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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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狂风卷动着黑云和暴雨,雨声混合着雷电,笼罩了这片天地。

风雨将花园里的精心侍弄的花草打得东倒西歪,每一滴雨落到地上都以十足的力道飞溅着炸裂开来。

落到人身上,一定生疼。

一把把黑伞由穿黑西装的保镖举着,黑压压的一片,雨落在上面的声音闷闷地响在耳侧。

谢西楼在这雨声中醒来,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自己究竟是在哪里。

就看到了面前被人用力摁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少年。

他悚然一惊。

当谢西楼的目光落到浑身上下都湿透,被两侧的人紧紧束缚着双臂的少年身上的时候。

对方似有所感,猛然一下挣扎着抬头,和谢西楼对视了。

那双丹凤眼中是浓郁的厌恶和阴鸷,几乎要如同仿佛如果没有人摁拽着,他就能像狼崽子一样从人的身上撕下一口肉来。

谢西楼本来脑子还不太清醒的,这一吓给脑子里吓了一大堆东西出来。

察觉到谢西楼的反应,旁边的管家还以为小少爷不满意,抬手对着保镖做了个手势,两侧的保镖猛然用力将跪在地上的少年又往地上摁了下去,膝盖在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高瘦的少年咬紧了牙槽,死死地支撑。

这时候管家道,“聂无言,小少爷说你偷了他的东西,你究竟藏哪儿了?!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不认?!”

少年冷嗤了一声,偏头不语。

管家早知道这是个硬茬儿,没想到竟然这么硬。

他见状立马就怒了,气冲冲从谢西楼旁边走过去,伸出腿正要踹少年。

此刻却听一句阻拦。

”等等!”

管家脚步停住,忙朝着谢西楼看过来,“小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谢西楼坐在椅子上,膝盖上盖着一袭毛毯,两侧的保镖打着黑伞,并且用高大的身形将他遮挡得极好。

但是谢西楼刚喊住管家之后,还是突然觉得喉咙发痒,然后轻轻咳嗽了起来。

管家忙不迭从聂无言身边退回来,一张肉乎乎的脸上满是紧张,“小少爷,您怎么样了?!”

“可是被这个贱种给气到了,老奴我马上收拾他!”

谢西楼刚刚反应过来自己穿书之后,就察觉到了现在这具身体的赢弱,他摇了摇头,伸手拉住管家的衣袖。

“没事,放他回去。”

唐管家一听这话,瞬间就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小少爷,再给我一些时间,一定会让他交代的,要不然,咱们就将他扭送到派出所?!”

“不用,我说什么,你没有听见么?”

雨势越来越大,院子里满是朦胧的水雾和湿气。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声音虽轻柔,但是却带着一股不可反驳的意味。

从薄毯中伸出来拉着管家的手指苍白瘦弱,像是失了灵气的冷玉。

管家不知道为什么小少爷又改变主意了,明明之前说好的,这次的局做得好,要趁机往死里折磨聂无言的。

不过小少爷脾气不好,管家也不敢忤逆他。

此刻听到他已经略略动了气的声音,忙应了是,然后抬眼看着保镖说,“怎么,小少爷说什么还没听到?!”

押着少年的两个高壮的保镖松手退开。

“这雨越来越大了,小少爷老奴送您回去吧?”

谢西楼应了。

没敢再去看那少年的目光,那似锋利的刃口一般,往人的身上刮,又冷又厉。

聂无言还站在雨中,大雨冲刷着他单薄笔直的背脊。

这时候躲在檐下的女人才终于挣脱了束缚冒着大雨跑过来。

后面的护工一时拉不及,慌乱地追,“夫人!夫人您打伞!”

女人身形瘦弱,在这大风大雨中仿佛一页轻飘飘的纸片。

聂无言朝着一旁啐了一口,嘴里吐出了一口血,吐在雨地里很快就被冲卷走了。

随着那一行人的背影消失,正院的大门被关上。

聂无言从那边收回目光,抬手抹了把脸,这才抬起长腿,朝着女人跑过去,抬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回到檐下。

女人是聂无言的母亲,林静看到聂无言这个样子,眼眶红透了,泪水止不住地流。

她慌张地抬起手摸聂无言青紫的脸侧,嘴角都破了,脸颊已经肿了起来。

聂无言抬手握住林静的手,“没事,妈,我们先进去。”

林静看了聂无言的脸,又想蹲下去看他的腿。

哭得不能自已,“是我没用……是我没用……”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聂无言没说话,只是看向护工。

护工被聂无言看得一凛,她忙不迭伸手去扶住林静,“夫人,少爷淋了雨,我们、我们还是先让少爷进去把衣服换了吧!”

林静抚着聂无言的手一顿,忙不住的点着头道,“对!对对对……应该让阿言先换衣服…先换衣服……”

她念叨着,拉着聂无言的手往小院里面走,然而没走两步,身形就陡然一晃。

聂无言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将人抱了进去。

而在一旁的护工看着少年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心虚,没有跟进去,在原地纠结了几秒,就转头往外面跑了。

~~~

管家推着谢西楼进了屋,关上门后,将外面的寒气和雨声隔绝在外。

谢西楼被推进来,才发现自己坐的是轮椅。

实在不怪谢西楼后知后觉,他刚刚在外面完全被那跪在地上形容狼狈但眼神桀骜的少年吸引了注意力,再加上脑子里突然涌进来的一些记忆,让他整个人都无比吃惊。

所以之前在外面,谢西楼当时还以为自己是坐在椅子上,一时也没有多想。

这会儿才发现是轮椅,他整个人都呆了一瞬,随即他试着用力,然而双腿却毫无知觉。

这让谢西楼心里更加凉飕飕的。

这具身体的状况实在羸弱不堪,从肤色上看,就有一种不正常的白。

刚刚出去虽然被保护得还算严实,但是还是弄湿了一些。

看见少爷回来,别墅里的佣人都忙碌起来,忙着给谢西楼换鞋,拿新的外套,换毯子,吹头发,七手八脚的。

管家一边招呼着这边的人做事,一边朝着厨房道,“姜茶熬好没有,还不快给小少爷端过来!”

他安排完之后,转头才来看谢西楼的神情。

见谢西楼冷着脸面无表情,管家心头不由得咯噔一声,他讨好地探头过去,将谢西楼膝盖上的毛毯盖好,“小少爷,可是哪里不舒服?”

谢西楼由着下人换了外套,没有正面回答管家的话。

喉咙又有些发痒,他微一蹙眉,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随即略一垂眸,看着自己放在藏青绒毯上的清瘦手指,冷淡道,“推我回房间。”

管家愣了一下,随即忙应,“好的小少爷。”

“那姜茶待会儿给您送上来。”

“嗯。”

男仆推着轮椅往楼梯口去,为了方便谢西楼,楼梯口有个专门设计的电梯。

谢西楼从楼下客厅离开的时候,想到了什么,但是最终欲言又止。

他必须回到安静的房间捋清楚现在的状况。

谢西楼被推到房间里,周遭终于安静了下来。

推进来的人没有得到谢西楼其他的吩咐,规规矩矩地沉默着退了出去。

人离开之后,谢西楼微绷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他抬头打量这个房间,屋内开着灯,屋子的设计是十分暗淡的背景色调,不仅用的墙纸是深沉的暗色调,沙发床铺乃至落地窗帘都是沉郁的颜色。

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但是轻轻一扫,任何一样东西都是上好的材质。

谢西楼没有再试着腿部用力,他抬手按下轮椅的自动按钮,调整着方向到了落地窗边,拉下控制,窗帘往两边渐渐收缩进去。

从而露出了外面阴沉的天色。

谢西楼定定望了望外面的天气,整个人都显得有点呆,过了一会儿,他伸出一根手指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哟,好痛!

所以他果然是真的穿书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疯狂肝毕业论文的。

然而好像是猝死了。

接着就到了这里来。

刚刚在雨中睁开眼睛,看到那少年的时候,他脑子里就争先恐后地涌入了好多信息。

当时没有时间理,现在他知道,自己是穿书了。

还穿到一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人身体里。

原主同样叫谢西楼,是明城谢家独子,谢家小少爷,由于小时候发生过一些事情,所以身体体质很弱,不良于行,是个病秧子。

于是谢小少爷的脾气也因此变得特别乖张,谢父自觉愧对儿子,所以也是对原主百依百顺。

谢小少爷性子古怪,不按常理出牌,很喜欢折磨别人。

谢西楼梳理着信息到这里,思绪不由得顿了一瞬,既感到庆幸又觉得十分棘手。

这是一本书,那么自然要有男主和女主。

而刚刚被摁在雨水中跪着挨打却仍旧桀骜不驯的少年,就是这本书的男主聂无言。

谢小少爷的身份,则是一个悲惨炮灰,男主因为某种原因,在家里住了一年多,在这期间,原主不断地去挑衅打压男主,极尽恶毒之事。

然而后来谢家破产,男主那时候则已经豪门贵公子重新归位,讨好者众多,男主不用直接出手,就有一大批人争着替他收拾原主。

于是一个前面十几年都只会颐使气指的富家小少爷,就这样被哄骗到非法酒吧给人玩儿死了。

小说对于炮灰只是三言两语略过,整本书应该都是男女主相爱相杀分分合合然后完美大结局的故事。

谢西楼轻轻吸了一口凉气,直接凉到了心坎子里去。

这时候有佣人来送姜茶,敲响了门。

谢西楼应了一声,佣人便恭敬地端着盘子进来了,将姜茶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桌子上。

谢西楼发现这别墅里的佣人,除了管家,其他的人都是不怎么敢同原主说话。

很怕一不注意就惹了怒火,再加上原主刁难人的方法千奇百怪,大家都是谨小慎微的。

就连刚刚在楼下帮谢西楼换衣服,一群佣人也是安安静静。

然而在佣人准备退出去的时候,谢西楼却开口叫住了她。

女仆站得远远儿的,低着头,“小、小少、小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谢西楼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下,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好像……有点儿结巴?

直到他沉默不语,看见对方的身体微微哆嗦,谢西楼才恍然过来。

谢西楼更加缓和了下语气,说,“去…让家庭医生去一趟小院。”

女佣一愣,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好、好的!”

聂无言和他母亲林静现在住在别墅的一个偏僻的小院儿里。

想到之前看到的情景,那是原主近来心情不好,所以设计栽赃聂无言说偷了他的东西。

在书里,这一段聂无言同样是不承认,然后原主令管家摁着他在暴雨里打了一顿,随即扭送对方到了局子里去。

再通过用钱,让聂无言在局子里呆了好多天,这备案记录在聂无言回到聂家的时候,也被有心人利用,展示出来成为他的一个污点。

而原主之所以这么讨厌聂无言母子的原因,自己本身有,另有有心人挑拨怂恿。

谢西楼捧着杯子,姜茶又甜又辣的香气氤氲在鼻尖。

谢西楼喝了一口,还有点烫,他忍不住吐了吐舌尖。

不过味道还不错。

他将杯子放下。

这时候门却又被敲响了,这回外面的人没有等到谢西楼回答,就先开口喊了,“小少爷,卡宴给您送回来了。”

卡宴?

谢西楼过去把门打开,一看就看到怀中抱着一只猫,脸上的肉都笑着挤到一起的管家。

那是一只海双布偶猫,一双湛蓝色的猫眼,浑身毛茸茸的,此刻正在伸着小舌尖舔着粉粉软软的爪子。

门开后看到谢西楼,布偶猫舔爪子的动作的顿了顿,猫头呆了呆,然后将爪子放了下来,搭放在了管家的手臂上,随之偏过了猫头。

动作高傲又慵懒。

看着完全不像是粘人的小仙女,反而像个猫大爷。

谢西楼:……

谢西楼一时没说话。

管家不由得又喊了一声,“小少爷——?”

卡宴的脾气跟少爷一样,每每一人一猫在一起,都能很快演变成互相伤害。

但是没办法,小少爷虽然每次骂得狠,但是的确还是挺喜欢这猫主子的。

管家心里这么琢磨的时候,谢西楼朝着布偶猫招了招手,“卡宴,过来。”

卡宴歪着头,喵呜了一声,没动。

真是个猫大爷,不过谢西楼喜欢猫,所以足够有耐心。

管家心想,果然这残疾少爷是猫都嫌弃,不是人憎狗嫌,那也是猫嫌,指望它主动跑过去是不可能了。

于是他抱着卡宴往谢西楼面前靠近了些。

谢西楼朝着猫伸出了一只手。

卡宴偏着的胖胖猫脑袋缓慢地转了转,喵呜着挪动胖胖的身子往管家手臂上扒拉。

虽然这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但是那余光却偷偷放在那白皙干净的手心上。

管家都有点替谢西楼尴尬了,“小少爷,它可能是——”

谢西楼右手抬起伸出食指轻“嘘”了一声。

管家微愣,随即住口了。

怎么回事?

今天脾气这么好?

管家诧异于谢西楼突然而来的好脾气。

卡宴似乎也有些疑惑,它歪着头来,湛蓝的圆圆的眼睛同谢西楼对视了。

然后仰着头又对谢西楼叫了一声。

谢西楼双手伸开,将膝盖给它空出来。

犹豫了一会儿,卡宴蹬着脚从管家身上一跃而下,最终还是跳进了谢西楼怀里。

“喵~”

不过它是真的养得有点敦实了,比谢西楼想得更重。

管家脸上神色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忙夸道,“小少爷,这猫今天倒是有眼色!竟然肯让您抱了!”

谢西楼笑得温和,屈指轻轻挠着卡宴的下巴,它惬意地仰着头眯起眼,柔软的尾巴一扫一扫的。

见管家还没走,谢西楼抬头,“还有事?”

“没、没事了。”

“嗯。”

管家又看了一眼谢西楼,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忍住。

“小少爷,方才听您说,让家庭医生去小院儿?”

“不是老奴说,那聂无言母子就是个白眼儿狼,您就算施以恩惠,他们也不会感激的!”

“……今天您没将事情给敲死,老爷如果回来了,说不定他们——”

管家话没说完,但是未尽之意十分明显。

管家这就是在暗示聂无言母子可能会去找谢父告状。

闻言谢西楼轻笑了一下。

他初来乍到,本来不打算这么快解决这事的。

没想到管家竟然自己撞上来了。

据他从书中所知,聂无言母子其实是原主的继母领进来的。

继母对谢父说,她同聂母曾经是同学,之前遇到聂无言母子的时候,正撞上聂母身体病发,走投无路之时,聂无言母子接受了她的帮助。因此来到了谢家。

继母同时也同谢父提了这事,谢家地儿大,谢父只说让她安排就行了。

然而下人对原主的说辞却是,明里暗里若有若无地暗示聂家母子可能跟谢父有关系。

说聂无言同谢父哪儿哪儿相似。

谢父本来就是对继母随口一应,常年在外出差忙碌,自是不会注意到这些,也就更别提做什么澄清了。

又因着儿子早年遭的难,始终心怀愧疚,所以几乎是令佣人对儿子的话百依百顺。

等到回过神来,儿子已经养成了乖张恣睢的性格。

这个管家,也是继母使了法子塞到谢西楼这里来的。

原主拉的仇恨,这管家功不可没。

见谢西楼没有说话,管家不由得又喊了一声。

谢西楼回过神,“唐叔,这事我自然有分寸,说起来,张远在哪儿?”

张远是以前从小陪着原主长大的老管家了,前些年被使了法子挤走了。

管家听到谢西楼问起张远,不由得一怔,心里一个咯噔,随即笑得有些勉强说,“小少爷怎么突然想起他了?可是我老唐哪里做得不好?”

谢西楼唇角勾了勾,虽然原主脾气不好,但是管家作为原主比较亲近的人,说起话来,也不像旁人那样战战兢兢的。

“昨夜做梦,又想起小时候的事。”

管家几乎一下就明白了谢西楼的意思,“小少爷放心,他以前没看好少爷,如今日子也不会好过!”

谢西楼点了点头,“行了,下去。”

管家离开后屋子又恢复了寂静,谢西楼感觉指尖有些痒,他垂头看,卡宴伸出红嫩的小舌尖在舔他的指尖。

察觉到谢西楼的目光,它又仰着头喵了一声。

谢西楼失笑。

穿书而来的慌乱茫然缓解了些许。

唐管家在原主手下,仗着原主的势,好多人都听他的话。

做起事来也是毫不拖泥带水,但是可惜,他是继母安插到原主这里的。

所以说,不能用。

谢西楼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腿,倘若唐管家在,这腿说不定永远都没办法好起来。

谢西楼呆在房间,午饭是由人送上来的。

他好生捋了捋现在的情形。

决定还是将原主在家里的脾气适当地保持原状,无他,因为这样比较能镇得住手下的人,也稍微能够降低继母的警惕。

谢西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只是一个炮灰角色,但是炮灰家里本身的情况也真够复杂的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西楼穿成了这个角色的原因,某些在看书的时候没有提的事情,现在在谢西楼脑子里却特别清楚。

继母设计了太多事情,以至于后来谢家破产都有她的手笔。

而原主乖张,和他的姐姐谢南柯叛逆,更是脱不了干系。

可谢父一无所知,还真的以为那相貌温婉的女人会好好对待他发妻的儿女,毕竟谢父结扎了,继母不会有孩子。

所以他觉得没人能够影响儿女的地位。

晚上的时候谢西楼才重新下楼,布菜的时候,谢西楼注意到某个女佣,他记得之前是叫她让家庭医生去小院儿,谢西楼有心问一下聂无言的情况怎么样了。

但是只要他出现在外面,唐管家就时时刻刻守候着。

谢西楼也就没说什么了。

他需要尽快找个机会将唐管家给有人送回去。

谢西楼重新回到房间,他现在没有可信的人,想了想,谢西楼拿出手机来看了看原主的联系列表。

哦,真是一个人都没有。

哪怕是谢父的和姐姐谢南柯的也没有存。

倒是有通话记录,不过只是单向的来电。

借着原主的记忆,谢西楼也知道了这个熟悉的电话究竟是谁的。

谢父的,谢父的,还是谢父的。

通话时间都很短。

连姐姐谢南柯的电话号码都没有。

谢西楼将手肘搁在桌面,托着下巴将来电记录往下翻到底。

终于翻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号码,谢西楼眯着眼睛看,仔细回想,随即眼睛微微亮了亮。

他身形往后仰了仰,将手肘从桌面挪开。

原主的确身体不好,手肘没什么肉,搁在桌面上久了,红木桌面和骨头相对,将手肘都压出了红痕,带着略略的痛感。

谢西楼将手放平,如果说现在有一个可以帮忙的,这人或可信。

他没有犹豫,很快就拨打了电话过去。

这个来电是很久之前的了,谢西楼依稀从原主记忆中扒拉出,两人当时结束通话以后并不太愉快。

他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接他的电话,在屏息中,电话通了,那边传来一个比较浑厚的男声,估计正是因为处在变声期的缘故,听起来有点奇怪。

“喂?!”,开口就有点不耐烦。

~~~

“水中月”,此刻刚刚入夜,正是热闹的时候。

往里走的一个包厢里,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公子哥儿,正在喝酒玩牌,忽闪交错的彩色灯光下,还有人正拿着话筒鬼哭狼嚎。

坐在沙发正中间的健壮高大少年挂了电话。

脸色难看又古怪。

旁边的人瞅见了,不由得问,“怎么了,江哥,谁的电话啊,让你眼神臭成这个样子?今儿可是你生日!开心点儿!”

江路转手机握在手中没有放回去,他又扒拉开屏幕,看了一眼来电。

大家还难得看见他这副又纠结又烦躁的神情。

另一边玩着的人也不由得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好奇地望过来。

先前问的人又问了一句,江路转说,“谢西楼。”

这几个字他吐得艰难。

这话一出,嘈杂的包厢里出现了一瞬的寂静。

接着便如冷水入热油,炸开了一片喧哗。

“谢……是谢家那残疾小少爷?”

“他怎么给您打电话?”

这人是近半年才进的江路转他们这个圈子,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

旁边的人忙不迭碰了他一下,小声道,“以前江哥,跟那位的关系好,你注意说话!”

这人说完不由得抬头问,“怎么了,江哥,谢小少爷找你有事?”

江路转一向是个糙汉,平日里豪放不羁爱自由,这会儿鲜少地有些怔愣,听人问,他回,“谢西楼说,他要来。”

今夜江路转生日,他吆喝了明城这个圈儿里的公子哥儿们来聚会。

在座的大多数都知道谢小少爷的事,谢家在明城可是排名前几的有钱有势。

这也就导致谢家唯一一个小少爷谢西楼的那些事格外令人津津乐道。

都是些恶名。

此刻听到江路转这话,当下众人都有些惊。

同江路转玩的好的,王成更是吃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哥,你俩不是闹崩了,他怎么想起又找你了?没事儿干所以来找你麻烦了?”

江路转抬起酒杯喝了口冰啤,酒液流到下巴,他抬指抹去,杯一搁,随即站起来。

没正面回答王成的话,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玩儿!我去瞧瞧!”

尽可能的话,还是别把那小祖宗带进来了。

指不定多扫兴!

~~~

今天明城才下过暴雨,虽然雨停了,但仍旧是阴天,黑压压的云悬在头顶,寒气直往人脖子里钻。

谢西楼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大外套,和脖子上围着软绒毛巾。

将手又往膝盖的毯子里缩了缩。

才入秋,但是过得却像入冬了的,也就他了吧。

以前的时候,原主在这个季节老是生病。

因为他好面子,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体素质差,所以也就不想做人群中的异类,一个病秧子穿得却跟别人一样多。

于是动不动就感冒发烧。

谢西楼不用管家劝,自己就让女佣找了衣服出来穿。

因为身体单薄,怕冷也是理直气壮的。

到了水中月,谢西楼一眼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少年。

穿着白色短袖的少年浓眉大眼,身形高大,在门口踱步,一边不时地朝着马路张望,一边低头拨弄着手机。

这就是原主的发小,江路转了。

之前同原主闹翻了,两人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

谢西楼当时听到他那不耐烦的声音,还真有些怕他直接挂断电话。

但是虽然他说起话来不耐烦,但是却仍旧一直听着谢西楼的话。

江路转是原主真正的好友,原书中原主最终在酒吧死去,还是江路转带出来的。

即便那时候两人已经闹翻了很久,甚至很久没有联系了。

“小少爷,到了。”司机把车停了下来。

保镖抱着谢西楼的轮椅下去。

站在酒吧门口的江路转一眼就看见了谢西楼。

他心情比较复杂,一时没有过去,转眼谢西楼却就到了他面前。

谢西楼坐在轮椅上,仰头对着江路转一笑,“久等了。”

之前两人吵得很凶,江路转就是让原主不要自暴自弃,应该振作起来。

不要觉得自己家佣人多就这样一直坐在轮椅上混吃等死。

但是这却踩了原主的雷点,他在管家和继母等人若有若无的暗示中,心思本来就变得更加敏感脆弱。

当下就觉得江路转是在讽刺他。

两人大吵一架之后,就此绝交。

江路转被谢西楼温和的笑容弄得一愣,毕竟之前两人闹得的确不算体面。

说起来,两人已经有不知多久没联系了。

他看了一眼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谢西楼,很快就偏开头,硬邦邦地别扭道,“哼,我刚刚才出来,算不上久等!”

如果不是谢西楼在车开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来回踱步,还真的就信了。

不过他也没有戳破对方。

江路转见他不说话了,不由得又转回脑袋来,瞧见他卷翘的睫毛微垂,轻抿着唇,衔着浅浅的弧度,看上去就一副失落却又强颜欢笑的模样。

他咬了咬腮帮子,有几分气冲冲地走到他身后隔开保镖,“走开,我来推!”

“我可不是真的想推你,你这一身药味儿难闻得要命,在外面待久了,回头要冷出什么毛病,可别讹上我!”

他一边数落着谢西楼,一边稳稳地接过他的轮椅往里面推。

说了这么几句话,谢西楼都没有还嘴。

江路转十分不自在,他咬了咬牙,“你怎么回事,都不吭声?是在肚子里记仇?!”

谢西楼失笑,随即道,“说什么?你今天是寿星,我又不是来砸场子的。”

时间过去太久,江路转印象里深刻的就是谢西楼歇斯底里面目狰狞的模样。

这小子从小到大皮相就好得不得了,做起狰狞的表情来,也没丑到哪里去。

但是实在阴郁,让人觉得骂不醒他,更是气得要命。

这样温和的语气,再加上说的话的内容,都让江路转很舒坦。

他切了一声,“先说好,里面很多人,你——”

江路转本来想说里面很多人,虽然他在,但是别人的嘴和眼神也不一定管得住,很有可能有些人会让他觉得不舒服。

所以不如重新开个包厢,到另外一边说说话好了。

江路转话没说完,但是谢西楼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事,你从哪里出来就带我去哪儿。”

江路转嗤了声,“我从我娘肚子里出来!带你带不回去!”

不过听谢西楼的话不似作假,江路转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带他进去。

谢西楼听着他这话,笑得身体轻轻发抖。

听到他笑,不知道为什么,江路转紧绷的身体就放松了些,他看着谢西楼的脑袋顶儿,柔软的发有些长,雾霾蓝的碎发铺到脖颈处,就被软软的围巾束住了,哪怕围了一圈儿,还是能看出他脖颈的纤细脆弱。

江路转本来之前出来的时候想着,等他见了谢西楼,一定要冷嘲热讽他一顿。

当初吵得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现在怎么屈尊降贵地给他打电话了。

哼!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沉默着推着谢西楼往里走。

保镖要跟进来,谢西楼让他在外面等了。

包厢在江路转出去之后又重新吵闹起来,不过气氛到底不如之前。

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好奇,江路转会不会把谢西楼带进来。

没过一会儿,包厢门被人推开了,滚动的滑落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响声,众人抬头看过去。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青色的毛毯,搭在膝盖上。

少年坐在轮椅上,双手略交叠地放在毛毯上,那双手肤色冷白,瘦而不柴,筋骨线条优美,但是看起来非常秀气。

一双形状姣好的杏眼,圆润饱满,乍一看的话,是会让人觉得没有攻击性的。

薄薄的雾霾蓝碎发及颈,衬得他皮肤更加的白。五官精致,但是线条柔和。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谢家小少爷不是个善茬儿,但是也还是忍不住被他这没有攻击性的好看的皮囊所迷惑。

以至于一时间大家且惊讶且惊艳的情况下,都没人说话。

刚满十八岁的江路转握着轮椅把手,身形高大地站在他后面。

王成咽了咽口水,不由得跟旁边的人咬耳朵,“分明刚才,江哥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吧?”

旁边的人点了点头。

王成又接着说,“结果瞧江哥现在这样儿,简直……怎么说呢,活像那护花使者,可是他是不是忘了,这可是朵霸王花和食人花的结合体,就是凶!”

谁说不是呢,旁边的人赞同地刷刷点着头。

江路转咳嗽了一声,尽可能随意地跟大家介绍谢西楼,“谢西楼,大家都认识吧,今儿的聚会加他一个,你们还是随意玩儿!当他不存在好吧!”

一群公子哥儿瞠目结舌,这,无视他的话,这祖宗不会发脾气吧?

他们一行人老是在一起玩儿,彼此之间都十分熟悉了。

谢小少爷虽然也是明城这个圈儿里的人,但是因为他的特殊性,他们很少见到。

更何况,谢小少爷还不去学校读书。

那就更没什么机会见他。

江路转这么说,显然没办法说服大家。

谢西楼察觉到了这古怪的气氛,不由得对包厢里的人笑了笑,“就跟寿星说的一样,大家不用在意我。”

说着,谢西楼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礼盒,抬手往后递给江路转,“我同大家一样,是来参加江少的生日聚会的,毕竟我们以前也是朋友。”

江路转都没看到这人把礼物藏哪儿的,要说起来,他们俩已经很久没有互送过礼物了,被突然塞一个礼物,他还有点不适应。

“来就来,还送什么礼物?!”,江路转手转着盒子,嘴上不停。

想起刚刚谢西楼说的话,他有点委屈,又忍不住怼,“你什么意思,以前是朋友这话?!”

现在就不是朋友了?

谢西楼抬手松了松脖颈的围巾,包厢里有点热,此间闷咳了一声。

看得江路转心紧。

谢西楼慢条斯理地解释,“你忘记我们之前吵架绝交了?今天趁你生日,我猜想你心情好,所以打算重新来同你建交,怎么样,成不成?”

这话有意思,听得包厢里的其他少年都笑了起来。

少年人之间最没有成年人那种弯弯绕绕,男孩子们直接爽快。

三言两语后,大伙儿发现这谢小少爷好像并没有外面说的那么阴郁啊坏脾气的。

他随时都是笑眯眯的,说起话来也让人觉得还挺平易近人的。

过了一会儿已经有胆子大的凑近谢西楼,同他说话了。

他们觉得指不定是外面不知道谁传的谣言将人给妖魔化了。

当然也还有些,认为谢西楼是个笑面狐狸,指不定在心里憋着什么恶毒的主意。

谢西楼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在心里庆幸,幸好原主做恶事的时候,都是私下的地方。

原主因为双腿而感到自卑敏感,刚刚好也因此,这些少年都对原主真人不了解,也没有机会产生交集。

所以现在他出现在这里的一些表现,也并不会让这些人觉得突兀奇怪。

谢西楼本来是想让江路转有空让人帮他查一查原来的管家张远的下落,但是来了这里之后,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江路转家里也有一本烂账。

江路转父母是商业联姻,两人之间似乎没有什么真正的感情。

但是他上面还有个哥哥江峰回,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同家里闹翻之后就离家出走了,有些年了,还杳无音信。

于是江家明面上说,家里也就江路转一个孩子。

可是实际上,江父还有一个私生子。

这学期开学就是高三了,在这学期中,江路转会被人狠狠地坑一把,让江父失望,随后私生子因此被堂而皇之地领回家。

不过那人是谁呢?

谢西楼有些想不起来。

这时候包厢门口又被人推开了,有一人带着满身雨气从外面进来。

他一边解着外套,一边拎着东西赔罪道,“来晚了来晚了。”

其他人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又重新低头玩游戏了,刚刚这一群人开了局峡谷5V5游戏,对于来人并不怎么关心,而且来的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

谢西楼好奇地望过去。

来的是个相貌普通的少年,穿着咖啡色薄外套。

他讨好同大家笑着的时候,显得有些局促。

虽然这些人只是抬了抬头,根本都没人理他。

但是这少年脸上也只是尴尬了一瞬。

而江路转抬步走了过去。

王成刚刚问谢西楼要不要玩游戏,谢西楼拒绝了。

这会儿见他看着那边有些出神,不由得在一旁给他解释道,“那人是江哥最近不知道从哪咔咔角角新收的小弟,特别小家子气,跟咱们这群人明显合不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江哥就还是让人跟着。”

那边的江路转已经到了门前,从对方手中接过礼盒,脸上似乎有责怪之意,但是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江路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的神色变得柔和。

谢西楼目光凝了凝,温声开口,“原来这样,对方叫什么?我记得他老喜欢跟圈子里的人一块儿混来着,怎么认识的。”

王成听了前半句,还想着以前江路转可跟这谢小少爷最要好,如今竟然江哥有了别的玩儿得好的,按照外面传的谢小少爷的脾气,指不定小气报复那小子呢。

然而听了谢西楼后面的话便放松下来,原来只是好奇,他继续说,“谢少您也知道,江哥这人看着脾气不好,但是心地的确不错,喜欢多管闲事。”

“这小子叫明佳,江哥认识他那会儿,对方被校外的小混混,堵在巷子里揍呢。”

明佳?!

谢西楼愣住,这不就是那害了江路转的人?

江路转却已经带着明佳过来了。

江路转也知道这些人不待见明佳,但是人家好心给他送生日礼物来,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雨,瞧瞧这小子衣服都湿透了。

他带着明佳准备安排到自己旁边坐,但是刚将人引过来,就猛然想起另一边坐着个不能惹的家伙。

江路转正准备叫明佳换个位置,

哪知道谢西楼突然就朝着明佳伸出了手,“是路转的朋友么?今天第一次见。”

江路转不知道谢西楼想要干嘛,他不由得愣住,“你做什么?”

今儿这里的人,他在别墅里一直自闭来着,哪个不是第一次见面。

明佳不认得谢西楼,但是却对少年格外出众的皮囊略略惊讶,只是这惊讶下还压着浅浅的嫉妒。

不过明佳脸上呈现给众人的,是一种惊讶又腼腆的笑容,他略有几分慌张地摆摆手,“没有没有,我还算不上江哥的朋友……我就是,就是以前承蒙江哥帮忙——”

他说得真切,还带了几分怯意地去瞧其他的人。

然而他说的话却让江路转不乐意了,江路转上前来解释道,“就是我兄弟,叫明佳,你别吓唬人家!”

明佳忙说,“没有没有,这位——”

“谢少谢少!”说话的是王成,王成跟江路转挺多年的好友了,他不太喜欢这个明佳,看上去就很小家子气的样子,一个男人娘们儿叽叽的,你说你长得好看也就算了……

想到这里,王成不由得看了谢西楼一眼,谢小少爷看起来也是挺羸弱秀气的,但是真抵不住人好看。

明佳眼神闪了闪,但是还是一无所知的样子伸手同谢西楼握了握手。

王成在旁边轻嗤了一声,明佳这小子他不喜欢,并不是因为他家里穷,谁祖上还不是渐渐从穷变富的,他就是觉得明佳这人怪怪的,接触江路转别有用心。

但偏偏江哥不觉得,还能忍受他。

握完手,江路转就忙不迭地插进来将两人隔开。

见谢西楼笑着看他,江路转顿时一个哆嗦,这小子究竟是又想到什么捉弄人的主意了,这个祖宗,他惹不起,别人可也惹不起。

他拉着明佳就要走开,一副对谢西楼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谢西楼也没有阻拦,只是略略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谢西楼还是状若无意地问了一句,“明同学,你这外套得脱了,外面竟不知道又下了这么大的雨,你这样容易着凉。”

明佳听见谢西楼喊他不由得回头,听见这样一句话瞬间愣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只回头抿唇笑着点了点头。

江路转把明佳带开之后,一时间竟然觉得有点两难,明佳跟他们圈子里的人合不来,他要是不理他,那他今夜就要在这里干坐着了,但是谢西楼……

江路转想到这儿抬头去看,却见谢西楼已经转过头在跟王成聊天了。

江路转:……

倒还是他多虑了。

一群人吃喝玩儿乐大有通宵的架势,谢西楼待不到这么久,不过好在江路转在那边和明佳待了一会儿后就过来了。

包厢里人多,空气也不由变得有些闷热,谢西楼苍白的脸都被熏得有些发红,江路转走过来看着,“你今天来找我究竟什么事?”

谢西楼抬手松了松脖颈处的围巾,“当然是有事,能推我出去一趟吗?”

江路转咬了咬腮帮子,站起来把谢西楼轮椅转了个向,旁边人看到了问,“江哥你可是今天的主角,要和谢少去哪儿?”

江路转面无表情地看了谢西楼一眼,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在这儿还不能说,他抬手抹了脸,回,“谢少要去方便方便。”

谢西楼一怔,对上问话那人惊诧又尴尬的神情,不由得微微笑了笑,“是的,所以要麻烦一下今天的寿星。”

江路转稀罕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好说话了,以前要是他这样说,这人指定羞恼地骂他了。

江路转认命地将人带走。

谢西楼不经意回头,看见明佳坐在沙发上正在往这边看,那眼神很复杂。

似是没有想到谢西楼会突然回头,他脸上的神色不由得僵了一下,随即就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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