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疯批摄政王的笼中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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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苍天啊!大地啊!就算牛顿的棺材板压不住了,人间失格成为喜剧,太平洋上架了高铁,也轮不到我江玉陨穿越啊!”

冬风散飘雪,几片枯叶晃下枝头。

江玉陨踩着木凳,手握三尺白绫,朝枯枝上一抛。

白绫如游龙傲然冲天,又如折蛇萧然坠地。

一如他的人生,大起大落太刺激,早饭都快吐出来了,才记起,这里压根莫得早饭吃。

颤着被冻得通红的指尖,将白绫系上结,形成够脑瓜子挂上去的圈,一肚子满是苦水。

要知道,他江玉陨,可是23世界的五好青年,不仅年纪轻轻就自创业做了公司总裁,还家世显赫,帅气多金,多才多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可为何,他要点开一个垃圾广告推送的小说啊?

好吧,他承认,是因这小说中,居然有个和他同名同姓的角色!

同名同姓就算了吧,这小说的名为:摄政王的风流修仙路!

害得他以为,是什么男频爽文。结果,这竟是本批着修仙文外衣的嗨棠文!

文中对摄政王,是如此描述的:

他,面目张扬凛冽,又不失俊朗。一头红发爆且长,如同暗夜之火,不知撩倒多少怀春少女。

他,身高九尺,拥有加强版鲨鱼肌,腰力如公狗,一双凤眼狭长,薄情又多情。如同深海巨涡,不知溺死多少痴儿怨女。

可他,只对肤白貌美身娇体软的少年公子哥,青睐有加。

这说明啥呀?说明摄政王,他是个gay呀!

在古代,叫作断袖。

好吧,断袖就断袖吧,毕竟他穿成的,不是摄政王。

可他穿成的,是只狐狸精。刚化成人形,就被捉去做了摄政王的炉鼎!

炉鼎就炉鼎吧,他江玉陨曰天曰地曰空气,就算被曰也没关系。可偏偏,江玉陨这个角色,只在此书中,活了三集!然后,就被摄政王一次性曰死了!

这他妈的就离谱!

好吧,就算他给狗比作者写了个粗俗带曰的差评,也不至于,穿成这么个悲催倒霉的玩意儿吧?

可偏偏,他还真穿成了这么个悲催倒霉的玩意儿!

穿到这里大半个月了,他并未见到传说中的摄政王,虽说见到了,也只是死亡预告片。

但在摄政王府的日子,他不好过啊!

不仅天天睡漏风的柴房,还要在这十月寒冬,给那狗比王洗衣裳!

他的双手,可是赏花弄月,抚琴把酒,连洗衣机都没摸过的芊芊玉手!

怎能在这十月寒冬里,泡进浮冰漂浮的死水中,洗衣裳?

看这冻得,都肿成火爆大龙虾了!

“天啊!我江玉陨,上辈子是刨了那狗比作者的祖坟,拐了他的媳妇,还骗走他全部家当,把他亲儿子卖给了人贩子……如此天怒人怨的事,才摊上这样的破事吗?”

江玉陨揪着打好结的白绫,仰头对苍天,奈何苍天无言以对。

只得紧锁修眉,三千青丝被寒风拂乱,好不凄哀。

突然,

“江玉陨!你做甚?!”

一道冷萧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嗖!”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暗光破空而过,一支锋利的断箭,如轻盈的蒲公英,险险擦过江玉陨脸颊,将他手心紧攥的白绫,一箭刺断!

“啊!”

江玉陨上半身的重量,几乎全挂在白绫之上,此刻白绫一断,他双手握空,瞬间重心不稳,整个人朝前扑去!

眼看就要矮冬瓜第一次上庙,踢到门坎拜大佛,摔个狗啃泥!

他的腰肢,却被一股大力捞起,旋转!

天旋地转间,衣袍长发翻飞,雪花迷眼。

待到发落雪散时,闯入视野的,是张清冷如刀削的俊脸。

江玉陨认识这张脸。

狗比王的左护卫——钩玄。

正是这钩玄,大半月前,说他是什么天生灵体,炉鼎体质,能助王爷提升修为,便将他捉来了这摄政王府!

“是你!”

江玉陨瞬间没好脸色,一把推开他,还嫌恶地拍起衣袖。

钩玄手握精美短弓,对他不加掩饰的嫌恶无动于衷,将弓挂上背,淡漠道:“蝼蚁尚且偷生,江公子为何非要寻死觅活?”

“我寻死觅活,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寻死觅活了?”江玉陨怒道。

钩玄指着枯枝上断掉的白绫,“那方才,你在做甚?”

江玉陨翻起白眼,转过身,一脚踹向一只大木盆。

只见那木盆中,歪歪扭扭,堆着不少被拧成麻花状的衣物。

木盆未被踹动,倒是把江玉陨薄履包裹的脚踹疼了。

天寒地冻,他的脚拇指生满冻疮,一脚下去,像是身下的如意金箍棒,刚变大,就被一锤子敲弯,滋味简直……

“草!”

他怒发冲冠为脚趾,抱住膝盖单脚跳着骂:“我他妈在做甚,我他妈在给你那傻/逼王凉衣服!”

“晾衣服?”

钩玄蹙眉:“院子里不是有专门的晾衣索吗?”

“这里风大,我喜欢不行?”江玉陨斜眼瞪他!

钩玄瞥了眼枯枝上飘飘的断绫,不信,“你是如何晾的,晾一件,让本将瞧瞧。”

“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江玉陨重新拿了一条红绫,踩上凳子,将红绫抛到树梢,系了个结,还在末端横着别裹了根树枝,再将树枝上的红绫两端,拧在一起,做成简单的衣架形状。

复又跳下凳,从木盆里捞起一件又沉又长又厚的衣袍,竖着往上挂。

挂完,他指着自己的杰作,得瑟道:“看见没,小小发明,大智慧!这样挂上去,不仅节约空间,衣服又干得快。哪像院子里的晾衣索?两件衣服就占了这么——长一条绳子,简直逊比了。”

钩玄听完,面无表情:“本将又不洗衣裳。”

江玉陨一愣,一扁嘴,“也是,你可是摄政王的左护卫,手都是用来拉弓射箭的,哪像我们这些贱皮子,手冻烂了,也没人心疼。”

闻言,钩玄的视线,悄无声息落到他通红肿胀的手上,又迅速挪开,沉了声:“既然你不是寻死,那便跟本将走吧。”

江玉陨:“……”

江玉陨:“去哪儿?”

钩玄背手,转身:“王爷命你,今晚侍寝。”

“啥?啥玩意?侍寝?”

江玉陨心底咯噔一声,完了,死神来了。

钩玄道:“侍寝,意思就是……”

“我不听!”

江玉陨双手捂住耳朵,脑瓜子晃如拨浪鼓:“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钩玄闭上嘴,抱起窄袖紧束的膀子,静静看他。

待他不晃头不念经了,才薄唇轻启:“不听还是要……”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他一开口,江玉陨又是一阵捂耳晃脑,抵死耍赖。

钩玄终是不耐烦,一把捉了他的腕,剑眉紧蹙,欺身逼近,“你若不想双手双足被冻烂,继续睡漏风的柴房,每日只啃两冷馒头,还洗如此多衣裳,就跟本将去!”

多么熟悉的口吻!

江玉陨记起,大半月前,他在深山老林被钩玄用捆仙绳捆住,捉回王府,也是这般被威逼利诱:你若不想继续忍这捆仙绳之苦,就乖乖待在下人院,做好份内工作!

如今听来,这他妈多像一个套啊!

先是让他尝尽捆仙绳的痛,又让他饱受下人的苦,再乖乖跳进当炉鼎的套!

古代人套路太深,我宁可回到23世纪的农村,哪怕做个养猪专业户,也好过在这里做悲催炉鼎!

江玉陨又气又恼:“好你个钩玄!你,你这分明,分明,就是威逼利诱!”

“那你是想本将绑着你去?还是自己走着去?”钩玄拿捏他腕的指尖,猛然发力!

“别别别,我去,我走着去还不行吗?”太痛了,江玉陨投降了。

钩玄丢开他,背起手,迈开长腿,往院门而去。

江玉陨揉着发痛的手腕,怂了吧唧地跟在他身后。

宫邸深深,长廊迂回,青瓦院墙覆白雪,唯有梅香馥郁,不知寒。

二人一前一后,穿廊过院,很快来到一颗老梅树半掩的圆形院门前。

江玉陨深知,过了这扇院门,前边儿就是正儿八经的深宫大院,下人不可轻易涉足的王府正院了。

看着如蛰伏雄狮般高耸的楼台,江玉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想着,脚步也跟踩棉花似的,飘了。

软绵绵的一扭腰,朝旁边的老梅树滑去。

可小身板还未被老梅树完全遮挡,肩膀就被一只劲瘦有力的手,扣紧。

钩玄一双黑眸冷如弯刀:“你认为,凭你的本事,你逃得了吗?”

“逃不了,逃不了,我只是想起,我还给王爷准备了见面礼,要不,咱回去拿一下?”江玉陨陪着笑。

钩玄抬头望了望天,丢开他:“也罢,天色尚早,本将还有时间陪你闹腾。”

江玉陨抿着唇,像只被人揪住尾巴的兔子,耷拉着长长的耳朵,蔫蔫地回到柴房。

钩玄往门框上一靠,摊开手:“拿来吧。”

江玉陨羽睫轻眨:“什么拿来?”

“给王爷准备的见面礼。”钩玄说。

江玉陨有个屁的见面礼。

不过是吊在房檐上的大葱,叶黄皮干心不干,妄想作垂死挣扎罢了。

但这钩玄是个狠角色,柴房又这么点大,不能用忘记放哪里了,弄丢了,被我吃了……这种小学生没写作业糊弄老师的借口搪塞。

思来想去,只好拿出自制的牙刷,在钩玄面前晃了晃,“这个,就是我送给王爷的见面礼!”

钩玄一看,那不过是一根木头削平,在末端扎了些马鬃毛的小刷子,没有任何伤害性,也懒得问,那是何物。

冷冷道:“既然礼物拿了,便走吧。”

江玉陨想哭:“你不想知道这是啥玩意儿?”

钩玄:“没兴趣。”

江玉陨:“这个叫作牙刷,可以清洁牙齿,呵护牙龈健康……”

“再磨叽,本将就动真格了?”钩玄冷冷打断他,长指往紧束的腰间摸去,露出半截捆仙绳的手柄。

江玉陨一张素白的俊脸,瞬间皱成包子:“非得去吗?”

“王命难违。”

“可是去了,我就会死!”

柴房四面漏风,寒风猎猎,钩玄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闪过一缕寒芒。

旋即,紧攥捆仙绳手柄的长指松开,幽幽道:“只要你肯去,我保你不死。”

“真的?”江玉陨眸底,瞬间亮起星耀。

钩玄勾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我跟你去。”江玉陨小跑过来,主动揽住他胳膊。

钩玄余光扫过贴在自己胳膊上,那冻得发红的指尖。墨发下的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但他不动声色,甩掉他的手,闷头往外走。

这次,他并未将江玉陨直接带去王府正院。

而是去了刺绣房。

偌大的刺绣房端坐着不少绣女,一个个云鬓高束,手握绣花针,正一边绣花,一边调笑:

“哎呀,姐妹们啊,难道我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下辈子,就只能窝在这小小的刺绣房,靠一颗绣花针度日了吗?”

“难不成,你还想凭一根绣花针,攀上枝头变凤凰?”

“就是,咱们王爷,喜欢的是男人,你这绣花针,可成不了男人的把儿嘻嘻嘻……”

“咳!”

钩玄轻咳一声,打断她们的嬉笑。

绣女们一惊,偏头见是王爷的左护卫,慌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攥裙下跪:“参见左护卫!”

钩玄拉来江玉陨,冷冷道:“去找一件,他能穿的粉衫。”

绣女们怯怯抬头,悄悄打量起江玉陨,不敢怠慢,应了声:“是。”

便匆匆跑去,一人找来一件粉衫,双手奉上,低埋着头,让钩玄过目。

钩玄草草一扫,旋即拧起一件绣灼灼桃花的粉衫,又问了一句:“谁有胭脂?”

那名自称自己是如花似玉大姑娘的绣女斟酌须臾,从怀里掏出一盒胭脂,双手奉上:“启禀左护卫,这是婢女自制的豆蔻花胭脂。”

“豆蔻花开,如似年华。不错,待会你去账房领赏吧。”钩玄拿着胭脂嗅了嗅,冷冷丢下一句,攥着江玉陨转身离开。

一出大门,他便将那粉衫,丢给江玉陨,“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换这个。”

江玉陨掐捏着薄如蝉翼的丝绸袍子,不满道:“这么冷的天,你让我穿这个?而且,这好像是女人的衣服吧?”

钩玄:“若想活命,你便穿。不想活命,随意。”

江玉陨心说:要不是哥哥打不过你,非得一拳头把你打回你妈子宫,教你重新做人!

嘴上却憋屈道:“我穿,我穿还不行吗?可这……光天化日的,你总不能,让我在这里换衣服吧?”

钩玄撒眼四下一扫,只见时不时有巡逻的侍卫走过,还有不少站岗的侍卫,看似面无表情,实则,眼睛都在往这边瞟。

索性将江玉陨,拉到一颗粗壮覆薄雪的梅树后,“换。”

老天啊!

想我江玉陨活了小半辈子,大小也是个总裁,却要在这么冷的天,在这种破地方换衣服!真是王八哭乌龟,憋死了!

虽说心中有怨,却又不得不脱掉灰扑扑加薄棉的外袍,搓着膀子,将那薄衫套上。

钩玄瞥见他内里粗布制的亵衣亵裤,冷冷道:“里面的一起脱了!”

“啥?”

江玉陨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钩玄:“若想活命,你便脱!”

江玉陨默默朝他竖起大拇指,背过身,将内里的亵衣亵裤脱了个精光。

钩玄同样背过身,只是眼尾余光,不经意看见,他身姿纤细,冻得发颤,却还能保持脊背直挺。高束长发垂落白皙肩头,如若白玉般脆弱莹润,又似霜雪般柔软纯洁。

是个仙姿玉骨的美人啊。

不待他换完,钩玄转身,伸手摘下枝粉灼灼的梅花,扯散他的发,将粉梅别于他耳鬓。

而后,拿出那盒豆蔻花胭脂,用修长的指尖,粘了一点,涂抹在江玉陨没有任何血色的双颊。

做完这一切,他才拉着快冻成冰雕的江玉陨,穿过层层叠叠重兵把守的庭院,入了摄政王寝殿。

摄政王的寝殿,自然无比气派。只见朱雀攀梁,金虬缠柱,玉兽绕炉,壁砌生光,琐窗曜日,工巧之极。

江玉陨刚进门,顿觉一股暖意袭来,又有极浓龙涎香的气息,闯入呼吸。

前方珠帘半掩,屏风朦胧,隐隐能见一方汤池,池中红莲华盛,氤氲雾气笼着一道人影。

钩玄恭恭敬敬的对着屏风中的人影,行礼:“王爷,人带来了。”

屏风后面的人影,并未出声,只是浅抬了下手。

钩玄立时会意,退去。

门一关,整个屋子的光线倏地暗沉。

江玉陨搓着冰一样的手指,做了个手划嘴巴拉链的动作,不敢多言,拢着袖子退到暖炉旁,假意候着,实则取暖。

他冻了太久,如此温暖的火炉,好似一汪暖水,将他酽酽包裹,身子也放松下来,不多时竟昏昏欲睡。

正当他快睡着时,屏风后忽然响起一道沉厚的嗓音:“进来吧。”

江玉陨瞬间惊醒。

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的鼻尖,“叫我啊?”

“难道这个屋子里,还有别人?”里边的人问。

江玉陨只好蹑手蹑脚地往里走。

可一进去,他差点没跳起来!

倒不是这传说中的狗比王长有三头六臂是个怪胎,而是那方汤池的水,竟是血红血红的血水!

难怪这个季节还有红莲,难怪点如此多香炉,搞半天是压血腥味啊?

难道这个摄政王,实际上,是个吃人的妖魔?

否则哪会有人,洗澡用血水?

“过来。”

男人背对江玉陨,泡在池子里,一头暗红色的长发融进血水中,露出且宽挺的肩背,手臂虬结的肌肉呈蜜色,爬满水痕,正微微耸动着,显得很野。

单是看那背影,就透着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道,让人望而生畏。

还在脑补黑山老妖泡在尸骸成堆的血水池中,口吞手无缚鸡之力书生大戏的江玉陨闻言,吓得身子骨重重一颤,“啊?”

“啊什么啊?叫你过来,你莫不是耳背?”男人语气里,透出明显燥意。

你才耳背!

你全家耳背!

江玉陨心底骂骂咧咧,还是挪动步子,朝男人靠近。

越是靠近,他胸腔越是起伏得厉害。

似是闯入了一头鹿,正顶着繁复的犄角,四处乱撞。

撞得心都要飞了!以至于,脑子发热,双颊发烫,脚步也飘了。

飘着飘着就滑了。

身子猛地一个趔趄,朝男人扑去!

“啊!啊啊!!!”

迅速放大的视野中,他瞧见男人在转身。

复又瞧见:什么是面目张扬凛冽,又不失俊朗。什么是加强版鲨鱼肌,公狗腰!

和原著中的主角——摄政王帝赢,完全吻合。

但那人过于发达令女人痴迷男人妒恨的胸肌上,却有一条至少三十厘米长的伤口!

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触目惊心的鲜血正顺着深深人鱼线,往池子里淌!

江玉陨狐狸眼瞪得浑圆,像是受惊的小鹿,被帝赢一只手抵住胸口,稳稳托举在半空!

长这么大,他哪里见过如此惨烈,流了一池子血,还能动的人?

手还保持着燕子飞呀飞的动作,问题已出口:“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帝赢并未答他,眉宇间似有千山万水,一双凤眸半挑,定定地盯着他看。

那如黑耀石般晶亮的瞳底,映着江玉陨鬓边盈盈娇娇的粉梅。

良久,他棱唇轻启,吐出三个字:“小桃花?”

“小桃花?”

江玉陨圆润的瞳孔中,满是困惑:“什么小桃花?”

帝赢微愣。

继而发力,揪住他身上那件薄薄绣桃花的粉衫,一把将人丢入血池中!

“啊!!!”

霎时间,溅起大簇水花!

看着狼狈呛水,手忙脚乱挣扎的江玉陨,帝赢瞳孔一缩。

脑海中,掠过一抹微微桃花色,打扮得粉粉嫩嫩像个小丫头的嫩团子。

那团子呛水时,也是这般挣扎着,哭着喊着:赢哥哥,救我……

不,不可能是他。

因为他,已经死了……

帝赢凛冽的眉峰轻扬,敛起心绪,薅住江玉陨被水打湿的长发,将人拽起,迫使他昂高下巴,与他对视。

看着被水濡湿,变得莹然润泽,如同雨露打湿桃花瓣般的脸,帝赢眯起眼。

声音和眼神一样凶:“说,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咳,咳咳……”

江玉陨偏头呛出一口被血稀释后咸猩的热水,呼吸总算顺畅了。

立时凳鼻子上眼:“卧槽你大爷!你他妈有病吧?这么恶心的水,你还把我扔下来?”

凛眉微蹙,帝赢垂着眸子,“恶心?本王的血,乃是皇族之血,比珍宝还要金贵!你居然说本王的血恶心?”

这话倒是点醒了江玉陨。

这玩意儿,他不是人啊!

他是脑残作者笔下的狗比摄政王!

他是要索我小命的阎罗王!

他是没有任何逻辑可言逆天的存在!

杀人不眨眼,没有法律约束,无法无天,开挂开到大结局还是人生赢家,光环四射的主角啊!

不能得罪啊!

得罪了,就得死!

“没有!”

江玉陨抹了把脸,将那名为傲娇的小面子抹下,立时笑眼弯弯:“你听错了,我是说,这个水,真——香!”

他生了双秋波剪水的狐狸眼,笑起时,带着点慵懒的好整以暇。但更多的,是勾人心痒的意味。

像是穿着人皮画的魑魅魍魉,最擅长勾人心,摄人魂,夺人魄。

帝赢看在眼里,莫名有些口干舌燥,声沉沉的骂了声:“强词夺理!”

“是,王爷说得是,我强词夺理,我胡说八道,我口无遮拦……”江玉陨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还轻掌着自个的嘴,只希望这狗比王,能饶他一命。

“哼!油腔滑调!”帝赢一把抽走他鬓边的粉梅,丢掉,“少转弯抹角,你还未回答本王,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啊这,这个嘛……”

江玉陨暗暗叫苦:钩玄啊钩玄!你他妈这是在救我吗?你他妈这是在坑我啊!估计那什么小桃花,是这玩意儿的白月光吧?

白月光是别人能模仿的吗?

那是人家心底的神啊!模仿就是玷污!你这是让我提着脑袋往人枪口上撞啊!

“这个嘛,说来话长!”江玉陨想搪塞过去,思绪飞转,突然灵机一动:“对了,我还给你带了见面礼!”

说着,他忙摸出自制的牙刷,往男人眼皮子底下一晃:“当当当!就是这个,这个叫作牙刷!你们古代人,绝对没有!这个不但可以清洁牙齿,呵护牙龈健康,还能……”

话未说完,帝赢伸手,从水池边捞过来一只玉盘。

玉盘里放着只锦盒,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杯,杯中有枚指长玉雕的小龙。龙嘴大张,嵌满扇形的软毛,像是一把小刷子。

帝赢打开锦盒,长指一勾,刮了些墨绿色的膏状物,粘在小刷子的软毛上,递给江玉陨。

还故意咧嘴一笑,露出口滢白齐整的牙:“要不,你试试这个?”

江玉陨看着那精雕细琢的小玩意,嗅着那膏状物上面的药香,再看看自己丑丑的小牙刷,欲哭无泪。

“不了,王爷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哦,那便无需多言,开始吧!”帝赢将手中的小玩意放回翡翠杯,从水中站起身,一把逮住江玉陨的胳膊,将他摔趴在水池边缘!

哗啦啦!

江玉陨脑子全是水线被拉扯的响声,还有那匆匆一眼的庞然大物,整个人惊懵。

纳尼!这他妈还是人吗这?

在震惊中尚未回神,突觉,一只有力的大手贴上了他的腰!

他害怕得一颤,哆嗦开口:“开,开始什么....”

单薄的小身板抖得像只兔子,叫人欲罢不能。

帝赢喉结滚动,一条充满张力的胳膊撑到了江玉陨脸侧,勾唇一笑:“当然是用你这炉鼎之体,为本王疗伤!”

“啊!”

巨大的疼痛破开身体,江玉陨哀莫大于心死,终于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只希望这狗比王,还能残存一丝人性。用痛得不着调的嗓子求饶:“王爷,您,您轻一点……”

奈何这样的求饶声,带着少年酥软又哑透了的无助,可谓是百转千回,还不如不求。

狗比王更凶了。

江玉陨支离破碎,明显感觉到生命力和那点微不足道的灵力在大量流失,有种被掠夺一空的错觉,头顶和尾椎骨痒痒的,连狐狸耳朵和尾巴长出来了,亦未曾察觉。

良久之后,帝赢总算修复了胸口的伤,顿住动作趴在了他背上喘息。

江玉陨哪里承受得了他的重量,胳膊一颤,一软,直接被压趴!

浑身冷汗涔涔,颤得不成样子,听着帝赢在耳边气喘如牛,气若游丝地问:“结束了吗?”

帝赢却掐住了他的腰,闷声道:“刚开始!”

江玉陨眼眶一热,嗓子一哑:“王爷……不带你这样摧残人的……”

这声哑得不着调子的“王爷”,可谓是天雷勾地火!

“闭嘴!“

帝赢暴怒。

江玉陨气得磨牙,忍着痛,故意装出委屈又不安的样子:“王爷……我好痛,您怜惜我一下好不好?你亲亲我,抱抱我好不好,别把我折腾死了,不然您下次受伤,就没人……”

“你还没资格,碰本王的嘴!”

“还有,本王说了,闭嘴!”

“呜……王爷……人家是第一次唔……”

许是这样的一声王爷,能摧毁男人所有理智!

帝赢的大手,从后面饶来,滚烫的掌心捂住他的口鼻,捂得严严实实,不带一丝缝隙!

江玉陨瞬间喘不过气!

红透的指尖不停颤抖,不停曲展,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救赎,却只抓着被水打湿冰冷的地砖。

一气之下,他照着那人的手心,恶狠狠咬下去!

帝赢闷闷地哼了一声,却并未松手,只是将他鼻尖露出,好给他呼吸的余地。

江玉陨咬着咬着就没力气了。

灵力还在大量流失,脑子也变得浑浊,视野开开阖阖,最后定格在那枝被帝赢随意抛弃,热水浇湿的梅花间。

耳边隐隐听见男人哑着嗓子,低唤了声:“小桃花……”

所有的意识,便随着那沉厚的声音,如潮水般远去。

就这样,死了吗?

还能,回到现实吗……

……

夜幕深沉。

两条黑影踏雪而来,跃上高高的院墙,正要悄无声息的落入院内!

却见其中一条黑影,指着一颗叶子掉光的老树,磕磕绊绊地问:“那,那是何物?”

另一条黑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夜幕笼罩的老树枝丫上,似是悬着,一具没有头的尸体!

夜空无星无月,院中又无灯火,两条黑影立足高墙,只能借着微弱的天光,隐隐看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只见那无头尸体高悬于枯枝,在黯淡的天光下,显得极其阴森诡异!

仿佛随时会伸出腐烂的双手,俯冲过来,用尖锐的利爪,扼断他俩的咽喉!

突然!

“啊!”

一条黑影惨叫一声,将另一条黑影吓了一跳,“你作甚?”

那黑影指着尸体:“动了,我方才见,见它动了!”

另一条黑影眯起眼,朝那尸体看去,可还未看出个所以然,一道寒气森森的厉喝突然传来:“什么人!胆敢擅闯摄政王府?!”

紧接着,一条月白色修长的身影划破夜空,手中寒芒一闪,两把弯刀如钩月般旋转着飞出,将两条黑影击落高墙,重重摔翻地,直接口吐鲜血!

一条黑影捂住伤口,望着从天而降的白衣,目露惧意,“难道他就是,摄政王的右护卫——揽月?”

两把弯刀飞旋了一圈,又落回白衣手中!他将弯刀末端一对,两把弯刀瞬间合成一把。

他唇角含着抹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没错,本将正是摄政王帝赢的右护卫——揽月!”

……

半个时辰后。

摄政王府正殿。

灯火通明,重兵把守。

“三番五次的刺杀本王,谁给你们的胆子?”

只披一件纯黑裘皮大袍的帝赢高坐王座,姿态慵懒的把玩着一枝梅花,语气散漫地问。

两名黑衣被银甲士兵踹了一脚,扑通一声,跪在地。

一名黑衣看向帝赢大敞的胸口,其间肌肉线条隆鼓,强壮完好。

他瞬间惊恐万状:“怎么可能!你的伤!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愈合了是吧?”

帝赢收起梅花,正眼看向那黑衣,眼神冷得像是在看一具尸体,“本王乃是天佑之子,自有苍天护佑,区区一把杀猪刀,就妄想伤本王?”

“那才不是杀猪刀,是屠魔刀!大教主专用的佩刀!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定是用了什么邪术,否则这摄政王府院内,怎会悬着一具尸体?”黑衣怒道!

“尸体?”

帝赢浅抿唇,偏头看向右侧的白衣:“揽月,怎么回事?”

揽月闻言一愣,抱拳道:“属下带人去看看。”

帝赢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去,继续问黑衣:“你说的大教主,是何教的教主啊?玄冥教?还是至尊教?”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黑衣一咬牙:“哼,若不是你于院内悬尸吓我,我亦不会轻堕汝手!如今横竖都是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就在此时,揽月带着两名银甲士兵回来了。

两名银甲士兵一前一后,攥着件长袍。

长袍上还有条红绫,红绫勾着半截枯枝。他俩将枯枝高举,那衣裳便垂了下去,但肩膀却展了开来。

乍一看,像是悬着一个人。

揽月恭恭敬敬给帝赢行礼:“启禀王爷,他们说的,根本不是死尸,而是下人院中,不知谁挂的衣裳。”

帝赢左边站着的钩玄,忍不住笑出声响。

帝赢偏头睨了他一眼,又看向两名黑衣:“尔等还有何言可说?”

两名黑衣面面相觑,面色白了黑,黑了绿。

心中叫苦不迭:苍天啊!大地啊!哪有人这样子挂衣服,还挂这么高的?他半夜起床去茅房,不下尿吗……

其中一名黑衣恼羞成怒,挣扎着往前扑,嘴里大喊:“帝赢,你这个王八蛋龟孙子,竟敢诈我……”

“嗖!”

他话未说完,帝赢手中的梅花,倏地飞出!坚硬的花枝直接刺穿那黑衣的咽喉!

“折,折枝杀人……”另一名黑衣双眼一翻,直接吓晕了!

也不知,是不是装的。

揽月蹙眉:“王爷,现在怎么办?”

帝赢无所谓的摆摆手:“拖下去,严刑逼供。供不出,斩。”

“是。”

银甲士兵的动作很快,一会儿功夫,两名黑衣皆被拖走,连地板上的血迹都擦拭干净了。

帝赢转向钩玄,喃声问:“左护卫,你怎么看?”

“启禀王爷,目前江湖中,只有玄冥和至尊两大教,才有伤得了王爷的高手。玄冥教乃是邪教,现为麟王手中的江湖实力。而至尊教是所谓的正教,现为太皇太后所用。”

钩玄略微斟酌,继而道:“屠魔刀这种名字,一般只有名门正派才会取。况且,他俩若是邪教中人,舌根定藏毒珠。被捉时,多数会咬破毒珠,宁为玉碎,不可瓦全。”

帝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本王问的,是这个吗?”

钩玄一怔,“属下愚昧。”

帝赢袖袍一挥,怒道:“那只小狐狸精,是不是你刻意而为之?还有,你你素来不拘言笑,方才见着本王的衣裳,为何笑出了声?”

“启,启禀王爷,那衣裳是,是那只小狐狸挂的,属下去下人院寻他时,他正在晾晒王爷的衣物,还说那是他的新发明,竖着挂不仅衣服干得快,还能节约空间。且料,还能吓着两只苍蝇,委实好笑…”

钩玄垂着眸子,眼珠转得飞快:“至于王爷说属下刻意为之?属下愚昧,何为刻意为之?”

“装!你就继续装!今晚不用睡觉了,去藏书阁,罚抄军规三百遍!”

“王爷息怒,属下这就去。”

帝赢:“……”

帝赢大概知道了七七八八,懒得理他,长身一立,拂袖而去。

……

江玉陨正做着乱糟糟的梦。

一会儿是回到了公司,职员们抱着文件,脚本匆匆从他身边经过,点头微笑向他问好。

一会儿又梦见泡在血池里,被狗比王爷欺辱。

欺辱之后,他像个破布偶人,被随意扔在池子边。

血红的池水汩汩冒泡,泡泡破开,从里面钻出来一个长发遮面,着粉衫的恶鬼!

那恶鬼一把掐住他脖颈,恶声恶气地怨说:“你是谁?为何要抢走属于本宫的东西!本宫才是王爷的心肝宝贝!你这个贱人!”

“啪!”

脸上,被重重甩了一巴掌!

他猛然惊醒,映入眼帘的,竟是个妆容精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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