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7-18 来源：书耽 分类：现代 作者：范二先森 主角：贺郁川 黎昭
黎昭没打算花席演给的钱，下班回家后，他在衣柜里翻了又翻，最后好不容易找出了一套比较崭新的衬衣和西裤。
在他的认知里，“穿得像样”大概就是衣服不破旧、没褶皱，正当黎昭的心因此而安定了不少时，又到了他翻看笔记本的时间了。
随之而来的，是骆子潼和贺郁川今天早上的缱绻场景。
巨大的心痛感受几乎席卷了他，眼睛干涩地发疼。
“郁哥已经有别人了……”黎昭努力调整着呼吸想要掩饰这份情绪，却被颤抖的鼻音出卖了。
他勉力挤出了一个笑容，用双手捂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自我安慰地想着，这是一件好事，他不该伤心难过的，自己没办法给予贺郁川的东西，现在有另一个人代替了自己。
他们看起来如此般配，骆子潼可爱开朗，不像自己总是死气沉沉，还会给贺郁川添麻烦，当下的局面是最值得庆幸的。
黎昭把笔记本收了起来，随即点开医生的复健视频进行训练，但他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不止是头部的伤痛。
虽然当年那场车祸没有让黎昭陷入昏迷状态，可是他受到的创伤却不比贺郁川少。
深城近来的天气总是烟雨蒙蒙的，黎昭的腰部右侧总是隐隐作痛，而天气干燥的时候，鼻血流到止不住也是常事。
关于自己，黎昭已经别无所求了。
贺郁川能够平安幸福，是黎昭这辈子唯一的期盼。
私人舞会当晚，“忆初集团”一共有三个人参加，除了贺郁川和黎昭，还有冯知亦也来了。
当黎昭穿着一身普通的白色衬衣加黑色的西裤出现在冯知亦面前时，着实把冯知亦吓了一跳，即刻将他拉到一边小声地问他：“你怎么穿这样就过来了？我昨天是怎么提醒你的？”
冯知亦的语气里倒是没有恼怒，而是着急，毕竟黎昭的形象也是代表着公司，更不能让贺郁川丢脸。
黎昭自知失礼了，有点慌乱，抬头的时候不经意瞥到了贺郁川不太好看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闯祸了。
这时的他才后知后觉，过来参会的人哪个不是光鲜亮丽、耀眼夺目……他更是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和贺郁川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知亦！”贺郁川喊了冯知亦一声，后者有些毛骨悚然，以为上司要怪责自己没有交代清楚。
可贺郁川从头到尾都没有这个意思。
冯知亦迅速走到他的身边。
然而只听到贺郁川吩咐道：“去把你的备用外套拿过来给他穿上。”
冯知亦记得自己的外套是休闲款，和这里的气氛更是格格不入，但机智的他很快就看明白了，贺郁川脸色难看的原因，是觉得黎昭穿太少了。
外面气温那么低，他就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骑电动车赶过来了，的确很容易感冒。
没有挨骂，冯知亦悄悄松了口气。
把外套拿过来给黎昭披上之后，贺郁川脸上的表情才微微有了松懈的迹象。
接下来，他让黎昭跟着冯知亦，他暂时需要去应付一下交际。
黎昭小心谨慎地跟在冯知亦身侧，在上流社会的人群中穿梭而过。
冯知亦安抚他：“别紧张，贺总是带你出来放松的，没有别的意思。”
这样的场合不是说适应就能适应的，黎昭只能象征性地点点头，手心仍旧不自在地攥着。
不一会儿，冯知亦也遇到了不少熟人，他们拿着酒杯过来敬酒，冯知亦作陪聊了一会儿。
黎昭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默默地站在旁边等着。
直到席演的出现打破了这份沉静。
“黎昭。”遇到黎昭的欣喜从席演的脸上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来，他快步走到了黎昭的面前。
黎昭出门前又复习了一遍人物功课，他当下没有忘记席演。
“演哥……”他小声地打了一下招呼，但又迅速把头垂下，有回避的意思。
席演神通广大，早就知道黎昭误打误撞成为了贺郁川的下属，也了解两人当下的关系，所以他对黎昭的感情不需要再畏首畏尾了。
他拿了一块糕点递给黎昭：“东西可以随便吃，不要害羞。”
黎昭出于礼貌接过来了，说了声“谢谢”，见席演没有离开的意思，为了缓解尴尬而找了个话题：“演哥，你、你也认识‘欣彩’的人。”
席演的眼神绽放出丝丝缕缕的温柔，看着黎昭笑道：“你忘记我是什么职业了？”
黎昭勉强想起来了，席演是艺人，和“欣彩集团”肯定是有合作的。
冯知亦还在和别人寒暄，黎昭进退两难。
“你的帽子有点歪了。”席演自然地伸手过去帮黎昭理了理外套的帽子。
这一幕恰巧被正在往这个方向走来的贺郁川看见，碍于公众场所，他已经极度克制了。
“黎昭，你过来！”
黎昭不敢怠慢，同时把手中的糕点放下，小步地跑到贺郁川的跟前。
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贺郁川揪住了外套的帽子，半拖着离开了舞会大厅。
黎昭被动地跟着他走，相爱的时候，贺郁川也对他发过火，虽然是出于爱和心急，但那气势轻而易举就能够唬住黎昭。
他的胆子一直都小，如今的贺郁川更是阴晴不定，黎昭有点招架不住。
贺郁川把他带到了楼顶，寒风呼啸，凉意遍布身体的每个角落。
贺郁川骤然也清醒了不少，自嘲般地发出了一下笑声。
“差点忘了，感情这种东西在你眼里半文不值，有机会攀龙附凤当然是要上赶着凑上去抓住！”
席演是谁，是当下最红的艺人。
黎昭握紧拳头默默承受着贺郁川的嘲讽。
“把外套脱了！！”贺郁川用了命令的口吻。
黎昭迅速地把外套从自己身上脱下来，抱在了身上，把头埋下。
寒气让他不禁轻颤着。
“清醒了没有？认清自己是什么身份了没有？！”贺郁川厉声问道。
黎昭木讷地点头。
“从这一秒开始，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随即，黎昭紧跟着贺郁川快速下楼的步伐，期间还因为走太快差点绊倒了。
贺郁川一出现，就有人迎面过来敬酒。
贺郁川的脸上没有笑容，淡淡地推拒道：“刚刚已经喝不少了，让我的下属喝。”
他把目光落在黎昭身上，前来敬酒的人识相地把酒杯往黎昭的方向举了举。
可黎昭正在服用药物，医生吩咐过一定要忌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黎昭用求助的眼神看了贺郁川一眼，但这个男人当下似乎被怨气笼罩着，并没有分出一丝一毫视线去观察黎昭的反应。
他铁了心要让黎昭替他挡酒。
黎昭毫无办法，他是下属，理应担起这个责任，“前任”这个名堂并不能成为他搞特殊的保护伞。
黎昭接过酒杯，象征性地和来者碰了碰杯，然后喝了两口。
杯中的酒还剩下一大半，敬酒者似乎有点不太满意，但抬头瞧见贺郁川没什么表示，便也不敢说什么闲话。
黎昭捧着还没喝完的酒杯随着贺郁川继续在晚会中穿梭。
两人来到会场的正中央，突然灯光一暗，主持宣布今晚的舞会表演正式开始。
贺郁川被邀请到了VIP席位坐下，旁边还有空位，但他没有做声，所以黎昭只是站在他的旁边。
这会儿，还是时不时有人向贺郁川敬酒，黎昭都一一挡了，转眼间，他已经足足喝了两杯酒水。
黎昭的酒量不差，只是身体素质承受不住罢了。
连微醺的感觉都没有，可是胃部好痛好痛。
他咬牙隐忍着，额上的冷汗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因为担心自己没办法支撑得住，黎昭不得不鼓起勇气小声询问贺郁川：“贺、贺总，请问舞会要几点结束？”
贺郁川的视线看似落在舞台中央的表演上，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
他轻抬眼皮扫了黎昭一眼，牵起唇线笑了笑，眸色却是冷漠的：“怎么？才刚来就想走？职工培训手册看仔细了么？”
黎昭不敢出声，也听得出贺郁川的意思，他今晚是不可能提早离开了。
这时，黎昭的手机响了一声，是许牧植发来的短信提醒：【去舞会千万千万记得不能喝酒！谨记医嘱！】
许牧植见识过黎昭误食酒精类饮料后的场景，生怕他记不住，于是特地发短信过来。
黎昭捏着手机心里有些发慌，继而不安地编辑着回复短信：【阿牧，我刚刚不得不喝了点酒，但暂时没什么反应，你忙完可不可以过来等等我，我有点慌。】
以许牧植对黎昭的了解，十分清楚这个意外肯定不是黎昭的本意，他立马联想到了贺郁川这个无良上司。
许牧植知道黎昭的过往，但不知道贺郁川就是黎昭曾经的恋人。
当即骂了一句脏话，不得不反思自己擅自帮黎昭投简历这件事是对是错了。
【我马上过去！你小心点！】事情已经发生，许牧植这会儿只担心黎昭的状况，不会再过多纠结了，他立马开电动车前往舞会的位置。
到了的时候给黎昭发了消息：【小黎，我在外面了，有什么事记得马上联系我】
许牧植在外面等候的时候，不经意间刷到席演的朋友圈，知道他也在会场里面，于是自作主张地给他发了消息：【席大哥，小黎刚刚在舞会上喝了点酒，麻烦你留意和照顾一下他，谢谢】
席演回复了许牧植之后便去找到了黎昭的所在位置。
当席演才靠近的时候，贺郁川立马警惕地站了起来，护食似的把黎昭拉到了自己旁边的位置按着他坐下，然后带着警告的语气对席演说：“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席演不急不躁，笑了笑：“贺总，你对你自己是不是太不自信了，我的出现就让你这么有危机感么？”
但贺郁川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吃瘪的窘态，将目光落在黎昭身上，只要这个人是待在自己身边，他就不觉得被冒犯。
“关于你是怎么看待我的这件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贺郁川看向席演，一双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中更显深深难测。
席演身为公众人物，不会轻易和别人争执，他只是想看看黎昭求个心安罢了。
黎昭从始至终没有说话，贺郁川让他坐到这张椅子上后，他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换过。
席演不打算和贺郁川继续逞口舌之快，在相隔三个座位的位置坐下，方便观察黎昭的动态。
黎昭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导致坐立不安，可贺郁川却自行脑补成，在席演出现后，他变得心不在焉。
贺郁川内心狂躁不已，望着黎昭时的神情全变了。
“这么快就待得不耐烦了么？”他嘴角仅有的一点笑意全部收了起来。
黎昭怯生生地低着头不敢看他，轻轻摇晃着脑袋否认道。
“还是说，你想去坐在姓席的旁边？”贺郁川嘲讽地问道。
黎昭只会摇头，手心因为攥得太紧已经渗出了手汗，头皮因为神经紧绷而有了麻痹的感觉。
他已经逐渐开始出现了幻觉——
一辆载满货物的白色货车快速地向他和贺郁川逼近，耳边响彻着刺耳的喇叭声，贺郁川本能地用身体挡在了他的面前，但因为情况过于紧急和恶劣，导致两人都鲜血淋漓。
随即，贺郁川的面上戴上了呼吸机，那些说不出名字的设备仪器包围着他，黎昭不被允许靠近，只能隔着玻璃窗户的一点缝隙竭力且痛心地看着。
心好痛，好痛。
现实中，黎昭捂着胀痛的头部，席演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起身疾步地朝他走了过来。
“黎昭！”
心急让他忽略了贺郁川的存在，下意识蹲下来想要去关心黎昭的情况。
妒忌冲昏了贺郁川的头脑，他大吼了一声：“滚开！”他将席演推开，然后拉起黎昭的手腕准备离开这里。
在场的人群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多管闲事。
席演担心黎昭，快步地跟了上去。
却发现恼怒中的贺郁川脚步极快，黎昭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
“在我面前暗度陈仓，黎昭，你简直不知廉耻！”贺郁川骂了一句话后停住急促的步伐，回头后在几秒之间，愤懑的表情变幻莫测。
愣怔、诧异……最后只剩担忧。
黎昭终于支撑不住跪在了他的面前，双手捂住头部两侧由一开始的发抖最后演变成了剧烈的抽搐，他全身出现痉挛的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