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07-12 来源：红袖 分类：现代 作者：姜渔火 主角：凌霄 楚伶
“师尊……”
楚伶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乖，你再睡会儿，我去煮粥，晚点待你起床洗漱后吃一些。这段时间要委屈你吃清淡些了。”
苏笙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连忙垂眸掩去眼中的泪花，点头“嗯”了一声。
楚伶却眼尖的看见了他红了一圈的眼眶，想了想，低声道：“你若实在不喜凌霄，为师择日便将他送走如何？”
苏笙刷的一下抬眸，惊讶的看着他，眼里写满了不解，“为什么？”
在他看来，楚伶明显喜欢凌霄比喜欢他要多的多。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因为他，将人送走？
“因为你不喜欢啊。为师养你一个就够了，其他人不重要。”
门外，正准备敲门的凌霄，手顿在了半空，晶晶亮亮的眸子瞬间暗了下去。
嫩生生却满是老茧的手渐渐紧握成拳，收手，转身离开。
果然无论在哪，他都是不被喜欢的那一个啊！
明明这么努力的想要得到认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喜欢他？
屋内。
苏笙见楚伶眼神真诚，微微眯了下眼睛，勾唇道：“好啊，怕只怕师尊舍不得。”
楚伶：“别多想。”
……
出了房间后，楚伶来到偏房门口，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应声，他这才推门进去。
凌霄迎过来，罕见的没有露出讨喜的笑脸，浅浅的勾了下嘴角，问：“师尊可是要来赶走霄儿的？”
楚伶看着凌霄苍白的小脸，最终还是没能开口，便摇头道：“只是过来看你起没起，我去做早饭，一会儿一起吃。”
凌霄垂眸“嗯”了一声，然后便越过楚伶往外走。
楚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霄儿，不管怎么说，苏笙他都是你的师兄，为师希望你不要成为欺辱同门的逆徒。”
凌霄闻言浑身一冷。
这番话无异于在暗示他，师傅已经知道之前是他先惹的事……
不，没有证据，他抵死不认就好，
于是咬了咬牙，强作镇定的笑道：“师尊在说什么呢，霄儿怎么会欺辱同门呢？师尊有话不妨直说？霄儿不懂。”
楚伶转身，眼神复杂的看着依然背对着自己的凌霄，叹道：“本来不至于的，你们师兄弟应该好好相处的。霄儿，往后好自为之吧。”
凌霄握紧了拳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为什么所有人选择的从来都不是他？家族如此，师尊亦如此。
呵，既然全天下都在负我，有朝一日，我定要全天下付出代价。
楚伶见其沉默，以为自己一番话让小孩迷途知返了。
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越过他离开了屋子，任其独自反思。
只是走出去没多远，就觉得如芒在背，那种不安实在过于强烈，让他难以忽视，下意识地驻足回头去看，却只看见两扇刚好关上的房门。
“……”
摇摇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煮好粥端去房间以后，见苏笙已经起床洗漱好，便顺口道：“正好，去叫霄儿过来一起吃饭。”
苏笙拒绝道：“你不是要送他走嘛？那他很快就不是我师弟了，我为什么要去叫他？”
“……”楚伶皱了下眉，道：“但是他现在还是你师弟。就算一个陌生人住在这里，我们吃饭也该叫上他一起，这是最基本的待客之道。”
见苏笙不为所动，并且一副大爷模样坐在桌子前，拿起筷子就打算动手。
楚伶敲了一下他的手，温声训斥道：“人未到齐，不可动筷。”
虽说对方是主角，但是不该惯的时候，他还是坚决不会惯着的，不然指不定哪天就会惯出个什么折腾人的毛病。
苏笙显然有些不开心，放下筷子的动作很重。
但也不知是饿了，还是馋了，“哦”了一声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出了门。
只是很快，楚伶就有点后悔了。
或许他就不该偷这点懒，应该自己去叫人的。
因为前不久见到时还挺好的凌霄，从进门起就全程黑脸，而且浑身嗖嗖散发着寒气，本来情绪还不错的苏笙也拉着脸，显然比出门前不开心。
“……”
左右看了看两座小冰山，楚伶无力地叹了口气，暗暗决定一定要尽快把凌霄送走。
他年纪大了，真的经不起天天这么折腾。
于是过了两天后。
正好阳光明媚，微风不燥。
楚伶便叫来凌霄打算单独跟他聊一聊。
哪知他才刚说明想法，凌霄就哭了，嚷着问他为什么不要他。
他该怎么回答呢，实话就是你不是主角啊孩子，送你走是为了保你命啊！
然而这话他也就只能想了想，毕竟说了对方也不会明白，徒增麻烦。
见他不语，凌霄泪眼朦胧地问：“可是霄儿不可爱了，所以师尊要送走霄儿？”
这跟可不可爱有什么关系？
他却是不知，他初见凌霄时随口夸赞对方的那句话，一直被这孩子铭记至今。
见楚伶摇头，凌霄泪眼朦胧地又问：“师尊忘了吗，师尊明明说过以后都会喜欢霄儿的啊，如今为何又不要霄儿，可是不喜欢霄儿了？”
楚伶无奈地解释道：“不是不要你，你很优秀，以你的根骨，留在青灵山实在委屈……”
凌霄捂着耳朵用力摇头，哭道：“我不听，我不听，你说过喜欢我的，你喜欢我就不能赶我走。”
“……”楚伶被吵的头疼，嗓音不自觉冷了下来：“嗯，所以我不喜欢你了啊。”
话音落，就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瞬。
凌霄一个踉跄，跪倒在楚伶面前哀求道：“对不起，师尊，我不该说那样的话，你骗我的对不对。我不委屈，师尊，霄儿真的一点都不委屈，求师尊不要赶走霄儿。离开青灵山，霄儿还能去哪里啊……”
楚伶撇开目光，咬牙装作听不见对方的哭嚎，继续硬着心肠冷声道：“今日你便下山去吧，回凌家也好，另择去处也罢，即刻起，你便不是我出仙宗弟子了。”
凌霄身子一软，双手撑在地上这才不至于狼狈地趴下。
扭过头，眼神冰冷地看着渐行渐远，从未回头的楚伶，恨意悄然从心底滋生。
同是你弟子，为何偏偏只对我却绝情至此。
楚伶，你好狠的心。
天色渐暗，白日里晴朗的天，入夜后反倒阴沉了下来，乌压压的云厚重的堆积在天上，沉闷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正与苏笙下棋的楚伶忍不住频频抬头看向窗外。
快下雨了，也不知道那孩子下山没，以他的修为，此时应该已经到山下的小镇了吧？
他身上有那么多钱，应该不会愁吃住问题吧？
啧，那孩子出生富贵，也不知道有没有金钱概念，应该不会傻的被人骗光身上的钱财吧？
“师尊？”
“嗯？”
听见苏笙叫自己，楚伶下意识扭头看向他，眼里还有没藏干净的担忧。
“师尊是不是舍不得凌霄？”
楚伶怔了一下，笑道：“怎么会呢，不过是看天色不好，可能很快就要下大雨了。”
苏笙垂眸，吃下楚伶一颗黑子，淡淡的道：“既然没有舍不得，就请师尊不要总是这般心不在焉。”
楚伶不着痕迹的撇了下嘴，主角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
一道闪电割裂夜幕，被冷光映衬的亮如白昼。
接着“轰隆”一声炸雷，惊的楚伶一个激灵，下意识就往外看去，瓢泼大雨倾泻而下，雨势大的一发不可收拾。
楚伶怔怔地看着，心里莫名不安。
苏笙见状，一推棋盘，下了塌对楚伶行礼道：“天色已晚，弟子见师尊面带疲乏，便不打扰师尊歇息了。”
说完不给楚伶说话的机会，就兀自告退离开了房间。
楚伶支着头，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明明都已经把凌霄遣走了，为什么他和主角之间的关系还会这么紧张啊？
想不通就不想了。
楚伶躺回床上后就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只是怎么都睡不安稳，决定出门走走。
结果房门刚拉开一条缝，正好看见苏笙撑伞外出。
“？？？”
这么晚了，外面还下着倾盆大雨，这孩子要去哪儿?
好奇心驱使他尾随其后。
苏笙对此自然不知，一路径直往山门走去。
那天早上，他照楚伶的意思去叫凌霄过去一起吃饭时，说了楚伶要送他走的事。
两人打了个赌，如果楚伶这次不会赶凌霄走，或者凌霄有办法顺利留在青灵山上，那么苏笙以后就再也不能针对赶走他。
相反，只要凌霄下了青灵山，那往后，就再也不许踏进山门半步。
远远的，苏笙就看见跪在山门口的凌霄，走过去冷声道：“你走吧，师尊根本就不知道你还留在山上，就算你在这淋雨淋到死也没用。”
凌霄看了他一眼，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倔强道：“用不着你管。”
他一定要留下来，一定要留在那个人身边，等日后，狠狠将他拉下神坛，将自己现下所受的辱与苦，原封不动、悉数奉还。
苏笙皱了皱眉，拿出自己多带的那把雨伞放在他身侧，冷漠道：“山上这位就是个魔头，你不应该留下，早点下山去吧。”
不带感情的丢下这句话后，苏笙就转身打算离去，只是走出了一段距离，后背突然被什么砸了一下，又重又狠。
看着掉落在脚边的纸伞，面上表情虽然未变，撑伞的手却蓦地用力握紧的伞柄。
身后传来咬牙切齿的骂声：“滚，不用你假好心。”
苏笙弯腰捡起地上的雨伞，一声不吭的继续向前走。
他与凌霄本就无怨无仇，只是因为楚伶的缘故才起了诸多矛盾，如今对方已经被楚伶赶出师门了，他难得大发善心决定冰释前嫌，过来给人送伞，劝人赶紧下山。
结果……
他自嘲一笑，自己大概是吃饱了没事干，才会大半夜的想不开来装圣人吧！
暗处中的楚伶抿了抿唇，悄无声息地回了房间。
此事，他不能插手。
这一晚他都睡得都不太安稳，眉心微蹙，似乎被噩梦所扰。
直到一声炸雷，他猛然从梦中惊醒。
头痛欲裂，明明睡了一晚，却感觉比不睡还要更累几分。
天虽然已经蒙蒙亮了，可是窗外的雨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反倒下的更大了几分。
楚伶没了睡意，干脆起床洗漱。
由于没有做饭的兴致，便决定下山去买些带回山上来吃算了。
大概是没睡好的缘故，头脑昏沉，直到看见跪在山门前的凌霄，脑袋这才瞬间清明。
“……”
在原地顿了片刻后，便做出一副漠然的模样，佯装什么都没看见的持伞从凌霄身边路过。
“师尊……”
稚嫩虚弱的语气让楚伶心坎儿一软，可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他已经答应主角一定会把凌霄送走，若这个时候心软，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而且，他这也是为了凌霄好。
毕竟留下来日夜在主角面前刷仇恨值，等待他的只会是必死的下场。
“师尊就这么讨厌我了吗，连看一眼霄儿都不愿？”
“唉！”楚伶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说过了，你已经被逐出师门，不再是我出仙宗弟子，无需再叫我师尊。你走吧。”
衣摆突然被人拽住，迫使楚伶不得不停下脚步，回首看着低着头跪在地上的凌霄，只听后者道：“我没答应，师尊便永远都是霄儿师尊。除非师尊一剑杀了我，否则我就算跪死在山上都不会下山。”
“……”楚伶用力扯回衣摆，冷漠道：“哼，既然你愿意跪到死，那你就跪着好了。”
说完就下山买菜去了。
然而一个时辰后，他回到山上，见凌霄依旧还跪在原地，紧抿着青紫的唇，脸颊不正常的红晕无疑在昭示这孩子在发烧的事实。
拎着食盒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硬着心肠走过去，愣是一个眼神都没再给凌霄。
再次看着楚伶渐行渐远的背影，凌霄自嘲，自己当初如何敢信誓旦旦与苏笙定下赌约的？
心里顿时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眼前一黑，晕倒在了雨幕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