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恐怖故事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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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第二天,星期二。

我早早起床,却没有心生不满,精神百倍洗漱完毕,乐颠颠下了楼。

在小区门口等到打车过来的司昊,我带他去了那个声名在外的早点摊。

海鲜小馄饨,浓醇的豆浆,酥脆的油条。

我去付钱,司昊这次没有拦着我。

吃饱喝足,司昊去开车,我坐在副驾驶揉着肚子,重新开始犯困。

我们一起上班,他轻声说:“想睡就睡会儿。”

我的眼皮便应声黏在一块儿,再睁眼时,我们已经到了园区的地下停车场。

“走吧,要上班了。”司昊笑着说。

我揉揉惺忪睡眼。

新的求生循环就这样开始了。

周年庆就在这个礼拜。

从昨天起,公司氛围就已经肉眼可见地活泼起来,办公楼上上下下都用红气球金丝带装饰了一番,员工人手发一个印有公司logo的帆布包,还有个刚好能挂在包上的公司吉祥物小挂件儿。

不知是不是我心情不错的缘故,连带着看这些小玩意儿我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周年庆当天,员工要集体观看一个公司发家史的简短纪录片。

据说去年分公司这边营销额大幅上涨,今年周年庆下发充足的经费到各部门,由部门领导自行组织活动,而司昊作为业务部的功臣之一,在预算允许下提议了两天一晚的短途旅行。

应邀“联谊”的部门原本只有营销部的好兄弟市场部,但秉持人多热闹的原则,带上了研发和我们技术。

时间定在下周五和周六,不管怎么说能少上一天班总是好的,大家挺开心,毕竟不参加活动也得来公司在岗摸鱼,所以参与度很高,有的同事甚至要拖家带口,气氛总体其乐融融。

其他部门也纷纷效仿这种形式,只是时间地点会与我们错开。

所谓“金三银四”,在大环境经济稳定的情况下,三四月是全年找工作的黄金季。

而对于企业来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年初许多事都需要规划,周围的同事,包括我,也都慢慢开始忙碌起来。

团建前一周的周四,司昊告知我,他最近的工作量饱和,准时下班的日子会继续锐减,基本没机会和我一起下班,但他仍承诺只要时间合适就带我一程。

当天下班,我不再看见他的身影,心里莫名空落,就暗自唾弃自己贪心不足——顺道载我下班原本就是司昊施惠于我,也不是他的义务和责任。

我意识到……以后和司昊见面的机会想必越来越少了吧。

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基于“见面少”的原因,我居然坚定了要参与团建旅行的想法。

下班后我没回家吃饭,而是先去了趟商圈。随便对付一顿晚饭,我便在商场里漫无目的转悠。

不能总是白坐司昊的车,可是他又不要我给他油钱,我只好另辟蹊径,看能不能给他买件实用的礼物。

上次我注意到司昊车载香水的味道淡了些,或许快用完了,我便动了给他买瓶新香水的想法。

但毕竟“气味”很私人化,我犯了难,不知道是买瓶一模一样的给他好,还是按照我的想法来买比较好。

我特意去搜司昊车里用的那款,是蒂普提克的汽车香水,圣日尔曼大道34号,木质香调,不算便宜,一千块一套。

我对中产阶级的生活品质又有了更细致的认知——这种小玩意儿,大多只是随手一买,不考虑价格。

而我却要考虑给司昊买这种价格的礼物合不合适,因为对于我来说是小贵的,我虽没有舍不得,但怕他会觉得我有些逞强从而不好收下。

几经犹豫,我放弃再买一模一样的给他,准备把预算打个对折,五百块,然后隔段时间就给他买些差不多价值的东西,这样我没有什么负担,重要的是司昊也不会有。

这算是给领导买礼物还是平常礼尚往来呢?我希望是后者。

后来,我像只花花蝴蝶迷失在香氛世界,被迷晕之前总算结束了购物。

预算小超五十块,但胜在我!喜!欢!

我:“……”

我提着一时冲动、按一己之好购买的车载香薰礼盒,徘徊在店铺门口,思考退货的可能性。

我欲哭无泪,钱也花了,腿也逛断了,司昊他会喜欢吗?

唉,不管了,司昊那样体面,肯定不会当我面说他不喜欢,只要他不说,尴尬的就不是我!

回家,我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

洗澡,我一直在脑内预演送礼流程;

裹紧被子,我绞尽脑汁,终于给司昊发去微信消息。

[云天]:[司老师,这么晚打扰您]

[云天]:[方便的话,您明早能在终点站地铁口等我一下吗]

把礼物提到公司再给他实在太奇怪,还是得独处时给他才不会被人议论。

但我脑瓜子依旧开始冒烟。

做这种级别的社交于我而言还是太挑战、太冒进,好在司昊实在是个温柔的人。

[司老师]:[方便]

[司老师]:[我需要早到吗]

[司老师]:[还是直接到你家这边等你?]

我连忙回复。

[云天]:[不用!按您平时的时间!地铁口就行!]

司昊甚至还有心情调侃。

[司老师]:[好的。明天什么日子,贵部门的迟到赦免日吗]

我手机一丢,蒙着脑袋傻笑起来。

第二天一早,我抱着迟到的决心,睡了几分钟回笼觉,难得心情不错地踏上了通勤路。

坐上地铁口的扶梯,我的心情也随着扶梯上移而莫名激动一些,不自觉攥紧了礼品袋的提绳。

我比平时晚到一点,但应该还是比司昊的时间早,可出乎意料的是,我走出地铁站时,司昊的车已经停在了路边。

我一惊,还以为看错时间,慌忙跑过去,司昊伸长手臂,绅士地替我打开副驾驶的门。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抱歉道。

“没有晚,”司昊发动车子,向我解释,“是我稍微提前了几分钟出发,路况好,不堵。我猜你会早到,不想让你等很久——看来我猜得很准。”

或许是早晨的缘故,我注意到了上次因为过于开心而忽略的、司昊声音里浅淡的慵懒。

我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微妙的心悸。

这种感觉难以言喻,像滴水之于江河,像翎羽之于群鸟,不彰不显却固然存在。

太奇怪了,我与司昊明明已经相熟,我却时而会像这样不规律地紧张起来。

这导致我一路都心神不定,司昊和我聊天时我也大多支支吾吾,几乎想不起回答了些什么。

公司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

司昊刹好车,无奈问我:“每天早上都迷迷糊糊的是吧?”

“啊,不是!”我这才回神,把紧紧抱了一路甚至有些弄皱的礼品袋递给司昊,“我、我是给您这个!”

“野兽派?”司昊面露讶异,“你让我今早等你是为了给我这个?”

我恍觉昨天确实没跟司昊说过让他等我的理由。

“为什么?”司昊似乎有一瞬屏息,但很快自然,“现在可以拆吗?”

我英勇就义似的点头,并慌慌张张向他解释我不好白白蹭车。

“……原来是这样。”司昊一边安抚我不必在意坐车的事,一边拆开包装,修长手指把玩这个长着狭长飞翅的金色小球,“哈利波特联名……金色飞贼?开启一场魁地奇之旅?”

我眼睛一亮,惊喜:“您知道?”

“不止知道,还很喜欢,谢谢。”司昊坦率收下它,不仅没拒绝,甚至还将他蒂普提克的车挂取下来放进杂物匣,直接把“霍格沃茨的魔法馈赠”扣在出风口。做完这些,他回过头,目光捕捉我躲闪的视线,“作为回礼……我得天天接你上班了。”

我:“?”

干嘛要回礼我的回礼!

禁止套娃啊!

六点二十,我打着呵欠跨进地铁车门。

是的,并非六点二十起床,而是六点二十上地铁,赶的是最早一趟车!

好好一个周五,能如此夺人睡眠的,也就只有这杀千刀的周年庆团建旅行了。

目的地最终定在小盒山——本市周边人气不错的短途旅行胜地之一。海拔不高,空气清新,以当地美食和山间天然野热泉最为出名。

天不天然的,我其实持怀疑态度,毕竟这年头随便去哪里都能碰上特色的“天然温泉”。

但只要是热水,泡一会儿人就会舒服,所以我还是比较期待的。

车程两个半小时,出发时间就定的早,七点。好在综合考虑大家的住址后,将出发地定在了市里,我过去差不多三十分钟。

就住一晚,我没带多少东西,用不着行李箱,只是换了大学时用的背包,揣了证件、耳机、充电器、换洗的内裤袜子、泳裤,和一支男士洗面奶。

算是轻装上阵。

提前十分钟,我从地铁口出来,本以为要找一下车子在哪,结果发现我们包了三辆豪华大巴,一层放行李二层坐人的那种,非常醒目,就沿街暂停在地铁口旁。

我快步走过去,想看看熟悉的同事来了没,正巧就见司昊站在前车边,黑色冲锋衣外套,灰色运动裤,铁色户外靴,简单背一个包,也是轻装上阵,正在和抽烟的毛康聊天。

“小云天儿,这儿!”毛康朝我招招手。

司昊便也向我看过来:“早。”

“毛哥早,”我忍不住抬眼去看司昊的头发,“司老师,我第一次见您不抓头发的样子啊。”

司昊额前的碎发自然落在眉眼之上,干净清爽,与平日妥帖规整的模样不同,带着一种私人的随意感,商务精英的气质好像也不着痕迹收敛了起来。

司昊闻言,抬手拨了拨发梢,对我无奈笑道:“起太早了,没时间打理。”

“也好看。”我情不自禁夸奖,又瞟向毛康那技术人员标志性的稀疏头顶,“看起来比毛哥都小十岁。”

毛康当场愤怒:“比我小十岁那还没你大!”

司昊低头,轻轻扬眉看我:“占我便宜?”

我赶紧摇摇头,脸上却笑嘻嘻的,早起的疲倦短暂消失了。

我一溜烟儿跑去了车上,但我忍不住偏头透过车窗往下看,看见毛康在垃圾桶上掐灭烟头,率先走向车门,司昊跟在他后面,好像也要上我这一辆。

任娜和白霜已经到了,任娜扬起手臂:“云天儿!毛哥!这俩座给你们占的……噫?司老师!你不坐后面那辆车啊?”

“陈礼他们也在这趟车上。”司昊笑着走过来,“不欢迎我?”

任娜脑袋都要摇掉了。

啧,瞧她那点儿出息。

原本毛康要坐我身边,司昊却征求道:“我有点事想跟云天聊一下,你方便坐一晴旁边吗?”

毛康无所谓:“行啊。”

毛康就在前排挨着梁一晴落座,司昊向他道过谢,然后朝我走来,但他没着急坐下,而是向我伸手:“包,要放上面去吗?”

“嗷!”我想也不想,就交出了我的全部家当。

啧,瞧我这点儿出息。

毕竟这是最近天天早上顺道载我上班的人,我对他能不亲近吗!

司昊把我们的包都放好,在我身边坐好,微微蹭碰到我的胳膊。

任娜转过来,鼻子嗅了嗅,像只机敏的猫,贼兮兮问:“司老师,您换香水啦?”

我揣在衣兜里的手蓦然一蜷,心中莫名冉起一种被人撞破小秘密的紧张感。

司昊却没有特意解释他不喷香水,只是染上了些许车载香氛的气味,而反问任娜:“闻得出来?”

任娜骄傲道:“当然!但我闻不出是哪款,不太像我知道的男香。”

司昊沉吟片刻,又问:“那是先前的好一些,还是现在的好一些?”

“这个嘛,”任娜考虑说,“先前的更衬您气质一点!”

我幽幽抬眼瞥向任娜,就听司昊在我耳边笑着说:“是吗?但现在的我更喜欢。”

我的内心:

锣鼓喧天。

鞭炮齐鸣。

红旗招展。

人山人海。

嘿嘿!

人到齐,车子启动,我们准点出发。

任娜转回去坐好,我得以有空问司昊:“司老师,您要跟我说什么事?”

司昊却道:“没有事要说。”

我眨眨眼,有点疑惑,没事的话干嘛……特意换到我旁边来坐呢?

“毛康刚才抽了烟,”司昊仿佛看穿我的想法,他抬起手臂掠过我眼前,轻敲我旁边的玻璃窗,“又不能开窗,你要是不喜欢烟味,会晕车的吧。”

他落下话音,我才从他身上的淡香里嗅到一丝沾染的、更浅的缥缈烟草味。

兴许是我老动鼻子的缘故,司昊拉起外套前襟,也闻了闻,还偏头问我:“我身上也有吗?”

“没有,”就在这个瞬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像是被司昊身上的气味蛊惑,有一两秒短暂的失神,行动快于了思考,我几乎可以说是凑到司昊的衣领边深深吸了一口,又泄露出细小的喟叹,“……您身上没有。”

司昊却没有条件反射避开动作冒犯的我。

他只是垂眸看我,姿态十分放松地靠着椅背,毫不介意我的冒然靠近,轻笑道:“那就好。”

我便又很近地看见他嘴角微微勾起的好看弧度。

自此,我犯起了恍惚,一会儿想司昊身上有留香是不是因为今早也开了车来、想他是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了吗,一会儿又想……我为什么总想关于他的事、为什么和他相处就会变得这样冒失。

而司昊全然无觉我的心思,他或许真的因早起而困倦,已经在我CPU过载快要烧坏的时间里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我能感受到他离我咫尺的呼吸缓而沉稳、慢而悠长,好像是在酝酿睡意。

大巴的座椅相对宽敞舒适,可司昊身量太高,长腿屈折着抵靠在前排椅背,甚至看着有点儿委屈。

我微微抬眼,从前座间隙中瞥见任娜后脑勺毛躁的头发——她也靠在白霜肩头打起瞌睡了。

我像找到了某种蹩脚的理由,说服自己这只是一种从众,我很轻地问阖目的司昊:“司老师,您要不要……也靠着我?”

我很难说清我此时的心态,一边希望司昊只是闭目养神,一边又希望他真的坠入了梦乡——

司昊他却不给我天人交战的时间,睁开了略显惺忪的眼,挤出一个迷茫的鼻音:“嗯?”

我不由窘迫,下意识找补:“就是……看您姿势不太舒服,我今天不困,这会儿……不睡。”

我闭嘴了。

我说的这些,和让他靠着我,二者之间压根不构成因果关系。

男人给男人靠肩膀也太奇怪了,我很少如此突兀,好在司昊不觉得我反常。

他一心只觉得我矮,矮得靠不住。

“谢谢,那你可以稍微坐起来一点吗?累的话就算了。”司昊十分真诚地说。

我:“……”

行。

我坐得像根大葱,直得不行,勉强能用肩窝接住司昊的脑袋。

司昊就这样睡了我——的肩膀整整一路。

整整一路啊,我连眼皮子都是僵硬的,果然“不困”。

而我不舒服,司昊也别想舒服,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我叫醒他,他抬起头的瞬间就“嘶”了一声,直到下车,他都一直单手捂着脖子又捏又揉的,站起来取行李架上的背包时都只用了一只手。

我硬着头皮问:“……您还好吗?”

司昊像睡懵了一样眨眨眼,语气迷蒙又无辜:“扭了,好痛。”

又尴尬又好笑怎么回事啊。

这强烈反差的可爱感又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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