时间:2024-01-06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首丘 主角:陈乐生 孟凌州
陈乐生十七岁那年长了一颗智齿。
孟凌州在二十七岁的某个早上醒来,突然想起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他从凌乱的床褥中起身,站在镜子面前,跟平时起床一样给自己挤牙膏、刷牙、洗脸,然后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孟凌州记得那时候陈乐生被那颗智齿折磨地好几天吃不下饭,整日在他耳朵边上嗷嗷叫痛,特别吵。
鬼使神差般,孟凌州对着镜子“啊”了一声。
孟凌州忘了,他的智齿早在二十三岁那年就去牙医那拔干净了。
然后请某位手工设计师朋友,把它做成了一枚戒指。
乍一听是件蛮恶心的事,但好在那位设计师心灵手巧,仔细雕刻打磨了很多遍,因此呈现出来的效果还算不错。银戒上镶着乳白色的一点,让人看不出来那是牙齿做成的饰品,更像是一颗朴素的珍珠。
只是戒指的尺寸大小对他来说不大合适,带在无名指上小了点,取回来就一直被他放在戒指盒里不见天日。
孟凌州坐在沙发里发了会呆,还是去把这枚戒指找了出来,坐在窗户前看了一遍又一遍。
有时候人是一种很无聊又莫名其妙的动物,孟凌州在手机里找到那位设计师的联系方式,然后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喂,林穆,你最近有空吗?我还是想找你做一枚戒指。”
林穆在电话那头愣了愣,带点惋惜地叹气,苦口婆心道:“孟凌州,已经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明白……”
没有什么是比人死了才说爱更蠢的事。
但林穆话还没说完,这边的孟凌州就自顾自打断了他,语气淡淡:“款式还是老样子,七天后吧,我去找你。”
“哎!我没说帮你……”
嘟嘟两声,孟凌州掐了电话,然后打开购票软件,开始查找最快去老家的航班。
他的故乡,云山镇。
陈乐生的家,那栋爬满植被的绿房子。
*
这是雨季里难得的好天气。
南方的六月,空气总是水汽氤氲,潮湿粘腻,像今天这样清新爽快的日子实在是难得。
白云绵延成山脉,阳光从云的缝隙投落,穿过繁茂的枝叶,变成细碎的光与影在微风中摇曳,像无数只蝴蝶轻轻停留在这栋被荒芜爬满的绿房子。
一切都美好的像是一场童话故事里的相遇。
——如果今天孟凌州不用强闯民宅的话。
下一秒,咚的一声。
绿房子已经老旧破败,墙面的绿漆被震地脱落了一大半,又被乡下野蛮生长的爬山虎迅速占满;那几扇淡蓝色的玻璃窗也早就碎成一片一片,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只有院子里的藤蔓愿意伸出自己的枝与叶辛勤缝补。
摇摇欲坠的危房,唯一看上去还算完整坚固的,是眼前这扇上了锁的木门。
还有跟这扇门在做顽强斗争的青年人。
孟凌州已经在这站了至少两个钟头,他手上的工具换了又换,锯子、铁锤、还是自己的拳脚,这扇门似乎坚固地有些超出他的意料,如同一座大山堵在这,怎么也打不开。
好在孟凌州不算太执拗,暂时放弃了从正门进去的想法,将眼神落向了那扇破碎的窗。
那扇窗算不上高,孟凌州简单处理了一下窗口的碎玻璃和藤蔓,轻而易举地就爬了上去。
再低头,小心翼翼越过那堆玻璃渣子,铺面而来的霉味与灰尘,让孟凌州打了个喷嚏。
绿房子确实太久没有住过人,客厅积着厚厚地一层灰,孟凌州每走一步,似乎都能在这个地方掀起一阵沙尘暴。
但客厅里的摆设却还是孟凌州记忆里十年前的那样,墙上贴的为数不多的奖状,虽然蒙着灰,孟凌州还是知道——陈乐生幼儿园那年的穿衣服最快之星,小学四年级因为救出落水同学被颁发的道德标兵奖状,初中时候唯一一次成绩比孟凌州高一点的成绩单。
那台老式电视机,他跟陈乐生在这里一起看过鬼片。那时候陈乐生硬是要拉他一起练胆量,结果自己被吓得大喊大叫,回头又拐弯抹角地让孟凌州留下来陪他过夜。
孟凌州那时候挺烦他这些无聊的把戏。那个夜晚也算不上多愉快,他们躺在一张床上,陈乐生像老奶奶一样没完没了地找他搭话,孟凌州根本没有办法休息。
他说绿房子里其实有鬼,孟凌州不想理他。
他又说他真的见到过。
孟凌州翻了个身看向他,陈乐生就蔫坏蔫坏地笑:“是个长得比你好看、比你高、比你脾气好的鬼。”
孟凌州翻身回去。
陈乐生喜欢玩这种小学生的幼稚游戏。
说实话挺没意思的。
角落里的老鼠窸窸窣窣地叫,墙面上挂着的蜘蛛网,都在催促着孟凌州快速离开这里。
孟凌州按照记忆里的方向,踏上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倒塌的楼梯。
陈乐生的房间在二楼,右手边第一个房间,左手边第一个房间是他的书房,之前说什么也不让别人进。
左边……应该是左边吧。
孟凌州扯开门前的蛛网,拂开门把上的灰,在飞舞的尘埃之中屏住呼吸,然后咔哒一声,轻轻扭动开了那扇门。
他愣了半刻,才看清房里的场景。
阳光透过窗帘洒落在房间里,陈乐生坐在木制的地板上,像他们的十七岁那样,他低着头,碎刘海盖住眉毛,手指在游戏机的按键上翻飞,头也不抬地对孟凌州说话。
“孟凌州,你怎么现在才来,我游戏都要通关了。”
“砰——”的一声,孟凌州迅速关了门。
然后深呼吸,吸了一鼻子灰,颤抖着手再次打开这扇门。
一片废墟的房间,什么也没有。
这时候心底迟来的情绪才轰地炸开,孟凌州的脑子像被突然浸满水的一团棉絮,身体沉重,动作迟缓。
他回过头,却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陈乐生。
活生生的陈乐生,像孟凌州记忆里的那样,身上穿着那身从他那抢来的睡衣,举着游戏机,露出一个明晃晃的笑,向他炫耀自己单打独斗的战绩。
陈乐生凑近他的脸,察觉到孟凌州异样的神色,他开口问:“孟凌州?你怎么了?”
陈乐生没有得到回应。他的目光上移,想去孟凌州的眼睛里寻找答案,却突然被一只手揽进怀里。
悄无声息的吻骤然落下。
如同身处宇宙黑洞的中心,尘埃都像星星一样围着他们旋转、跳舞,光在逃逸,时间在失序,呼吸在快速膨胀与坍塌,心跳像流星绚烂地碰撞。
陈乐生愣在原地,直到他在那个生涩又蛮横的吻里尝出眼泪的咸与血液的腥,他才瞪大眼睛看向孟凌州。
世界在毁灭与诞生,他们在接吻。
“靠!靠靠靠靠!”陈乐生往后踉跄了好几步,险些跌坐在堆满灰的过道上。
他捂着嘴,指向孟凌州,半天说不出话。
孟凌州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还带着他的余温,和粘腻的血腥味。
陈乐生有颗虎牙,他知道,接吻的时候会正好戳在他的下唇。
十八岁的时候,陈乐生捧住他的脸,这样吻过他。像一只野狗,用那颗锋利的虎牙抵上他的唇,报复似的胡乱生啃,算不上温柔的唇齿缠绵。
很疼,但疼痛有时候是好事。就比如现在,孟凌州清晰地意识到,这一切不是梦。
“孟凌州!!!”
那边反应过来的陈乐生,二话不说,一拳就抡孟凌州脸上。
痛,拳头实打实落在脸上,鼻血嘀嗒落了下来。
孟凌州抹掉鼻尖的血渍,居然对陈乐生笑,语调里带着兴奋:“你想的话,可以再打两拳。”
“你大爷!”
陈乐生捏紧了拳,疾劲的拳风停留在孟凌州面前。
孟凌州眼睛都没眨,就这样盯着陈乐生的脸看,生怕他一眨眼,这个人就会在他眼前消失。
他嘴角上扬,问陈乐生:“怎么不打了?”
“滚滚滚,发什么癫。”陈乐生背过身,不敢再看孟凌州,眼神落向堆满灰的走廊,才后知后觉惊呼。
“我家怎么成这样了?!”
*
陈乐生脑子里一团乱麻。
从小到大的好哥们突然亲他,家里又莫名其妙地变成这副鬼样子,还有——
孟凌州怎么莫名其妙比他高出半个头,他的嘴巴怎么有点软,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吗?
呃呃呃,这不是他现在应该想的事!
今天是周六,他约了孟凌州一起打游戏,他在书房等孟凌州,然后迟到的孟凌州推开门——
强吻了他。
不对,这不是重点!
陈乐生有点崩溃,他转过身去问孟凌州:“你干了什么?”
孟凌州摊手。
他倒抽一口冷气,再问孟凌州:“你会魔法?”
孟凌州笑。
孟凌州其实笑起来很好看。他五官生的偏冷,看起来像一幅被挂在展示柜里的孤品山水真迹,骨子里透着不近人情。但真当他眉眼含笑的时候,倒有股“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的韵味。
当然,这是旁人的评价。
至少现在的孟凌州,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陈乐生,嘴角勾起的笑就像一个罪魁祸首在欣赏自己的犯罪杰作。
陈乐生脸烫的不像话,又转过身去,气急败坏地骂他:“你能不能别笑?说句话成吗?”
孟凌州问他:“陈乐生,你多大了?”
“十七啊,你傻?”陈乐生想当然地答,又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回头上下打量孟凌州。
看起来像是比昨天要高大些,脸上多了点倦色,眼圈重了点,表情还是一模一样的臭,人还是一模一样的坏。
陈乐生试探性地问孟凌州,“你呢,你多大了?”
“十七。”孟凌州风轻云淡地答。
“我不信。”
孟凌州再笑:“这时候倒聪明了。”
“时间穿越?!”
这个念头迅速冲上少年人的头脑,新奇和诧异让他快速跑下楼梯,想要一睹新世界的全貌,又在见到满室蛛网和荒芜后迅速头脑清醒,停在原地。
陈乐生一下子和这栋破败的绿房子融为了一体,他失落地问:“孟凌州,这里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问题太多,陈乐生一时不知道从哪开始问起。
比如现在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他会像时间穿越一样出现在这里,为什么绿房子被荒废了,为什么孟凌州会吻他。
但孟凌州什么都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视线透过阳光下飞舞的尘土落在他身上。
陈乐生小心翼翼地问:“孟凌州,我死了吗?”
“没有。”孟凌州答的很快。他略微停顿,然后眉梢上扬,抬眼看陈乐生,不紧不慢地回答他。 “你活的很幸福,18岁那年,你强吻我,对我说你喜欢我;然后对我死缠烂打了两年。20岁那年,你搬进我家,我们一起住在大学附近,绿房子就没人再住。23岁这年,我给你戴上了婚戒,你说要回绿房子找东西,于是我们来了这里。”
“放屁!我是直男!”陈乐生的脸唰的一下红得像过年的灯笼。
“而且谁会喜欢你?对你死缠烂打?你做梦吧孟凌州!”
孟凌州气定神闲,解开自己衣服的纽扣,露出肩膀上的一道疤。那道疤不算大,贴在他锁骨边上,依稀能看出是个牙印。
“20岁那年,在我家床上,你怕疼,那颗虎牙咬我肩膀上——”
“停停停!!!”陈乐生连忙大叫,捂住自己的眼睛,蹲在地上不敢面对现实。
孟凌州慢条斯理穿好衣服,“你知道的,你那颗牙跟狗一样尖,除了你,没有人。”
陈乐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孟凌州又道:“你18岁强吻我的时候,可是说你从小就暗恋我,怎么现在又翻脸不认账了。”
“难道你是骗我的?”
“还骗我去结了婚?”
“你知道的,我原本对男人不感兴趣。”
一句两句,就像石头一样把陈乐生往地缝里砸,他绝望地抬起头,从指缝里露出一只眼睛,做贼般问孟凌州。
“我们23岁真的结了婚?”
孟凌州蹲下身来,从自己的侧口袋掏出戒指盒,熟稔地打开,递到陈乐生面前。
轻车熟路,行云流水。
“真的。”
连婚戒都掏出来了,陈乐生一下子两眼昏黑。像是怕他不信,孟凌州拉起他的手,把那枚戒指往他无名指上一套。
完美无缺,仿若量身定制。
孟凌州俯身、低头,轻轻吻过他的手,呼吸在那枚戒指之上缠绵萦绕。他压抑着情绪,无比虔诚地道:“我们过的很幸福。”
“我很爱你。”
这一句几近哽咽。
陈乐生浑身上下像被电击过一样发麻。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想要把那枚戒指取下来,发现那枚银戒好像真的属于他一样,紧紧贴着他的手指,怎么也拿不下来。
陈乐生欲哭无泪。
孟凌州嘴角凝起一抹笑,对他说:“老婆,回家吧。”
“滚滚滚,谁是你老婆。”陈乐生飞快站起身,又被孟凌州固执地抓住手臂。
孟凌州用的力气很大,捏的他手腕发疼。陈乐生低头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
上面空空荡荡。
如果真是婚戒的话,为什么孟凌州没有。
陈乐生一下子硬气了起来,指着他的手,像抓到丈夫出轨的妻子,质问他:“那你为什么不戴婚戒?”
大概是没想到,陈乐生也绝不可能想到,就连孟凌州也没想到,这个谎言居然能连起来。
他诚恳地像是把整个人都在陈乐生面前摊开。
“求婚戒指是定制的,只有一枚,用的是我的牙齿。”
“你忘了吗,我们回绿房子,是去找你17岁藏起来的那颗牙齿,你要再做一枚我的。”
陈乐生彻底绝望了。
“我才17岁啊啊啊啊啊!”
“没关系,我可以等。一年不算什么。”
一年,还是七年,说实话隔了太久,孟凌州有点记不清了,倒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从小就一起长大,早就把彼此刻进生命的年轮里,再这样耗个十年二十年也无所谓。
只要他还能拉住陈乐生的手,孟凌州就不会再让他从自己身边逃脱,像他20岁那年一样远走高飞,然后又砰的坠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的一干二净。
被讨厌憎恶也无妨,手段卑鄙一点也无妨,反正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即使他不明白,陈乐生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但总归不是坏事。
孟凌州肉麻得让陈乐生心里发怵。
陈乐生连忙把睡衣仔仔细细拉整齐,盖得严严实实、分毫不露。
他回瞪孟凌州那好像要把他吃干抹净的眼神,警告孟凌州:“你干嘛?就算我们23岁真的结了婚,但我现在也才17岁,我是未成年。”
孟凌州扫了一眼他,目光聚在他的脸上:“也不小了。”
陈乐生要听不下去了,猛地跟孟凌州拉开至少三米的距离:“打住打住,你别说了。”
他转过身去避开孟凌州的视线,抬手给自己脸上扇风,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跳频率。
如果真的一切如孟凌州说的那样,孟凌州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于镇静了点。
而且他喜欢孟凌州吗?他怎么可能从小喜欢孟凌州?!
虽然孟凌州确实有一副好皮相,皮肤白,睫毛也长,身材也不错,刚刚嘴巴也挺软,除了脾气臭确实挑不出半点毛病。但他们认识那么久,陈乐生可以发誓,他绝对是清清白白的把孟凌州当好哥们,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没有!绝对没有!
而且要是真在一起了的话,那他怎么说也应该是在上面的那个吧。
什么痛不痛,牙印...什么的...
陈乐生脸热的快要熟了。
孟凌州替他扇风,但是煽风点火的风,声音夹带着呼吸冷不丁出现在陈乐生颈后:“所以那颗牙你藏哪了?”
陈乐生吓得一哆嗦。
“什么牙?”他这才想起方才孟凌州说的话,扭头看自己手上那枚戒指,“你刚刚说什么,这拿你牙做的?”
“嗯。”
“咦。”陈乐生面露嫌弃之色,“想不到你以后这么抽象。”
“什么时候摇身一变成艺术家了?”
孟凌州抬眼,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所以,你那颗牙藏哪了?”
“哪颗牙齿?我以后摔掉了一颗牙???”陈乐生摸不着头脑。
“一颗智齿。”
“智齿?我什么时候长的。”
“十七。”
“这么早?”
孟凌州记得那是高考结束的夏天,陈乐生某天早上起床发现自己牙疼,然后发现自己的智齿冒了一个小尖。那颗智齿娇气又磨人,又是发炎又是感染,陈乐生却肿着半张脸在孟凌州身边炫耀——
人类最后萌生的恒牙,长大与智慧的标志,又被称作“爱情芽”。
陈乐生从小就在意一些很无聊的东西。在意他幼儿园穿衣服是不是比孟凌州快,小学时候有没有长得比孟凌州高,初中时候成绩有没有比孟凌州好一点。
虽然很多时候,孟凌州都比他早熟一点;于是数不多他比孟凌州先做成的事,就像那几张奖状被挂在墙面上,被陈乐生反复地提起。
那颗智齿也不例外。
孟凌州习惯了从小到大都走在他前面,像大人一样回头等他,容忍他那些幼稚的把戏。
直到那颗智齿的出现。从那以后,陈乐生就好像什么都快他一步。
孟凌州自以为他打小就是个聪明的人,却在那几年格外愚钝蠢笨。有些事,他明白的太晚,追得太慢,陈乐生又跑得太快。
于是他们总是在错过。
“我还有藏牙齿的习惯?”陈乐生摸着自己的脸颊,试图找出那颗智齿的痕迹。
“谁知道你。”问不出答案,孟凌州垂下眸,淡淡回应。
他不由分说地拉住陈乐生的手,迈开步子就往方才发现陈乐生的书房走去。
陈乐生这个人特别好猜,真要藏什么东西,一定是在那个说什么也不让孟凌州进的书房里。
“你别拉我手,我会自己走!”陈乐生别扭地从他手心试图将自己的手腕挣脱,却发现孟凌州的力气格外大。
陈乐生手腕红了一圈,孟凌州还是说什么也不肯撒开,两个人就这样推搡着回到了那间书房门口。
过道依旧堆满灰尘,老鼠在黑暗的角落里窜动,蜘蛛倒挂在门框之上,一切都符合一栋被荒废七年房子的特征。
唯独那间书房,却完好无损地在那,屋子里却不是什么新奇的摆设,在孟凌州的记忆里再寻常不过。一扇连接阳台的落地窗,玻璃明朗,微风拂动白色的窗帘,六月的阳光从窗外落在那张床上,看起来温暖又舒适。
绝不是现在绿房子应该有的模样。
“难道绿房子真的有魔法?我知道了,时间任意门是吧!”陈乐生兴奋地连孟凌州抓着他的手也顾不上了,抬脚就要往那扇门里走,又被孟凌州拽回了怀里。
孟凌州转身拉着陈乐生就要离开这,声音压得很低,握住陈乐生手腕的指尖都在颤抖。
“我们不找那颗牙了,我们回家。”
“你放屁,我要回去!那边才是我家!”陈乐生使足了全身的力气甩开他的手,咬牙切齿地喊:“你这个人怎么莫名其妙的!我要回去!”
孟凌州不说话,执拗地拉着他就要离开这扇门。
陈乐生不管不顾地握住门框,脚尖都在用力:“孟凌州、我告诉你、你这是、拐卖!”
拐卖去不同时空也是拐卖好不好!
孟凌州回头,一不做二不休,另一只手握上陈乐生的腰。陈乐生整个人身子一轻,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孟凌州扛在了肩上。
不知道是孟凌州强悍的太离谱,还是陈乐生弱的有点太丢脸,他脸上的温度一下蹭上耳尖,恼羞成怒地边打边踹:“孟凌州你有病啊!”
“你放我下来!”
“不放。”
“你爹!你大爷!我*你@#¥%%………………&*”
“不放。”
折腾半天,陈乐生也喊累了,他像条失去梦想的死咸鱼,在孟凌州肩头冷笑:“孟凌州,你等着。等我回去,我要这辈子离你远远的,这男同谁爱当谁当。”
孟凌州颠了颠他在肩膀的位置,语气敷衍地回答他:“好,下辈子随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