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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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两天后的周日是秦家老太太的生日宴会。

豪门所谓的生日宴当然不只是生日宴,它还有另外一个作用——商人交际会。

这就是一个变相的商宴,到场的人都代表着一定的身份和地位,觥筹交错间,成就一桩桩生意或姻缘,这也是上流人士结成联盟的好机会。

头一天,秦文远差人把陶蘅的礼服送了回来,陶蘅试穿了一下,一切都刚刚好。第二天陶蘅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整理好下楼的时候看到秦文远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客厅等他。

“起了?”秦文远朝他招手,“先过来吃点东西。”

陶蘅脚步一顿,“我以为你走了。”

“我们一起去宴会。”秦文远说。

吃完东西,两人出门坐车,陶蘅这时候才注意到秦文远身上穿的礼服和他的竟然是同一款式。

深蓝色复古西装外套,内搭同色系马甲,烟灰色衬衫,袖口别有银色袖口,量身剪裁的衣料恰到好处地收束着身体的每一根线条,勾勒出男人完美而坚实有力的身型。

三十出头,正是男人最完美的年纪,秦文远更是人中龙凤,也难怪当年陶蘅会一眼爱上他,还爱了这么多年。

车子开到半路,秦文远忽然抓住他的手问道:“戒指呢?”

陶蘅一顿,“忘戴了。”

又问:“要回去拿吗?”

“不用,”秦文远说,“没关系,我们好好在一起就是最好的证明。”

秦家当年对秦文远娶陶蘅是坚决反对的,原因有二,一是他是男人,二是他长得太像陶卓。

秦家从始至终都不同意秦文远娶个男人回家,没有子嗣后代,男人再好有什么用。再者,秦文远迷陶卓太深,稍不留神,秦家的家产说不定就要为陶家所有,而陶卓好不容易死了,又来一个陶蘅,他们如何能安心。

秦文远大概是知道这一点,婚后一年他很少带陶蘅出现在秦家人面前,而极少数的几次见面都免不了被秦家人冷嘲热讽,仿佛这样就能让陶蘅忍受不了自己离开秦文远,可惜陶蘅是个不要脸的,哪怕秦文远夜夜翻小情人的牌子,他也还是好好地缠在秦文远身边,并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

“今天人多,你跟着我,有人搭话你想回就回,不想回就不回。”快到的时候秦文远道。

“你妈跟我讲话呢?我要回吗?”

秦文远还是那句话,“你想回就回。”

在这方面秦文远对他几乎可以说是纵容。

一路疾驰,车子很快停在宴会的酒店大堂门口,两人一左一右开门下车,很快吸引了不少目光。

这些人都是本次宴会的客人,有秦家的旁支,有商场伙伴,也有世交好友,甚至对手,看到秦文远的车过来,个个蠢蠢欲动想上前来搭话。

秦文远却像看不到似的,直接绕过车尾走到陶蘅身边,抬手替他整理了一下头发,说:“走吧,先进去。”

二人并排进入宴会厅的时候,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再加上跟着进来的,乌泱泱一大群人都围在秦文远身边,差点把老寿星都忽略了。

“妈。”

在外人面前,秦文远是个孝子,哪怕得罪外人也不能忽略了母亲,他上前牵住秦老太太的手,把一串漂亮的翡翠玉石项链挂在老太太脖子上,道:“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太太保养得很好,头发虽然花白了,皮肤却还像四十多岁似的,只有少许皱纹,她笑着握住秦文远的手道:“文远有心了。”

说完把目光落到他身旁的陶蘅身上,倒是没怎么摆脸色,但是笑容明显变淡了,“小蘅啊,最近在忙什么?我有几个月没见你了吧?”

老太太这是在告诉所有人,儿媳妇嫁进门,几个月都不见婆婆,实在不像话啊。

陶蘅神色淡淡却又不失恭敬道:“妈,我没忙什么,就是文远太忙了,又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所以才这么久没去看您,下次等文远有空了我们一起去。”

“文远能忙什么,除了公司的事就是……”

老太太这话是随口一说,但是突然反应过来,说到这儿就停了,周围人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都有数,就是没人敢接话,倒是陶蘅跟没事人似的接了下去,“是,文远要忙公司的事,别的地方也需要他,他时间管理做得很好,每天空不出多余的时间,也没累着自己。”

这话极其讽刺,讽刺了秦文远,也讽刺了自己。见老太太面色不好,陶蘅微微点了一下头,道:“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聊。”

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秦文远拉住手腕,“跟我过来。”

陶蘅被秦文远拉着往宴会厅一侧的拱门走去,那里有个露台,没有人,适合谈话。

秦文远走得很快,脸色如常,嘴唇微抿,陶蘅直觉他在生气。

这倒稀奇了,秦文远居然会生气。

陶蘅来了兴趣。

一路上多少人在看他们,秦文远不在乎,把陶蘅拉出门后,他闭眼揉了揉额角,对陶蘅道:“陶蘅,你过了。”

“什么?”

“你不该说那些话,”秦文远在克制,声音依旧平缓,“你不是这么不知分寸的人。”

“那些话怎么了?”陶蘅莫名,“难道不是你让我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秦文远拧眉看着他。

陶蘅忽地就笑了,“所以只是哄我的是吗?”

“陶蘅,”秦文远摇摇头,显得很是无奈,“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哄你,因为……”

“因为没有那个必要嘛,我知道的,”陶蘅打断他,“你只管哄你的小情人就好了。”

他耸了耸肩,道:“抱歉,今天是我的错,大家都在等你,快进去吧。”

说完没再给秦文远说话的机会,转身回到宴会大厅。

宴会要一直持续到晚上,午宴后宾客们可在酒店各处自由活动,这是秦家自家酒店,没有无关人士打扰,众人喝茶的喝茶,打牌的打牌,休息的休息,顶楼还有桌球、泳池、影厅歌房等娱乐设施。

趁着秦文远陪宾客喝茶谈事的空档,陶蘅上楼开了间房想睡个午觉,刚脱了衣服躺下没多久,门就被敲响了。

“谁啊?”他并不是很想起来开门。

敲门声在继续,没有人回答他。

陶蘅闭上眼睛,把被子蒙在头上,不想搭理。

咚咚咚!

门外之人并没有停止的意思,陶蘅在床上打了两个滚,爬起来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不,应该说是男孩,看上去像是……秦文远喜欢的类型。

没错,就是秦文远喜欢的类型,因为男孩和自己长得有些相似,特别是那一双眼尾微翘的凤眼,但气质又和之前见过的莺莺燕燕不一样,骄矜傲气,全身散发出一股贵气,仿佛一只骄傲的纯血统孔雀。

“什么事?”陶蘅问道。

“你就是陶蘅?”

男孩扬起下巴倨傲道,虽然是疑问句,却很笃定。

“是我,”陶蘅平静地,甚至可以说是麻木地回他,“找我什么事?”

“你赶紧和秦文远离婚。”命令的口吻。

“为什么?”

“他是我的。”男孩说完一抿唇,那高傲的小眼神明晃晃地写着,你别跟我抢,抢也抢不过。

陶蘅没说话。

男孩见他不应声,继续道:“我是沈祁然,你应该听过吧,沈家的独生子,和秦文远门当户对,而你们陶家早就没落了,你这个陶家的私生子算个什么东西?!”

沈家?

陶蘅当然知道沈家,的确是门当户对,怪不得底气这么足,原来是有家族支撑,到底和之前的那些都不一样。

陶蘅问他:“你们睡过了?”

男孩耳朵尖泛红,一脸羞涩道:“那当然了,他说过会对我好的。”

秦文远是不是真的对他说过这些话,陶蘅已经不想去猜测真假了,他只是觉得很累,就像几百斤的麻袋压在身上,整个人几乎站不住。

他握住门框,深吸了口气道:“知道了,我会离婚的。”

男孩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你是认真的?不会是在敷衍我吧?”

“认真的,没敷衍你,”陶蘅握拳顶了顶胃,中午吃了几个糯米做的小点心,胃有点疼,“还有事吗?没有我关门了。”

说完不等男孩应声,直接把门关上了。

陶蘅回到床上,仰躺着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过了一会儿,他翻个身侧躺,闭上眼睛抱住膝盖,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形,仿佛这样就能削减身体带来的不适。

陶蘅是被胃里的绞痛疼醒的,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自己只睡了四十分钟,而秦文远在十分钟前给他打过电话,但因为静音没接到,后来又给他发了条短信问他在哪里。

陶蘅抱着肚子从床上坐起来,身上一片冰凉,他拿起床头柜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矿泉水也是凉的,喝下去并不好受,还有点想吐。

“呕——”

说吐就吐,陶蘅连滚带爬往卫生间跑去,趴在马桶上把中午吃的东西全吐干净了。

他一屁股坐在卫生间地板上,觉得自己仿佛死过去一般,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休息了十多分钟,胃里终于缓和一些,他爬起来洗了把脸,又对着镜子整理一番仪容,穿上衣服往楼下走去。

秦文远在楼下陪着老夫人和几个长辈打牌,中途给陶蘅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去哪了,结果没人接,过了一会儿正要再打,就见人从电梯口走了出来。

陶蘅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秦文远皱眉,“怎么了?”

陶蘅道:“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秦文远还没开口,牌桌上某个上了年纪的秦家长辈阴阳怪气道:“老夫人的寿宴你来吃顿饭就走了,看看像什么话?”

陶蘅没理她,对老夫人道:“妈,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改天去看您。”

“哼,说得好听,你嫁进秦家后去看过老夫人几回?寿宴都待不住,娶你这样的儿媳妇回来有什么用?”

老太太大概面子上挂不住,也附和着挑剔道:“你舅妈说得对,结婚后你来看我的次数,够一只手吗?人家娶了儿媳妇整天伺候在跟前,你倒好,人影都见不着,你说说看,文远娶你有什么用?”

陶蘅闭了闭眼睛,正要开口顶回去,突然想起来他都要跟秦文远离婚了,逞这一回嘴皮子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没接话,道了句“我走了”,转身离开了宴会大厅。

“嘿这人……”

“什么东西!”

陶蘅加快步伐往门外走去,那些人的话还零零碎碎地往他耳朵里钻,直到走出大门,呼吸到新鲜空气,他才像活过来一般。

侍者问要不要帮他叫车,他点了点头,正要往外走,突然,手臂被人抓住。

“陶蘅。”

秦文远叫他,这一声很沉,仿佛带着一股怒气。

陶蘅转身,脸上的表情几乎控制不住,“我真的很不舒服,有话留着回家再说。”

秦文远的视线落在他苍白的脸上,“怎么回事?我现在走不开,让司机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陶蘅说,“中午吃多了有点胃疼,回去睡一觉就好。”

“别逞强,不舒服就去看医生,还有,”秦文远的语气突然变得柔和,“她们年纪大了,你别放在心上。”

陶蘅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是在为他母亲她们解释,如果是以前,陶蘅一定会说“没关系”“不是大事”“不是你的错”来显示自己的大度,但是今天他真的说不出口。

侍者叫来的出租车停在陶蘅身后,陶蘅转身,“车来了,我先回去了。”

秦文远想拦他,一个白色身影轻快地从门里跑出来扑到秦文远身边,挽住秦文远的胳膊道:“文远哥,你在这儿干什么呀?我找了你好久。”

赫然是下午才见过的沈家独子沈祁然。

秦文远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找我干什么?”

“当然是想你啊,”沈祁然面对陶蘅的时候倨傲,面对秦文远的时候就像一块粘人的小甜糕,“你跟我一起去见爸爸,好不好嘛。”

“不行。”玩玩可以,一起见长辈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的,秦文远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你怎么这样啊,我刚刚都已经跟我爸爸说我们在一起了,你就跟我去见一见嘛。”

沈祁然拉着秦文远的手臂撒娇,却不料秦文远的面色突然就沉了下来,他盯着沈祁然道:“祁然,你过了。”

陶蘅很想撬开秦文远的脑壳子看看里面是不是灌了浆糊,否则他是怎么想到跟世家的儿子搞在一起的。

据他所知,沈家在A市的地位虽然比不上秦家,但也是上百年的豪门顶流世家,产业遍布全国,而秦家和沈家之间的联系更是要追溯到上个世纪中期。

沈家虽生意做得兴旺,奈何却人丁单薄,这一代只生了沈祁然这么一个儿子,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沈家是断然不可能让他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的,哪怕这个男人是秦家掌权人。

沈祁然眼睛一下子红了,却还倔强地对他笑道:“你干嘛对我这么凶啊。”

秦文远面色稍霁,“你先进去,等一会儿再说。”

沈祁然还算知道分寸,“那你等下一定要来找我。”说完看了陶蘅一眼,转身进了酒店大门。

见人离开,秦文远对陶蘅道:“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反正你的人在后面跟着,我跑不了。”

陶蘅转身坐进车里,“师傅开车。”

司机一脚油门,车子开了出去。路上,陶蘅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色,终究没忍住,哭了出来。

司机大哥是个耿直的,刚刚见他和秦文远站在酒店门口剑拔弩张,还以为他和家人吵架了,好心安慰他:“一家人没有隔夜仇的,气消了就好了。”

陶蘅哭着道:“好不了了!”

“一家人不要说这种话啦,能当家人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你说是吧?”

“狗屁缘分,是孽缘还差不多!”

司机见说不通,叹了口气不说话了,陶蘅捂着脸哭了一路。

到家后,他把自己关到房里,把离婚协议书拿出来看了一下午,直到天快黑了,他拿起笔,在协议书的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秦文远彻夜未归。

第二天早上,陶蘅吃完早饭给秦文远打电话,秦文远那边很安静,有纸张翻页的声音,应该是已经在办公室了。

“怎么了?”秦文远问他。

“我想出去一趟。”陶蘅道。

“去哪?”

“电视台,”陶蘅看着落地窗外清晨的阳光,眯了眯眼睛,“顺便逛逛,家里有点闷。”

秦文远不知道在看什么,纸页翻得很快,过了一会儿才道:“去吧,早点回来。”

挂电话后,陶蘅换了身衣服,坐车出门了。

他先去了一趟电视台,没什么事,新节目的事情已经定下了,要最少一个月后才开始录制,他在台里随便坐了一会儿,喝了杯咖啡,便起身走了。

之后,他回了一趟他在和秦文远结婚前住的房子,那是一个小两居,布置得温馨舒适,可惜因为长时间没人住而落了不少灰,陶蘅卷起袖子,找出工具开始打扫卫生。

陶蘅母亲是当年陶家家主养在外面的情人,说是情人,实则知书达理,性情温和,要不是一些不得已的原因,不至于沦落至此。

母亲拿着陶家主的钱把儿子养到十来岁就因病去世了,陶蘅后来一直跟着外婆生活,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但被母亲影响,从来没想过要从陶家得到些什么,除了秦文远。

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秦文远,他喜欢秦文远,但秦文远不认识他。

秦文远的眼里只有陶卓,那个和他长得五分相似,却比他矜贵百倍的陶家大公子。

他们是如此的般配,又是那么的爱着对方,让旁人连一分一毫都插不进去。

陶蘅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打扫好卫生,中午在小区门口随便吃了碗面,正想回去睡个午觉,手机响了。

是秦文远打来的。

“你在哪?”

“你不是知道吗?”陶蘅看了一眼跟在他不远处完全没打算隐藏行踪的保镖,“什么事?”

“我在家,你现在回来,我们谈谈。”

即使说着命令的话,他的语气也是温和的,陶蘅深吸了口气,道:“好。”正好他也有事要说。

回到家,管家陈伯告诉他,秦文远在楼上书房等他。

“知道了。”陶蘅上楼,经过书房脚步不停,径直向主卧走去。

他取了东西出来,敲开书房门,进去后直接坐到秦文远对面,问他:“谈什么?”

秦文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陶蘅,你最近很不对劲,如果有什么想要的,你可以说出来,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办不到的我也会尽量办。”

“是吗?”陶蘅道,“正好,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能办到。”

“什么?”

陶蘅把文件袋里的东西抽出来推到秦文远面前,顺带给他一根笔,“签了吧。”

秦文远没动,垂眸看了一眼文件上的字,温声道:“不行。”

不行。

又是不行!

陶蘅气愤道:“秦文远,别再说不行了,你刚刚才说过,我有什么想要的你都会去办,这就办不到了?”

秦文远平静地看着他,“是的,只有这件事不行。”

“为什么?离婚而已,对你没有任何损失。”他原本不想提别人,显得自己像个怨妇,但他忍不住,“沈家小公子那么喜欢你,你去和他在一起吧。”

秦文远说:“关于沈祁然,我可以解释。”

陶蘅并不想听。

“那次是我喝醉了,我以为是……,没想到是他,”秦文远说,“他祖父和我父亲生前是至交好友,有些事并不好做得太过。”

言外之意就是对沈祁然并不能像对别的小情人一样随手打发。

陶蘅哪管得了这些,不管对方什么身份,秦文远搞了人家是事实,渣男就是渣男,还要管他渣了谁?

“抱歉,我对这些没兴趣,我要离婚,”陶蘅把协议书往他面前推了推,“你赶紧签字。”

“不行。”秦文远把协议书连着笔一起收进抽屉里,落锁。

“你以为你把协议书收起来我就没办法了?”陶蘅气急,一拍桌子,“我要去法院起诉离婚。”

“你可以试试。”秦文远说。

“你以为我不敢是不是?”陶蘅眼睛一下红了,“你看我敢不敢,走着瞧!”

放完狠话,他咚咚跑回房间,脾气很大地关上房门,坐在床上喘粗气,喘着喘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哭了很久之后,他想打电话问问律师起诉离婚的流程,却发现电话打不出去,微信也发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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