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4-13 来源：一纸 分类：现代 作者：柏仚 主角：沈楠寻 顾棣渊
翌日清晨。
一夜的疯狂终于消停了。
看着要准备起身走的顾棣渊，沈楠寻伸出手轻轻抓住对方的手。
穿衬衣的手停止，顾棣渊转头看他。
在对方的注视下，沈楠寻缓缓问出他一直很在意的问题：“先生，你不和我一起睡吗？”
虽然，他知道先生有一大把理由可以不在这睡。
但他还是想和先生多呆一会儿。
哪怕就多一秒。
“你有事？”顾棣渊蹙眉，不耐道：“问这种问题，缺钱了？”
“不是......”沈楠寻起身想要解释，却被顾棣渊接下来的动作给止住了嘴。
施舍似的抽出兜里的卡甩在沈楠寻身上，顾棣渊冷漠道：“密码960，够你花的了。”
“没事就不要浪费我时间。”
话音一落，顾棣渊套上外套往外走。
沈楠寻愣怔地看着顾棣渊的背影。
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眼眶渐渐红了。
他明明只是想问问先生为什么不和他睡......
先生这样做，是把他当卖的吗？
低头看着身上暧昧的痕迹，沈楠寻苦笑，确实，他和卖的有什么区别？
一方付钱，一方给做。
能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沈楠寻就没了睡意。
紧抿着唇，他起身往浴室走，打算洗个身子就下去吃早餐。
劳累过度的后果就是饥肠辘辘、浑身酸痛。
甚至，沈楠寻差点就在浴缸里睡着了。
片刻之后，沈楠寻接起一直响不停的手机，“喂？”
“......小寻，你感冒了？”
听着无比熟悉的男声，沈楠寻愣住，是大哥沈竟思给他打电话了。
连忙咳了几声，使声音不再那么嘶哑，沈楠寻才开口道：“没有，就是有点上火。”
“是吗？”沈竟思有点不信。
沈楠寻连着说了好几句话，表示真的没什么，沈竟思这才勉强相信。
“话说，哥哥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沈楠寻看了眼时间，疑惑道。
——这个时候哥哥一般都是在睡觉，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哈哈，”沈竟思笑了几声，“这不想我们小寻了嘛，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沈楠寻坐在床边，苍白的小脸有了点笑意，“我也想你了。”
“那小寻要不要来看哥哥呀？上次见你还是5个月之前的事了。”
闻言，沈楠寻有些为难。
先生要他乖乖在家待着，不要出去。
“可是......”想开口拒绝，但沈楠寻有些犹豫不决——他确实也想见沈竟思。
他好久没见家里人了。
不等沈楠寻拒绝，沈竟思先一步开口：“那我就等着小寻来看我啦，在家等你哦！”
说完，电话被挂断。
看着黑屏的手机，沈楠寻无奈叹息。
他感觉哥哥越来越活回去了，明明以前是那么的稳重，生个病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以前可不见得这么活跃。
但终归是好的。
沈楠寻倒在床上，手放在额头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生病......
也不知道哥哥这个病什么时候好，他还想着能和哥哥出去玩呢。
“算了，”沈楠寻起身，“去找先生问问能不能出去。”
半响，沈楠寻出现在书房，站在门口那，用极其小的声音闷闷道：“先生，我能不能回家一趟？”
一来到顾棣渊面前，他就有股莫名的紧张、不安。
或许是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他渐渐的产生了畏惧感。
但心是偏向顾棣渊那边，一时间又很矛盾。
有的时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察觉到沈楠寻的到来，但顾棣渊头没抬，低眸继续处理文件。
见人不搭理自己，但为了见家里人，沈楠寻还是鼓起勇气说：“先生，我可以出去吗？”
“......”顾棣渊抬眸看向他，“去哪？”
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沈楠寻紧张道：“就、就回家、家一趟。”
完了，他又结巴了！
明明先生之前说他要改掉这个毛病的！
他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沈楠寻心里懊恼不已。
闻言，顾棣渊沉默地盯着沈楠寻。
对方的视线太过直白，沈楠寻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起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眼神飘忽，沈楠寻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揉搓衣角。
“不、不去也行，我就不、不打扰先生了。”说着，沈楠寻低头想要关上门离开。
“可以，”顾棣渊起身，拿起一旁的外套，漫不经心道：“我送你去。”
沈楠寻：“！”
意想不到的答案，沈楠寻瞳孔骤然放大，他还以为顾棣渊会拒绝。
他也没有想到顾棣渊会主动提出送他。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喜悦冲昏头脑，沈楠寻目光呆滞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动作。
站到沈楠寻面前，顾棣渊拍了一下他的肩，“傻了？”
“没、没有！”沈楠寻慌忙道。
他只是太震惊了，没有傻！
垂眸静静地盯着沈楠寻的脸几秒后，顾棣渊伸出手抚摸耳垂。
不解地歪头，沈楠寻看着他。
顾棣渊没有说什么，只丢下一句：“过来”，便收回手，迈步往外走。
沈楠寻连忙跟上，动作快的就像是生怕顾棣渊会反悔。
虽然不知道顾棣渊为什么会同意，但总归是好的。
他终于可以见到他哥哥了！
而且先生还送他去！
坐在车里，沈楠寻兴奋地压着快要飞起来的嘴角。
他不敢笑得太大声，万一被先生嫌弃就不好了。
偷偷瞧顾棣渊，结果发现对方正在看着自己。
眼神很温柔。
扬起的嘴角微僵，沈楠寻默默地收回视线。
这个眼神他见第三次了，每一次见，心都会疼。
不为什么，只因为先生只有在那位周松霖面前才会有这么温柔的眼神。
先生又把他当周松霖了。
沈楠寻好嫉妒，嫉妒这个周松霖占据了顾棣渊的心，而他半点都插不进去。
但如果不是周松霖，如果不是他和周松霖长得像，他哪能认识顾棣渊。
哪能，心甘情愿地跳进这名为顾棣渊的悬崖。
将自己蜷缩在一旁，沈楠寻靠在车窗那，用余光悄悄看顾棣渊。
顾棣渊的眼神没变，一直都是那般的温柔。
就像是在看爱人。
他嫉妒，所以，他能不能借着这一身皮囊，享受一下先生这片刻的爱慕。
就一点点，不强求。
因为他知道只是这片刻，也不属于他的。
和顾棣渊告别后，沈楠寻踏上了回家的路。
小区和记忆中的没有什么区别，仿佛时光就停在了他和顾棣渊刚开始的时候。
被顾棣渊带出来，家里人就被安排在了这里。
还是他推掉顾棣渊提出的别墅小区的建议，换成普通小区。
站在家门前，沈楠寻深吸一口气，他这才拎着水果推开。
他朝里面喊了句：“我回来了。”
回应他的是清脆的女声：“快进来，等你好久了！”
闻言眸子微亮，沈楠寻步伐轻快地走进去。
看到坐在客厅他的妹妹沈素叶，他笑着问了句：“想哥哥了？”
除去哥哥，他也喜欢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妹妹不仅长得好看，还很聪明。
不像他，什么也做不好。
躺在沙发上玩着游戏的沈素叶闻言，动作一顿，朝天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别自作多情了，谁会想你？”顿了顿，她继续道：“我缺钱，学校要交那什么鬼的训练营费用。”
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沈楠寻将买来的水果放在茶几上，闻言疑惑问她：“训练营？”
“对，”沈素叶视线不移，“要万，我可不像你一样，还有大哥，我可是要考华大的天才少女。”
手上动作微顿，沈楠寻苦笑了一下，“哇，妹妹真厉害。”
“那是！哦对了，妈不在家，爸去赌了，而大哥在房间里待着。”沈素叶扬起下巴，指向沈竟思所在的浴室的方向。
“啊？”沈楠寻手上动作停下，一脸茫然道：“哥哥什么时候出院了？”
难怪哥哥不要他去医院，而是回家。
沈素叶瞥了一眼沈楠寻，坐直身子，缓缓说道：“早些天回的，说医院浪费钱。”
“你怎么不劝大哥？就这样让哥哥回来？”沈楠寻一脸震惊，声线不由自主地拔高。
“吼什么！是我叫他回来的吗？”沈素叶不甘落后。
“你明明知道哥哥的身体状况，怎么让他回来！”
“爸妈都同意我能怎么着？”沈素叶怼他道。
沈楠寻被气的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才勉强缓过来气。
哥哥的身体随着日子的增加愈发的差，他们怎么能让哥哥离开医院！
他又不是没给他们钱！
“我去找哥哥。”说着沈楠寻起身往沈竟思的房间走。
“记得打钱！”沈素叶在他后面喊。
沈楠寻头也不回，“知道了。”
站在沈竟思卧室门前，沈楠寻敲了几下，“哥哥，我进来了？”
“小寻，进来吧。”里面传来沈竟思的声音。
沈楠寻推门进去，便看见沈竟思坐在床上笑着看他，手里抱的是铁盒子。
见到熟悉的物件，沈楠寻眼睛一酸，笑着走进去，“哥哥。”
“欸。”沈竟思高兴地应道。
坐在床边，沈楠寻仰着头看他，说：“哥哥，你怎么出院了？”
“哈哈，”沈竟思没有回答，笑着把铁盒子里的糖掰开包装纸喂给沈楠寻，“小寻，吃糖。”
递在嘴边的糖，沈楠寻无奈吃下，含糊不清地说：“哥哥，究竟怎么了嘛？”
“没什么，就是觉得浪费钱。”沈竟思随口而出。
“说什么呢！有病就得医啊！”沈楠寻激动地握住沈竟思的手，反驳道。
“小寻，我们没钱。”沈竟思对上沈楠寻的眼睛，缓缓说道：“你在顾棣渊那过得怎样，我多多少少知道点，我不想让你为难。”
“可是我愿意啊！”沈楠寻站起身来，红着眼眶说：“而且先生对我很好，哥哥你不用担心钱的事。”
“小寻，”沈竟思轻声说道：“我不愿意。”
沈楠寻愣在原地，盯着沈竟思沉默。
哥哥他，不愿意？
明明是简单的几个字，他怎么听不懂了？
眼泪渐渐地涌出来，他紧咬着唇一言不发。
将铁盒子里的糖拿出一颗，沈竟思低头摆弄糖，说：“苦日子吃多了，你好不容易有了点甜，我不能拖累你。”
“我知道你愿意，但我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过得好，没必要花时间在我身上。”
“这个家始终都是累赘，”沈竟思说着，抬头笑着看在那无声哭泣的沈楠寻，“如果可以，我想你能摆脱我们。”
“哥哥......”沈楠寻哑着声说：“我从来都不觉得你们是累赘。”
“可是，我觉得啊。”
“哥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沈楠寻用手背抹去眼泪。
“没有，”沈竟思无奈，“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你是累赘呢？！”沈楠寻语调拔高，“哥哥，你明知道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你为什么比我先放弃自己呢！”
他的哥哥从小就对他好，沈通元打他的时候总会把自己护在身后。
而且哥哥一有糖就会留给他，在那段阴暗的时间里，他的哥哥是唯一的甜。
他好不容易长大了，他有钱能医哥哥了，为什么哥哥要放弃？
沉默地盯着沈楠寻，沈竟思缓缓道：“我累了。”
“什么？”沈楠寻愣住，他突然不认识这三个字。
什么叫累了？
他听不懂，他真的一点都不懂！
他只知道哥哥不要他了！
“小寻，你在我心里也很重要，”沈竟思说：“我也不想你去受苦。”
“我现在一点苦都没有，”沈楠寻着急道：“先生对我很好，真的！”
“......小寻，我可以在家疗养的。”
“在家疗养哪好过医院啊！”
“我会按时吃药，没必要去医院花那个冤枉钱。”
“那哪能是冤枉钱？”沈楠寻抽泣道：“哥哥，你就回医院去吧。”
“不回。”对上沈楠寻的眼睛，沈竟思拒绝道。
“哥哥！”
“我困了，你回去吧。”说着，沈竟思缩回被窝，不再理会沈楠寻。
看着鼓起的被子，沈楠寻再怎么着急也不能掀开被子。
原地站了一会儿也不见得沈竟思理他，沈楠寻气愤地离开了。
他要回去想办法让他哥哥回医院去！
听着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沈竟思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沉默地望着沈楠寻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寂静的空间里，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小寻啊，”沈竟思勉强笑了下，低头看着手机上的那句时日不多，喃喃自语道：“我好像不能陪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