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8-24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鼹鼠邻居 主角：方怀肃 路通
又到周末，路通呆在租的公寓没回家。
正跟刘波他们打排位着，突然跳转出视频通话的页面，是路通妈妈。
路通提醒他们一声自己先挂机了，然后关掉麦，接通视频。
“通通，想妈妈没有？”一张明艳的脸出现在屏幕里，看起来四十岁左右。
“不想，你整天都不回家。”路通撇嘴，眼神却一直放在屏幕上。
“爸爸妈妈最近真的太忙啦，等忙完这一段就去学校看你。”路通妈妈捂嘴笑着。
“好吧好吧，原谅你了。你们现在在哪儿呀？”
“在M市呢，这边在谈一个项目，每天都得熬夜。”路通妈妈抱怨着，指了指眼睛下面，“你看最近都有黑眼圈了，眼霜也不管用。”
路通坐直身体，叮嘱道:“那你们一定要注意身体啊，好好休息。”
“知道啦，你也是，多吃饭多睡觉，现在还是长身体的阶段呢。”突然想起什么，路通妈妈问:“最近钱够吗？”
“够的。”
路通妈妈叫了声，“老路，给儿子转钱。”
“好嘞。”一个浑厚的男声。
聊了一会儿，路通妈妈看起来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哈欠，“好困，那就先这样通通，明天我再给你打视频啊。”
“好，妈妈拜拜，爸爸拜拜。”路通挥挥手，挂断视频。
有一条新的消息提醒，他点开来看，是路通爸爸给他转账，上面备注了三个字:多吃点。
路通笑着回复一个‘Yes,sir’的表情包。
刘波他们上一局早已打完，已经重新开了第二局。路通突然想到方怀肃，他想约方怀肃出来玩，都认识两个多星期了，还没有单独在校外玩过呢。
此路不通:明天出来吗？
树—h:哪儿？
如此干脆利落的回复，让路通有些欣喜。
吃饭！看电影！打电动！去中心公园喂鱼，手牵手压马路，排长队去买全糖芋圆奶茶。
路通在心里设想了无数个场景，最终发出一条:“去图书馆学习吧。”
周六天气很好，太阳很大，照得人懒洋洋的。
市图书馆内，路通抱着数学课本，眼神却不在书上。对面的人在认真看书，时不时在手边的笔记本上记录些什么。
过了十几分钟，数学书还是翻在第一页。路通看着方怀肃手不停地动，有些好奇，把头凑过去看他写的什么。
本子上是很多条物理公式，还有路通不认识的罗马字母，他失望地坐回原位，转而盯着方怀肃的手看。
方怀肃的手可真好看，握笔的姿势也好看，手白白净净，骨节分明，这么漂亮的手，如果握在别的地方…
呸，路通狠狠地唾弃自己，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肤浅！满脑子黄色思想，怎么配得上干净纯洁的方怀肃？
路通低下头，然后耳朵偷偷红了。
在极度无聊的情况下，路通睡着了。他趴在桌上，脸下压着摊开的数学书，一半在书上，一半在桌上。两只手搭在头两侧，仿佛一个投降的姿势。
方怀肃记下一个新的公式，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黑黑的脑袋。对面的人不知道睡了多久，明明是自己说要来图书馆学习，现在睡得倒香，眼镜也被扔到一旁。
方怀肃不由自主地靠近一点，仔细观察路通的脑袋，圆圆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一点，像颗毛茸茸的猕猴桃，头顶有个圆润的发旋，让人很想戳一下。
他抬起左手，轻轻伸出指头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与此同时右手握着的笔也“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耳朵紧紧贴着桌子，所以这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听在路通耳里，好像要地震了一样。他瞬间惊醒，猛地坐直，左右扭头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一切如常，便安心下来，眨眨眼看着对面的人。
方怀肃波澜不惊地捡起笔，小幅度地挥动两下向路通示意，随即低下头，写下一个复杂的物理公式。
写错了一个字母，方怀肃盯着看了几秒，拉下一条横线把它划掉。
五点多钟，路通忍不了了，方怀肃已经看了一下午的书，屁股都没挪一下。而自己也对着数学书和方怀肃发呆了四个小时，实在饿的不行。
他戳戳对面人的书，问道:“吃饭吗？”
方怀肃干脆利落地合上书和笔记本，“走吧。”
本来路通想吃火锅，他嗜甜嗜辣，但转念一想方怀肃平常吃的都比较清淡，和方怀肃商量了一下，选定图书馆附近商场的一家潮汕粥。
两人一开始点了两小盅海鲜粥，四个菜，份量都比较小，后来路通又加了粥和菜才够吃。填饱了胃，路通舒服地瘫在座位上，拍拍肚皮，在方怀肃低头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
应该没被听见声音吧？他小心翼翼地看对方表情，一切如常，便放下心来。
店里有供应的餐巾纸，路通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面巾纸，抽出一张递给方怀肃，然后把包纸放在桌上，绿色的包装，上面印着红色的心形logo。
吃饱喝足，路通身心舒畅。路过一家蛋糕店的时候又走不动路了，他很喜欢甜食，但又犹豫，一个男人喜欢吃小蛋糕会不会显得很娘？要不先回家，一下叫外卖吧，可是现在就好想吃啊，万一等下买光了呢？
大脑内在天人交战高速思索的路通没有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不知道自己眼巴巴盯着蛋糕的样子看起来很无辜可怜。
方怀肃看着男生本来两眼放光地看着玻璃柜里的甜点，思考几秒后又犹豫着挪开眼，眉头皱起，嘴角向下耷拉着，要继续向前走。他伸手，扯住路通的袖子，在男生惊讶又带点疑惑的眼神中说:“买两块蛋糕吧。”
路通选了一块第一眼就看中的，绿色的抹茶丝绒蛋糕，半天等不到方怀肃选择。他催促了一下，恨不得帮方怀肃选一块。
没想到方怀肃真的扭头问他:“你觉得哪块会比较好吃？”
“啊，”路通磕巴了一下，指了指草莓旁边的蛋糕，“巧克力的吧，应该不会很腻。”
方怀肃便伸手去夹，透明夹子快碰到巧克力蛋糕的时候，他又改变了方向，转而夹起旁边那块红色草莓蛋糕，稳稳当当地放在路通手上的托盘里。
“好了。”方怀肃把夹子挂回原位。
什么嘛！不听我选的还干嘛要问我意见，真叛逆！
路通气呼呼地想，虽然那块草莓蛋糕他也很想吃就是了。象征性地气了两秒，他又开心起来，说明方怀肃跟他的口味还是有重合点的。
方怀肃结了帐，路通因为手短了一点，慢了一步。刚才喝粥也是，路通有点不忿，怎么能让准男朋友掏钱呢？一点都不男人。
坐地铁回到郊区已经是晚上了，路通住的地方近，方怀肃住的还要再过一条街。路通想送方怀肃回家，被他拒绝掉。
到了路通公寓楼下分别时，他大着胆子，装作豪迈地拍了拍方怀肃的肩膀，“今天谢谢你了，下次我请你啊。”
“好。”方怀肃说着，把手里的蛋糕袋递给他。
走出几步路通才发现，赶紧叫他:“哎，你蛋糕还没拿呢！”
方怀肃转身，昏黄的路灯下，他的脸显得更加柔和，他说:“我不吃蛋糕。”
路通回到家，先吃了自己选的抹茶蛋糕，方怀肃送的不舍得吃，放在冰箱里冷藏。
他回忆方怀肃刚才说过的话，“我不吃蛋糕”是什么意思？他不吃蛋糕却买了一块，就是送给我吃的，那他为什么要送我蛋糕？路通不敢细想，怕自己激动地晕过去。
他扑进床里打了几个滚，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旁边在充电的手机，在四个人的兄弟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今天和老婆出去约会了（呲牙）
风越大我越浪:真的吗？你们都做了什么？
六中张彦祖:我也想有个老婆
夏:展开说说
路边禁止植树:也没做什么[害羞]学习，吃饭，买小蛋糕，没了。
六中张彦祖:就这？？？通仔，老实说，你是不是不行？
路边禁止植树:他送了我两块蛋糕。
路边禁止植树:[图片]
夏:看起来不错，哪家店？好吃吗？改天我带南露去。
路边禁止植树:好吃！在市图旁边的购物中心3楼。
六中张彦祖:你这照片是加了一百层滤镜吗？粉得我头皮发麻。
路边禁止植树:…用美图秀秀修了二十分钟。
风越大我越浪:他主动送你的？有戏！
夏:+1
六中张彦祖:那是！没有人可以抵挡通仔的魅力！
风越大我越浪:通哥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路边禁止植树:感动[哭]
看着群里三个人不断发来的花式彩虹屁和鼓励，路通有点感动。路通比他们都小一岁，其实他们都把路通当弟弟来看。刘波和夏安阳总是让着他，碰到事情时会帮他出主意，张逸彬虽然直成一根筋，但也很包容他。
来到六中，路通最大的收获就是拥有这三个朋友。现在多了一条，碰到了方怀肃。
路通把手机放在一旁，安心睡着了。
人，总是在得意时失意，在失意时恨不得失忆。
飞得越高，摔得越惨。
得意忘形有个近义词叫乐极生悲。
这三句话，出自现代不著名诗人——路通之口。创作时间，就是现在。
和以往一样，跟方怀肃吃完中午饭，路通便说自己要去厕所，方怀肃先回教室。路通跑上天台，刘波他们早已在那里等着他。
“通仔，你最近老来得这么晚，是不是有点乐不思蜀？”
“逸彬，认识你这么久，这是第一次听你用对了成语。”路通打趣。
“滚滚滚。”
张逸彬又说:“我上次和波仔观察你们吃饭，跟女生似得，我两碗饭都吃完了，他才吃了一半。”
方怀肃吃饭比较慢，路通也跟着放慢了速度，他暗自赞叹方怀肃用餐姿势文雅且懂得养生，因为这样对胃比较好。
对于张逸彬这种吃饭速度，路通深表不赞同:“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狼吞虎咽的，饿死鬼转世。”
张逸彬吹了声口哨，从口袋掏出烟盒，拍一下尾部，抖出几根烟。递给刘波一根，给路通一根，自己嘴里叼一根。夏安阳不抽烟，所以从不参与他们的活动。
路通接过烟，没抽，叼在嘴里咬着。其实他不怎么喜欢抽烟，味道又大又呛人。他之前有看过纪录片，常年吸烟的患者的肺部，又黑又脏，看得他好几天没吃下去饭。
但十六七岁的高中小男生为了面子，为了装逼，之前也学会了抽烟。路通抽烟次数不是很多，一般是在打架的时候撑样子，或者和朋友聊天时烘托气氛。
几个人正在扯些有的没的，突然天台的门被打开了。
六中的学生都知道，天台一般是路通他们几个的地盘，很少有人上来。张逸彬本来躺在刘波腿上，听到门动的声音之后坐起来一看，发出一声惊叹:“我草！”
路通正闭着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高高瘦瘦穿着白衬衫的人。
是方怀肃。
天台挺大的，门正对着就是路通他们几个人，能一眼看到的姿势布局。刘波和张逸彬都惊得坐起身子，夏安阳在旁边站着，没说话。
路通反应很快，扯下嘴里的烟扔在背后。他第一反应是躲在刘波身后，掩盖自己的存在。可在大家都穿校服的时候，只有他和方怀肃两个人穿着白衬衫，一眼就能认出来。
躲也躲不掉，这该怎么解释？路通大脑一片空白，觉得自己建立这么久的好形象要毁于一旦了。
他认命地站起身，看着方怀肃。
离得太远，看不清方怀肃脸上的表情，路通跟他打了声招呼:“好巧啊。”
方怀肃点点头，转身走出天台，带上了门。
完蛋了，路通心想。他一定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学生了，然后从此讨厌我，想离我远远的，不想再跟我多说一句话。
想着想着，他便委屈起来。
刘波赶紧安慰他:“没事没事，他没看清。你到时候就说是我们校园霸凌你。”
“屁，”路通说着，揉了揉鼻子，“那岂不是显得我很不像个男人。”
一直安静的夏安阳开口:“其实不是多大的事儿，我能感觉到那小子本性也不是特别乖。”
他刚才有看到，方怀肃开门后看到他们的一瞬，把什么东西放进了口袋，不过太远看不清楚，他也不敢确定。
路通瘫靠在护栏上，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听天由命吧。
快上课前，路通嚼了几粒口香糖，去厕所洗干净手才回到教室。他坐在座位上观察方怀肃，方怀肃还是老样子，背挺的很直，在写字。
一整节课路通都心神不宁的，煎熬到下课铃响，像吹了一个起跑哨。他磨磨蹭蹭地过去，轻声问道:“你刚才来天台干嘛呀？”
“没事儿，透个风。”
“嗯，那…那下次我跟你一起。”
方怀肃抬起眼，看着紧张的路通道:“好啊。”
路通本来还想问，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你是不是对我产生了什么不好的看法，但他没敢。
并且已经得到了一个足够满意的答案，他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方怀肃拿起手机，打开锁屏又合上，反复操作了十几次，都没什么多余动作。
其实他一直在想，天台风挺大的，路通躺在地上，衬衫被吹起来一个角，露出大片白嫩柔软的肚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