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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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上扬的尾调里那一分没控制好的惊喜极大地取悦了霍经时。

他默默在心里举双手投降,又放下刚刚心里的万般计较,眼底漫出一丝淡至可忽略不计的笑意。

“不想见到我?”

夏行星立即否认:“我没有!”

少年站在青葱翠绿的树下,面颊上淡淡的一层粉还未消退,像太阳底下的一颗红石榴。

他说完,两人皆是一愣。

夏行星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

这段时间他跟霍经时的相处很……奇怪和别扭,奇怪别扭的氛围之中又莫名透露着点诡异的温馨和宁静。

他说不上是哪里怪,很多时候不是他能招架得住的。

霍经时的应酬好像一下子少了许多,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回来和他一起吃饭,睡前还会跟他说晚安。

甚至有好几个早上,亲自送他去学校,据说是平时送他的小张有时会请假。

但这请假的次数未免也太频繁了些。

明明有时候他想拒绝,但被霍经时一双眼睛沉默温和地注视着时,他又说不出口了。

日子丰盈沉静如温水,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溺进去。

像是异常久远的一个梦,竟以另一种他不曾想象过的方式圆了。

只有午夜里过于逼真的梦境会让牵扯他的一点神经,让他保持不要过度依赖外界的警觉。

不是他不愿意再坚强,是被人呵护关怀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他再也无法抵抗现世的温暖。

夏行星眨眨眼,虎牙笑窝都甜丝丝的:“就是您突然出现在球场,我太惊讶了,您是来办事吗?”

“不是,”霍经时直接说:“我来看看你。”

“?”夏行星一愣,眼中那一丝拉扯和迷茫转瞬即逝,面颊上那层樱花似的浅淡的粉却又更深了些微。

男人和少年都生了一副极惹眼球的好长相,观众席上已经纷纷有人朝这边看来。

霍经时抬头看了眼太阳,直接圈住夏行星的手腕走到树荫下,高大的身影往他面前一站,严严实实遮住四面八方好奇探究的目光。

也不再逗他,如实道:“我过来跟你们学校谈个合同。”

他问:“喜欢踢球?”

小少爷小时候根本不喜欢运动,能抱着乐高和游戏机在房间里待一整天。

自己不愿意出门,也不让霍经时出门。

那个时候霍经时常常有一种自己被变相软禁失去人身自由的错觉,他感到窒息。

此刻夏行星却点点头:“喜欢。”

霍经时状似无意问道:“自己学的?”

还是什么人教的?

夏行星回头看了一眼操场,场上一个高大俊朗的男生也在朝这边看过来,目光炽热。

夏行星招招手,笑着和他隔空打了个招呼。

回过头来,对霍经时道:“林宇教我的,他特别厉害,还带过队里赢了市比赛的冠军。”

霍经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好对上那位男生遥遥投过来的视线。

“哦,”霍经时神色稍淡,没再说什么。

他那张冷漠禁欲的脸,一不笑的时候就显得清冷阴沉。

夏行星以为是霍经时担心他玩物丧志,耽搁学业。

他走近半步,一边侧头打量他的表情,一边解释:“霍先生,我就是上体育的时候玩一玩,不会影响成绩的。”

霍经时哑然,心想没必要为这个扫他的兴:“没关系,你喜欢就去,劳逸结合。”

看着夏行星凑近的一颗脑袋,霍经时没忍住,伸手揉了一把夏行星柔软蓬松的乌发,放低声音道:“有样东西要给你。”

“嗯?”夏行星好奇,”什么?“

“在车上,”霍经时自然又坦然地牵住他的手,“跟我走。”

夏行星视线飘到两人相握的十指上,心跳如鼓,到底没放开。

霍经时从车厢的小冰柜里拿出个漂亮盒子

夏行星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霍经时大老远来一趟他学校给他买蛋糕?

男人淡定地别过眼睛,脸不红心不跳:“于荔想吃,她买多的,说要给你。”

“……哦。”

夏行星将信将疑地跟着他上车吃那一小块芒果芝士慕斯,一小口一小口,像只斯文兔子。

霍经时眼里泛起丝微浅淡的笑意:“好吃吗?”

语气里大有投喂的满足感。

夏行星伸出一小截嫩红色的舌头舔去嘴角的一点奶油:“好吃,代我谢谢小于姐姐。”

“……,不用谢”霍经时看了看表,道:“晚上我和几个朋友出去吃饭,一起?”

那些乱七八糟的应酬他从不会带上夏行星,但今晚去的都是圈子里玩得好的几个。

大概是这些天自己已经习惯了和夏行星一起吃饭。

那是他枯燥繁碌的一天里为数不多的轻松时刻。

夏行星却是吓了一大跳。

这句话怎么听都有种霍经时在向他报告行程的既视感,并且有将他带入自己朋友圈子的意思。

不知为何,他很是有些心动。

往日反复提醒自己的要谨言慎行、要懂事不添麻烦全都在此刻摇摇欲坠。

霍经时也不催他,让他慢慢考虑。

夏行星最终还是道:“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今晚我还是回去喝张阿姨煮的排骨汤吧。”

他眨眨眼:“说好了的,要是我不回去,她该失望了。”

他是挺想去的,去看看什么样的人才能跟霍经时成为朋友。

他很羡慕,或者说,他曾经很羡慕。

但今晚轮到他去会所上班。

班是很早就排好了的,如果临时找不到人替他,那就算旷班。

这间会所报酬高违约金也高,他赔不起。

薪水和霍经时的邀请……那还是钱比较重要。

霍经时本来也不抱太大希望:“好,那下次,你在家乖乖写作业,我晚上尽量早点回来。”

夏行星耳朵一动,一股热躁在耳根漫开,又红了。

他小声道:“那您玩得开心,我先回去了。”

鬼使神差地,霍经时仿佛被什么附了身,伸手捏了一把小兔子的红耳朵,脸上柔和了一瞬:“嗯,去吧。”

小兔子脊背一僵,一拉车门,撒开腿就跑回了绿茵茵的球场。

霍经时从车窗望出去,看夏行星回到操场,那个高大的男生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低头说着什么。

霍经时眯了眯眼,嘴角弧度平了下来,看了好一会儿,车才调头扬长而去。

丹枫路47号是安城数得上名号的高消豪华夜场会所,夏行星在这里只当端茶倒水的侍应生,小时工薪资也很可观。

如果遇到慷慨的客人就更走运了。

虽然负责他的领班多次暗示明示他凭他这样一张脸和通身的气质早就可以以别的方式赚到十倍百倍的钱,他拒绝了。

经理也不逼他,毕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所,姿色绝艳的少爷公主多得是,强买强卖那一套他们也不屑。

况且夏行星干活也很是利索省心,这里的调酒师、驻场乐队甚至清洁工都很喜欢这个机灵能干的小孩儿。

“星星,两杯黄金币和一斗玛丽莲梦露,七十一号卡座。”

“好的嘉哥!”夏行星细心地将杯沿的冰渍擦干。

卡座区在二楼,半开放式,离声色犬马的舞池距离稍远,清静许多。

夏行星匆匆一扫,脚步顿住。

七十一号卡座上,坐在沙发中间的男人今天下午刚给他送过蛋糕。

此刻身边贴着一个眉眼清纯的男孩,姿态极其亲密。

霍经时随意地靠着沙发,偶尔拉一拉衣领。

背对着门口。

霍经时一把捉住身边紧紧贴着他的小男孩向他大腿身去的手,冷道:“不用。”

巨幅丝绣屏风隐隐绰绰,站在外面的夏行星只能瞧见两个人挨得极紧,靠得极密。

被冷待的男生无助地看向在场的另一个年轻男人。

何禹朝小男生招了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调侃霍经时:“霍总是洁身自好还是不喜欢这款的?我跟你说,这已经是这里最贵的了。”

霍经时眼风淡淡一扫:“你们差不多得了。”

本来只是在餐厅里头正正经经吃个饭,这帮人最近一直没能把他喊出来,今晚难得的机会,定是要卯足了招数要看他破阵。

胡易:“不是吧,霍总,真在家带孩子带傻了?”

何禹也道:“你这是给他借住还是给他当爹啊?我亲弟弟我都懒得理,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贼几把烦。”

霍经时长腿一伸,瞥他一眼:“你们不懂。”

不知道养孩子的乐趣。

而且还是夏行星这么乖的小孩,又听话又可爱,一点都不烦,他巴不得他来多烦一下自己。

要不是看在都是些当初帮过忙的朋友,他宁愿什么不干就陪夏行星写作业也不来这光怪陆离的乌烟瘴气之地。

田一阳好笑,还他们不懂?他摇摇头:“得了吧,你也就是没养过崽图个新鲜,等过久一阵儿你就知道了,小孩儿麻烦,躲都来不及。”

都是安城数得上名号的公子哥儿,胡易也还记着夏行星小时候对霍经时无理取闹的旧账。

他本人又是一副直率大剌剌的性子,酒喝上头后越发愤愤不平:“就是,时哥,你自己说,自从那小王八蛋住进你家去后,你都多久没跟哥几个出来了,兄弟可先在这儿跟你打个预防针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酒一喝上头,越发口无遮拦:“这有些人呢,骨头血液里就天生贱得慌,难缠得很。”

胡易越说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声音发飘,清清楚楚传到门外。

“说真的,那时候那小崽子才几岁啊?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占有欲那么变态的小孩儿?”

“我靠,那蛮缠颈儿,老子现在想起来他那股劲儿都毛骨悚然!”

“再说,说是失忆了,演电视剧呢?你知道他真失忆假失忆?”

“他现在无依无靠的,你就敢对他这么好,回头他赖上你甩都甩不掉,生米恩斗米仇,这种人我见多了,牛皮糖似的,”他一边说一边凑过去给霍经时倒酒,“癞皮狗都没这么难缠——”

“啊——”胡易忽然惊叫一声。

霍经时一把攫住他的手腕,逐渐用力,对方猛吸一口气,痛得面部扭曲起来:“哥疼疼疼疼!!!!”

霍经时捻着他的腕骨重重一按。

“嘶——”

疼得钻心,胡易额头冒冷汗,被捏住的骨节迅速泛红,手上的黄啤“哐啷”一声碎在地上,一片狼藉。

座内中人皆是一惊。

霍经时面容沉肃,声色冷峻:“说够了?”

几个交情过硬的世家子弟不敢言语。阎王罗刹转了转腕表,狠声道:“再被我听见谁这么说他,嘴巴也不用要了。”

夏行星呆滞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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