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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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林琮摇着尾巴:“我喜欢,谢谢主人。”说着又俯下身像第一天一样舔着林瑜的鞋尖,林瑜匆忙将脚抽了回来,就看见林琮原本摇得欢快的尾巴“啪”地一下耷拉了下来。

林瑜平息了一下遭受了莫大惊吓的内心,因为半兽人平常也是人型,因此林瑜潜意识里就把林琮当成了和自己一样的人,他实在接受不了林琮这么卑微地跪在他面前舔自己的鞋尖,哪怕他已经意识到了这或许只是一种特殊的礼仪。

之前他只是临时养琮琮几天,跪了也就跪了,但是现在琮琮要正视成为家里的一员,林瑜觉得一些事情应该说清楚。

于是他干脆蹲下身把林琮轻轻圈在怀里:“琮琮,咱们的价值观可能有一点……嗯……不一样,咱们可能需要磨合一下?”

林琮歪了歪脑袋,他不太明白什么是“价值观”,但是他知道自己做错了,既然错了,那认错总归是没错的吧?

“主人,我错了。”

林瑜无奈地摸了摸林琮耳朵后面的绒毛:“你看,这就是咱们的价值观不一样,当出现分歧的时候,我认为应该沟通,但是你总是会下意识地认为自己错了。”说着他拉着林琮坐到沙发上,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膝盖,又抬头看着林琮的眼睛,“这里很金贵,无论是身体意义上还是精神意义上,所以不要动不动就给别人下跪。”

林琮眼睛里满是迷茫,他不懂,他真的听不懂了,新主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好像是在教自己规矩,但是又好像和自己之前学的不一样?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他实在不适应俯视着主人的眼睛。又不敢违扭主人的意思,哪怕林琮的力量比林瑜大很多,哪怕林瑜只是轻轻按着林琮的膝盖。

“你今年多大来着?我记得户口上写的是17?”

林琮点点头,这个问题他还是能回答的。

“比我小了十岁呐,那你叫我哥哥吧?”

林琮茫然地开口:“哥……哥?”林琮的嗓音软糯中带着几分乖巧,叫起哥哥来说不出的好听。

林瑜就奖励似的摸摸他的头:“琮琮真乖,以后不要叫我主人,就叫我哥哥。”

林琮用脑袋使劲蹭着林瑜的手,恨不得亮出肚皮被林瑜摸个遍:“琮琮喜欢哥哥。”

林瑜的脸微微一红,他不太适应这么直接的“表白”,他掩饰般地咳了一声:“哥哥也喜欢琮琮。”

……

“哥哥,这里是哪啊?”

那个礼拜的休息日,林瑜带着琮琮出门,先是买了一堆的日用品和好吃的,然后又带着林琮去了一个林琮不认识的地方。

“户口登记处,我得把你的户口转到我名下呀。”

林瑜把林琮的身份证明和血统证明递进窗口里:“您好,我来办户口转移登记。”

办公人员敲了几下键盘:“不好意思,数据库里没有相关信息,请问您是从正规渠道购买的吗?”

“是朋友送的。”

“那您带他做一下验血,如果没有问题可以帮他补办户口。”

林瑜点点头,也不是很意外,毕竟自己的那个客户也不是什么大方的人,不定是从什么地方把琮琮买来的呢,说不定那份血统证明也是假的。不过林瑜到是不在乎什么血统,他又不是半兽贩子。

……

五分钟后。

“您好,我们找到他的信息了,系统显示他有过咬人的记录,受害者被咬成了重伤,他的前主人本来是要把他送到安乐所的,不知怎地流入了市场。我建议您还是不要饲养有过不良记录的半兽。”

林琮猛地抬起了头,他咚地跪在地上,匍匐到林瑜面前,不停地用头撞着冰凉的地面,想开口哀求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琮确实咬过人,也确实希望向林瑜隐瞒这件事,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不说,林瑜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那么,他还可以是一只好狗狗。

林瑜也很震惊,他没想到琮琮居然咬过人。如果这是真的,那自己确实得考虑一下还要不要养他了。

林瑜蹲下身看着林琮:“琮琮,你看着我,你咬没咬过人?”

林琮的睫毛颤了颤,几滴泪就流到了脸上,他难过地闭上眼,轻轻点点头,而后又冲着林瑜砰砰地磕头。

林琮不知道自己除了磕头还能怎么办。

林瑜站起身看着工作人员:“您说的是‘建议’,也就是说我可以养?”

“是的,但是有过不良记录的半兽需要植入控制环,每年的户口费也是别的兽人的两倍。同时您需要签署协议,如果他伤人,您需要负全责。”

“那如果我不要它呢?”

林琮猛地抬起了一片青紫的额头,两眼无神,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他的主人知道他是一条坏狗狗了,主人不要他了。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您把他留在这里就可以了,我们会安排对他实施安乐死。”

林瑜点点头:“琮琮,我们先回家。”

林瑜叫了两声,见林琮没有反应。他蹲下身,看见林琮伏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双目无神,浑身不断地颤抖,口里呜呜咽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间或有口水滴滴答答流到地上。

其实林瑜是有一点洁癖的,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养宠物的原因之一。但是不知怎么了,看着林琮狼狈的样子,林瑜居然没有感觉到恶心,反倒是觉得心疼。他把林琮从地上抱起来:“走,咱们先回家。”

林瑜把林琮抱起来才发现,林琮真的好轻,比他想象的还要轻。林琮的个头就比自己低一点,但是体重好像连自己的一半都没有。

他这些年应该吃了不少苦吧,想想也知道,一个咬过人被送到安乐所的兽人,就算是侥幸活了下去,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

林琮的脑子一直嗡嗡嗡地响,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直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子,那是家的味道。

两只圆圆的眼睛眨了眨,林琮慢慢恢复了神志,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把他搂在怀里的主人。主人还愿意带他回家,那他是不是还有机会?

林琮挣扎着下了床跪在林瑜的面前,“咚咚咚”地磕着头,不过几下就有血流下来了:“主人,主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咬人了,您……您可以把我的牙都拔掉,用铁锁把我……把我锁在笼子里,在我耳朵上钉上禁制环,我要是不听话您就用高压电电我,用……用鞭子抽我……”

林琮一边说一边哭:“我……我真的会听话,我会做家务,您让我干什么都行,您要是不喜欢我,我就睡在楼下,绝不会碍眼,您……您别不要我……”

林琮把头埋在林瑜双脚中间,不住地抽泣,等着主人对他的审判。

林瑜轻轻叹口气,蹲下身把林琮圈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没有不要你,哪能不要你呢。”

林瑜大学毕业就进了一家不错的私企,不过五年的功夫就做到了市场部经理的位置,也算是阅人无数,他能看出来林琮这些天的表现不是装出来的。林琮就是一个有点胆小但是很善良,有点敏感但是很听话,有点小傻但是很可爱的小朋友,比起一条冰凉的记录,他更愿意相信面前这个有血有肉的人。

在林瑜的怀里,林琮渐渐哭出声来:“哥哥我害怕,琮琮害怕,我怕……怕您不要我了。地下室好黑,笼子里好冷,琮琮好饿,琮琮不要回去……哥哥……”

林瑜不断地轻轻哄着他,从琮琮的脑袋护撸到后背,慢慢地,林琮哭累了,就迷糊过去了。

林琮睡过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哪一天您不想要我了,就杀了我吧。”

林瑜轻轻叹了一口气,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又找出碘酒涂在了琮琮的小脑袋上。

回了卧室,林瑜才发现衬衣上湿乎乎黏答答的,全是林琮的鼻涕眼泪。

林瑜轻轻叹口气,认命地进了卫生间洗自己的衬衣。

林琮在睡梦中耸了耸鼻子,好香啊!

他揉揉眼睛下了床,迷迷糊糊循着香味走进了厨房,厨房里,林瑜正在熬鸡汤。

林瑜顺手揉了揉林琮睡得乱糟糟的金色短发:“鼻子到是好使,等着,一会就好了。”

林琮下意识地歪着头蹭了蹭林瑜的手心,慢慢清醒了过来,紧接着记忆像潮水一样涌进脑袋里,林琮心头一颤:“主人,我睡过了,对不起……”

明明睡觉之前才说过要负责全部的家务,自己居然睡过了,还要让主人亲自做饭,林琮觉得自己真的是一只废物。

“把药箱拿过来。”

林琮踩着小兔子棉拖鞋哒哒哒跑进客厅,又抱着药箱子哒哒哒跑回来。

林瑜洗洗手,用棉签吸饱了碘酒轻轻涂在林琮脑袋上。

“斯……”林琮轻轻吸了口气。

“疼?”

“不……不疼……”

林瑜被气得咬咬牙,手上加了三分力道:“疼不疼?”

林琮小心翼翼地看了林瑜一眼:“疼的……”

“我之前给你说的话都白说了?以后还敢不敢了?”林瑜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气。

林琮的两只眼睛慢慢变得湿乎乎的,他咬着嘴唇,想往后躲又不敢,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林瑜:“哥哥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林瑜这才放过了林琮:“吃饭。”

说着林瑜把一个鸡腿撕下来放在碗里递过去。

林琮讷讷接过碗,把鸡腿拿起来递到林瑜的唇边,两只眼睛又圆又亮,林瑜哑然失笑:“我不吃,都是你的。”

林琮只好放进自己嘴里,咬了一小口。林瑜买的又是超市里最贵的土鸡,鸡肉鲜香无比,肥而不腻,远不是一般肉鸡可以比的,林瑜又温火炖了两三个小时鸡肉酥诺软烂,吸饱了汤汁,还带着一点点枸杞的甜味。

只这一小口,林琮就恨不得要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三口两口就把一只鸡腿吃了下去,然后又眼巴巴看着林瑜。

“好吃吗?”

林琮使劲点头,身后的尾巴早就摇晃起来了。

林瑜又给他盛了半只鸡,想了想又把自己的蔬菜沙拉分给了他一些:“别光吃肉,吃点菜。”

林琮“嗯”了一声,不过是林瑜喝一碗汤的功夫,林琮已经开始舔盘了。

“吃饱了?”

林琮点点头,身后的尾巴使劲摇着,眼睛又圆又亮。

到是好哄,林瑜想着。

“那我们聊聊你之前的事?”

一句话出口,林琮的大尾巴“啪”地掉在了椅子上,两只耳朵也耷拉下来了。

林瑜拉着林琮坐到沙发上:“琮琮跟哥哥说说,为什么要咬人,好不好?”

林琮低着头:“就是那天,我看见有一个人想偷我之前的那个主人的钱包,我一着急就冲过去咬了他的胳膊一口,然后他的胳膊就被我咬掉了。”

林瑜皱了皱眉:“那这也算是正当防卫,你之前的主人怎么会把你送到安乐所?”

“那个人还没有得手,没有证据证明那个人是小偷,没有人信我。”林琮的失落的抿了抿耳朵,“哥哥,他们都说我是坏狗狗,可我不是故意的。”

林瑜把他抱到了自己腿上,让他面对着自己:“哥哥信琮琮,琮琮不是坏孩子。但是琮琮想想,那个小偷只是想偷钱,你就把他的胳膊咬下来,是不是有点重呀?”

林琮点点头。

“那如果琮琮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做?”

林琮想了想:“我把他扑倒就好了?”

林瑜奖励似的把他在自己腿上颠了颠:“我们琮琮真聪明。”

林琮咧着嘴笑了,脸上露出了两个小酒窝,两只圆眼睛里好像有小星星。他伸手搂住林瑜的脖子,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林瑜的脸:“琮琮喜欢哥哥。”

温热的舌头轻轻扫过自己的侧脸,麻酥酥的,这种感觉林瑜还是第一次体会,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但是他并不讨厌。

林瑜想了想,避开林琮的伤口,轻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哥哥也喜欢琮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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