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相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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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南絮的葬礼办的简单,秦屿洲在人死后才将“南絮喜静”这四个字刻入骨血。

陈书齐是最后一个来的,被赵鑫拽着,秦屿洲在他眼里就是个人渣,他不愿见到秦屿洲。

“你不愿见秦屿洲,那你还能不去送送南絮吗?”赵鑫看着独自别扭的人,一把将人拽了出去,“白珂回老家,你再不去,南絮得多难受啊。”

陈书齐被人搡着出了门,鞋都没换好,衣摆被夹在门缝里。

“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吗?”他一边奋力挣脱,一边要救出衣摆,“先说好,我只是送送絮絮,那个姓秦的我可不见。”

“哎呀没人逼着你见他,”赵鑫拽着人下楼,“走了走了,我叫了车,差不多该到了。”

陈书齐就这样被他拽着去了,这天本来晴的让人热的心慌,可没多会儿就下起了雨,压下了人心头的烦躁,陈书齐见到秦屿洲的时候也少了些气闷。

他是来送南絮的,不是来闹事的。

大三的课业总是忙碌,专业课越来越多,厚重的书压的人肩膀疼,路旁绿化带里的喷嘴喷出了一道彩虹,陈书齐拎着早饭往教室赶,未曾注意到那道彩虹。

“呦你醒了啊,”赵鑫猫在最后一排,显然也是刚到不久,他给陈书齐挪了个位置,说,“早上我叫了你百八十遍,还以为你今儿个要逃课了呢。”

“怎么可能,”陈书齐压着声音,弓着腰钻到赵鑫旁边,“我就是昨晚没睡好,你再多喊我两声我就醒了。”

陈书齐的睡眠质量让全寝的人羡慕,沾着枕头就着,一觉睡到天亮,就是起了惊雷也吵不醒他,赵鑫曾戏说他就是夜里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这人现下说他没睡好,着实把赵鑫惊了一惊。

“你没睡好?”赵鑫乐了,“这太阳打北边出来了啊。”

陈书齐眼下还顶着两团乌青,明晃晃的跟人说着他没睡好,他不理会赵鑫的调侃,叼着包子细细的嚼。

太斯文了,赵鑫看着他嚼包子都觉得累,四个小笼蒸包他能吃上一节课,肉香四溢,勾的赵鑫肚子直叫。

“白珂什么时候回来?”陈书齐吃完了两个包子,“上次跟他说了南絮的事,他骂了秦屿洲一晚上,还说回来要揍人,我等着看呢。”

陈书齐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书,温声细语的像是在自言。

赵鑫这才发现这人也就是面上看着乖巧无害,他笑了笑说:“周末回?好像是这么说的来着,”说着他看着陈书齐叼起第三个包子,依旧慢条斯理的嚼着,“噢对了,下午要去见习,咱再找两个人一块拼车去呗?”

陈书齐咽下包子才开口:“公交不好吗?”

“晕车啊哥哥,”赵鑫抢过他最后一个包子,一口塞进嘴里,含糊着说,“羊城的公交,过一个路口能停十次,昨儿个的早饭我都能给他吐出来。”

陈书齐嘿嘿一乐,喝了口水把包子送下去,说:“那行,咱们打车。”

见习的医院实在是远,加上堵车,哪怕他二人提前了一小时出发,却依旧是卡着点到。

好在一个组里十好几个人,他二人来的晚了也不显眼。

陈书齐好困,终于那点觉根本不够他补的,他不住的点头,奋力让自己站稳。

还是困,他睁睁眼,抢了赵鑫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掐着神经,咖啡没多提神,这苦倒是把他苦精神了。

这玩意也忒难喝了点。

带教的老师正分着任务,望见这边的动静不禁笑了一声。

这声不大,可就是越过人群,撞进了陈书齐的耳朵,他抬头看过去,只见那老师背着手,敛起笑容,十分正经地朝他点了个头。

陈书齐回了一下,被抓包的羞赧让他面颊有些红。

“你很热吗?”赵鑫贴了过来,“这屋里是不太透气,要不去走廊待会?”

是有些热,也有些呼吸不畅,像是有人在他肺管子上坠了千斤巨石,出气要比进气多。

“嗯,”陈书齐点点头,“这屋里窗都不开,我出去透口气。”

话毕他扭头就走,身后跟着两道目光,一道来自赵鑫,只是跟着他而已,一道来自人群中央,有些烫人,或许就是这目光叫室温不断升高,陈书齐极力忽视它,却越发的喘不上气来。

走廊里的窗大敞着,风也是热的,他没能勾住防火门,门砰声关上,声音大的把它都吓一跳。

他不是个学习多么好的学生,可上课溜号被抓还是头一次。被抓就被抓,其实他也没这么脸皮薄,可那个老师竟然笑了出来,搞得陈书齐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不好意思,方才我不是有意的。”

防火门吱嘎一声被打开,接着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陈书齐看着窗外林立的楼,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不是的不是的,”他还是回过头来,显得有些慌张,“本来就是我做的不对,上着课不该走神,老师要罚也是应该的…”

陈书齐声音越来越小,外面的风根本解不了热,耳畔又荡过一声轻笑,与方才那声不同,这声笑听着要更爽朗些。

脸更红了,盛夏还没来,就已经如此的热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罚你了?”丁儒含着笑音,“都是大学生了,不搞那一套。”

他看着眼前的这只小白兔,像是哄孩子一样。

陈书齐又低下头,只留了个发顶给丁儒,他抱着书,指尖摩挲着书页,被汗浸的有些发皱。

“走吧,进去了,”丁儒拉开防火门,侧过身子让出路来,“里面开了空调,不闷了。”

这人像是陈书齐肚子里的蛔虫,把人的心思啃的透。防火门内泄出了凉风,可陈书齐只觉得更加闷热。

他站着不动,丁儒也不动。

片刻,陈书齐才抬起头,脸上褪去了红晕,他直视着丁儒,面皮像是又厚了回来。

那份笑像是焊在了脸上,丁儒一直等着他进门。

陈书齐看看这人胸前的名牌,又将目光移回丁儒脸上,人与名字完全不符,这人不见半分儒雅,鼻梁上的那副金丝边眼镜更是衬出了些许风流气。

再看这身白大褂…

不看脸的话还是儒雅些的。

“进来呀,”丁儒又叫他,“这门很重,一直撑着胳膊会酸。”

“啊,”陈书齐猛的回神,“对不起对不起,我又走神了。”

音还未落,他就在人身侧钻了过去,一溜烟的没了身影,只留下带起的风,环绕在丁儒周身。

这阵风中带着陈书齐的气息,丁儒不经意间嗅到,很暖,很干净,混着洗衣液的味道。

“你还知道回来啊?”赵鑫见陈书齐慌里慌张的跑进来,压着声音说,“这病例都问了一多半了,你透气透到哪去了?”

“就在,就在楼梯间,”也不知是气没喘匀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陈书齐说话有些结巴,“我碰上,碰上咱们带教老师,就,就聊了几句。”

赵鑫看着这平日里的闷葫芦,只觉有趣,他说:“平日里你跟咱班同学说话都少,跟一个头次见面的老师能聊起来?”

陈书齐白了他一眼,说:“那老师跟我说话,我也不能不搭腔啊。”

“说的也是哈…”赵鑫看了看周围,组里的人开始给病人做体格检查,这地的方言他是在听不懂,也就不上去凑这个热闹。

病房里人多起来也有些闷,他拉着陈书齐往门口挪了两步,离着人群远了一些,他说:“丁老师是不是特别帅?就咱组里那几个女生,看着人家激动的都快厥过去了。”

陈书齐想了想,方才那人带着口罩,实在是不知道帅不帅,他对帅没有一个特别的定义,不过要是单说那双眼睛的话,应该算是好看的。

“你怎么知道他姓丁?”陈书齐也压着声音问赵鑫。

赵鑫一挑眉,说:“胸牌上写着啊,你别说,他那个字嚣张的跟南絮有一拼。”

陈书齐又想了一下,是差不多,但是不及南絮的字有棱角,他目光倏地,勾了勾唇没再说话,提起南絮,总是伤感多一些。

“你又怎么知道他姓丁?”赵鑫也问。

“嗯?”陈书齐脱出伤感,推了推眼镜,“胸牌上写着啊,那名字写的那么大,我还不至于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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