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国师心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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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周围烟火弥漫,呛得谢霖轩喘不过气。谢霖轩被绑在十字架上,其一眼不知被何人生生挖去,血水渗透绷带,一滴一滴落入熊熊烈火之中。手掌被生锈的铁钉穿过,深深固定在十字架上。

四面是城墙,城墙上是一个个手握弓弩的死士。一位高壮男子在其中脱颖而出,他身披黑色斗篷,其上绣着精美绝伦的金龙图案,头戴冕冠,其上饰有垂珠,金色冕旒掩住了他那双眸子,令人猜不透他的内心。

“谢霖轩,在渊国忍辱负重呆了这么多年,也是辛苦你了。”楚晟宸拨开冕旒,直视着狼狈不堪的谢霖轩。

意识逐渐模糊的谢霖轩听闻此言,内心不由地吐槽。渊国?楚晟宸这家伙莫不是当皇帝当傻了?我自入世起连宫门都没走出过,何谈在渊国一说。

谢霖轩的嘴一张一合,想为自己辩解一番,奈何他的喉咙因长时间没喝水导致充血肿胀,最终强忍痛楚也仅仅是勉强说出不着边际的几个字。

楚晟宸瞧见这幕,只当他是想再次编个理由,再次欺骗他。“放箭!”没有丝毫犹豫的一声指令。

谢霖轩殒落在了他不太喜爱的冬季。厌恶寒季的理由很简单,因为谢霖轩喜欢穿广袖,天气寒冷也不愿换去,可冷风会从宽大的袖口中钻过。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他每逢冬至便会生场大病,闭门不出。

本是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的楚晟宸,兀然摘下沉重的冕冠,轻放在地面,随后闭目,义无反顾地从那六丈城墙跳下,但不知为何而流下两滴清泪。

国师亡则国灭。这便是先皇赐予谢霖轩的“免死金牌”,对楚晟宸来讲,这是对他的诅咒。

*

“谢霖轩?”楚晟宸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声线低哑而有魅力,但磁性的声音后好似暗藏玄机。

侧卧于床榻上的谢霖轩缓缓睁开双眸,身体先是一僵,反应过来后不紧不慢地起身坐至榻边。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吗。谢霖轩仰面望向正站在其面前的楚晟宸,“楚……宸儿?”谢霖轩试探性地轻声唤道。

楚晟宸则撅着嘴委屈巴巴地盯着谢霖轩,顺势蹲下将头靠在谢霖轩大腿上,“国师哥哥,你今日罢朝,都没瞧见那些个大臣们,吵着闹着要给朕安排选秀,母妃在旁也只知看朕笑话……”

“选秀?”谢霖轩一惊。“宸儿,你今年年方几何?”

“国师哥哥难道忘却了吗,朕是十月初八的生辰啊。国师哥哥先前可是许诺朕的,今年宸儿的生辰宴交由国师哥哥亲自准备。”楚晟宸抬头用那无辜的眼神注视着谢霖轩,泫然欲泣的样子不禁让人心疼。

生辰宴?是了,当年便是那时被楚晟宸那家伙占了身子,我都没要求他负责,反之他居然还敢来质问我是不是下药之人。随后他竟还私自将凤印交给一位身份不详的小娘子,气得文武百官纷纷冒死进谏。

谢霖轩耐心安抚楚晟宸,“宸儿,臣并无忘记你我之间的约定,生辰宴臣自会准备,只不过到时国师哥哥无法来参加你的生辰宴了。选秀一事,臣觉得不妨应下,借此堵住大臣们的悠悠之口。按照惯例,行房之事理应男子及冠过后才可进行。陛下现才十六未满,大可不必担心。”

“那好吧。”楚晟宸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谢霖轩看出了楚晟宸的不快,于是拿起桌上的点心,喂到楚晟宸嘴边,“不开心就吃口甜的吧。”

楚晟宸张口咬下一半,瞬间双眼放光,赞叹不已,“好甜诶,哥哥也尝尝看!”说着,就把剩下的一半递近谢霖轩的唇前。

谢霖轩怔住,但最后想想,还是吃了那一半。

在谢霖轩看不到的地方,楚晟宸露出了一抹得逞的微笑。

*

“陛下,选秀名单出来了。”魏公公双手高捧卷轴半躬身,“可否需要奴才报一遍名单?”

楚晟宸慵懒随意地坐在宝座之上,单手轻揉太阳穴,闭目养神,“不必,名单给朕,你暂且先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魏公公作揖快步离开宫殿。

楚晟宸漫不经心地查看着名单,果真与前世相差无几。但最后二人的名字,魏雪寒,还有……洛清?!前者突兀出现,楚晟宸不觉惊讶,毕竟两世肯定多多少少会有些许变化。然而后者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他一生唯一喜欢过的人。

虽说洛清前世也是和他在选秀时相遇,但是洛清其时的身份是宫女啊,况且那宫女身份还是假冒的,之后他才从洛清口中得知,她其实是一位寒门小姐。

选秀一事无论前世还是现在都是由谢霖轩负责的。他为何会在名单中添上洛清?难道说他也是重生的?如果这是真的话,看来需要提前想办法处理掉他了。若不是当初先皇赐他的“免死金牌”,不然朕定早已取了他的性命。

选秀当日

“宣!魏氏嫡长女——魏雪寒进殿!”

魏雪寒身着伴有仙鹤刺绣的淡蓝纱裙,透白色绦带凸显出纤细腰身,头饰银钗,气质娴丽。

魏雪寒稳步走向楚晟宸行屈膝礼,“臣女魏雪寒参见陛下。”楚晟宸半天不说话,只目不转睛地盯着魏雪寒。

楚晟宸暗笑,谢霖轩,真以为用脂粉颜料打扮一番,朕就瞧不出来了?愚蠢至极。也罢,陪他玩玩。

“你即是魏公公的孪生妹妹?魏宰相的嫡长女?”

“回陛下,的确如此。”

“那你作为家中长女,可有才艺展示?”

“承陛下厚爱,臣女并无拿手才艺。”

“并无?朕听人所说魏家长女最善刺绣,描鸾刺凤都不在话下。”

闻言,谢霖轩一脸茫然地看向魏公公,魏公公也是诧异地看着他,只摇了摇头,口语道:“自求多福吧。”

“陛下,臣女近日手腕受伤,暂未痊愈,恐难以做女事。”

“是么?过来,让朕瞧瞧。”

谢霖轩不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谢霖轩往上稍稍提起宽大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腕骨凸出明显。手腕上有着一块红印子,是谢霖轩刚刚自己硬掐出来的,瘦弱的样子让楚晟宸感到些许不快。

“好了,你先下去吧。”

这就忽悠过去了?果然还是小孩心智,竟这般好骗。

楚晟宸示意魏公公附耳过来,随后便是魏公公的贺喜声。

“贺喜娘娘,顺利通过选秀,赐封‘常在’。”

“谢陛下,臣妾先行告退。”

入宫当日

洛清身穿白色纱裙,纯洁的衣裙上却是大大小小的补丁,但好在缝补之人手法精巧,没有显得太过突兀。其时一人恶意碰撞洛清,阴阳怪气嘲笑洛清,“呦,妹妹当是宫里打杂的丫鬟呢,原来是洛婕妤呀。当真可怜啊,连个侍从都没有,重物竟还需自己拎入宫中,真是好笑。”

谢霖轩徐徐走过,瞥见洛清被一人无缘由地欺侮。心想,前世只闻她为落魄文官之女,可其余音信通通朦胧不清。这一世我潜入后宫,便定要查她个水落石出。当然,套话之前需先接近讨好对方。

“妄自揣测圣上旨意,就不怕陛下怪罪,诛你九族吗?”清冷的声音从洛清身后传来,洛清回头望去,只见谢霖轩大步走向她,随后将她护在身后的身影。

那人闻言诛九族,眼底透出一丝惊恐,但很快又故作镇定,只不过话语中参杂着几许颤音,“诛九族?可笑至极,那这位妹妹倒是说说,姐姐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呀?”

“洛婕妤乃圣上妃嫔,你方才言她如宫中奴婢,岂不就是觉得圣上目光短浅,看中的嫔妃都低贱吗?”谢霖轩双手环胸,轻微挑眉,不屑的眼神中透露出冰冷。

那人虽自知理亏,但仍不依不饶,“呵,你倒是牙尖嘴利,既然如此,我便替嬷嬷好好教导一下你!”她那巴掌刚要落在谢霖轩脸上,却好似突然看见什么,借着谢霖轩下意识拿手臂挡住的动作,“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在那人脸上。

那人跌倒在地,娇哒哒地哭喊道,“姐姐做错了何事竟让妹妹这般不悦。”

“皇上驾到——”

“你们在干什么!”楚晟宸怒斥。

那人假装惊讶,“呀!皇上怎么来了?”随即起身拍拍弄脏的衣袖,“臣妾失礼了,陛下莫要怪罪。”

谢霖轩欲开口叙述经过,却被那人抢先一步,只见那人妩媚地揪弄把玩着楚晟宸的衣角道,“皇上可万不能怪妹妹,妹妹是富贵之躯,跋扈张扬惯了,臣妾忍忍也就过去了。”说着,用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

这时,躲在谢霖轩身后的洛清,小心翼翼地控诉了句,“明明是她挑衅在先……”

楚晟宸这才看见娇小玲珑的洛清,但看着她如此依赖于谢霖轩,心中怒意上升。

“够了!朕无心处理你们这些琐事!”楚晟宸猛地甩开那人,果不其然,那人被重重甩在地上,随即快速离开。

那人被扔在地上,眼里冒出泪花,近旁拎着大包小包的侍从,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想去扶千金,但无手空闲。不扶千金,又觉得愧怍财主的嘱托。

那人起身,瞪了侍从一眼,又对谢霖轩二人翻个白眼,又不甘心似的用力跺脚好几下,最后才愤然离开。

搬进院后,谢霖轩方将物品安放整齐。即刻,门外传来声音。打开门,原是魏公公带着三位宫女进院熟悉事务来了。魏公公笑吟吟地向谢霖轩先容宫女,“娘娘,站在首位的丫头就是您以后的贴身婢女,年芳十八,化名春儿。”春儿快步上前行常礼,“春儿拜见娘娘。”春儿外表甜美可爱,脸型饱满圆润。只不过春儿面部鲜有表情,更多的则是淡漠,声音也沙哑得很,着实不与其貌相配。另两位即小婢,十五六岁的年纪,甚是胆怯怕生,二人偕行拜见主子。

巳初,众妃嫔一同前往皇太后寝殿问安。提及太后,谢霖轩不由想起以前——虽然他自幼就在皇宫长大,但与皇太后大概只有在他初次进宫时见过而已,那时他还是个怯生生的孩子,皇太后对他这个孩子不好不坏。先皇把他圈养在黑漆漆的地下室,地下室里有颗珍珠,小小的晶莹剔透的,仔细看看还泛着微弱的蓝光。先皇将珍珠做成精巧的项链,戴在他的胸前,并再三强调不可轻易取下。那时他才三岁,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要乖乖听大人的话。

两年后,楚晟宸出生了,明明是皇太后所出的嫡长子,也是唯一拥有皇室血脉的孩子,可先皇好似不喜欢这个孩子。楚晟宸六岁时,误打误撞找到了这,和他也自然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先皇逐渐衰老消瘦,只得将皇位传予十二岁的楚晟宸,成了太上皇。皇太后因又要辅政,又要照顾卧病在床的先皇,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楚晟宸在忠臣们的辅佐下开始处理国家政治,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找谢霖轩。楚晟宸灵机一动想了个法子,赐予其官职。这样一来,他又可以假借探讨天下事与其放松畅聊。先皇事先穿插在楚晟宸身边的眼线知晓此事,立刻去禀报先皇。先皇瞬间大怒,可很快平静下来。命心腹拿来一个小匣子,和自己的发冠。心腹闻言照做。先皇伸出颤颤巍巍的手,使劲拔下发冠上的银簪,抠下簪子上的蓝宝石,猛地摔在地上,碎片散落一地,一片灰素色的鱼鳞混在其中。先皇费力捡起鳞片,爱惜似的擦了擦沾染上的尘土。之后,把鳞片嵌入匣面凹进去的位置。果不其然,完美吻合。匣子打开了,匣里是一粒丹药。先皇毫不犹豫将其吞入肚中。心腹在旁摩掌观望,以为那是治病的神丹妙药。可下秒,先皇吐出大口大口的血,但血的颜色古怪,是金色的。心腹吓得赶紧去扶先皇,先皇一把推开他,拿起簪子沾取金血,在匣子上写下“国师亡则国灭”,然后一命呜呼了。心腹将其全部告予新皇和太后,太后听后把楚晟宸支走,掏出匕首就杀了此人。随后,皇太后吩咐下人让皇帝亲拟圣旨,宣告天下——太上皇病逝,全国上下默哀三日,朕楚晟宸自愿为其守孝三年。妃嫔全遣,犯人赦免回乡。虽说宣告先皇是病逝,但宫里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件事,可从没人提及此事,也没人敢提。

先皇逝世后,他彻底脱离先皇的掌控。时常待在楚晟宸身边的他结识了位年青将军——拥有虎符的林宇武将。林氏世代忠良,从无一人卖国求荣。战争途中,若是被敌军所俘,成为国家累赘,他们不会苟且偷生,而是毅然决然地选择拔剑自刎,结束自己。为国战死疆场,是他们的荣耀。只因他们是历代帝王的死士。

林宇和谢霖轩年龄相仿,二人志同道合,平日里聊得甚欢。在林宇二十岁出征那年,谢霖轩把他的珍珠项链送给了林宇,保佑他凯旋。可谢霖轩发觉珍珠上那原本的一抹蓝光,在摘下后瞬息变得黯淡。

楚晟宸在位第二年春日,太后的身子骨日渐硬朗好转起来,那年的十二月末旬正式再次开始垂帘听政。谢霖轩在冬日体虚畏寒早已是旧疾,基本呆在殿中罢朝不上,太后也就自然看他面生了。

“美人姐姐!”女子的高喊声传入谢霖轩耳中。

还在回忆中的谢霖轩扭头就见洛清朝他奔来,“洛婕妤这么着急是有事吗?”

“没……没事。”洛清把玩着手指,“就是想谢谢美人姐姐帮我。”

“举手之劳,但是能不要再叫‘美人姐姐’了吗?”纵然谢霖轩不在意他人对自己的称呼,可“美人姐姐”一词听起来终究还是让人害羞。

洛清瞧着谢霖轩微微泛红的脸颊忍俊不禁,“可以呀,那姐姐怎么称呼呢?”

谢霖轩咳嗽几声,有那么一点的不知所措,因为除了楚晟宸,她也算是第一个对他这么热忱的人了。纵使心里有所触动,但声音还是比较清冽,“魏雪寒。”

洛清柳细眉轻挑着,嘴角上扬,眼底饱含笑意,“叫我洛洛就好,魏姐姐!”

谢霖轩虽还是觉得不妥,但也没说什么,回一笑,“好,洛洛。”

谢霖轩用苏而清亮的嗓音道出“洛洛”二字,洛清霎时脸涨得通红,低头半晌也没有出声。

“怎么了吗?”谢霖轩看着她低头不语的模样,最后却并未得到回答。只有一声催促和一个提着裙摆跑远的背影,“快走啦,面见太后可不敢迟到。”

*

众人纷纷行跪拜礼。“臣妾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身罢。”

众人皆起身稍垂头站立,双手交叠搭在胯部。

“十月初八是皇帝的生辰宴,你们作为皇帝继位后第一批妃妾,每人都需要在宴会上献艺为皇帝庆生,还有六个余月的时间准备,现在回去好好练习吧。”太后的手在空中霸气一挥,示意可以叩安退下了。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

谢霖轩趴在桌上,手指反复画圈,绞尽脑汁也不知道应当表演什么。

敲门声的响起,拉回了谢霖轩的思绪。谢霖轩一开门,洛清就一个飞扑抱住了他。谢霖轩怔在原地,手也不知道要放在哪里,只得挥舞在半空中。所幸,洛清很快就放开了他,“魏姐姐有想好才艺吗?”谢霖轩摇摇头。洛清看到希望似的,抓着谢霖轩的衣袖,“那魏姐姐和我挑双人舞吧!”看着谢霖轩犹豫不决的样子,洛清摇晃着他的衣袖撒娇道,“好不好嘛,魏姐姐。你不陪我,我好孤单的~”谢霖轩哪受得了这种,心软答应了。洛清看到谢霖轩应了下来,开心地把服装塞给他,然后也快速跑走去换衣服。

谢霖轩将衣服套上,但他才意识到,他根本不会穿舞服啊。

许久之后,洛清来找谢霖轩,“魏姐姐,你穿好了吗?”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上半身赤裸的男子。洛清瞬间红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门。

这下,洛清懵了,谢霖轩也懵了。一个在想美丽可人的魏姐姐怎么就突然成魏哥哥了,另一个在想她是不是看见了,不是吧,这才刚第一天就暴露了。

等谢霖轩不慌不忙地走出来,只看见蹲坐在门边,臂膀环抱住双膝,下巴耷拉在膝上发呆的洛清。洛清偏头看见谢霖轩出来,忍不住地哽咽,“魏姐姐,哦不,魏哥哥为爱牺牲太多了,魏哥哥要学会自爱啊!”洛清说完便嚎啕大哭起来。谢霖轩闻言,瞪大双眼,又无奈似的叹气,哭笑不得。谢霖轩也坐过去安慰,尽力解释他男扮女装和皇帝没有关系,但也没有道出他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可向洛清如何解释,她都不听,拼命捂耳摇头念叨“我不听”。谢霖轩瞧见这番举动,觉得女孩子也真是个“可怕”的物种。

谢霖轩问:“那你觉得我为什么男扮女装呢?”

洛清先是愣一下,手摸了摸下巴,道出许多关于他和皇帝的“往事”——他和皇帝在乡下定情,他提出让皇帝退位,与他隐居生活,安逸过完一生。可皇帝野心勃勃,不愿为他放弃大好河山。于是没有一句告别就抛下他独自回宫。翌日,他才知道皇帝丢下他走了。他为了爱情,选择进京装作女子入宫当秀女,只为远远看皇帝一眼,这也成了他永远的心结。

洛清描述完一整个故事,感动得热泪盈眶。而谢霖轩只能在旁边默默听完,觉得这剧情堪比著作小说。

谢霖轩一把拉起她,敦促道,“那为了让我能早日见到皇上,解开心结,快来教我跳舞吧。”

此时,偷听墙角的皇帝慢悠悠地走出来了,“爱妃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楚晟宸本是来探访洛清的,可他一来就听到什么“谢霖轩为他男扮女装当秀女”,楚晟宸肯定是不信这话的。但好奇心的驱使,让楚晟宸靠在墙边偷听他们的聊天,可下一句便是谢霖轩亲口说出的“那为了让我能早日见到皇上,解开心结,快来教我跳舞吧。”楚晟宸按捺不住了。谢霖轩居然喜欢朕?谢霖轩喜欢男的?朕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甚至还为了朕去学跳舞?!不可思议。

洛清健步挡在谢霖轩身前,但洛清矮了谢霖轩将近一个头,根本就挡不住。这样的体位,反倒容易让人误会洛清是躺在谢霖轩怀中的,“回陛下,臣妾在和魏姐姐排练双人舞,为生辰宴做准备。”

楚晟宸趁机拉开二人距离,挡在两人中间,说到:“那爱妃们排练好了吗?”

“尚未。”洛清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哦,是么。那既然这样……”楚晟宸转头,坐在石凳上,“朕就留下欣赏爱妃们的舞姿吧。”

洛清,谢霖轩二人在皇帝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开始练习。谢霖轩从来没有学过舞蹈,幸好有洛清耐心地指导他的动作。舞蹈最后有一个亲密的动作,谢霖轩跳的是男步,所以他需要一手搭在洛清腰间,一手握住洛清的左手,然后将她举起,这个动作很简单,至少对于接触过武术的谢霖轩是简单的。可谢霖轩面子薄,加上楚晟宸在一边直勾勾地盯着。果不其然,谢霖轩尝试多遍,不是手摸空搭偏,就是手软没举起来。洛清倒也不责怪,其实在知道谢霖轩是男子后,她被谢霖轩触碰时,不单单是谢霖轩,她也有点害羞腿软。

楚晟宸举着茶杯挡在自己面前,以此掩饰着自己的坏笑和邪恶的念想。心想,谢霖轩和洛清走那么近,自己现在也碰不了洛清,就只好逗逗谢霖轩,解解乏了。楚晟宸一饮而尽早已凉透的茶,倒扣茶杯于花岗石桌上,疾步走向谢霖轩。洛清被挤到一旁,不得不站在门口静静看着。

“既然爱妃学不会,那就由朕亲自指导下爱妃吧。”谢霖轩还没反应过来,楚晟宸就已经自顾自地将手搭上。楚晟宸的手捏了把他的腰,谢霖轩小幅度地战栗,舞衣的腰间部分只有一层薄薄的轻纱,谢霖轩能很好地体会到楚晟宸手上的灼热温度。楚晟宸靠近谢霖轩左耳,压低声音,假模假样地说教道,“手要用力握住腰侧才能扶住,不然人可就倒下去了。”

谢霖轩被楚晟宸稳稳地举在半空,直到他被放下,才恍惚回神。一抬眼瞧见的便是洛清阴沉的脸,手攥得紧实,感觉要掐出血滴一般,死死盯着楚晟宸搭在他腰上的的手。好像发现谢霖轩在看她,又变回了原来单纯无辜的一面,但仍紧紧攥着的拳头说明了一切。谢霖轩清楚,她虽嘴上说着他和他的“故事”,但上一世洛清和楚晟宸好歹也是对恋人,这一世洛清也可能已然芳心暗许。现在看见他和他关系甚密,心有不甘实属难免。

楚晟宸定睛看着谢霖轩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愿自讨没趣当恶人,摆摆手说了句“没意思”就走了。

洛清双手小心地围在谢霖轩的腰上,头埋在谢霖轩胸口,怪嗔道:“魏哥哥,皇帝好不友善,上来就把洛洛挤到一边,还肆意戏弄魏哥哥,魏哥哥不要丢下洛洛和皇帝在一起。”抵在胸口的小脑袋颤抖着,时不时发出呜咽声。谢霖轩懵了,也不知这丫头是不是又脑补了一场大戏。可这情形也只好安慰地摸摸头,顺着她的话讲:“好,哥哥不和皇帝在一起。别哭了昂,乖。”哭得梨花带雨的洛清闻言,松开禁锢谢霖轩腰肢的胳膊,抬眼望他,眼睑哭红了,眼睛水汪汪的:“那魏哥哥是独属洛洛一人的吗?”谢霖轩没听懂洛清说的,他又不是物件,怎么可能属于某人。但对视上洛清期待的双眸,也只好作罢,“是,我属于洛洛。”听见这话,洛清才擦擦眼泪,对谢霖轩开怀地笑着。

深夜,楚晟宸托腮凝眸,想着白天的事,他喊来正在吩咐人搬奏折的魏公公,“如果你的兄弟爱上你了,可你和他终归会是敌人,你会怎么办?”

魏公公听到这番言论,表现得从容淡定,仿佛不是头次遇到这种事一般,“奴才觉得,这需看皇上对他的情感,和他对皇上的真心了。如若他和皇上心意相通,身份对立又如何。身份不由己,结局天注定,当下为贵。”

真心?上一世给朕下药的是他,处处和朕作对的是他,里通外国的还是他。真心没见得,倒是见得了他的狡黠。

楚晟宸回忆前世种种,突然拍案大怒道,“朕何时说过是朕了?”

魏公公嘴角上扬,看破不说破,“好,那皇上权当奴才胡诌了罢。”魏公公开始整理批好的奏折,“若是皇上真不知该如何的话,可以试探那人,譬如,在不经意间触碰他,他的反应就是答案。”

楚晟宸扶着下巴,想到了白日为挑逗谢霖轩,捏了把他的腰,人看着挺清瘦的,腰倒是出奇得软嫩。

“洛婕妤求见圣上!”门口的侍卫朝里传报。

楚晟宸点头示意,魏公公推开房门,敬言道,“洛娘娘,请进。”目视着洛清进去后,魏公公轻声关门,打发走了侍从奴婢,自己在门外守候。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免礼。”楚晟宸抬起下颚表示她可以坐下说话。洛清讲述她此番深夜前来的目的,“是这样的,臣妾家里人想念臣妾想得紧,臣妾想着亲自做些糕点送去。可御膳房臣妾自是用不得的。所以臣妾想着求皇上为臣妾造个炊房,但臣妾又想到宫中并无闲地来建其物。”洛清讨好地为皇上沏茶。

“那爱妃这是想……”

“把臣妾的小院改造成炊房。”

“朕可以依你,但爱妃之后住哪呢?总不能和你的魏姐姐一起住吧?”楚晟宸拿起茶杯,小抿了一口。

“皇上和臣妾当真心有灵犀,正巧臣妾晚上怕黑睡不着,能和魏姐姐一起睡是最好不过的了。”

楚晟宸一口茶没咽下,呛得止不住咳嗽。“爱妃确定要和谢……魏雪寒住一起?”

洛清小心拍着皇上的后背,“是啊,有何不妥吗?”

何止是不妥啊,谢霖轩那厮是个男人啊!看这样子,洛清也许还不清楚谢霖轩的真实身份。谢霖轩虽非正人君子,但应该不会傻到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对洛清做什么。

“此事朕应下了。对了,上巳节爱妃有安排吗?朕想要爱妃陪朕去湖边散散步。”上一世,楚晟宸和洛清就是在上巳节定情。

“皇上还是另邀佳人吧,臣妾有约了。”洛清淡笑。

楚晟宸想追问她是与何人有约,欲言又止,觉得这样未免太唐突,过犹不及,“天色已晚,洛婕妤先行吧。”

洛清跪安。

*

谢霖轩趴在书案上,手把着毛笔笔冠绕圈画着,烛光在脸上扑闪着。

前世的事情他还是没有半点头绪,甚至不知该从何查起。不过,他记得生辰宴后,渊国军队会在我方下游突袭围剿,这一仗打得措不及防,老百姓们人心惶惶。因为我们楚国和渊国曾签立过十年盟约,即便条件不平等,楚国也是签了。毕竟楚国新帝刚继位,改革计划尚未完善,人才、经济、劳动力等一系列都是不能与渊国相比的,签立盟约已经是最佳选择。原本因楚国有渊国这座大靠山,而对楚国虎视眈眈的其它国家,也不敢轻举妄动。可渊国这次兀然毁约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渊国元帅在即将击溃城门之际,收到君主下令其帅兵回国。几日后,乃至派使者奉上六座城池当作赔礼。

这一系列的不合理都是疑点,唯一的可能就是渊国君主和楚国的某人有少许关系,而且也定是在打仗时才发现其人,也是说明了一点——在朝廷中有叛徒,抑或是后宫之中。

“吱吖—”厚重的木门被慢速推开,谢霖轩迅疾地吹灭蜡烛,脱鞋、上床、盖被的动作一气呵成。那人轻手轻脚地走近,生怕吵醒床上的人。谢霖轩原本觉得是盗贼,可转念一想贼怎么会从大门进入,尚不知那人身上是否持有武器,此刻打草惊蛇只会坏事,谢霖轩只得放慢呼吸装睡。

那人摸黑探上床,谢霖轩冷汗直流。不是吧,这小贼怎么还上床了?!

那人钻入被窝,谢霖轩反手一扣,将那人摁在床上,低声询问:“你是何人?有何目的?主使是谁”防止是死士,谢霖轩掐着那人双颊,不让那人嘴巴合上,咬舌自尽。

那人身子绷直,愣了好久才答话:“魏哥哥,是我。”像是洛清的声音,被掐着嘴巴的缘故,说话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好分辨。

这回轮到谢霖轩僵住,似是不信,把被子的一小角塞入那人嘴里,用随身的腰带绑住那人,自己则去点燃台子上的烛灯,凑近一瞧,还真是洛清。谢霖轩解开腰带,拿出被角,“半夜三更不睡觉,来我房间做什么?”带着稍许火恼的语气。

洛清食指互戳,嘟着小嘴,“我的院子被皇帝下令改成炊房了,我没地方住,可不就来投靠魏哥哥了嘛。”洛清伸出勒红的手腕给谢霖轩瞧,扑朔着明亮的眸子盯着他,“魏哥哥好暴力,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

谢霖轩自责地说声“抱歉”。

洛清顺势靠在谢霖轩肩膀上,手放在谢霖轩手上,边蹭边撒娇:“魏哥哥帮洛洛揉揉嘛~好痛的~揉一下洛洛就原谅你啦~”

谢霖轩不喜欢头靠在肩膀上痒痒的感觉,但终究还是自己的原因,也就默许了,“皇帝为何要盖新炊房,不是有御膳房吗?” 谢霖轩帮洛清揉着手腕问道。

“我不知道诶,应该是妃嫔专用的吧。不过正好,以后洛洛就可以亲手给魏哥哥做甜点吃啦。”洛清朝谢霖轩笑着。

“我不爱吃甜食的。”谢霖轩手上的动作一顿,“那你岂不是要一直和我住一间屋子,睡一张床了?”谢霖轩不可置信地盯着洛清。

“不行么,魏哥哥。”洛清抽出手,挽着谢霖轩手臂。

“当然不行,你既已嫁人,怎可与我睡一张床。”谢霖轩拨下洛清的手,拿着床被子和枕头下床,“我睡地上。”谢霖轩虽从未被他人普及过男女之间的关系,但至少明白,男子不可和女子睡一张床,特别是妇人。

洛清瞧着正在铺被子的谢霖轩,失落的神情出默在脸上,但也只能叹气作罢,“行吧,都依魏哥哥,做个好梦。”

“嗯。”谢霖轩吹灭烛灯中的蜡烛。

不一会儿,床上传来挪动的声响,和几句小声的叫唤:“魏哥哥,你睡了吗?”

轻声的叫唤换来了回应,“还没呢,怎么了?”

洛清趴在床上,半个脑袋探出床沿,“魏哥哥,我有点怕黑。”

“要帮你点烛台吗?”谢霖轩起身,准备点火。

洛清立马叫停,“不必了,洛洛就是想和魏哥哥聊聊天。”

“好,你说吧,我听着。”谢霖轩又躺回地上。

“上巳节,魏哥哥打算怎么过?”洛清侧躺在床边,方便听清谢霖轩讲话。

“和往常一样。”谢霖轩快速回复。

“那么魏哥哥以前是怎么过的呢?”

这个问题谢霖轩一时半刻还真回答不上。

小时候他被锁在地下室,平时唯一的玩伴忙完学业后,还要去参加宴席,压根没空寻他。出来后的这几年过节,楚晟宸依旧只能在宫中陪陪他。宫外他不熟悉路线,宫内也无其他交心朋友。节日当天就单单是闷在殿内,恶补知识。

见谢霖轩不答,出声问道,“魏哥哥?”

“我不是很喜欢过节。”谢霖轩很冷淡地说出这句话,眼中却多出几分落寞,大概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不喜欢节日。

洛清听这话,瞬间弹起,两手插腰,故作生气的姿态,“魏哥哥莫不是在魏家憋坏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庆祝节日呢?”洛清想到了什么,兴奋道,“要不洛洛带魏哥哥去一品楼玩吧!”

“一品楼?那是何地?”谢霖轩起了兴趣。

洛清见谢霖轩兴致盎然,继续道,“嗯……一品楼……就是一听曲的地方,洛洛也不清楚,但听宫外人说她家糕点巨好吃!”

谢霖轩忍俊不禁:“你呀,心里也只有吃了。”

洛清似是不服气,吐出小半截舌头,“略略略,魏哥哥才是!”正欲转身不理,又忍不住回头确认,“所以魏哥哥这是答应了?”

“好,都应你。”

一句很平常的话,不知怎的从谢霖轩嘴里出来让人隐隐约约听出一丝宠溺,洛清脸上微微红润,“魏哥哥可不能爽约!”说罢,洛清将头埋进被子里。

梦境香甜,睡得格外安稳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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