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3-17 来源：废文 分类：现代 作者：梦一场 主角：季语 林森
“小季，你今晚下班儿别走那么早，过会儿主任想找你又见不着人了。”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七点，季语合上笔记本电脑，正准备收拾东西走人时，隔壁工位坐着的张漫突然开口，声音很大，惹得周边几个工位的同事都看过来。
季语心中暗骂张漫多事，转身朝向张漫时却努力挤出个笑脸，“漫姐，这都快七点了，白天陈主任安排的工作我都干完了，我住的远，现在走也得将近十点才能到家呢。”
张漫不吃他那一套，手指虚点了点正看向他们俩的几个同事，“今晚主任要约段总吃饭，他中午刚跟我交代过，今晚咱们团队都得到场，你看，大家谁都没走，你现在走合适吗？”
离张漫最近的武璨本不想多话，可张漫的手指都快点到他面前，正似笑非笑地瞅着他，等他帮腔。武璨刚度过实习期，执业证还没捂热，不想得罪团队里的老人儿，只好道：“小季，你来的时间短，还不认识段总，段总是陈主任的老朋友，更是咱们的大客户。今天是个好机会，主任让你也去，是把你当自己人呢。”
季语心里嘀咕道，什么自己人，这里除了我就属你资历最浅，我要是去了，你不就不用端茶倒水敬酒赔笑了？
“漫姐，我这不是不知道晚上有大事儿么，主任给我机会，我哪能不珍惜呢。就是我这初来乍到，没什么经验，今晚还得靠各位前辈提点，别让我给主任丢人。”季语心里暗暗不爽，嘴上也得说出一串漂亮话。
没办法，季语虽说是正经法学专业科班出身，毕业那年也通过了法考，但他本科牌子不够响，考研考了两年名校都没能上岸，在就业市场上只有被人挑三拣四的份。
季语二战失败后求职屡屡碰壁，陈锋所创办的军瑞律师事务所是少有的愿意帮他挂证的律所，这份工作对孤身留在梧城的他来说很重要，所以团队同事这点挤兑，他说什么都得扛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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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半，陈主任和张漫各开一辆车，载着团队五人到达与段总约定的餐厅。餐厅是段总指定的，主打中式融合菜风格，季语读大学时也和好友来过几次，这家餐厅装潢并不奢华，价格也称得上实惠，足见段总并不是个爱铺排场的人。
季语来的时候坐的是张漫的车，一路上边听张漫和武璨的闲聊，边把陈主任和段总的交情拼凑了个大概。
段总名叫段卓庆，和陈锋早年是战友。退伍后陈锋投身律师行业，在律界沉浮数年后创立了军瑞律师事务所，广泛吸纳军转律师，因着这层关系拿下了不少业务。段卓庆最初则在本市一家小型医药公司工作，因为踏实肯干，工作能力强，人长得还分外周正，颇得老板青睐，更把老板千娇万宠的宝贝女儿娶回了家。有了岳父家助力，段卓庆事业腾飞很快，十余年间生意越做越大，还跨界投资了不少产业，前景都还不错。
这些年来段总和陈主任在事业上一直互相帮衬，今天的饭局两人不仅要聊续签常年法律顾问服务合同的事，段总还要介绍新的业务过来。陈主任非常重视今晚的饭局，这才要求团队所有人都不得缺席。
季语在心里反复回味着张漫和武璨刚刚说的话，跟着团队在饭店大厅等候。他刚来律所不久，张漫在车上也有意提点了他几句，以免他在饭局上闹了笑话，给陈主任丢人。
也许是军旅生涯的习惯使然，段卓庆非常守时，几乎和陈锋等人同时到达饭店。司机先去停车，段卓庆则缓步走进饭店。
看到段卓庆的第一时间，陈锋便走上前去，揽过段卓庆的肩膀，调侃道：“老段，现在见你一面都难咯。”
段卓庆这段时间忙于考察新项目，一直没回梧城，今晚这局约的不容易，闻言笑道：“你这话说的不地道！我下午刚回梧城，家都没回就赶过来了，回家你嫂子铁定得骂我。”
陈锋和段卓庆边寒暄边往包间里走，张漫等人跟在陈锋身后，进了包间。陈锋引段卓庆在主座落座，众人各自依次序落座。季语没怎么参加过应酬，有些紧张，张漫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坐在靠门边一侧的位置。
待众人都落座后，季语发现陈锋右侧的座位还空着，按理来说这该是个要紧的位置，今晚难道还有客人？
季语正琢磨着，包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很快又被打开了，从外面走进一个年轻人。
包间的空调刚刚启动，屋里应当是很热的，但在看清年轻人脸的一瞬间，季语忽然感觉浑身冰冷。
季语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个曾经他认为不会再见、更不必再见的人，如此轻易地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小森呐，你来晚了，等下可要先自罚三杯。来，这边坐，快来见过你陈叔叔。”段卓庆听到门响，抬头看向年轻人，爽朗大笑，二人看来十分亲近。
小森，没错，是他，是林森。五年过去了，他几乎一点都没变。
季语只听清了段卓庆开头的两个字，此后他的耳畔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几近轰鸣。季语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情在别人眼里是否古怪，他只能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林森身上，默默低下头去。他庆幸自己的位置并不显眼，林森一进屋便冲着段总那边走去，此时背对着季语，并没注意到他。
“段叔叔，只要您开口，别说是三杯，今天就算是喝倒在这，我也不会说一个不字！陈叔叔，段叔叔经常跟我提起您，军瑞现在可是梧城律界的龙头所。我听段叔叔说您平时最爱品酒，今天飞机晚点，第一次见您就来迟了，这瓶酒权当赔罪，您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林森先向段卓庆告罪，又转身从包里拿出一瓶酒，小心地放在陈锋面前。
陈锋并没有立刻拿起酒来，而是认真地打量着林森。林森身高将近一米八五，剑眉星目，季语虽然此时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却依然能在脑海里清晰描摹出他高挺的鼻梁和轮廓分明的侧脸。
“像！太像老林了。小森，你不必这么生分，要不是……，我和你段叔叔本该看着你长大的。听你段叔叔说，你出息了，大学念的很好，又出国深造，老林要是知道了一定会为你骄傲的。”陈锋说着说着，尾音竟然有些颤抖。
季语趁着无人注意，近乎贪婪地盯着林森的背影。原来他高考去了很好的大学，现在还是海归了。真好，这本来就是他这样的人该有的人生。
段卓庆看气氛有些沉重，捧起装酒的外盒，岔开了话题：“老陈，今天第一天和孩子见面，不提过去的事儿了！看小森多懂事，15年陈酿茅台，最合你的口味了。”
陈锋看林森眼圈微微发红，忙道：“对对对，是叔叔不好，小森，你别站着了，赶快坐，以后我就跟你段叔叔一样，都当是自家的长辈，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看林森坐下后，陈锋又从段卓庆手里接过装酒的盒子，边看边笑着说：“真是好酒！你段叔叔最了解我，我和他不一样，他非爱喝浓香型，我俩每次都要为喝什么争上一阵儿。”
片刻之间，林森已经调整好情绪，微笑着答陈锋的话。段卓庆从包里拿出一瓶泸州老窖，也放在桌上，瞥了一眼陈锋，不服气似的说：“你今天尝尝我带的酒，咱今天老哥俩可得好好喝上一顿。好酒当前，你们谁都不许躲酒啊！”
张漫、武璨等人急忙赔笑，说今天能喝上好酒是沾了主任的光，季语第一次参加所里的酒局，不敢多说，想说的又被武璨抢了先，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陈锋看气氛差不多可以开席了，吩咐坐在门边的季语：“季语，去叫一下服务员过来。”
这家融合菜馆装潢偏江南风，大抵是想营造水乡的朦胧气氛，包间光线稍显黯淡，季语又坐在门边灯光最昏暗处，再加上一直无话，几乎把自己变成了个隐形人。林森的注意力最初都在二位长辈身上，听到陈锋喊出“季语”这个名字，一愣，猛然抬头向季语的方向看去。
季语答了一句，“好的，主任”，准备起身向外走，余光突然注意到林森正定定地看他，急忙低下头，转过身，逃似地走出了包间。
季语走的太急，没关严包间的门，留了一道缝隙。他并不知道，在他落荒而逃之时，林森一直静静地望着他那并不挺拔的背影，直到他拐过走廊，林森也没有收回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