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0-24 来源:一纸 分类:ABO 作者:天古 主角:单司宇 许言
暗黑色的乌云笼罩在上空,一道惊雷划破了寂静。
“你叫我什么?”
单司宇用深邃的眼眸看着许言。
许言紧咬着下唇,他不知道,自己只是太害怕了,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了。
看单司宇那严肃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犯了对方的忌讳。
“所以你什么都记得?”单司宇狠狠将许言扔在地上,利落的给枪上了膛。
“别…别这样。”许言声音颤抖,他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堵住了单司宇的枪眼。
“闪开。”单司宇扣动了扳机,他的理智早已被怒火烧断了,好像他一定要杀了林恩诺才行。
许言却非常坚持,他伸开双臂,“是我逃婚,你一枪打死我吧,不要连累无辜。”
单司宇用舌顶腮,将枪口使劲抵在了许言的胸口,许言忍不住闷哼一声,很疼。
“你以为我舍不得打死你?”
单司宇咬牙切齿的说道。
许言两膝发软,已经成了泪人,这时豆大的雨点密密实实的落了下来。
“你要我做什么,才肯放过老师。”
许言的声音哽咽着,比这雨天还湿,他的衣服没一会儿就被淋透了,贴在身上,更显得单薄。
“你们是死人么!把他给我拉开!”单司宇冲副官发火。
立马上来几个人,拖着许言去往一旁。
“单司宇你到底要怎样!林老师做错了什么?你这个暴君!嗜血的魔鬼!”
许言急眼了,口不择言的骂了一大堆。
副官们瞠目结舌,这世上,除了督军大人,谁还敢这样对单少帅讲话?
单司宇黑色的瞳仁骤然紧缩,抬起手臂,“砰”的一声,子弹就射了出去。
可是紧接着,许言就倒在了地上。
他拼命的挡在了林恩诺的身前。
那是他的恩师,好心伸出援手的人,他宁愿自己死,也不会拖累林恩诺。
“原来中弹是这样的感觉。”
许言想到。
并不是很疼,反而暖呼呼的,他觉得自己在泥泞的地上并没有躺太久,因为很快,就有人将他抱了起来。
这个怀抱很暖,冰冷的雨水也被遮挡了大半。
“许言,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耐心!”
这是许言最后听到的一句话,是单司宇那个疯子说的。
许言觉得自己能吸入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他要死了么?
对于高高在上的少帅来说,这样的乱世,杀死一个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很平常。
但许言不甘心,他还这么年轻,还有学业没有完成。
他白白来人世间走一遭,却连人间的温情都没有体会过。
许言像一条缺氧的鱼,视线越发模糊,最后失去了知觉。
他再醒来时,不知今夕何夕。
“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丢人显眼的儿子!真是把我们许家人的脸都丢尽了。”
“老爷,您消消气。”
“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我许正霍背信弃义,大儿子要跟人私奔,小儿子却去替嫁。”
“得罪了单家,我还有活路么!”
“老爷,依我看,也不是坏事。”
“这还不是坏事!单司宇居然没有一枪打死他!”
“男人嘛,总归是爱面子。咱们只要把面子都给单司宇找回来,那不就将功补过了?”
“找回来?怎么找?”
许正霍和侯慈云的对话,许言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他又回到了这个虎狼窝。
许言觉得口干舌燥,他想喝口水,身子一动,却痛得直钻心,不由得“嘶”了一声。
他房间的灯被按开了,走进来的是许言的乳娘—李妈。
“言哥儿,你醒了?”
李妈端着汤药,眼里含泪。
她是这个家里,唯一能给许言一些温暖的人,但侯慈云看不惯她对许言好,便打发她去伙房做事,不允许她来照看许言。
“李妈,我没事儿。”许言小声说道,指指外面,“走了么?”
“回屋去了,老爷气坏了,已经骂骂咧咧好几天了。”
李妈把汤药递给许言,“别动,快把药喝了。”
许言笑着接过碗,喝着喝着,眼泪却吧哒吧哒的往碗里流。
“那单少帅,他怎么下得去手?”李妈坐在床边,也哭。
她看许言回来时浑身是血,老命差点儿都吓没了。
许言不想李妈担心,把眼泪擦在袖子上,挤出一个笑容,“也不怨他,是我先负他的。其实他也不是要打我,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
李妈摸了摸许言的后脑,“言哥儿,你这孩子,你阿娘要是在天有灵,看到你过着这样水生火热的日子,她可怎么安息啊!”
许言抬眼,望着李妈忧愁的面容,心中酸楚。
他现在进退两难,得罪了单司宇,单司宇说不定哪天发起疯来,真要结果了他。
侯慈云这次已经露出了真面目,只怕以后更会变本加厉,不让他好活。
“那个林老师虽然好,可是现在的世道,有枪的才是爷,你们能跑去哪?”
许言摆手,他对林恩诺没有这个意思,这次连累了人家,实属无意。
“您快去吧,别让我继母看见。”
许言心里乱,又担心乳娘被责罚。
“我前面听到,侯慈云准备明天带着她儿子去单府。”
许言点头,猜测侯慈云这次没把许世风嫁过去,所以又想了什么后招。
“你的伤…哎,子弹已经取出来了,说是没伤到要害,但还是要好好休养,别乱动,缺什么,我会让二虎给你送来。”
李妈嘱咐了一堆,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等李妈走后,许言趴在窗口犯愁。
这雨居然还在下,许言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这雨又下了几天。
他也不知道林恩诺是不是平安回去了,单司宇又有没有再为难他。
总之以后的路,许言不知道要怎么走,也不知道命运会如何安排。
第二天侯慈云果然带着许世风去了单家,傍晚才回来,喜气洋洋的。
“我说什么来着,单司宇一看见世风,眼睛都直了,他答应了,说既然和世风天地都拜了,那就娶世风。”
许正霍似乎也很开心。
“好、好!兜兜转转,这又回到了原点。”
“好孩子!不要跟你那混账哥哥学,以后咱们许家的荣耀,就全都要靠你了。”
骄阳似火,许言的屋子热的像蒸笼,他迷迷糊糊不得清醒,一摸额头,烫手。
自从他做完手术,一针一药都没见,甚至除了奶娘的那碗汤药,他连口水都没进过。
许言就是学医的,他知道自己这是伤口感染了,再不用消炎药,他会丧命。
他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挪到门边,气若游丝的喊了声,“有人么?”
“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悠悠达达走来一个面生的小姑娘。
“家里其他人呢?”许言说话的声音嘶哑干裂,脸白得像纸,形容骇人。
“和督军夫人一家去德郊避暑了,您不知道么。”
许言两眼阵阵眩晕,没有力气多说一句话,“叫二虎来。”
小女孩脸上殷勤的笑着,可是她跟许言说话的语气却并不客气。
“家仆随从都一起去了,只有我看家,您有事就吩咐我吧。”
许言气若游丝的说道,“找医生开些青霉素注射剂来,要快。”
小姑娘嘴上说好,走路却不慌不忙的,还哼着小曲儿。
许言听到“嘀嗒”的声音,低头一看,伤口裂开了,在滴血。
他移回床上,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那小姑娘来。
许言告诉自己要坚持清醒着,但奈何他的脑袋已经烧迷糊了,不知不觉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四周漆黑一片,许言听到有东西在敲打窗户,便努力的坐起身来。
“许言!”
许言费力的推开窗户,底下的人用灯照了照自己,许言这才看清是林恩诺。
他想回应对方,可奈何嗓子已经完全发不出声了。
“别急,我上来!”林恩诺只远远望了许言一眼,就知道他的情况很不好。
林恩诺看起来柔弱,身手却很利落,三两下顺着管道爬上来,背着药箱。
许言眼含热泪,他想说林恩诺不该来,已经连累了他一次,怎么还敢这样麻烦他。
林恩诺却戴上手套口罩,眉头紧锁,让许言平躺在床上。
“别动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林恩诺利落的把体温计放进许言的嘴里,又将许言的衣服剪开。
“伤口基本没有愈合,而且现在周围已经感染了,我得给你打麻药,进行清创,再二次缝合。”
许言眨巴一下眼睛。
林恩诺看着一个漂亮鲜活的小孩,现在却半条命都快没了,心中酸楚。
他强忍着情绪,给许言清创。
这还是官家少爷呢,身上竟然一点肉都没有,全身瘦的皮包骨。
麻药发作,许言便没了意识。
他觉得自己过得十分混沌,时而在梦中,时而又把现实当作梦境。
他一会儿在母亲的怀抱中,一会儿跟在单司宇的身后,一会儿又看到林恩诺在给他注射药物。
“你醒了?”林恩诺轻声问道。
许言张口想讲话,却依旧发不出声音。
“没事儿,应该是长期高烧导致的,别怕,我会医好你。”
许言轻轻的点头,他的伤口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环看四周,林恩诺竟然还帮他收拾了房间,在窗台摆着一束白蔷薇花。
林恩诺顺着许言的目光看去,笑道,“你需要良好的环境,才可以早日痊愈。”
许言用口型表达了谢意。
林恩诺给他做了碗蔬菜粥,一口一口喂他喝完。
“你可以接着睡了。”林恩诺看看手表,“我今天还有课,晚上再来看你。”
许言皱着眉,摇摇头,林恩诺毕竟是老师,成日翻墙进出,被人看见怎么办?
“不用担心,你得快点好起来。”
许言拉住林恩诺的衣袖,用口型说,“我自己可以,你、别、来。”
林恩诺抿唇,“你替我挡了一枪,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林恩诺走了,许言在床上坐着发呆,他撩起衣服,看了看伤口,长出了口气。
他暂时不会死了。
晚上夜幕刚刚降临,林恩诺就背着个大包从阳台翻了进来。
“饿坏了吧?”
林恩诺拿出饭盒,清爽的小菜,牛奶粥,还有热乎乎的蛋卷。
许言抬眼看着林恩诺,心中一片柔软。
“你那个乳娘,她儿媳妇生孩子,所以前几天就告假了。
我原本想去通知她,让她回来照看你,但现在人家也不方便。”
许言点头,他猜到乳娘是家里有事儿。
“张嘴。”林恩诺拿着汤勺,要喂许言,许言却自己接过来。
他手没事儿,虽然坐着是有点疼,但饭还是可以自己吃。
“所以我想跟你商量,明晚我接你去我那里住,你也能好好静养。”
许言立马摇头,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恐惧。
现在虽然单司宇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但保不齐那人发起疯来,又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更何况林恩诺和自己传出那样的绯闻,现在许言再去他家里养病,这不是把骂名做实了。
林恩诺为人师表,有这样的话柄,对他影响不好。
“我明白了,那我还是晚上来,再过两天你能下床了,我就不来了。”
许言吃完东西,林恩诺熟练的给他扎上点滴,便静静地坐在一旁看书。
药物让许言有点犯困,他正迷迷糊糊要睡着,忽然听到院门的响动。
林恩诺站起身,站在窗边观察。
许言以为是侯慈云他们回来了,便跟林恩诺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因为他知道这个家里没有人会关心他的生死,所以即便回来了,也不会来探望他。
“是军车。”林恩诺蹙眉说道。
许言一听是军车,马上坐起身来,他拽着林恩诺,指着门后的衣柜。
“不行,他要是来欺负你的怎么办?”
许言急的两眼通红,指指窗外,又摇头,意思是单司宇不会。
军靴的声音越来越靠近,许言要下床推林恩诺,林恩诺不想让他起身,便按他的意思,先钻进了大衣柜里。
“少帅,这间。”
许言的房门被打开了。
许言用被子蒙着头,在床上瑟瑟发抖。
单司宇来做什么?
来找许世风?那没有主人家不在,硬闯进来的道理。
来找他?找他做什么呢?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被他一枪打死?
许言想起那天中枪的情景,耳边就响起一阵子弹划过的啾鸣声,刺穿脑膜,痛不欲生。
他的被子被单司宇拽开了,许言像只身逢绝路的小兽,紧紧闭着眼睛,抖如筛糠。
单司宇撩起许言的睡衣,看了眼伤口,又给他盖上。
“害怕什么?感觉好点了么?”
单司宇沉声问道。
自己命悬一线,这个始作俑者,却仍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单司宇看到许言还在输着液体,他又看到了窗台上放的鲜花,最后目光落在了医药箱上。
“医生呢?”单司宇问道。
许言抿着唇。
单司宇突然靠近许言,嗅了一下,眉头紧蹙,忽然大步走到衣柜前,将林恩诺抓了出来。
“还说你们没有关系!啊!”
单司宇怒不可遏,二话不说就给了林恩诺一拳。
林恩诺也毫不犹豫的还了手,一拳打在单司宇的面门上。
许言吓坏了,林恩诺总是温柔儒雅的,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林恩诺发狠的样子。
单司宇估计也是没料到,才一点防备都没有,被林恩诺占了便宜。
两个Alpha的信息素陡然释放,让许言的情况雪上加霜。
“有种!”
单司宇正要回击,却被许言从身后抱住。
苍白的小脸已经瘦脱了像,只有一对漂亮的眉眼,在哀求。
单司宇感到后背一阵温热,随之而来的湿濡。
他推开许言,一看许言浅蓝色的睡衣上开出了一朵耀眼的红花,是血,他的伤口又撕裂了。
单司宇微怔,目光灼灼的盯着许言身上的血,没有再向林恩诺回击。
两个副官赶忙将林恩诺控制住,压在地上。
单司宇活动活动下颚,吐出一口血来。
“你已经和许言没有了婚约,凭什么还干涉他的生活?!”
林恩诺并不怕单司宇,大声质问。
许言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颤颤巍巍的扶住桌角,支撑自己站着。
单司宇盯着许言。
没有伤到内脏,只是深点的皮肉伤,一般军士,有个三五天都要参加拉力训练了。
为什么许言的伤口还在流血?
是因为是Omega,所以娇贵么?
单司宇没有搭理林恩诺,他伸手想查看许言的伤口,许言却受惊似的躲开了,连连往后退。
他后退的样子让单司宇的心中烧起一阵无名火。
“你说实话,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单司宇瞪着眼睛怒喝,像一头会吃人的雄狮。
许言指着林恩诺,因为焦急,脸上倒是有了几分颜色。
如果他能说话,他一定会求单司宇先放开林恩诺。
可是他的嗓子还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流着眼泪比划。
“你哑巴了?”单司宇发现了许言的不对劲儿。
许言无声的哭泣,最后干脆跪在单司宇面前。
单司宇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暗淡。
许言第一次来见他,就是为了林恩诺,想来退婚,没有敢说出口。
第二次他们见面,许言为林恩诺挡了枪子儿。
这是第三次。
许言的血把衣服染红了大半,嗓子也说不了话,却跪着为林恩诺求情。
单司宇气极反笑,这还是那个成日跟着自己,不停的叫“小宇哥”的小尾巴么?
“他高烧连续烧了三天,没吃没喝的在这里等死,都是拜你所赐呢,单少帅!”
林恩诺咬牙切齿的说道。
单司宇蹙眉,他有紧急军情,前脚才刚到兴城,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他猜得到侯慈云对许言不好,可没想到这家人竟然歹毒至此。
“为什么没人通报我!”单司宇质问副官。
副官埋着头,“许家说都安顿好的,有医生,属下便每日给一个叫阿花的女佣送些钱和东西,询问许少爷的情况,她都说好多了。”
单司宇看了眼可怜楚楚的许言,狠狠踹了副官一脚。
“蠢货!”
许言的呼吸很急促,他很难受,原本刚好一点的身体,被单司宇这疯子一折腾,又有一种要死的感觉。
单司宇走过来,要扶许言,许言却惊恐的用仅有的力气,奋力躲开了。
那种避之不及的样子,让单司宇心寒。
“去我那里,我让军医给你治疗。”单司宇的语气依然是不容置喙的。
可是许言的心中却只有怨恨。
“我已经差点丧命,难道还不能两清么?”
许言在心中想道,死死的抓住床脚,示意自己不会走。
“他现在的情况要静养,单少帅,您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吧!”
林恩诺红着双眼说道。
“你闭嘴!”单司宇怒喝。
林恩诺却不怕死的又挣扎几下,“你到底要怎么样啊!非要看着他死了!才满意么?”
单司宇手指微卷,“那也是他自找的…”
许言难过的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单司宇这个人一定是无可救药的,他甚至没有丁点儿的怜悯之心。
晚风拂动,许言手上的针头因为刚才使劲,已经被扯掉了,这会儿被风吹动,一摇一晃。
单司宇深深的望了一眼许言,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身走了。
单司宇一走,他冰冷的信息素威压也渐渐消散了,许言觉得自己胸口上的巨石被挪开了,终于能大口的呼吸几下。
“抱住我。”林恩诺赶忙跑过去,将许言打横抱起。
林恩诺刚才释放出的信息素是一种类似茶气的清香,这会儿挽着他的脖颈,因为靠近腺体,味道又浓了几分。
可是这会儿林恩诺已经收起了Alpha准备战斗的气势,所以他的信息素并不会让许言有被压制的感觉。
反而缓解了他的恐惧不安。
“好闻吧?”林恩诺浅笑,将许言轻轻放在床上。
单司宇从回廊往房间里看,他好久都没有体会过这种失落、无从下手的感觉。
林恩诺给许言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又烧了热水来。
“帮你擦擦。”
许言不好意思的摇头,哪有老师帮学生做这些的?
“你这又是汗,又是血的,容易滋生细菌。”
林恩诺的嘴角也是破的,他刚才和单司宇对拳,两人谁都没占到便宜。
许言伸手指了指林恩诺的嘴角。
林恩诺揉了揉,笑着说没事儿,“我拿酒精擦擦就好了,不碍事。”
许言用口型问道,“您不怕他么?”
林恩诺淡然一笑,“为什么要怕他,如果他是野兽,我就跟他决斗,如果他是人,我就可以跟他讲道理。”
许言看着林恩诺,有点羡慕。
他分化的比较晚,之前还以为自己一定是个Alpha呢。
“你和单司宇是不是有仇?”林恩诺一边帮许言擦手,一边好似不经意的问道。
许言眼眸翕张,他不记得。
他从记事起就认识了单司宇,大概六七岁的时候,单司宇就去了北疆,至此之后,他们再也没见过。
“什么仇,能让单司宇整整记了十几年?”
许言觉得有点荒唐。
“他好像是在意你的,可是在意的方式又很病态。”
林恩诺随口分析道。
在林恩诺的悉心照料下,许言恢复的很快。
差不多三五天后,许言就能照顾自己吃喝,他便不让林恩诺再来了。
这天他正在看书,听到车辆的声音,便抬头看窗外。
是许正霍和侯慈云他们回来了,一辆车是许家的,已经开进了院里。
而另一辆庞蒂亚克上,走下来一位中年女人。
她穿着无袖的孔雀蓝重绣锦锻旗袍,肩上披着一条乳白色披肩,带着一顶时髦的插羽礼帽,形容尊贵。
“你们的小洋房,打点的倒是精致。”女人说话时有点拿腔拿调的,但侯慈云表现的却极为殷情。
“让单夫人见笑了,快请进屋。”
“单夫人?”许言呢喃,忽然反应过来,这就是单司宇的继母,如今的督军夫人?
他咬着下唇,赶忙去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打扰你们了,这几个孩子,凑在一起就没了时间观念。”
听着楼下寒暄客套的内容,许言大概明白了缘由。
许世风和督军家的一儿一女,被沿途的果园吸引,所以还没回来,单太太便来许家等。
“都是一家人了,您还说这么客气的话。”
许正霍也笑吟吟的在一旁作陪。
“哎,我要是早点见到世风这孩子,咱们早成亲家了,还哪来这么多曲折?”
“哈哈哈,是啊,我们世风什么都好,就是内向,不喜欢交际。”
“你那个继子呢?”
许言听到这里,身子一僵。
“别提那个孽障了。”是许正霍答的话。
许言闭上眼睛,侯慈云再怎么对他,他都不会难过,可是许正霍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竟能冷漠至此。
一盏茶的功夫,院子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是许世风和单家的二少爷和小姐回来了。
许言见过他们,和自己差不多大,是一对极为漂亮的龙凤胎。
男孩叫单司齐,女孩叫单嘉嘉,都是Alpha。
许言一直等着单家的车离开,才怯生生的下了楼。
“父亲,母亲。”
许言埋着头,小声跟他们请安。
许正霍刚才还眉开眼笑的,一看到许言,马上沉着脸,冷哼一声。
侯慈云可能是没想到许言还活着,怔了半晌,才开了口。
“你伤养好了么?”
许言点点头。
许世风嘲讽的上下打量一下许言,拿起自己的外衣上楼了。
“好了就行。”侯慈云冷淡的说道。
许言抠着手指,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许正霍烦躁的把刚拿起来的报纸扔在一旁,“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丢人现眼的东西。”
许言看了许正霍一眼,吞吞吐吐的说道,“父亲,学校我不去了。”
“早该如此,你一个Omega,读那么多书做什么!”
“我同学家在滨城有家医院,我想去那里当学徒。”
这是许言深思熟虑过的,他得早点离开这里,才能真的摆脱这个可怕的家庭。
侯慈云抿了口茶,心中不知盘算着什么。
“那就去,赶紧走的远远的。”
许言为难的说道:“但是去滨城要坐船,我需要一笔钱。”
“多少?”
“20个大洋。”
许言的母亲是江城有名的富家千金,她当时的陪嫁,够她风风光光在夫家活一辈子。
只可惜她母亲福浅命薄,二十来岁就死了,她娘家人丁稀薄,嫁妆便全成了许正霍的私产。
许言这次走了就不打算再回来,所以他觉得自己要这点钱,并不过分。
谁知道许正霍拍案而起,“你当你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许正霍每月确实赚的不多,因为是个闲差,也就七八十块。
但有家底支撑着,他的日子也不比兴城其他的富豪过得差。
二十个银元,对他来说,不过是一顿酒菜钱。
“我没钱,你要死哪死哪去!”许正霍气得瞪眼。
许言唯唯诺诺的点头,正准备回屋,却看到一辆军车开了进来。
从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单司宇的副官。
许正霍和侯慈云面面相觑,赶忙迎了上去。
“许参事,少帅让我来接公子。”
许正霍先是一惊,又马上喜上眉梢,“唉,好好好。”
他看着一样激动的侯慈云,“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叫世风?”
侯慈云脑袋点的像捣蒜似的。
“不,您误会了,是接大公子,许言。”
许正霍和侯慈云都一脸不解的看着副官。
“奥,您别误会,是少帅的太公,缺个护理医生,想请大公子去照料。”
“这…”许正霍惊诧的忘了礼数。
“这也是督军的意思。”
好半天回过神来,才拱手说道,“好,许言,快过来。”
单督军的父亲上月突得怪病,一直昏迷不醒,所以传言单司宇匆忙成亲,也是为了给老人冲喜。
但许言知道这是老年人中风,成了植物人。昏迷时间太久,痊愈几乎是不可能了。
许言惴惴不安的走过去,单司宇让他去做护工,这是为了羞辱他么?
可是现在许家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书也不能继续读了,许言别无选择。
“许公子,我在这里等您。”副官客气的说道。
许言点头,看了眼许正霍。
“快去收拾啊,还真让人家等你?”
侯慈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许言只拿了身换洗的衣服,和几本书,就上了车。
夕阳西下,汽车一直往城开。
许言小心翼翼的问副官,“单祖父不在城里住?”
“是,在远郊,那里清净,适合疗养。”
许言点头,心中还有几分庆幸,这样或许就不用经常和单司宇碰面了。
可是很快,他的美梦就破碎了,车在一处舞厅外停了下来。
“少帅在这里等您。”副官说道。
许言抓住车门,“为什么?”
副官言简意赅的说道,“这是少帅的意思,属下也不知道。”
许言抓着门也没用,马上走过来两个背着枪的军士,拉开车门,请许言下车。
霓虹灯闪烁,门口都是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她们好奇的打量许言,窃窃私语。
许言心如死灰,不情不愿的跟着往里走,他就知道单司宇根本不会善罢甘休。
“少帅。”
这是许言第一次来舞厅这种地方,香烟和酒的味道混杂,很不好闻。
台上站着个漂亮的女人,正一边搔首弄姿,一边唱着靡靡之音。
而单司宇穿着件低领衬衣,靠着沙发,双腿搭在桌子上,周围坐了一圈男男女女的Omega。
“坐。”单司宇晃着手里的酒杯,眼神阴鸷,口吻不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