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来是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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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哭就给我好好哭!大点声儿!”

男人烦躁地低吼,扔开手里的皮带,又多踹了一脚疼得直打哆嗦的青年。

他的声音大得司机听了都在心慌,手上的方向盘险些没握稳。

最近的几个月,靳赫铭虐打白攸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感激也好、恐惧也好,靳赫铭说过,他十分讨厌看到白攸死气沉沉的样子。

死气沉沉、一言不发,没有多余的表情……失去希望放弃挣扎彻底让烂泥淹没头顶,这样的白攸,正是靳赫铭最想见到的。

可他总觉得白攸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垮,不然他为什么会搬出去,为什么会那么努力地工作。

想还上钱?想摆脱我?

白小少爷的天真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靳赫铭揪起白攸的发,强迫他抬头。

男人的手指顺着那些淌血的伤痕往下,碰到了嘴唇,“疼吗攸攸?害怕吗?”

近在咫尺的距离,被皮带抽过的地方发烫,旋即又开始发冷。可怜的青年呼吸急促,瞳孔涣散,在这样的威压下大口大口地喘息。

即便他忍得再好,再不吭声,白攸看着靳赫铭的脸在自己的视野里无尽放大时,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失声尖叫。

本能的后怕。

他不知道男人在这种玩味的语气下还有多少恶劣的手段等着他,靳赫铭的那句“攸攸”,使他的心一下子凉到了谷底。

上一次,他这样叫他,他失去了腺体。

再上一次,他失去了尊严。

而这一次,他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姐姐?

白攸的脸色一白,心底冒出了不好的念头。

姐姐!姐姐!难不成是姐姐!

“不要!不要!”

白攸终于在靳赫铭的手里猛烈地挣扎了起来,他的身子止不住地向后缩,控制不住地胡乱摆手,凉透的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

跳得混乱不堪,跳得他几乎要将嘴里的血水呕出来了。

“乖,这样才对嘛。”

靳赫铭微笑着,赞许着,轻轻地抚摸起白攸的头。可这样的“温柔”并没有持续多久,下一刻,白攸的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哭!给我哭!装出这副样子你想要唬谁?嗯?”靳赫铭重新扯过白攸的头发,“觉得疼吗?觉得委屈吗?觉得我残忍吗?”

“我告诉你白攸!那些人面对的,比这些,疼一千倍一万倍!”

“你该死!”

头皮被撕扯的痛楚疼得白攸咬紧了牙关,生理性的泪水往下流。靳赫铭用手指抹去那些泪花,怒视白攸,嫌恶地将他甩到了一旁。

白攸栽倒,撞到车门,碰得大脑一阵发闷。

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发白,紧紧地扣着衣服,被男人看到后,一举踩到了脚下。

“啊——”

白攸痛声惨叫。

他知道靳赫铭恨他,从男人毒打他时说的那些只言片语,白攸总能猜到一二。

但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靳赫铭会恨他?在白攸的记忆里,在此之前,他甚至完全不认识靳赫铭!

可能只是借口吧。

施暴的借口。

如果连他打我,我都要替他想个理由,那活着该有多累啊。

……

渝川距离S市山高路遥,上飞机前,靳赫铭让人给白攸换了一身衣服,化了厚厚的妆。

白攸一言不发,烫坏的喉咙好像有咳不出的浓痰,剌得他更加难受。他在飞机上喝了半瓶水,不管发生什么都逆来顺受,但幸好靳赫铭没有在飞机上打他。

李祥如故去,儿子离家出走数年,早已找不到他的踪影,家里只剩下了李祥如的妻子王莲珍。

王莲珍年逾六十,原本耳聪目明,但因为丈夫的离世,哭得她眼睛都快瞎了,走路也不大稳当了。

遗产律师和王莲珍娘家的弟弟们一起帮着料理丧事,将李祥如的棺椁从毕县县城迁到了乡下的祖坟里,葬礼便顺手在乡下办了。

靳赫铭带白攸去奔丧,飞机断然是飞不到毕县的。

他们在高荣下机住了一晚,酒店的那张床上,白攸的妆都哭花了。第二天,他看到床单上的血迹时,慌慌张张地趁靳赫铭不注意全部收拾干净了。

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白攸的眼睛红红的,一边刷牙,一边苦笑。

他的余光落在了被他按进厕所垃圾桶里的床单上,在心里笑话起靳赫铭。

男人做得还不够狠!

不然,他怎么连他自己的种都给比下去了?

入他一次,既能赚10w,还能省10w,这本该是一举两得的事。

本该……

从高荣到毕县,再经由小县城辗转来到毕县乡下……一路上,靳赫铭再没动过白攸,但侮辱人的话,嘴里说得一刻也没停。

“清高?跟我这儿还装什么清高!”

“都已经是出来卖的货色了,收拾床单做什么?”

“没有我,你不是早就死了吗?还有你那个半死不活的姐姐。”

“要学会感激。”

……

靳赫铭的烟瘾很大,在车上抽个没完。

男人不断地咂舌,对默默坐在车座一角的青年推推搡搡。

他就是看不惯白攸冷淡清高、漠视一切的模样!

他要白攸,要这个像始终放不下少爷身段的人,一辈子都像条狗一样跪在他脚边乖乖听训,爬不出他的手掌心!

白攸被靳赫铭骚扰得躲无可躲,贴着车门,骤然抱起膝盖,缩成了一个小团。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姿势了。

每一次靳赫铭疯狂地毒打他之后,他都会有一两天的晃神,不仅身上疼,心里也好疼——

明明曾经是那个从天而降,救下姐姐和他的高大男人,他的Alpha,为什么后来会变成那样?怪他吗?怪他不会讨好人,作为Omega却不能使Alpha开心?

偷偷地喜欢过、爱慕过、憧憬过……他的Alpha,是他的Alpha……

张一斐经常说他没劲来着。

没劲?

不!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白攸对自己脑海中冒出的这些想法感到后怕。

差点儿就又用了靳赫铭的圈套了。

是他的!是靳赫铭的错!他手段残忍,虐待取乐,时常一边饶有兴致地谈笑风生一边漫步经心地品尝着别人的痛楚。

是阴谋!是陷阱!如果再和他待下去,恐怕连最后一丁点儿的尊严都要被消耗殆尽了。等到了那个时候,靳赫铭,他就真的得逞了。

身体上的痛苦只在其次,靳赫铭给白攸带来的精神折磨才是漫长又无边的黑暗。他就像在一片沙漠中行走,无人指引不知前路,却还要终日遭受狂风浪沙的侵蚀。

迷茫着、困顿着,稍有松懈,就会彻底沦为男人的猎物。

而这种暗流涌动的较量、混乱、自我防卫,便是靳赫铭在白攸身上看到的清高。可是白攸越清高,靳赫铭的报复就会越猛烈。

靳赫铭知道从他开始给白攸设局,一直到现在,他只棋错一招。那就是同意白攸搬出去。

他以为白攸只是一个不谙世事、懵懵懂懂的小少爷,送他出去接受社会更加残酷的鞭打,体会到人性的黑恶,那会让他畏惧得乖乖回来,回到他身边变成一个任人宰割侮辱的破头娃娃。为此,他可没少私底下给白攸使绊子。

靳赫铭不止一次地幻想过白攸会哭着求他,求他打他、辱骂他、践踏他,像个俗艳剧场的风情.骚.妓,摆弄着腰肢邀请他,甘之如饴服侍他。而他只需要揪住白攸的黑发,更加疯狂地使用他,看他赤裸泥泞的身躯被丢在摩肩接踵的街口,人人嘲笑。

“看哪,这还是白家那个小少爷吗?怎么像只发.情的雌.畜巴着别人不放啊?”

这无疑是靳赫铭想要给白攸的最大的报复!

但他忽略了白攸身上的力量。轻敌就是大忌。他也忽略了人们对白攸的好。漂亮美丽脆弱至极可坚强无比的Omega可是会所有人都心疼的。

靳赫铭低估了白攸,所以当他如今意识到这一点时,看到白攸野蛮生长,离他的目标渐行渐远后,男人又烦躁又恼火,对白攸的毒打也是与日俱增。

还有,那些人……

“攸攸,从这里回去之后要不要回家?”

“攸攸,我给你收拾了一个新房间。”

“攸攸,攸攸,攸攸?”

靳赫铭望着白攸,看他少有地穿着正装,梳洗整洁,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白攸躲在座位的角落,埋着头,不敢跟靳赫铭说话,也不敢不跟他说话。他的肩膀一直在抖,靳赫铭的触碰使他生理性地依赖与想要,又心理性地厌恶与拒绝。他矛盾、割裂,在理智与情感间左右逢源。

哪个Omega不渴望被自己的Alpha温柔对待,抱在怀里宠爱呢?

但他白攸不能,他不能那样想!千万不能!绝对不能中了男人的计!

靳赫铭靠着白攸坐,手搭在他的背上,脸上少见地漫过笑容,说话忽然柔和的腔调使人听来毛骨悚然。

他嗅了嗅白攸的发顶,轻轻撩起一缕含在嘴里慢慢咀嚼,砸吧的唇声在白攸的耳边炸响,惊得他抖得更加厉害。

“攸攸,我的攸攸好香啊……”

白攸不知道靳赫铭又想整出什么新花样,都已经把他的腺体挖掉了,还谈什么香不香的!真是无耻!

白攸静静地不敢动。

靳赫铭环着白攸,舔了舔白攸的脖子,痒痒的触感让白攸眼眶濡湿,崩得紧紧的一根弦,那根他与靳赫铭沉默对抗,而不是发疯样地嚎啕大哭求他的弦,快断了。

靳赫铭的种种举动,暴力地虐打他也好,故作温柔恶心地接近他也好,都教白攸不寒而栗。

他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还活在过去荣华里不肯吃一丁点儿苦对什么都信以为真的娇花了,他是白攸,他不是任何人的Omega!他要离开靳赫铭,站在阳光下自由地呼吸!而不是藏在黑暗里无助地哭泣!

他要——

“攸攸,你的身上怎么有股奶味儿?”

奶味儿?

孩子!

孩子!

“啊!”

白攸咬紧的嘴唇大张,恍惚泻出了一声极惨的叫喊。他沙哑着嗓子,听上去像是被推上断头前最后的绝望。

所有的心理防线都在男人这句若有所思的“奶味”疑问中尽皆被击得粉碎。

“没有!”

“没有!”

他猛地抬头,极力否认,发着疯,一下子将贴过来的男人推开。

“没有!什么也没有!”

不能,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怀孕的事!不然的话,他会用尽一切办法折磨我、折磨这个小生命的。

可怜的孩子,你为什么要到我的肚子里来,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你是别人的孩子,是别人的孩子,那该有多好。

我保护不了你……

靳赫铭见多了白攸反抗时的样子,沉默寡言不说话的、攥紧拳头湿红着眼的、拒绝配合他的命令的……但白攸回击,第一次回击,直接大力地推开他,像头发狂的母.兽涨红了双眼。

这样的白攸,是靳赫铭从未见过的。

男人被推得身形一歪,眉头蹙得极深,捻着下巴,冷冰冰地盯着他。

刺麻的松针味在狭窄的车里卷起,就连不闻不问装聋作哑的司机,一个Beta都感觉到了靳赫铭的不妙。男人散发的信息素危险可怖,使人战栗,包绕着白攸,真如一排排松针扎进了他柔嫩的肌肤里。

靳赫铭目光灼灼,对白攸的忤逆几乎怒火中烧!他不知道他将这个人放出去之后,他不仅不听话了竟然还学会了这样反抗?!

推开我?

他怎么敢的!

白攸僵住,对发生的这一切也难以置信。

他推开了靳赫铭?他推开了靳赫铭!

青年的脸上浮出了一层由心生发的笑容,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他推开了靳赫铭……他让靳赫铭离他远远的!他……

但白攸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过后,他只觉得车里的空气都变得阴森吓人起来。

白攸抬头,对上了靳赫铭的视线,随即很快别开,全身抖得更加厉害。

清高冷淡的矜持与逆来顺受的全不理睬已然行不通了,从他再也忍受不了,伸出手推开男人的那个刹那开始,他就理应感觉到恐惧了。

靳赫铭!靳赫铭他,又该怎样报复我了呢?

但靳赫铭没有动。

男人只是张着一双眼,诧异万分。

他盯着座上面色陡然转白的青年,视线交叠间,两人俱是错愕。

一个惊,一个恐,僵持不下。

司机的刹车踩得极缓,悠悠地滑出去老远。这辆特地从高荣车行租去毕县乡下的车,他开得还不算顺手。

不仅如此,车上长时间的低气压,也使他胆战心惊。

“先生,我们到了。”

司机知道后座的靳赫铭和白攸当是又出事了,他深吸一口气,嗫嚅嘴唇,终是昂起脖子梗着头,如此提醒。

靳赫铭回神,未答司机半字。

他在座位上坐好,敲了敲车窗,像是在责备司机怎么没开过去,开到李祥如的祖宅前,怎么在这儿就停了。

而那样的声音,男人敲打玻璃窗的闷响,砸在白攸的心里,使他身形一怔,焦躁地捂住了耳朵。

心惧难安,好似热夏阵雨前轰隆隆的雷鸣。

“啊——!”

白攸沙哑着发疼的嗓子,无端地吼叫,听得司机与靳赫铭俱皆一颤。

男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白攸身上,他的手刚刚抬起,还没碰到白攸,孱弱的青年就疯乱起来。

白攸抢着想要打开车门下车,手指扣在弹簧柄上连拉了十几次,“蹦”地一下,九球进洞,车门失锁打开,白攸整个人都猝不及防地摔了出来。

他的额头磕在了硬梆梆的水泥地上,撞了一嘴的石沙,没有丝毫停顿,青年紧忙爬起来就走,逃命一样地取路离开。

白攸根本就不知道李祥如的祖宅在哪儿,但走上桥,迎风就飘来了多戚的哀乐,像是顺着潺潺的流水送来了可贵的指引。

李祥如的乡下祖宅在荡河以南,司机把车停在距那儿最近的一条大路上,至于往南向里,那都是村里人一脚一脚踩出来的小路,连脚踏车都难走,更何况是汽车了。

再说司机停的这位置,同样聚了不少车,似乎也是奔丧来的。

靳赫铭看着白攸跌跌撞撞跑出去的身影,手掌在青年坐过的座位上重重地一揩,而后放到鼻下深嗅,隐隐约约还能闻到那淡淡一缕的玫瑰花香,混着缭绕的奶味儿。

如果说Alpha的信息素是压制,那Omega的信息素便是诱惑。即便为了防止被与之标记在一起的Omega控制,靳赫铭残忍地割掉了白攸颈后的腺体,有效地阻断了白攸大量信息素的喷发,但Omega渗出的体液中仍然会残存微量的信息素。

这些微量,对Alpha来说,也相当致命。

尤其是最近白攸怀孕,微量玫瑰花的芬芳,被日益渐盛的奶味催得慢慢浓郁。

这是Omega的身体应对生殖而形成的保护。孕期的Omega,情绪十分不稳,需要伴侣Alpha长时间的大量的信息素抚.慰。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Omega会控制不住地分泌更多信息素来勾引自己的Alpha。

现代医学将这一过程中Omega分泌的信息素称之为:孕素。

孕素的典型特征就是伴有挥之不去的奶味儿,而这样的味道,Omega自己或是其他人都闻不到,专门特供搞大他肚子的Alpha。民间有人会用这种方式来给未出生的胎儿做亲子鉴定。

宋友梅提醒过白攸孕素的事,但白攸觉得他的腺体都没了,就算有孕素,估计也不会太浓。直到他听到靳赫铭有意无意地说起了奶味儿……

如果让他知道我怀了孕,非要他的信息素才能好过,才能舒心,那我的下场可以想见了。

曾经靳赫铭算准了白攸的发情期,在青年像条饥渴的母.狗般发疯,哭着求他的时候,男人以保护Omega现阶段不宜发生特别关系为由,将人关进了Omega护理中心的禁闭室。

暗无天日的三天,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白攸按程序穿着信息素隔绝服,外面套着拘束衣,被捆在床上打针。镇定剂与抑制剂轮流伺候,他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针眼,嘴里接着呼吸机,哭得眼泪都干了。

他空落落地睁着眼,拼尽全身最后一点儿力气,绝望地向男人点了头。

屈服。

他愿意放弃腺体,愿意马上手术。

“攸攸,好乖。”

白攸闭上眼之前,听到的就是这句“攸攸”。

哼,攸攸。

……

靳赫铭敏锐地闻着自己的手指,上面有白攸留下的气味。男人伸出舌头了舔,眼神深暗,似乎冥冥之中有了一些猜测。

他的白家小少爷可是0.01%的极优Omega,都要了两年了都还没个开花结果的动静,会不会如今有什么变化呢?

那可是他等了好久的游戏啊,用来祭奠他未出世的妹妹,最好不过了。

男人的心情一下大好,昂起头,用猛兽一样的目光,望着不远处桥上的青年。

他忽然问起司机:“我是不是该把他接回来,找个医生给他看看?他要是疯了,那可就没意思了。”

司机不明白靳赫铭为什么一下子又愉悦起来了,他愣了老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男人像突然想到了一些事。

“他到哪儿了?”

“我给攸攸,给那死掉的老家伙送的这份大礼,千万别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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