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2-08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谪醉 主角：王彦 童梓臣
玩笑过后是沉默尴尬，都说家丑不可外扬，童梓臣情急之下的撞破，让王彦处在了最为难的位置上。
地上散落着还未收拾的针，破碎的标本和缺了口的工作台，处处都在宣扬着几分钟前发生的事，他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彦装作不经意地随口提了一句：“你听了多少？”
“醒的那会儿看见你妹坐在我床边……差不多都听见了。”童梓臣不可避免的要提起自己偷听的事，尽管他在梦里与王彦的关系匪浅，但现实里他们并没有熟悉到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对方家里的事。
听了童梓臣的回答，王彦没有接着问什么，只是看着残破的蝴蝶标本，叹了口气。
“你帮我拿一下隔间架子上的胶布和胶水吧。”王彦迅速收拾出一小块干净地方，坐下用镊子夹起一小片蝴蝶翅膀，碎得有点彻底，不太好拼起来。
童梓臣帮他把胶水取出，放到王彦手边，自觉蹲下去捡地上的昆虫针，王婷婷在旁边先是看了看王彦的背影，接着看了看蹲在地上的童梓臣，跟着帮忙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十岁的半大孩子了，不至于在收拾玻璃碎片时弄伤自己，童梓臣看了眼只叮嘱了句叫她小心，低头继续找针。
头顶时不时传来王彦的叹气声，叫得人心烦，童梓臣很想让他闭上嘴别特么叹了，想到王彦现在同样是心情差到极点，手里还有那么多损坏的标本要处理，就又闭上了嘴。
他可不想刚开口没骂两句就被人用502糊上。
“操。”王彦骂了句脏。
童梓臣抬眸看去，这人不知道怎么搞的，胶水弄得满手都是，一小片白色蝴蝶翅膀碎片粘在指尖上。
王彦看上去有些烦躁，眉头紧蹙，一手用纸巾擦着倒到桌上的胶水，一手的胶水已经流进袖管里了，纸巾被黏在了玻璃上，越搓越黑很是难看，他攥紧拳头又松开，胶水粘连着皮肤紧绷在一起，他用力撑开五指下意识抓了把头发。
这下头发上也是胶水了。
童梓臣看出他已经快到爆发的边缘了：“你别动，我帮你。”
他站起来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王彦的肩膀以作安慰，从口袋掏出湿巾一点一点帮他擦掉头发上的胶水。
“你要庆幸自己的头发不是特别长，不然你就该剃光了。”童梓臣想着活跃气氛，说的也都是避开家庭无伤大雅的话。
不过王彦并不买账，闷着气不吭声。
这下童梓臣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着帮他把头发弄干净后，把湿巾丢到桌上：“擦擦手吧。”
“谢谢。”王彦抽了张湿巾给自己擦手，食指和无名指的第二指节处已经被胶水粘得伸展不开了。
他强行给自己撕开，关节红了一片，疼痛让他的大脑清醒不少，他把湿巾丢进垃圾桶，给垃圾袋打好结拎起来递给王婷婷：“婷婷，去把垃圾扔了。”
王婷婷接过袋子拎着往外走。
心情确实会被人同化影响，比如现在王彦很烦，一直叹啊叹啧啊啧个不停，弄得他也心烦意乱很暴躁，捡一半的昆虫针连针筒一起放在桌上，他放的力道并不轻，针筒很浅，童梓臣这么一砸，刚收拾好的针一半都收到弹力飞了出去，落了王彦脚边一地。
“你特么的不能轻一点儿放吗？”王彦说话语气算不上好。
除去刚见面不久他们现在算是朋友的关系外，童梓臣与他交际不深，所以不用真给他面子好好说话，他自己烦得很就更顾不上了。
“再收一遍不就好了，你叫什么。”童梓臣蹙着眉头站着瞅他。
“大少爷，您嫌累就别出来找什么工作占人位置，出了什么毛病我们这儿担待不起。”王彦气极了，他急需一个发泄口宣泄自己过剩的情绪，刚好童梓臣撞了上来，炮仗炸了。
“说你妈呢，你他妈再说一遍？”本不至于此，童梓臣理解王彦被人撞破家里事的尴尬恼火，如果他不提这三个字，偏偏王彦就说了。
童梓臣一把揪住王彦的衣领往上拎。
王彦猛站起来，几乎是要贴上去，鼻子对鼻子地压着童梓臣说：“我说，我们这里不伺候大少爷！”
“操你大爷的，不会说人话老子教你说！”童梓臣被彻底激怒，拽着王彦的衣领往后退几步，仰头用力用脑袋砸向王彦。
童梓臣第一次打架用这损招，他也没想到两颗脑袋砸在一起发出的闷响会这么大声，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反应，王彦就用脑袋砸了回去。
“童梓臣你他妈纯纯一傻逼吧！”王彦拽着童梓臣的衣领仰头又砸了一下。
砸人和被砸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虽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但被砸远比砸人疼得要多，第二下王彦的额头砸到了他的鼻子，现在鼻头火辣辣的疼，感觉鼻梁骨快碎没了。
童梓臣顾不上鼻子的痛，一手拽着王彦的衣服，一手把人往后推，用力一掀，王彦被掀翻在地。
“你妈的，狗东西！”王彦骂着挣扎着拽了童梓臣一把，把人带到了地上。
童梓臣压在王彦身上，锁骨撞到了王彦的下巴，疼得闷哼一声，人肉垫子疼不疼他不知道，他是挺疼的。
王彦胳膊一抬，把人掀到旁边。
这傻逼玩意儿就是找理由想打架是吧？
谁先动的手已经不要紧了，现在两人都躺在地上，起点相同，就看谁先把对方揍服了。
“妈的傻逼东西。”童梓臣一手压着王彦的肋间，一拳砸在了他的下巴上。
王彦抬脚踹在了童梓臣的小腿上，往下踩的瞬间，牛仔裤刮着小腿肉像是要把肉剔下来般。
“臭傻逼。”童梓臣痛叫了一声，一拳抡砸在王彦胸口。
心脏差点给干骤停了，下手真狠，一点都没收着，这傻逼玩意儿，王彦在心里想着，同时翻身骑到了童梓臣身上，抬起拳头砸下去。
童梓臣抬手用手臂挡住了拳头，脚一蹬把人翘下去，从旁边随手抄了个什么要砸过去，刚好被王彦反应过来给反手兜住了。
“傻逼，你他妈打架还是杀人啊！”王彦痛叫一声，童梓臣看都没看一眼抄来的是张红色塑料椅，他刚强行撕开黏在一起的皮肤刮到了塑料椅的边角，陷进去一道口子正往外渗血。
猩红的颜色让两人都清醒不少，僵持着这个姿势互看有三分钟，童梓臣才放下凳子从王彦身上爬起来。
这场没来由的殴打比赛没决出最后的赢家，不过双方选手都打得酣畅淋漓，略有疲态。
王彦从地上爬起抽了张童梓臣的湿纸巾擦血进了厕所，不过这次他没有说谢谢。
怒气过去后童梓臣有了一丝后悔，怪自己太冲动了，看着满地狼藉他有点不知道该先收拾还是先去看看王彦的伤，王婷婷倒垃圾快回来了，他决定还是先把地上收拾一下，免得让人家小姑娘看出，自己刚刚和她的哥哥在地上打了一架。
其实这算不上打架，顶多两条泥鳅在地上打盹，他和王彦你拧我一下我抡你一拳，不存在单方面殴打也不存在压制性打击，更像是友好拳击交流赛，有来有往。
王彦看着像混迹街头的拽哥，打起架来浑身都是心眼子，就刚才那几下里，几乎全部都是朝看不见的地方干，就一下是冲着脸去的，还是被他逼急了才打的脸。
妈的，这屌东西。
童梓臣看着厕所方向，咬咬后槽牙，越想越气最后一屁股坐在那张红色塑料椅上，他也不干了，这地儿爱谁谁收拾。
王婷婷回来的时候，王彦还没出来，看见工作室内糟乱的一切她心里都清楚，面上不说什么，默默的把东西收拾好，踏进门看见自家哥哥不在只有童梓臣一人坐那抱胳膊凹造型时，她在心里就下了个定论，哥哥打架输了，觉得没脸躲起来哭了。
尽管他们俩没打出个胜负，但提前摆好胜利者姿态就算是赢了。
童梓臣最后还是不好意思让小姑娘一个人收拾，凹了三分钟造型老老实实帮忙收拾。
“哥哥，你们为什么要打架，”王婷婷蹲在地上捡昆虫针，“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不是打架，他想练自由搏击，我陪他过两招。”童梓臣蹲在旁边帮忙捡，顺嘴鬼扯。
王彦在王婷婷心里一下从打架打输了躲起来哭鼻子，变成了比赛比输了哭鼻子，童梓臣在他心中的形象从笨笨的哥哥拔高不少。
事实证明，王婷婷还是足够了解王彦的，王彦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水，头发被打湿了歪贴在额头上，眼睛有点红，说话时声音也哑了。
他是不是哭过，童梓臣下意识这么觉得。
“哥哥，我们收拾好了。”王婷婷走了过去，主动递给他一张纸让擦脸。
“嗯，谢谢。”王彦接过纸擦了把脸，朝童梓臣方向瞥了眼，“走吧。”
说来很奇怪，明明前下他们才打过架，但现在他要放下芥蒂陪王彦去医院，虽然他自己也想不通，但王彦叫他他就去了，臭着张脸跟在后面，不走近也不落后太远，保持着两米距离不多不少。
他还挺佩服王彦的，都这样了还记得叫他一起。
现在冷静下来一想，其实这个架打得没必要，毕竟都不痛快，双方心里都窝着火找地儿发泄，却一点儿都不关对方的事，当然，王彦喊他“大少爷”被打是自找的，他也把王彦的手给弄伤了，算扯平。
想到这，他下意识看了眼王彦的手。
这傻逼玩意儿打架打得那么狠，手受伤的不会处理，童梓臣估计他进厕所的那半个小时里就是抱头痛哭，然后用冷水洗了把脸，顺带把手上的血给冲了而已，没上药没包扎的，他都能看见横贯整个掌心的血痕。
走到街尾，路过刚来时买药的那家店，童梓臣叫住了王彦，后者停下脚步转身瞅他。
“我买点东西。”他瞅了回去。
王彦点点头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把王婷婷支去跟着童梓臣。
王婷婷加快脚步跑到童梓臣身边，主动牵住了他的手，童梓臣一开始还不习惯，低头看两眼这个小女孩，王婷婷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前方，他多看了几次头顶就这样算了，牵着小孩走进药店。
“哥哥。”进了药店，王婷婷晃了晃童梓臣的手，她说话声音很小，童梓臣必须蹲下去和她平视才能听见。
“怎么了？”童梓臣轻声问道。
“和我哥哥和好吧，他真的很伤心的。”王婷婷小声说。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童梓臣说这话时，抬头瞄了眼站在门口树下的王彦，他看不出这人有几分伤心，低着头踢树，无聊倒是真的。
“因为我和别的好朋友闹别扭了，也会很伤心，哥哥的眼睛都是红的，他肯定是躲起来偷偷哭了。”王婷婷认真地望着童梓臣。
这让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王彦确实是哭了，但不是因为他，他们之间也算不上是什么好朋友，小孩心思单纯，不会联想过多，她不会觉得是她把爸爸带来闹得一团乱，让王彦的情绪变糟，不会觉得自己和王彦打架只是因为他不爱听别人喊他“大少爷”。
“哥哥找时间就会跟他道歉的，下次婷婷再看见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和好如初。”童梓臣起身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
王婷婷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跟着他买了些处理伤口的纱布和酒精碘伏，出去的时候王彦正好把一根烟抽完，站在街道旁的迎风口吹冷风散味儿，他没问童梓臣买了什么，淡淡扫过一眼独自往前继续走。
估计是身上的烟味儿难消，他没让王婷婷跟他走，就这么由童梓臣牵着，他一个人在前面走着。
有那么一瞬，他感觉王彦挺孤单的，好像这个世界全都与他无关，他就这么在街上走着，少了与世界的联系，在这个小地方生活了十几年居然看着比自己还像个异乡人。
走了十几分钟到了中医院，王婷婷的妈妈住在住院部二层41号床。
“跟哥哥再见。”王彦牵过王婷婷，身上残余着淡淡的烟草味儿。
“哥哥拜拜。”王婷婷抬手挥了挥，跟着王彦进病房了。
童梓臣挥了挥，手还没放下门就被王彦无情关上，他也没说是让走还是在门口等，现在走了要是回头问起，就说他答应的事有始无终，童梓臣良好的教养不允许他干出这样的事，在门口捡了张椅子坐下等王彦出来。
从早上折腾到现在他还没吃饭，压着肚子的饥饿找刘旻聊天。
【童梓臣】：吃了没？
【刘旻】：刚吃完
【童梓臣】：我今儿跟人打了一架
【刘旻】：我焯？哪个不长眼的敢跟我童童哥打，不要命啦！
童梓臣一顿好笑。
【童梓臣】：刚认识的，叫王彦
【刘旻】：你把地址发来，我明儿就赶过去帮你揍他
【童梓臣】：成，鳌城嘉兴旅馆，我在门口等你
刘旻没有回复，估计就是嘴上说说，要他过来还真不一定，家里上头有个姐姐看着他，想溜出门还是有点难度的。
童梓臣开过玩笑就把这件事忘了，坐在门口无聊的玩着消灭星星，这个游戏自下载以来就打开过三次，最新记录停留在二十四万分，好像是刘旻给玩的，他没这方面的天赋，玩到第十关就不行了，手机屏差点给他戳碎。
正当他准备暴躁卸载这个垃圾游戏时，王彦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