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到死对头家的鱼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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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时煊努力扮演着一个纯良又无辜的失忆小人鱼,总算才从岑泽霖这只大大咧咧的蠢猫口中套出了事情原委。

四年前,二组去楚水一带出任务,奉命镇压在那带兴风作浪的横公鱼。横公鱼死后,他们在那条大鱼的腹中发现了被它吞噬的小鲛人,紧闭着眼睛处于昏睡状态,那张脸蛋生的十分标致,小家伙尚未开智,除了半截人身以外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类人。

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化人腿,只是别人一看他就冲人笑。

也许是因为他睁眼时第一个看见的就是用利刃剖开鱼腹的姚沛舟,他便拽着对方的衣袖不肯撒手,还眼巴巴地看着姚沛舟,执意要对方抱。鱼腹里黏糊糊的液体、横公鱼身上的血都被清晰地印在了姚组长整洁干净的衬衣上,看的其他组员一阵心惊胆战。

岑泽霖眉飞色舞地说,一边说还不忘一边从裤兜里掏零食吃,他原本还想递给时煊,可是一低头发现自己带的是鱿鱼丝就打住了——给鱼吃鱼,有点残忍:

“本来有组员想帮忙,可是他们一靠近,你就哭,往下掉了好几串珍珠。没想到鲛人族的眼泪会化成珍珠,竟然是真的哎,等我什么时候入不敷出了,能不能请你哭一哭,让我拿去换点零花钱啊?”

时煊无语地望着岑泽霖,正在脑子里盘算如何把这位至交好友的猫毛拔光,再把他从窗户扔出去。

“啊,说回正题,你就这么拽着老大的衣服被他抱回了处里,然后就在这儿扎根了。”岑泽霖嘴里叼着半截鱿鱼丝,嚼吧嚼吧咽了下去,然后继续说:“本来呢,是不打算给你安排工作的,毕竟你连人话也不会......哎,听起来怪怪的。”

时煊:“.........”你才不说人话!

“不管了,反正就是不太适合工作。”岑泽霖含糊地说道:“可是你说什么也不愿意一个人待在家里,只要看见老大单独出门,就眼眶红红的要哭,所以就在后勤处给你安排了一个闲职。”

时煊有些绝望,想他天地间绝无仅有的白面金毛九尾狐,狐族老祖宗,后世那些榜上有名的狐狸见了他都得跪下叫爸爸,这辈子就没向谁低过头——更不用说是在姚沛舟这小虎崽子面前又哭又撒娇了。

这小人鱼也太不争气了,怎么能这么没有骨气呢?时煊忿忿不平地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楚遇的身体里重生还不如死了清净。

他扶着额头长长叹出一口气,努力消化这个该死的、令人窒息的人设。

“但我觉得吧——”岑泽霖单手撑着下巴,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楚遇”,随后砸了砸嘴:“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难道摔了脑子人也会性情大变?”

“不一样了?”时煊有点紧张地看着岑泽霖,问道:“哪里不一样了?”

岑泽霖回答:“你连说话都变利索了!明明之前有的时候连话都说不清楚,除了老大就没几个人能搞懂你的意思。”

“.........啊?”时煊一脸空白地看着他,原来这小人鱼不光是个粘人精,还是个小智障?!他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大难道没发现吗?”岑泽霖问。

“他......好像没有。”时煊这才意识到究竟哪里不对,如果说这个问题连岑泽霖都能意识到,那么多疑敏感如姚沛舟是一定不会遗漏的。但是姚沛舟从来没有提过,就好像楚遇从一开始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难道他发现了?!

时煊突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姚沛舟发现了,他一定不会对自己这么有耐心,说不定早就拎着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时煊一顿揍了。

岑泽霖撇了撇嘴:“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

时煊:“.........”不会用俗语就别用!

五个月前,桑海市,柏木私立高中。

长发披肩的少女不满地拿着新到的校服裙子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垮着脸把裙子扔到了一边,向身后扎马尾的女生抱怨:“这长度也太奇怪了!我们是在读什么女德高中吗?为什么要遮到脚踝!”

“教导主任那个老女人呗,自己每天穿的跟尼姑似的,我就没见过她的脚脖子长什么样。”扎马尾的女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边用化妆镜摆弄发型,一边抱怨道:“说什么咱们是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无聊。”

“我好不容易请裁缝裁了裙摆,竟然要我买新的!”少女依依不舍地摸着自己那条相对短一些的校服裙子,满眼的不甘心。

“算啦,又不是什么大事。”身边抱着书的短发女生安慰她俩,她戴着厚重的眼镜,看上去甚至有些古板严肃。

少女冷哼了一声:“你当然觉得不是大事啦,你又穿不了什么漂亮裙子!”

说完,她便拉开宿舍房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哎——!”马尾少女还没来得及叫住她,人已经快步跑没影了。前者回头看着短发女生,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好像说过,最近过了晚上十点不能出宿舍门的吧?”

短发女生点了下头,伸手推了一把眼镜:“是啊。”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不停冲刷着宿舍楼郁郁葱葱的枫树林,本就一片鲜红的枫叶在雨水的滋润下格外鲜亮。

“啊!我衣服还没收呢!”马尾少女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发出一声惊呼,随后踩着拖鞋奔到阳台上开窗。她一边抱怨这破天气一边伸手去扯挂在窗边的衣服,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胳膊上,一阵风吹来,她嗅到了一股诡异的腥气。

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纤细白皙的胳膊上有一道清晰、鲜艳的红。一滴,两滴,三滴......那雨水呈赤红色,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自己被染红的胳膊,双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了?快点收了把窗户关上,雨都飘进来了。”短发女生被飘进来的雨水打湿了脸颊,赶紧伸手去摸。但手感却不太像雨水,有些说不出的黏腻,她低头一看:“啊——!这...这是......”

血水顺着她的指缝一直往下淌,在掌心汇成了一个怪异的形状。

短发女生惊恐地回头,却发现站在窗边的马尾少女,她颤抖着回头,那张脸已经被血水浸湿了。猩红的液体从头顶往下淌,在她脸上形成了一个同样怪异的图腾,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张了张嘴指向窗外。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脚,悬挂在窗外的半空中,鲜血顺着纤细白皙的双腿不停往下淌。再往上看,正是刚刚出门的那女孩,她被悬挂在窗边,黑发紧贴着两鬓,兴许是死前目睹了什么骇人的画面,那双眼里至死都带着未曾消退的惊恐。

她赤裸着全身,血水在她胸口汇成了同样的形状。

“这是五个月前发生的第一起案件,死者为同一个宿舍三名女生,死状极其惨烈。”情报组的檀斯年把手里的照片投屏到了大荧幕上,映出了三个女孩死后的模样。

她们分别死在宿舍的不同位置,披肩长发的少女被悬挂在窗外吊在半空中,她瞪大了双眼,鲜血顺着眼角往下淌;马尾少女倒在窗边靠墙跪坐着,表情狰狞而扭曲;短发女生倒在宿舍里间,脸朝上望着天花板,满脸都是血。

凌庭柯的脸被屏幕映出冰冷的蓝,他望着照片若有所思道:“这就是这所私立高中连环命案的开端?”

“是的。”檀斯年继续把收集来的情报一一展现,向他汇报道:“起初,学校为了平息谣言掩盖真相收买了媒体,又重金赔偿这三个学生的家长。但没想到,事情愈演愈烈,竟然成了连环事件,警方破不了案,家长们联合起来到政府门口抗议闹事,这才层层上报。”

凌庭柯双手环抱在胸前,冲姚沛舟一挑眉:“你怎么看?”

“不像人为。”姚沛舟简单明了地给出四个字的评价。

“那就走一趟吧,你带二组的人去。”凌庭柯对他说道。

姚沛舟的表情里闪过一丝惊讶:“二组?”

“嗯,你们去。”凌庭柯点头道。

整个会议室里,众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几个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自一组上一任组长时煊殉职以后,这个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没落了,时煊的副手孟栩是一只只有千年修行的狼,能力修为根本不足以担起组长一职,这个职位便由副处长江珣暂代。

而江副处长根本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就连一组管辖范围内的事情凌庭柯都安排给二组来做,取而代之的谣言也隐隐有了印证的迹象。

“江珣那个鸟人,也好意思接手我的人?”

时煊坐在姚沛舟的办公椅上,腿翘得老高,搭在桌上晃悠着。岑泽霖出去以后,他立刻收起了那副乖巧温顺的白莲花模样,懒散随意的本性暴露无遗。

用一罐鱼罐头就能换岑泽霖滔滔不绝地讲上半个钟头,在这期间时煊已经把特案处的现状了解个七七八八。当年那件事后,情报组的组长棠遇霜被流放到了后勤组,每天的日常从上天入地的情报刺探变成了整理文档、记录考勤和接电话;江珣接手了外勤一组组长的职位,虽说只是暂代,并没有正式任命文件。

在特案处,青龙凌庭柯为首,担任处长一职。朱雀江珣为副处长,白虎姚沛舟以及玄武叶听澜分别担任外勤二组三组的组长。不过比起凌庭柯,江珣这个副处长更像个闲职,更多的是负责与其他部门的外交和合作。

江珣本人性格过分温和,无论碰到谁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好好先生模样,实在没什么魄力。时煊不太喜欢他,总觉得这人的性格有些做作,最擅长的事情大概就是和稀泥。

如果不是真身贵为朱雀,恐怕也担不了副处长这样的职务。

办公室里阳光正好,照在人身上只觉得暖洋洋的,令人昏昏欲睡。时煊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将姚沛舟办公室里的陈列摆设把玩了个遍,然后把那只朱砂云狐塞进裤兜里晃出了办公室。

这可不叫偷,这东西本来就是他自己的!

“哟!小楚,你来上班了?”

时煊刚迈出办公室,就听见棠遇霜隔老远冲他打招呼。他一回头,瞬间生出无数感叹。要不怎么说后勤是他时煊最喜欢、最渴望进入的部门呢,如今的棠遇霜比五年前过得可滋润多了。

面色红润,精神抖擞,比起当年在情报组的风里来雨里去被折磨得面黄肌瘦的样子,可真是判若两人。

时煊站在原地,冲人露出笑意:“我...来看看......”

“嗐!我懂的我懂的!”棠遇霜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表情,语重心长道:“你啊,离不开咱们姚二,整个特案处都知道,要不怎么走哪儿给你带哪儿呢?”

时煊:“.........”道理他都懂,但是能不能别来一个人就给他强调一遍这个该死的人设。

“你说说你,怎么能一个人爬那么高的梯子呢,摔下来的时候我都吓坏了。”棠遇霜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还是姚二反应快,我都不知道他怎么能这么快知道你摔了,把你抱起来就往医疗室跑,二组跟后勤组离得挺远啊,奇了怪了。”

还不是因为那该死的锁心结,时煊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所以,你黏他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棠遇霜得出了自以为正确的结论,砸砸嘴点点头。

时煊真想把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摁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棠遇霜,你还有心情在这里闲逛?”走廊尽头,传来了凌庭柯的声音,时煊看见棠遇霜的脸迅速垮了下来,挺直了脊背,机械地转过头去。

凌庭柯穿着笔挺的西装,脚下踩着皮靴,走起路来仿佛自带一阵风。他凌厉的目光迅速从时煊脸上掠过,定格在棠遇霜的身上:“交代你的事情处理完了?”

“完了呀!”棠遇霜点点头,一脸笃定地说:“您放心,我保证连方圆百里的狗都不记得发生过这事儿!”

凌庭柯的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毕竟这一位是出了名的满嘴跑火车,办事不靠谱;当初要不是因为他,时煊也不至于折进去,葬身于桑泽山。

时煊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打了个转,大概明白如今的后勤到底是干嘛的了。除了整理文档、记录考勤和接电话收快递,还得负责给外勤收拾烂摊子擦屁股,毕竟普通民众一旦知晓他们生活的社会里是存在异类物种后,势必会引发社会恐慌。

“那就干你该干的事儿去。”凌庭柯冷冷地说道。

两人说着话渐行渐远了,时煊便看到了跟在他们身后出来的姚沛舟,对方边走路边跟岑泽霖交代了几句什么,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站在时煊这个位置根本听不清,但是依稀能看见口型。

姚沛舟好像在说:“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看来是要出任务了,时煊眼底里的笑容藏都藏不住,这倒霉催的一走,他不就可以暂时解脱了,远离骚扰,顺便再找一找解除锁心结的法子——当初他就没想过这缺德东西会用在自己身上,自然也就没想过解法。

现下利用职务之便,蹲在藏书室里找一找相关典籍,应该还是能——

“走吧,你跟我一起去。”姚沛舟站在他面前,态度温和,但语气却是不容反驳的。

“我......”时煊张了张嘴,一句“我就不去了吧”堵在嘴边,他的目光在岑泽霖和一众组员身上晃了一圈,随后干巴巴地笑了笑:“我还有一点点头晕。”

姚沛舟的眼底里藏着意味深长的笑:“待在我身边,就不会头晕了。”

时煊:“............”这混账东西什么时候学会了在这么多人面前不要脸的?

姚沛舟身后站着的岑泽霖望天望地望空气,一双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直视自家这位不说人话的上司。走廊里人来人往,时煊靠着墙冲姚沛舟露出一个乖巧温顺的笑容,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

“我知道我以前喜欢黏着你,这是不对的,从今天起我要改正这个坏习惯了。我已经是只成熟的狐...咳!人鱼了,应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不行,你得跟着我。”姚沛舟低头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能离我太远。”

锁心结——

时煊差点忘了即使自己一直待在姚沛舟家里,对方的气息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稀薄,如果一段时间内姚沛舟不能回家,那么倒霉的还是他。

算你狠,时煊抬头注视着姚沛舟深邃英俊的双眸,眼底浮起一层笑来,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完的这一句话:“那好吧,我就跟你去。”

桑海虽说名中带海,但实则是个内陆城市,别说海了,就连像样的湖泊都没有,倒是城郊的山麓绵延不绝。汽车行驶在盘山公路上,时煊趴在后座的窗边昏昏欲睡,完全没有说话的兴趣。

据说是为了减少后勤的工作量,近两年,凌庭柯不准组员出任务的时候飞来飞去了。远一点儿的,必须用上人类的交通工具,实名登记上高铁飞机,近一点儿的,就得自己开车。避免有人族抬头看天时,突然发现有人在天上飞。

如果不是开车出去兜风泡傻小子,时煊不太喜欢坐这种人类的交通工具,这大铁盒子里的空间太过狭窄,根本不够他活动的。

更何况现在,这小人鱼的身体弱得很,一路颠簸之下竟然有些晕车。

要不是山谷里的清风徐徐而过,他恐怕已经吐了姚沛舟一车;不过如果真的吐,他一定会对准姚沛舟这狗娘养的脸去吐,看他还能不能端得住这副人模狗样的德行。

光是想想,他就忍不住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来。只可惜还没来得及把这个笑展开,他便感觉到额头上传来一阵温和的暖意,带着姚沛舟身上的清冽味道。

他回头,只见姚沛舟不知道什么的时候凑近了他,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沉声问道:“不舒服吗?”

咚咚。

时煊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下意识低头回避了对方的灼灼目光,往车门的方向靠了靠:“还...还好。”

“快到了,到了之后你先休息。”姚沛舟几乎把车前排的两位当作透明人,伸手把人揽进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哄他。

时煊承认这个怀抱的确要比靠在窗户边上磕磕绊绊的感觉舒服多了,虽然他心理上不愿意接受自己在依靠姚沛舟这个事实,但身体还是相当诚实的,靠过去的同时甚至闭上了双眼。

随后,他堕入了一个真实得可怕的梦境。

梦里的一切都很陌生,铺天盖地的血将整间屋子染红,盘旋在头顶的惨笑声令人头皮发麻。他站在屋子的正中心,看着血液像藤蔓一样不断蔓延,最终汇聚在他的脚掌心。

而此时,他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灵体,正和那个浑身裹着黑袍的人高度重合在一起。那人的手指甲很长,每一根都锋利得如同尖刀,他的手背干瘦而苍白,青筋凸起,看上去格外可怖。

这人是谁?

时煊想要转头去看看对方藏在兜帽里的脸,但他的脖子却像是被钉子固定住了一般,只要稍微动一动,便有钻心刺骨的疼痛传来。

“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黑袍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就像是砂纸磨擦过桌面一样,粗糙又低沉。他的掌呈鹰爪状,发力时整个屋子都在随之颤抖。

这一阵剧烈颤抖使得时煊越发不舒服,他皱紧眉头痛苦地捂住头,努力去抵抗这震颤带来的眩晕头痛。

倒是姚沛舟发现了他的异样,将人紧紧抱入怀里,低头在他皱紧的眉心处印下一个吻,压低了声音哄他道:“没事了,没事了,好好睡吧。”

也许是因为这一个吻的缘故,怀里的人竟然就这么平静了下来,虽然姚沛舟并不知道他在梦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他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肩膀,直到哄着人安心入眠。

赶到桑海时,已是下午,车刚在酒店门口停稳,校方负责人就迎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个精神矍铄的中年男子,他原本是要和姚沛舟握手的,但在看见对方手里还抱着一个睡着的人时,硬生生地把手缩了回去,尴尬地笑了笑:“您就是上面专案组的领导吧?您好您好,我姓王,是学校的副校长。”

“您好,我姓姚。”姚沛舟的表情态度疏离又冷淡,说话间甚至刻意回避了对方谄媚的笑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王校长常年在官场沉浮,最会察言观色,自然也知道这位上头来的年轻人对他的态度,心中虽然有诸多不满,但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地笑着:“来,您几位先请,我们给各位安排了房间还有接风宴,就是咱们这儿地方小,招待不周,多多包涵。”

“饭就不吃了,王校长。”姚沛舟长腿一迈往酒店里走,哪怕他此时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人,走起路来也相当轻松,那位校长要加快脚步才能追上,只听他边走边说:“麻烦安排个房间,我把他安置下,他来的路上晕车了。然后我们就去学校看看。”

“.........”王校长望着他怀里那个睡得正香的漂亮男孩,一时无语。

这出门办公还带个晕车的拖油瓶呢?好歹学校也是花了大价钱疏通关系才请到这个所谓的专业部门,怎么好像不太靠谱的样子?他站在电梯里用余光打量了一番和这位姓姚的负责人一起来的几位,这才发现这几个人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年轻。

“校长,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太靠谱啊?”岑泽霖笑吟吟地开口了,深褐色的眸子在眼眶里提溜了一圈,其中一只变成了蓝色,随后那异色瞳变成了一对猫眼,他的目光与王校长的双眸锁定了一瞬,然后砸砸嘴道:“怎么出门办公还带个晕车的拖油瓶呢?花那么多钱请了帮什么玩意儿?一个比一个年轻,能搞定吗?”

他每说一句话,王校长眼里的惊恐就更深一分,最后连反驳都忘了,站在原地支支吾吾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直到走出电梯后,姚沛舟刻意放慢了脚步,跟岑泽霖低语了一句:“棠遇霜知道,一定弄死你。”

“谁让他上次偷我的鱿鱼丝的?”岑泽霖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随后拍了拍衣袖上的褶皱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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