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闲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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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斋房内灯影绰绰,应当是柳淇章在屋内。

沈舜玉和常衡之、谢思豫作别,没理会常衡之一脸调侃玩味的神色,独自进了屋。

屋内的物件已经摆放齐整,柳淇章的床上只铺着监内准备的被褥,看上去十分单薄。

沈舜玉心想,柳家未免太抠门,也算高门大户,不至于连个软垫也买不起吧。

柳淇章正就着一盏烛火展卷默读,听见来人进屋,只轻轻侧头,向沈舜玉颔首以示招呼。

沈舜玉见他心无旁骛的模样,也失了与他叙谈的兴致,便提溜着小桶去了浴房。

温热的水包裹着沈舜玉,他不知不觉就泡了好一阵子,又熏沐了一番,便心情颇为愉悦的哼着小曲回了斋房。

踏进房间却不见柳淇章的身影,沈舜玉料他应当也是去了浴房。

沈舜玉张开双手舒服地躺在自己床上,不知是否有意如此,柳淇章并没吹灭方才点的灯,沈舜玉这才注意到桌上满满当当又颇为齐整的书,只一本厚厚的书有些凌乱的放置着。

沈舜玉心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是偷偷看一眼他方才在看什么书,应当不过分吧。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了柳淇章的书桌,那本书书封空无一字,裁订也颇为粗糙,沈舜玉轻轻翻开。

这一看不要紧,沈舜玉惊得直接把书掉在了地上。

书里竟是活生生的春宫图,还是…两个男子的。

沈舜玉也不是没见过这玩意儿,但这男子作这副姿态他还是第一回见,更何况… …这东西的主人是柳淇章啊!

哼,什么谦谦君子,什么绝世英才,也不过如此嘛!竟有这般见不得人的癖好。平日装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若非亲眼所见,自己也被他这副皮囊骗了。

沈舜玉一瞬有了抓住把柄的快意,只是,柳淇章方才便在看这本书,所谓何意?

沈舜玉心想,莫非,他早就觊觎我了?!

沈舜玉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匆匆把书放回了书堆里,这厢他正收回手,斋门便被推开了,沈舜玉忙吹熄了灯烛,颇为心虚地一边回头一边道:“你方才忘了吹灯,我替你吹了罢。”

斋房内只剩下门外投来的皎皎月光,柳淇章换上了一件银白色的轻薄外衫,外衫里是一件更薄的中衣,领子比白日穿的要低一些,依稀可以看到胸前一点白脯,微湿的发在这一丝微弱月光的映照下泛星点的亮光。

沈舜玉看得发怔,却见柳淇章一双眼直勾勾盯着他,径直走到他面前。

“你你你…你要做甚么!”

沈舜玉像一只受惊的野兔倏地退了一步,腰却抵住了桌子,已无处可退。

沈舜玉脑中闪过了方才春宫图活灵活现的场景,想着:也不知柳淇章在同男人做那档子事时究竟在上在下,若他逼迫我在上可如何是好?我可从未行过那事。不对!男子怎能一起欢爱,在上在下都当宁死不从才是!

沈舜玉摆出一副贞洁烈妇的模样,但柳淇章只是轻抬起手,姿态格外好看,借着月光用丝绢擦了一下沈舜玉的面颊。

“这里,沾了烛火的余烬。”

“… …我自己来便是!”

沈舜玉胡乱用手抹了一把脸,方才绢丝在脸上擦过的地方还隐隐发烫。

沈舜玉忙三步作一步逃到了自己的床上,把床纱匆匆放下,心脏还在砰砰跳动。

沈舜玉屏息听着,柳淇章也在床上躺下,半晌也没动静,这才慢慢放下心来,只是思绪凌乱不堪,直过了一个时辰才浅浅睡去。

梦里,沈舜玉进到一个园子里,里面山石嶙峋,流水潺潺,很是雅致,他格外愉悦,找了个地方摇着扇子躺在廊下惬意歇息。

不一会儿传来了脚步声,沈舜玉慵懒地起身抬眼一看,却是柳淇章快步向他走来。

来人一把搂住他的腰,说着“叫我把你好找,原是在这。”沈舜玉痒的直躲,柳淇章似乎有些不高兴,身子又往前压了一分,捏住沈舜玉的下颌,温热的唇舌贴了上来… …

沈舜玉倏地一睁眼,呆愣了一会儿,瞧见斋房的格局重重舒了一口气,又觉得下身有些黏糊糊的,掀了被子一看。

… …

沈舜玉,梦遗了。

五月初五是端阳, 阜都百姓迎着和煦春阳盛装出行,柳府却是一片凝滞沉闷。

侍奉的人接连从正屋里退了下来,有人打听着到底出了何事。

一位有些年轻的丫头沉不住气,悄声道:“还是为着小公子要入宫选侍读的缘故,近来大人对小公子越发严苛了,今日公子不过是做完功课解了一阵九连环,叫大人瞧见了,发了好大的火,只说他不思进取。”小姑娘神色有些打抱不平,“我们公子已是很乖顺了,他可才七岁啊... ...”

管事的丫头听见,正色道:“你胆子不小,敢嚼主子的舌头,叫人听见不得大棒给你打出去,还不快退下去。”

堂内,柳淇章跪着听父亲训诫,只低眉不语。

柳守诚又说了一些“成大事者,需过人心性,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此类的话。

柳守诚看柳淇章跪得雅正恭谦,气便消了一半,细细看来,这孩子似乎比往日又瘦了一些,身形像一株挺拔的新松,格外出尘脱俗。

不愧是自己的儿子,柳守诚心想。

只是太年轻不知好歹,不懂那入宫侍读的万般好处,应是玩心还没收回,嫌那宫中闷烦无趣。

眼下训也训了,他向来都无大的逾矩,今日端阳节庆放他出去野上一日也无妨。

近日他都闷在府里,心中虽有意让他出去走走,柳守诚嘴上却说着“出去,别在这府上碍我的眼。”

柳淇章没叫人跟着,只独身漫无目的地在市集逛着。

他心中知晓父亲今日借题发挥的缘故,因着自己一直不松口入宫侍读一事,柳守诚格外忧心,柳淇章不敢触父亲的霉头,只把自己关在府中苦读,都快忘了沐浴着日晖的滋味,阜都春光正好。

青石板路旁满是售卖各色节庆物件的,柳淇章略带好奇的边看边走着,有位不寻常的商贩引起了他的注意,是一位年迈的老太太,眼中是青白混沌一片,地上摆着各色的布老虎,针脚颇为粗糙,因此无人问津。

柳淇章上前询问道:“老人家,东西怎么卖?”

老人循着声抬头,说道:“20文一个,任您挑。”

柳淇章这才确定,这位老太太眼盲了。柳淇章放下一贯钱,随手拿了一只有些粗陋的布老虎,便告了辞。老太太摸着手中的钱币,直喊着“太多了”。

“老人家,您早日歇息。”柳淇章作别了那位盲人老太太,便走到了碧桃汀,汀蒲岸柳多姿,江上龙舟竞渡好不热闹。

柳淇章一时看入了神,却有什么撞进了怀里。

低头一看,是个玉瓷粉面的小娃娃,颊肉白嫩地像颗半熟的桃,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纸鸢,瞧他衣着精致华美,应当不是普通门户,柳淇章环绕四周,却并不见服侍的人,只他孤零零的一个。

这小娃娃撞了人却也不怯,扇着一双长睫大眼盯着自己看,半晌,脆生生地说:“你生的真好看!”

柳淇章骤然听到一句话,竟惹出一丝羞来,岔开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跟着你的人呢?”

“我叫沈舜玉,我爹在朝中做官,我哥哥中了进士,我娘很会做针线,哦!我还养了一只雪白色的鹦哥儿,还有只灰白的兔子,但它总咬我的手... ...”

柳淇章看他洋洋洒洒似乎要把认识的大大小小是人非人都介绍一番的架势,摇了摇头,蹲下来直视他的眼睛,打断他:“我问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沈舜玉歪头想了想,竟然露出一丝气恼来。“我表兄说今日带我出来玩,我便跟着他出来,可他给我买了个纸鸢之后,我便找不着他了。”

这表兄真不可靠,柳淇章心想,若是他能有个这样好看的弟弟,定会时时照看着他,只可惜自己是家中最小的,母亲身体不好,也不该再让她受累。

“那你便在这等着?他可会来寻你?”

“我想把纸鸢放的高高的,这样表兄看见了便能来寻我了,只是它怎么都飞不起来。”沈舜玉有些低落,但看着柳淇章眼睛又瞬间亮了起来。

“你帮帮我吧,哥哥。”

柳淇章算着时间也应当回府了,但听着这声脆甜的“哥哥”,实在难以说出推拒之词。

想着陪他放上一会儿,若是还没有人来找,便先带回家让父亲替他寻寻,若如他口中所说出自官宦之家,那父亲便不难找到。

“好罢,我教你。”那孩子眼里瞬间焕发了光彩,拉着柳淇章的袖子找了个空旷的地。

一会儿的功夫,纸鸢便稳稳当当地飞在了空中,柳淇章把放纸鸢的籰子递给了沈舜玉。

他静静抬头望着翩跹的纸鸢,叹道: “若能像这纸鸢一样,自由自在便好了。”

“哥哥说错了!”旁边的沈舜玉听罢,气鼓鼓地说道。

“错在何处?”柳淇章有些意外,笑着问。

“纸鸢飞得再高,不也被这丝线牵着。”沈舜玉把籰子又放回了柳淇章的手中,“哥哥,你这般有能耐,能叫纸鸢飞这么高,应当做个放纸鸢的人才对啊。”

柳淇章面上不为所动,心中却细细咂摸这这几句话。

沈舜玉向他伸出了小手,道:“纸鸢送你了,哥哥也该送我些什么罢。”

柳淇章摸了摸全身上下,今日没戴玉佩和骨扇,只在袖中找到那只布老虎,递给了沈舜玉。

沈舜玉接过布老虎,闻见上面隐约的芝兰般的香气,很是喜欢,抱着便不撒手。

“舜玉!”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跑了过来,紧紧拉住沈舜玉。

少年瞧着眼前的人气质典雅不凡,不像是歹人,便松了口气,向他道了声谢,随即拉着沈舜玉便往回走。

“你可把我吓坏了,怎么随处乱跑呢?弄丢你我可如何跟舅舅交代。”

“分明是表兄先丢下我的,我要跟我爹说你跑去看别家的姑娘...”

“嘘!先说好,我给你买你方才想要的稠糖和果子,今日之事你可得千万保密。”

“那我还要那个木头做的弹弓。”

“都依你都依你。”

柳淇章看着沈舜玉摇头晃脑很是满足的样子,摇了摇头,未免太好骗了。

他看着手中的纸鸢,突然间下了决心。

八月,柳淇章便以太子侍读的身份进了宫,这是他儿时关于端阳节,最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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