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2-24 来源：书耽 分类：现代 作者：商行洲 主角：姜鱼 裴行知
“第一次说不喜欢，可能是对方对你没有感觉。”姜鱼扳起一张认真的小脸，讲解道，“喜欢不是确定关系的开始，而是你心甘情愿、愿意放下身段去追求对方的开始。”
姜鱼外表十八岁，说出这些话却像吃了二十多年的盐，谆谆教诲后辈。
裴行知冷哼一声。
姜鱼无意干涉裴行知的私人情感，这些他非说教，只是发自肺腑一谈。况且在他计划内，他是帮助斩断裴行知烂桃花，专注事业。
可裴行知这么冷淡的样子，真的是小说里受情爱困扰的主角吗？还是他看的是一本假书？
姜鱼握紧裴行知的手，小孩似的晃了晃，怡然道：“不去想也好，首都军校是帝国最大的平台之一，在这里你还有很多未来可以探索。”
“情爱二字，缘既是来，分既是求，你若无心，便是有缘无分，自断情根。”
*
去纪念品店，姜鱼买了一个羊毛毡钥匙扣送给裴行知。蠢萌的棕兔子挂在钥匙环上，像束手就擒、无处可逃的笨猎物。
姜鱼看到蠢兔子一刻，就把它买了下来。
裴行知内里不像他外表冷漠，实则敏感戒备，身边应该有一只蠢兔子陪他，让他可以放松。
裴行知收到这个礼物时，神情有些抗拒，似乎难以想象自己背包或者钥匙上真要带着一只笨兔子。
姜鱼见此话里拐弯，说如果裴行知不喜欢，他便拿回去当摆设。
这话一出，裴行知神色微变，拿住手心里钥匙扣，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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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裴行知光脑收到研究院消息，说新的Beta伪装剂研制成功。
裴行知看着这条简短信息，片刻后，关上手环投影。
湖边柳条拂水，深夜的风吹来阵阵凉气，姜鱼拿着一根糖葫芦吃得满嘴酸甜，和裴行知一块走在石路上。没关注裴行知在做什么。
裴行知回眸看了一眼姜鱼，姜鱼吃着糖葫芦，红润的唇瓣含着又亮又大的山楂，眼睫翩翩垂落，搭在白皙的皮肤上，像雪地里抖落飞动的蝴蝶，精致可爱。
裴行知咬住了唇，心头闷闷地，觉得自己是被迷惑，才堪堪看上姜鱼。
“姜鱼，我有事要先离开一趟。”裴行知毫无感情道。
姜鱼含着糖葫芦，张不开嘴说话，转过头仰眸看着裴行知，哼哼：“嗯？”
裴行知抿紧了嘴，神情有些紧绷。
姜鱼嚼着山楂，不方便说话，就囫囵着点头，“泥、去……”
裴行知皱了皱眉，盯着姜鱼嘴巴，不知道在看什么。
姜鱼以为裴行知有什么事，可他现在被一块山楂塞着嘴，唾液软化糖浆还需要一段时间，实在难以说话，不由停下脚步，看着糖葫芦签子，把嘴里的咽下去。
谁料，姜鱼还没张口，裴行知又莫名其妙走了，步伐极快，像一闪而过的月光，隐入黑夜。
姜鱼不知所由，用手指蹭了蹭唇边，发现上面沾了一些碎糖。拿下来黏在姜鱼手上，一看就很甜，让人想舔下来。
无人驾驶的悬浮车到站自动停下，裴行知下车，走了一段路，到达研究院约定的咖啡厅。
咖啡厅烛光明亮，一推开门进入，浓郁的咖啡香扑鼻而来，钢琴师悠扬的弹奏声像雨水滴答，不急不缓，带着祥和轻松的氛围。水貂披肩的贵妇坐在高高的长椅上，与女伴掩在烛光影下，私语笑谈。
裴行知看到坐在A3桌的毛背心青年，缓步过去，坐在青年对面。
青年留意到裴行知，放下手中报纸，露出一双温文尔雅的眸子，礼貌微笑：“你好。”
裴行知回以问好，食指敲在桌上四下，时间间隔不一，最后一下落下，对面青年脸色倏然一变，温和有礼的表情撤下，变成平静的冷淡。
青年拿出早已备好的药瓶，推到裴行知面前，桌下的长腿架在另一只腿上，姿态散漫，看着裴行知充满轻嗤：“我是它的研发者，你以前的药也是我负责。我并不相信它会失效。”
青年叫赫伯特，是帝国研究院高级研究员，十年前开始负责Beta伪装剂。
裴行知说：“我闻到了Omega的信息素。”
赫伯特看着眼前银发Alpha冷淡的神情，轻笑一声，抱臂倚后，靠着椅背。
裴行知身世和为什么要隐瞒Alpha性别的缘由，赫伯特一概不知，院长要他负责这事，便交代不用多问。但据他观察，裴行知一定是一个优秀的Alpha，如果撤去药剂影响，他可以表现得更好。
赫伯特微微歪首，温和的眸子在此刻变得有些狡黠，旁观道：“你又不是真B，除非你身体有恙，闻到心动的Omega信息素，再正常不过。我的药又不是让你断情绝爱。”
裴行知想起姜鱼，抿了抿嘴，绕开这个话题，“还有别的要交代吗？”
赫伯特作为研究者，无理由追问试验者私人生活，裴行知不想提，赫伯特不得不放下追究。
赫伯特放下架着的右腿，坐回坐姿，冷静道：“我给你换了另一种药，直接作用于下丘脑[1]干扰信号转导，那样Omega信息素就不会再刺激到你腺体，你也不会产生感觉了。只是这样下来，你也要留意自己的精神状态，如果感觉不适，及时断药。”
“多谢。”
赫伯特点点头，自己来这的任务彻底完成，端起眼前的咖啡，慢慢品尝，不再看裴行知，打算在这享受一会放松。
裴行知收下/药，将它与姜鱼送的礼物分开，放在不同的外套口袋里，没让它们碰在一起。
*
回到宿舍，姜鱼给裴行知发去消息报平安。
姜鱼：[到宿舍了，你回来了吗？]
裴行知回复得很快，在姜鱼发出下一秒就及时出现。
裴行知：[快到学校了]
姜鱼打个哈欠，把平板放在桌上，给裴行知发去消息，去刷牙洗漱了。
姜鱼：[嗯，回来早点睡觉吧]
姜鱼刷完牙回来，看到裴行知发来了一句简单的答应。
姜鱼换好深蓝睡衣，早早坐在床上，背靠着墙看小说。这个世界也流行小说，除了性别观和现代不同，其他剧情和感情大致相似，他看着竟没有产生太多的违和感。
一会，宿舍门外传来敲门声。靠着门边最近的舍友屁股挪开椅子，放下打游戏的耳机，挂在脖子上，过去开门。
姜鱼看着小说，下意识也抬头往门外一瞅。
舍友见到门外人，怔了一下，然后问道：“请问你是……”
裴行知见到不是姜鱼开门，眉间略有疏离，退后一步，冷漠问道：“姜鱼在吗？”
“裴行知！”
姜鱼匆忙放下平板，挪到床栏边，冲裴行知挥手，示意自己在这。
舍友见二人认识让开路，让裴行知进来。他听说过机甲系有一个好看的Beta，没想到正主会来他们宿舍。
裴行知没有进来，站在宿舍外，注视着姜鱼从床上下来，套上拖鞋，哒哒跑过来。
“你怎么来了？”姜鱼惊喜道。
下来接应裴行知太急，姜鱼没顾上整理睡衣，领口松松垮垮往下露，不知道掉到哪里。姜鱼一边问着，完全忘记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
开门的舍友是Beta，Beta不会对Omega信息素产生反应，所以和Omega同住。
舍友对和自己同性别的裴行知完全没有兴趣，打算离去，但转头的余光瞥到姜鱼一块露出的肌肤，白腻如珠光，像毛绒兔后脑下短短软软的脖颈，一掐就能陷进兔子的身体。
舍友伸过来手，眼睛看着姜鱼后脖，想帮姜鱼拽一下衣领。
“过来看下你。”裴行知淡声如常。
舍友热心帮助的动作顿住，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手指抢占了他的目的地，抚在姜鱼后脖，装着理了理姜鱼衣领。
姜鱼眼前视野忽然暗下三分，裴行知伸过来的手按在他脖后，上半身贴近，眼睫落下的淡淡阴影挡住翡翠色眸子，像一潭幽深的湖。
舍友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仿佛有无形的毒蛇爬上，绕着他伸出来的胳膊一圈圈缠紧，嘶嘶吐着毒信叫他不要动。那是他看上的地方。
舍友动作停下，然后在毒蛇的绞紧中收回了手。
裴行知眼睫轻掀，长长的睫毛像拨开的枝影，绿水眼睛透过看着姜鱼，说不出来的静谧。
裴行知最后一下拨弄过姜鱼衣领，衣领提上，恰好遮住姜鱼锁骨间小小的窝，淡声道：“出来好好穿衣服。”
姜鱼与同龄的男生住在一起，大家都有一样的东西，哪里需要管露不露的。
姜鱼笑笑揭过，看着裴行知，故意放低声音，像怕吓跑什么小动物，追问了一句：“你来看我，还有别的要说吗？”
裴行知垂下睫，没有说话，一直拿着藏在背后的礼袋暴露出来，递到姜鱼面前。
姜鱼怔住，看着那彩绸装饰的橙黄礼品袋，溢出满满的爱心氛围，几乎以为看错了眼。
裴行知悄悄观察姜鱼表情，发现对方惊在原地，唇边不禁咬紧，像终于冒出头的仓鼠察觉不妙瞬间钻回洞穴，连带着礼品袋嗖地一下放下，藏进身侧阴影。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姜鱼送裴行知礼物，随口一句逗弄就说出来。而裴行知截然相反，看姜鱼没有傻乎乎扑上，和他叽叽喳喳，以为自己逾矩。
与姜鱼接触，裴行知本就心情复杂，如果遭到对方揣摩，裴行知更不会出来见姜鱼。
礼物突然躲回阴影，姜鱼一瞬竟心有灵犀领会到裴行知底下心思，转头看旁边的舍友还在不。
舍友不在，姜鱼松了口气，随即回身把宿舍门关上，隔开他们和里面。
裴行知捏紧指节拿着的礼品绸带，圆润的指甲边攥紧手心，眉间隔着一层疏离，距离感刻意加重，清冷道：“便利店顺手买的。”
姜鱼眼光微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奇道：“挺好看的，里面是什么？下次我也买一个。”
裴行知抓了又抓礼品袋的绸带，手心肌肉僵硬，眼睫张开又合上，像犹犹豫豫的小动物，之后好一会才说，声音仍维持着故意的冷淡，“你想要话，我就给你了。”
“我要我要。”姜鱼连说道，没等裴行知自己递给他，先厚脸皮去拿。
裴行知拿着东西，姜鱼一摸准确摸到裴行知手上，裴行知手背冷冰冰的，姜鱼像摸到一个大冰块，心里默默给裴行知道歉，五爪迅速移到别的地方。
谁料，姜鱼刚摸过裴行知手，裴行知像被铁烙碰到，倏然松力，东西直直往下掉。
姜鱼盯着东西，指尖迅速去够掉下的绳带，裴行知也意识自己失误，手比姜鱼更快，一下抓住绸带，高马尾系起的银发哗啦啦滑下，从裴行知脸侧晃到姜鱼颊边，波光如银，清凉如雨。
姜鱼一顿，鼻前空气混进一种淡淡的雪松香，非常淡，好像是主人不小心露出的信息素。
“抱歉。”裴行知抓住礼品袋，递给姜鱼。身前头发尚未来得及拢回脑后。
姜鱼神智微失，听到裴行知声音，恍然醒了过来，低头接过礼物。
银色长发如月光凝成，此刻安安静静倚在裴行知身前，仿佛刚才带给姜鱼的只是一场幻觉。姜鱼余光瞥到那处银发，不禁以为是自己闻错了。
按照书里设定，Beta没有信息素。
姜鱼甩掉方才的错觉，和裴行知道谢。
“没什么。”裴行知躲了一下，轻声道，“我应该给你的。”
姜鱼送给裴行知一个钥匙扣，裴行知回校路上，看见彩灯斑斓的礼品店，鬼使神差进去挑了一个。
姜鱼一顿，后来明白是为什么给的，但就不当裴行知面挑明了。
裴行知对别人还会这么别扭吗？如果事事如此，那裴行知也太过冷淡，而且在裴行知身边，不应该只有他这一个亲近的人。
姜鱼和裴行知告别后，回到宿舍，提着礼物往座位走。
“姜鱼。”最靠近门边的舍友叫住了人，刚才便是他开的门。
“嗯？”姜鱼看向对方。
对方没有带着游戏耳机，光脑上游戏界面也显示退出状态，好似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这个Beta舍友叫容景，和姜鱼相处得不温不火。
容景不经意看了眼姜鱼脖子，衣领规整，露不出多余，可那脖子上一片白腻，像皇宫画家也无法调出的颜色，既柔软又漂亮。
容景习惯性抓了下发间，试探问道：“周一上课，我们坐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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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知离开姜鱼宿舍，来到一楼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水，出去坐在公寓外的长椅上。
黑夜无边，盖住所有东西的形状，仿佛一切可以在这可以找到最好的藏身之处。
裴行知坐在夜色里，和姜鱼见面时一切心情沉进底部，再无波澜。晚风吹进翡翠色的眼眸，轻轻吹起一弯褶皱。
在不见姜鱼时，裴行知的冷淡和疏离恰到好处，但在姜鱼面前，像生涩的演员，演技拙劣。
裴行知从外套口袋拿出新药，指尖旋转摩挲在瓶身，翡翠色眼眸静如月水，垂眼静看着干净无暇的瓶盖。
好一阵后，裴行知拧开，倒出一粒，和着水咽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