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1-15 来源：废文 分类：现代 作者：解大花 主角：魏斓 简柠
简柠认真地准备了一段歌舞表演，三天后的下午，他早早来到试戏现场进行等候。等待的人们有男有女，但都是一些年轻且平日里表现出色的演员。其中有一位名叫韩彬的男演员，跟简柠同期进入晨星，已在另一部话剧中担任过男主角了，主演经验更加丰富一些。
竞争对手的强大让简柠感到了压力，他必须表现得十分出色，才能打动评委，脱颖而出。
与此同时，魏斓正在和陈珂铧、这部话剧的总导演于导、以及晨星的周副院长坐在房间里，开了一上午的讨论会了。
周副院长主要负责晨星的演艺工作，人员调动、经费审批都归他管，手中权力很大。
于导是晨星的老前辈了，今年刚满六十岁，又被返聘了回来。他的父亲是晨星初创时就加入的元老级演员，他则子承父业做过几年演员，后转行做了导演，曾导过好几部有名的话剧。于导早年留过洋，对指导爱情故事颇有一套。晨星将他请来导演这部戏，可见对其重视程度。他本人也没什么架子，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只是在导戏时十分较真。总的来说，于导是一位技艺精湛，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
魏斓第一次担任联合出品人，经验不足，因此他从不主动发表意见，而是耐心地倾听着前辈们的讲话，只有在问到他时，才会给出一些中肯的意见。
陈珂铧伸了个懒腰，活动几下酸痛的脖颈，说道。
“那其他事项先这样？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再具体解决。我们先讨论下选角的事情，试戏的演员们应该都来了。”
于导和周副院长都已经上了年纪，此刻脸上都显出疲态来。于导打着哈欠问道。
“还是要选AB角的吧？”
“那当然了。”陈珂铧说道：“演员组报上来五男五女，我看了一下名单，各有优缺点。”
魏斓问道：“名单可以给我看一下么？”
陈珂铧将名单递给他，笑道：“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还习惯吗？是不是感觉很辛苦。”
“还好。”魏斓笑容温和道：“我写剧本的时候，有时来了兴致，也能在书桌前坐一天。对了，只有演员名字么？怎么没有照片和个人简介？”
“这原本是给我们剧院内部看的，所以……反正等下他们都要试戏，你亲自看吧。”
周副院长笑道：“选角的时候，你们两个年轻人多出点力。这次是选拔青年演员，还是你们年轻人的眼光更适合一些。我们老喽！思想难免有点老古董。你说对吧，老于？”
于导捧着一个大茶缸，里面的铁观音早就泡得没了味道。他喝了口茶水，也笑道。
“别的我不管，我就看演技。我导的戏，不能有表演方面的瑕疵。”
魏斓将名单还回去，并点点头，对于导的话表示赞同。
话剧是被直观地展现在舞台上的艺术，虽然可以通过声光电来增强视觉效果，但是无法用后期手段来弥补演员表现上的不足。因此，话剧对演员的实力要求更为严苛，这也是许多话剧演员的演技，明显好于影视剧演员的原因。
陈珂铧手里把玩着试戏演员名单，说道。
“美方的要求是，台词可以用中文，但歌曲必须用英文唱。原版电影有许多歌舞片段，这些都不能删减。所以不仅要求演员的演技好，还要有歌舞功底。选出来的这几位都可以。”
周副院长说道：“用英语唱？这不是难为人么。”
陈珂铧解释道：“英文歌经过翻译后，唱出来的味道就不一样了。而且原版配乐是拿过奖的，美方不愿意被修改。没办法，人家是老大，只能让我们的人辛苦一点了。”
于导说道：“我个人比较看好韩彬。他是东北人，外形高大，阳光帅气，和原版的男主角形象比较贴近。而且我记得，他在美国留过学，对吧？他的发音很纯正。”
陈珂铧说道：“他在美国生活过六年。但他的表演是半路出家学的，并非科班出身。论演技的话，我倒是比较看好那位叫做简柠的演员。”
“我也看好简柠。”周副院长一边站着打八段锦，一边说道：“也不能说韩彬的演技不好，只能说表现得中规中矩吧。我看过简柠演戏，虽然只是个小角色，但演得很好，很传神。”
于导又说道：“演技是一方面，还有歌舞部分。韩彬学过现代舞，还拿过街舞大赛的冠军。至于唱歌么……我倒是没有听过，但小伙子音色不错，应该没什么问题。”
“简柠唱歌好听，年初剧院聚餐的时候，我听他唱过。”周副院长又说道：“其实，我有个问题。既然美方不让改动歌舞，干吗不用电影原声呢？”
“那可不行！”于导严肃道：“歌舞用原声，一放出来，还能和咱们演员的声音对上吗？听着多别扭。再说了，这是歌舞片，歌舞部分是精华，不演出来太遗憾了。”
周副院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开始调养吐息去了。陈珂铧接着说道。
“要是说舞台经验的话，这两人其实都不差。韩彬演过男主角，但整体上台时间不如简柠多；简柠虽然没演过主角，但舞台经验很丰富。至于其他三位，经验都差不多。”
魏斓问道：“你们不是说，那位叫简柠的演员演技不错？怎么没有被安排过男主角。”
陈珂铧无奈道：“有时候，戏份多少跟演技没关系，还得看外形需求以及一点运气。简柠吧……他身材比较瘦，晨星之前排的戏，男主角大多都是高大阳光的角色，不太适合他。”
魏斓点点头，没再说说什么了。于导放下茶缸，说道。
“光让我们说也没用，还是先让演员们进来试戏吧。魏编，选段就麻烦你了。”
“没问题。”
魏斓拿出几张纸来，那上面是他这几天临时赶出来的几幕剧本，等下让演员们随机抽选，选中哪一段就演哪一段。陈珂铧出门，去跟在门外等候的演员们交代试戏的相关事宜。大家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要演的是著名的《爱乐之城》。
简柠有些兴奋，因为喜欢这部电影的配乐，影片他看过好几遍，情节相当熟悉。他暗自松了口气，老天保佑，还好是他熟悉的影片，这下胜算更大了。
男女演员们交叉试戏，一共十个人，简柠则被排在了最后一个。韩彬第一个进去，很快就出来了，一脸兴奋地对众人说道。
“唉呀妈呀！里面咋还有个老外呢？是不是片方那边派过来的艺术指导啊……”
下一个是一位名叫田苗苗的女演员，当她出来后，也激动地说道。
“你们猜我看见谁了！魏编，魏大编剧！他怎么来了？我可喜欢他写的剧了。你们谁带纸笔了，等下试戏结束，我要找他签个名。”
简柠坐在最后面，对此充耳不闻。他戴着耳机，闭着眼睛，仔细地回忆着电影中男主角的表现。演员们进进出出，很快就轮到了他。
陈珂铧冲门口高声喊道：“下一个，简柠！”
简柠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间的门。
魏斓正在喝水，当他看清来人时，一口水呛住，捂着嘴巴咳嗽起来。
“咳咳——”
“哎呀！怎么了这是？”陈珂铧忙给魏斓拍背：“慢点喝。”
魏斓用手背挡着嘴巴，另一只手抬起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他的眼睛看向简柠，再三确认一番后，确定了此人就是那晚来跟自己见面的那个漂亮青年。
简柠被一连串的咳嗽声吸引了注意力，当他看向魏斓时，眼中闪过惊诧，也愣住了。
……这、这不是那晚的那个蔚蓝吗？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坐在了评委席上？！
陈珂铧说道：“简柠，咱们都是晨星的人，彼此都见过，就不用再介绍了。我单独给你介绍一下，坐在我身边的这位。这是魏斓，魏编，他负责这部戏的剧本改编工作，也是这部戏的联合出品人之一。你们打个招呼，认识一下。”
原来他是编剧，上次真没看出来。在他的印象里，类似编剧、作家这种文字工作者，一定是身材瘦弱、带着眼镜、常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没想到还能长成蔚蓝这样。
简柠回过神来，僵硬地冲着魏斓点点头，说道。
“……你、你好。”
魏斓轻咳一声，也说道：“你好。先来一段自我介绍吧。”
“啊……好的。我叫简柠，是央戏10级表演系的学生，毕业后就进入晨星了……我参演过很多戏，不过都是些小角色。我演过话剧《繁星》中的男二号，差不多有六十场。”
陈珂铧笑道：“怎么这么简单？不太像是你的风格。”
简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这里见到蔚蓝，让他有点紧张，导致发挥失常了。
于导说道：“这个倒是没关系。听说你从小就开始学习声乐和舞蹈了？”
“是的。我的母亲是H市文工团的歌手，我很小就跟着她学习声乐了。至于舞蹈，我学过民族舞、芭蕾舞和华尔兹，也拿过一些奖项。而且我一直都在练习，从未中断过。”
于导点点头，看起来很满意。
魏斓也在打量简柠，看到对方说话时，习惯性地抬头挺胸，目视前方，这是常年练习舞蹈的人，才能拥有的气质。他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柔声道。
“现在能唱一首么？”
简柠点点头，他早就准备好了，为了应付试戏，还特意选了首舒缓的英文歌。
他站在房间中央，站在初春午后的阳光里，微微抬起下巴，悠扬的歌声缓慢流淌而出。
没有伴奏，没有音效，只是单纯的歌声，未加点缀，纯净且优美。
干净得如月光、如睡莲、如圣母像、如德彪西指下的琴键。
陈珂铧看了魏斓一眼，眼中满是惊艳。魏斓则专注地看着唱歌的男人，神情十分专注。
唱罢，不等大家回神，简柠又跳了一段拿手的民族舞，结束后在座众人纷纷鼓掌。特别是魏斓，他直起身体，看向简柠的眼睛里有光。
于导说道：“毕竟这是话剧，不是音乐剧，还得用演技说话。选一段，表演一下吧。”
简柠微喘着点点头，从桌上拿起一张纸，刚好是电影最后一幕，男女主角在酒吧重逢。
简柠愣了一下，说道：“那一幕，男主角只有一个表情。”
“没错，看来你很熟悉那部电影，这很好。”于导笑道：“尽管只有那一个表情，却不太好表现。男女主角许久未见，两人再重逢时，男主角的情绪可是很复杂的。怎么样，有难度吗？要是感觉不好表现，可以再换一个。”
简柠感受到了轻微的挑衅，他用力地抿了下嘴唇，说道：“不用，我可以演。”
“好，那就开始吧。”
于导做了个“请”的手势，靠在椅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简柠的身上。
魏斓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一如方才那般的专注，他很期待简柠的表现。
房间里安静下来，简柠低着头，酝酿片刻情绪，等他再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
那表情含笑，眼神却充满了对昔日的眷恋，眼底深处还有些许的遗憾。
他仿佛在用眼神说话。
他在说：为什么我们会以这种方式相遇？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尽管如此，但我……
一切思绪，全都被隐没在了那欲言又止当中。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魏斓明知是在演戏，却在恍惚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对方是在询问自己。他张了张嘴，险些就要现场编台词了。
简柠一言不发地看了片刻，随后微微一笑，点头致意，表演便结束了。
“演得很好！”
于导率先鼓掌，魏斓回过神来，微笑着点了点头。简柠向众人鞠了一躬，说道。
“多谢各位评委老师。”
“他演得真不错。”陈珂铧满意道：“各位，还有没有其他要问的？”
其余两人摇头，魏斓却坐直身体，开口问道。
“简柠，你为什么做一名话剧演员？”
简柠想了想，说道：“因为我喜欢表演，喜欢话剧。”
“就这么简单？没有其他原因？”
“真的没有。”简柠摇了摇头，认真道：“我没想过那么多，我就是喜欢它而已。”
陈珂铧说道：“喜欢就是理由。你的目标很单纯，这一点很好。”
魏斓闻言，脸上笑容更甚，他重新靠回椅背上，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了。
周副院长也开口问道：“你之前没演过男主角，让你挑大梁，有信心吗？”
简柠明白，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于是他坚定地开口道。
“我有。成为男主角，是我的梦想，我会为了它尽力而为的。”
“有些事情，不是单凭尽力而为就可以成功的。”陈珂铧与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的综合表现确实不错，外形也尚可，但还有些许不足。这样，你先出去等着，我们要讨论一下。”
简柠点点头，表示理解。他正要转身离开，只听陈珂铧又问道。
“简柠。对于AB角，你有什么想法？”
简柠站在那里，抿着嘴唇，没有表态。他肯定是想当A角的。
尽管A、B角都是主角，但A角却是登台演出的第一人选。如果A角因故无法演出，这才会轮到B角出场。说难听点，B角就是A角的替代品，付出的辛苦一样多，但登台露面的机会却不一定有。谁都想成就自我，而不是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见他这幅态度，陈珂铧笑了一下，了然地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等候我们的通知。”
简柠道谢，转身离开了。陈珂铧几人开始进行讨论，周副院长说道。
“这几个年轻人，表现得都相当不错。魏编，你有什么看法？说说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