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宠爱的漂亮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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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驰野哥,你回家了吗?”

今天天气不好,天气预报说五点钟的时候会有雷阵雨,宋汝走出教室的时候乌云黑压压地蓄在头顶,浓重的墨色携卷着狂风肆虐翻涌,阴沉得即将要渗出水来。

宋汝躲在根柱子后,背风而立,狂风把少年细软的发丝揉得凌乱飞舞。

他捧着手机,粉白的指节稍稍用力便沁出些浅淡青色。

“驰野哥,你今天没空吗?”

少年垂着眼睛盯着屏幕上久久没有回应的对话窗口,如盈清泉的一汪水眸里忍不住溢出焦虑和惶恐。

宋汝从乡下来驰野家借住后,便一直与年长两岁的驰野同出同入,上下学也是驰野开车,但是今天莫名联系不上对方,宋汝好像骤然失去依仗的一颗浮萍小草,心中被一股强烈且浓郁的不安充斥满盈。

...

【好玩不过嫂子】:驰野哥,你回家了吗?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驰野正在网吧里兴致高昂地刚开了一局对战赛,突如其来的提示音把他吓得浑身一激灵,驰野拧着眉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喉咙里沉沉地闷出一声“啧”。

身边的队友摘下耳机,凑过去问了一句:“谁啊,你女朋友?”

驰野熄了屏,把手机静音揣兜里没好气:“我嫂子。”

“嫂子?”

他记得驰野确实有个久病沉疴的哥哥,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多岁,只可惜打小就身负重病,不然生在驰家的天之骄子早就该显山露水大名远扬了。

只是,走路都虚弱到靠轮椅的人,怎么还有心思...娶妻?

驰野顺着队友的话点了点头,目光却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调整装备,随意解释道:“我妈大概觉得我哥状态不好,着了魔似的从乡下找了小土包冲喜,应该等他过了十八岁生日两人就结婚了吧?”

冲喜?

牛批。

还以为有钱有权的高门大户都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呢,没想到反而比普通人家迷信得更甚。

队友还想再八卦着问些什么,但是驰野的耐心显然已经被消磨了七七八八,他识趣地闭上嘴巴戴上耳机,给这位脾气急躁的贵公子打配合。

不知道是不是驰野今天心情不好,导致脑子也不好使。

两个人窝在隔音隔光的包厢里一连打了三局,局局被反杀,战绩一掉再掉。

最后驰小少爷一怒之下直接拔了网线,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摔门而去。

驰野实在气得烦闷,坐上车子后顺手摸出手机打算给朋友发个二百块钱算车费,结果手机一亮起来屏幕上唰地弹出了几十条消息。

宋汝每隔三条微信都会夹杂着一通电话,坚持不懈地刷了他满屏。

驰野的烦躁成倍地发酵。

他也不过是玩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游戏,仅此而已,宋汝这个土包子就不会自己打车回家,非要缠着他一个小叔子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妈给他找的小媳妇儿。

烦。

驰野丢开手机,踩下油门顺着线路引导缓缓驶出地下停车场。

狂风骤雨砸到玻璃上砸得驰野猝不及防,他怔了一下,立马打着方向盘往学校的方向飞驰而去。

TMD。

他去打游戏的时候太阳还毒得刺眼,一转眼下这么大雨,不知道宋汝那个土包子知不知道找个小旮旯躲雨,不知道躲就是傻子。

一股莫名其妙的焦躁不安在心底悄然滋生。

驰野一路上恨不得把油门踩到底,车轱辘几近要擦出火花,终于在十五分钟之内赶回了学校。

大门已经锁了,门口的警亭里也黑漆漆地熄了灯。

驰野给宋汝打了几个电话但是均没有接通。

少年拧着眉心啧了一声,在车上摸索了一遍都没有找到雨伞,最后披上外套一鼓作气冲进雨里。

驰野抹掉冲刷到脸上的雨水,扯着嗓子大叫:“宋汝!”

声音很快湮灭在唰啦啦的狂风暴雨之中,回应他的只有冷寂无情的电闪雷鸣。

“宋汝!”

“宋汝!”

“宋汝!!!!”

妈的,他把嫂子弄丢了回家会被揍死的吧?

家里人宠爱宋汝宠爱到跟供着个吉祥物似的,如果真把宋汝搞丢了,驰野都能想象到亲妈那副嫉恶如仇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大卸八块的愤恨嘴脸了。

驰野开车围着学校转了一大圈都没有发现宋汝的踪迹,最后又无奈地重新折返回校门口。

正准备给家里人打个电话问问宋汝有没有回家时,驰野余光突然瞄到了警亭后躲了只瑟瑟发抖的小野猫。

正抱着手臂蹲在地上,可怜兮兮地躲雨。

驰野再度丢掉手机下车,冒雨跑到警亭后。

大概是警亭的屋檐不够宽大,宋汝只能尽量地把自己缩成一小团窝在仅有的一点干燥水泥地上,即便如此,少年还是被随风刮进来的雨丝浸透了头发和衬衣,看到驰野的身影后一句话也不说,只抬着一双泛红的圆眸,委屈里带着控诉似的望着对方。

驰野所有紧绷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松懈。

诡异的喜悦和舒朗铺天盖地地在心口蔓延。

他把宋汝送地上拽起来,二话不说拉着人丢进车里,顺便从后备箱翻出条毯子强硬地塞到宋汝怀里。

砰——

车门关闭,窗外嘈杂的风声雨声都消失于耳。

驰野一边喘着气,一边透过后视镜盯着一动不动的宋汝:“你发什么神经,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少年闻言未语,鸦色的卷翘长睫被雨水浸透后湿漉漉地粘成数股,半遮住灰蒙的双眸,藏去敛去所有情绪,他半垂着头,任凭雨水顺着自己珍珠白玉般的肌肤蜿蜒而下,一半蓄在细骨伶仃的小小颈窝,一半打湿驰野车子的真皮座椅。

驰野大概是明白了,怯懦的小土包子是在暗戳戳地跟他发脾气。

“行吧,是我错了,我错在没有第一时间接你回家行吗?”驰野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车里的暖风,语气里还是十分不耐烦,“还真跟我摆起嫂子架子了?”

“我不是我没有!”宋汝被掐到了敏感词一样,蹭地抬起头,咬着牙愤愤地盯着驰野的后脑勺,转瞬又低下头,“手机没电了…”

少年着了暖和,身上的寒气驱散大半鼻尖和双颊都开始细细地沁出粉红,好像被欺负狠了一样,又嫩又娇。

驰野透过后视镜眯着眸子看了良久,后知后觉自己有些失神,立马坐直了身体摸摸鼻子。

“联系不上我为什么不给我哥打电话,你可是他的宝贝未婚妻,你一声令下他立马会派车来接你。”

宋汝知道驰野是有意要跟他缓和气氛的意思,少年整个人骤然松懈下来,小心翼翼地缩进小毯子里,闷着声音小声解释道:“阿姨和靖书哥去看病了,我不想打扰他们。”

驰野:“......焯。”

他妈隔三差五就带着他哥出国复诊,时间长了以后他也就习惯了从来没有主动关注过二人的行程。

鬼知道赶得这么巧。

驰野无语了一整个路程。

宋汝在对方不开口的情况下全程当了个小哑巴,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格外地轻缓,竭尽全力地把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低。

本以为这种尴尬持续到到家以后就会结束,但是驰野忘了。

家里没人。

父亲的酒会多如牛毛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大哥和母亲出国看病。

此时此刻,家里只剩下他和未来的小嫂子住在一起。

驰野居高临下看着眼前乖乖换拖鞋的宋汝,湿透的白衬衫黏在身体上隐隐约约地透出对方白嫩的肌肤,弯腰的时候,校服套装里的黑色小短裤还会随着动作往上卷起,露出线条优美流畅的大腿,以及腿部内侧的浅黑色小痣。

驰野:“......”

他对宋汝没有太多的好感,印象也仅仅停留在是个跟屁虫和他哥的未婚妻上,但是...

他今天才发现其实宋汝的外形条件其实很优秀,腰细腿长,长得也嫩生生得漂亮,是那种属于惊鸿一瞥便念念不忘的类型。

驰野有一瞬间的走神。

等他再度恢复理智的时候,宋汝早就不知道盯着他看了多长时间,“驰野哥,需要我给你换鞋袜吗?”

驰野摆摆手:“不用,你上去洗澡吧。”

宋汝点头,接过驰野手里的湿外套后转身直奔楼上房间的浴室,没过多久驰野便听到房间里泄出来的细微水流声。

驰野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开始不由自主地就描绘出宋汝那张脸,想到在蒸腾水汽的萦绕下,少年那张漂亮又妍丽的面容晕染出浅淡的薄红;想到澄澈的水珠顺着宋汝亚麻色的发丝洗刷过他额角的红痣,逶迤地落入莹润的嫩粉色唇珠,没入唇齿之中。

驰野吓得赶紧把想法甩出脑袋。

三步并作两步逃似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驰野再出门的时候,已经过了整整一个小时。

方才被宋汝的事情惹得心情乱七八糟的,好不容易缓解下来肚子就恰逢其时地咕噜咕噜叫,驰野寻思着下楼点个外卖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厨房里开了灯,有个黄不溜秋的小身影在里面忙碌。

驰野今天心情难得不错,有生之年第一次主动提起刀,帮宋汝去切西红柿,驰小少爷不负众望地攥着刀从光滑的果皮上刺入自己的手指。

殷红的血液迅速从伤口流出来,顺着大理石台面低落到脚下的地板。

驰野疼得冷哼一声。

宋汝谨慎地发现对方的异常,快速掐起驰野的手腕,想都没想就低头张嘴含住了对方渗血的手指。

指尖冷不丁被包裹在温热的口腔,柔软的小舌抵在他渗血的伤口,酥酥麻麻的痒意从细小的指尖霎时间传遍四肢百骸。

宋汝在第三秒回过神。

赶紧张嘴把驰野推开,少年的耳根红得几近要浸出血。

驰野:“?”

宋汝转过身,背对着驰野:“消...消毒,对不起。”(错误示范不要学习)

实在是习惯养成了,自己每次受伤都会去下意识含住手指。

驰野没说话,两个人的厨房里安静到落针可闻。

宋汝以为驰野生气了,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再度道歉的时候,只听到驰野压着声音开了口:“嫂子,又流血了。”还要消毒。

宋汝红着耳根把人推到门外,“医药箱里有碘伏,你自己去消毒。”

说完砰地一声赶紧把厨房的门关上。

驰野乐滋滋地去客厅里翻医药箱,随便缠了个创可贴便躺在沙发上努力回忆刚才的场面。

宋汝舔了他的手指。

他觉得宋汝不对劲。

宋汝一定是在勾引他。

虽然说他大哥驰靖书和宋汝没有什么夫妻之实,但是一种莫名的禁忌感让驰野的心情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肾上腺素开始急速飙升。

他mua的,有点开心。

这种开心一直持续到吃饭,宋汝的手艺不错,很合驰野的口味。

只是宋汝脸皮薄,方才的事情还尚未消化完全导致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说话,默默地跟着驰野吃饭,吃完饭又默默地把碗碟收进洗碗机。

驰野不习惯主动拉下脸去哄他,于是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各自回了房间。

宋汝去漱口刷牙,趴在床上辗转反侧良久难以入睡,十分钟后捧着手机打开驰野的窗口。

【好玩不过嫂子】:对不起。

驰野正在和驰靖书聊天,看到宋汝的消息立马返回页面。

一股恶趣味盘踞在心头,“你应该给我哥道歉。”

宋汝明显地慌了神,聊天框的输入状态显示了好久才发过来零星几个字。

【好玩不过嫂子】:我知道错了,我...会想好怎么和靖书哥认错的。

驰野:“我哥能原谅你,但是我妈可不一定。”

这放在古代可是要浸猪笼的大罪名了。

宋汝生活在小乡村自然比驰野更注重名声脸面一些,如果被家里的爸妈知道他对驰野做出亲密事情,十有八九会被戳脊梁骨。

驰野一句话惹得宋汝的眼眶又开始泛红,没过多久他的手机屏幕上又传过一条消息。

驰野:“我可以帮你保密。”

宋汝:“?”

驰野:“洗完澡,来我房间。”

宋汝心中摇摆不定犹豫了良久,最后还是披了件外套偷偷摸摸地避开监控去了驰野的房间。

对方似乎算准了他会被胁迫,此刻正靠在床头微眯着双眸上下打量着站在门口穿着睡衣略显窘迫的宋汝。

驰野招招手,少年便抬脚走到床边,被驰野一把拉到床上。

宋汝身形不稳直挺挺地栽到大床上,正好压在驰野的双腿上,吓得宋汝急忙腿脚并用从床上爬起来,被驰野恶意地一通欺负,宋汝的睡衣松垮垮地扯开个大口子,领口空荡荡一眼望过去整片胸膛都一览无余。

驰野看了一眼。

不太对劲。

驰野又看了一眼。

男孩子的胸腔上也会隆起小山丘吗?

满腹的疑问被宋汝带着怨气的眸子瞪到咽回了肚子里。

驰野拍了拍床边:“我帮你保密没问题,但是我哥他们离开的这几天你得照顾我。”

宋汝松了口气:“我有照顾你。”

驰野的衣服是他洗的,饭也是他做的,甚至连房间都是他收拾的。

驰野咧开嘴笑了笑,一颗小虎牙落在宋汝眸子里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怎么照顾我是我说了算。”

宋汝:“?”

“你今晚和我睡。”

宋汝:“!”

他虽然没有领过结婚证,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和驰靖书已经在口头上有了婚约,怎么可以在此时此刻和驰野睡在同一张床上,即便两个人都是男生。

“不行,我和靖书哥...”

驰野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是他小媳妇儿,我又没说让你出.轨。”

宋汝脑子热乎乎的,一双鹿眸里盈着水一般熠熠生辉,驰野说的任何一句话他都听不进去,干脆破罐子破摔:“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我会向靖书哥认错没有和驰野哥你保持距离,对不起。”

说完,少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驰野看着宋汝消失的方向,啧了一声。

好像猜错了。

他本以为宋汝是在勾引他,但是现在看起来,宋汝这个人还挺纯情专一的。

即便和驰靖书之间没有丝毫感情,还是傻乎乎的为驰靖书“守身如玉”。

虽然两个人之间的谈判不欢而散,驰野莫名地开始对这个小嫂子感兴趣。

.

直到凌晨三点。

驰野刚打完最后一局游戏,正准备放下手机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时,宋汝的对话框又弹出来。

但是没有一句是人话。

只有一条他看不懂的字母乱码。

驰野犹豫了一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干脆翻身下床带着钥匙去了隔壁的宋汝房间。

少年的房里热气逼人,空调开到了最高温度,驰野穿着睡袍进去不足三秒就被热出一身汗,但是即便如此,宋汝还是裹着厚厚的被子,双颊通红眉心紧缩睡得极度不安稳。

驰野摸了一把额头。

烫得像刚烧开的沸水。

驰野拍了拍人的脸:“宋汝,醒醒,你他么快熟了!”

宋汝呼吸急促,被驰野打的两边脸细细麻麻地疼,双眸才勉强撑起一条缝隙,朦胧地看向眼前的男人,“哥哥...”

驰野拽过被子把人裹成春卷,咬牙用力直接把宋汝扛起来,顺手从桌上抽了瓶矿泉水一路狂奔到停车场。

窗外的雨已经小了许多,驰野连睡衣都没换披了件外套御寒,匆匆地踩下油门带着宋汝直奔医院。

还好急诊的医生是熟人,宋汝很快就被推到病房里打了针挂上了吊瓶。

医生说他现在烧到了四十度,少年现下迷迷糊糊地只知道缩在驰野怀里犯困。

驰野掐着人的下巴,强迫宋汝保持清醒,“你要是睡过去,我就揭发你不怀好意勾引我。”

宋汝睁着氤氲着一层水雾的眸子:“...没有。”

驰野依旧凶巴巴:“你猜驰靖书是信我这个二十年的弟弟,还是你这个刚来一个月的未婚妻?”

宋汝委屈地垂下眼睛,湿漉漉的睫毛遮住眼里的水汽。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

驰野把他丢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不闻不问两个多小时就算了,还要以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威胁他,他来驰家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仅仅能仰仗的人还隔三差五地凶他。

宋汝越想越委屈。

直到眼泪砸到驰野手上的时候,驰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把人凶哭了。

青年怔了一下,掰起宋汝的脸,眼泪竟然真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地落在他手背上。

驰野:“...娇气包,我就是随口说说。”

宋汝吸着小鼻子哽咽着一言不发,强撑着精神撑了两个小时,等着体温稍微降下去一点后忍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有意识是在六个小时以后。

室内昏暗阴沉,绝大部分光线被隔绝在厚重的窗帘之外,除了一点浅淡的呼吸声外,宋汝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

等下...

呼吸声?

宋汝忍着大病初愈的酸痛咬着牙探出身子,啪嗒打开床头灯。

微弱的灯光猝然照亮了四周的环境,驰野那张睡熟的脸也随之猝不及防地闯进他的视线。

宋汝心里登时咯噔一下,看着驰野身上大敞的睡袍以及自己身上睡得七扭八歪的睡衣,仅剩的那点困意立刻被吓得烟消云散。

驰野闭着眼,一把捞过慌慌张张的宋汝,揣小鸡崽子似的把人揣到自己的怀里:“累了哥一夜,让我睡会儿。”

宋汝:“......”

语言的魅力不是让你在这个时候秀的。

宋汝被按住了肩膀,整个人被驰野抱在怀里,这个姿势极有安全感,他心理上并不是很排斥但是一想到自己和驰靖书的婚约,宋汝便又开始良心不安。

不过算了。

驰野昨天照顾他一晚上肯定很累,他再矫情下去就是不知好歹了。

宋汝低着头,眼前展翅翱翔的小鸟对着他招了招手。

宋汝红着脸紧闭双眼。

好像被抱着也不是一件多舒服的事情了。

驰野似乎也感受到了身体的不适,慢悠悠地睁开眼睛把自己的睡袍紧了紧,宋汝趁机缩到床边,怯生生地看着驰野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

“我...去做饭。”

少年小声地说出口,却又被驰野拎着睡衣拽回床上,“我点外卖,再跟我躺一会儿。”

宋汝应了。

乖巧地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缩进被子生怕和驰野有一丝一毫的肌肤接触。

驰野啧了一声,被宋汝刻意保持的距离感惹得心情不悦。

但是当他一抬头却正好看到少年羞红的耳根以及格外红艳的眉心痣,分明是赧然羞涩的状态却给他平添几分色气。

驰野蔫坏心思上头,撑着太阳穴侧着身看向宋汝:“小嫂子,你眉心的痣。”

——“是不是传说中的孕痣啊?”

宋汝有明显的怔愣,眼睛里的慌乱和惊惧成倍地发酵到几乎要溢出来。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宋汝起身,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离驰野远远的。

但是对方似乎早就察觉了宋汝的意图,三下两下轻而易举地锢住少年细弱的手腕,还没使劲白皙的肌肤上就泛起浅浅的红色。

驰野:“我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小说设定,说是有些双性男孩子额角会有红色的孕痣,颜色越深怀孕的几率越大。”

说完,他定睛意味深长地看了宋汝一眼:“小嫂子的痣,还挺红。”

“都是杜撰的,不,不是真的。”宋汝挣扎着想要挣脱驰野的禁锢,但是对方力气之大出乎想象,宋汝咬牙切齿使尽全力也仅仅是掰开了一根手指,“驰野哥,你松手。”

“那你先告诉我,你额角的那颗痣是孕痣吗?”

宋汝眨巴着眼睛,慌乱失措,一边锲而不舍地掰开驰野的手一边急匆匆地摇头:“不是,我没有孕痣。”

驰野沉闷闷地“哦”了一声,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但最后还是遵守约定松开了宋汝的手腕。

真是可惜。

他还以为他妈真的挖到宝了,给驰靖书找回来的小老婆,又娇又软还会下崽。

宋汝挣脱了手腕便立马头也不回地逃出屋子准备回自己房间偷偷躲一下,但是等他一跑出门才傻了眼,他和驰野就是在自己房间里。

宋汝站在门口踌躇良久,知道驰野都整理好了衣服从房间里出来。

青年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勾肩搭背地揽着他往楼梯走。

“外卖到了,下去吃饭。”

宋汝闷着头不说话,任凭驰野拉着他去了楼下。

宋汝病还尚未痊愈,现在还有点低烧浑身酸软,胃口也实在欠缺,一小盏的粥抿了两口就喝不下了,不过时间也刚好,他放下小碗没多久驰靖书的视频通话就拨过来了。

宋汝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瞟了驰野一眼,赶紧坐直了身体压下自己面上的心虚,划了接通。

不是驰靖书,驰妈妈笑嘻嘻的一张脸猛地占据了整个镜头:“好宝贝,吃午饭了吗?”

宋汝点点头:“阿姨,我和驰野哥刚吃过了。”

“看你脸色不太好,怎么回事,驰野欺负你了?”

宋汝笑了笑,一双弯眸映着阳光熠熠生辉:“不是的阿姨,昨天下雨了有点感冒。”

驰妈妈立马换了张严肃的面容,仔细叮嘱道:“那就快些叫驰野带你去看病,感冒可了不得。”

驰野攥着筷子听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忍不住插一句:“早就带他去看过了,别担心你儿媳妇。”

宋汝垂了垂头掩饰尴尬。

前段时间他听到这个称呼还会下意识地脸红,但是经过昨晚以后,宋汝怎么想怎么心虚。

驰妈妈显然是没有察觉到宋汝一闪而过的尴尬,满心欢喜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言道:“我们这边一切都好,你大哥的病情有所好转了,医生说这是个好预兆,估计过不了多久你大哥就能恢复正常了,小汝,你下个月就该过生日了吧?”

最后这句话问的猝不及防,不仅宋汝怔了一下,连对面的驰野也跟着放下手里的筷子。

没错。

宋汝下个月就该过生日了。

这个生日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驰家的人更清楚。

宋汝要和驰靖书办婚宴,去国外领证,甚至还会把宋汝的卧室搬进驰靖书的房间里,让宋汝和驰靖书同床共枕。

“妈,我哥不是已经好多了吗?”驰野冷着眸子问。

驰妈妈乐滋滋地回应道:“对呀,真是沾了小汝的福你哥的病才有所好转,如果他们尽快结婚的话说不准你哥马上就痊愈了!”

驰野:“我哥怎么说?”

没有人会喜欢包办婚姻的。

他不相信驰靖书没有一点异议。

驰妈妈完全没有在意这点小事儿的意思,轻飘飘地一句话说出口:“我还做不了你哥的主?”

驰野无话可说,宋汝绞尽脑汁发挥出毕生所学的客套话术和驰妈妈简单聊了几句也就挂了。

饭桌上的氛围比刚才还要压抑。

驰野吃完饭就以养病为由拉着宋汝回了卧室,宋汝当着驰野的面不自在,又闲的发慌,只能从书包里取出周末的家庭作业,安安静静地做起数学题。

但是说实在的。

偏僻小山村的教育水平和一线城市相比还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纵使宋汝拿出再多的努力,有些题目依旧没有任何头绪,更何况,宋汝本就不是一个多聪明的孩子。

驰野打着游戏就瞥到对面的人一会抓脑袋一会咬笔盖,要么就是哗啦啦地翻课本,半个小时过去愣是没下笔写一个数字。

“宋汝。”驰野放下手机,无情地丢下正在冲锋陷阵的队友,“你干什么呢?”

宋汝突然泄了气一般,趴在桌子上恹恹不乐,“我不会做。”

“连个数学题都解不出来?”驰野人都傻了,数学题这种东西不是有手就会吗?

宋汝拧着漂亮的眉心十分不解地看了对方一眼。

数学题这种东西,真的是人类能解出来的?

驰野扫了一眼宋汝的试卷:“......”

那些题他甚至都不用动笔就能解出答案。

幸亏宋汝不会下崽,万一崽子的智商随了宋汝那可真是上辈子造了大孽。

“我教你。”驰野,“同类型的题型我都能教会你。”

宋汝一双眼睛里立马闪闪地放光,看向驰野的眼神仿佛看向那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驰野:“等价交换。”

宋汝:“......”

又来这套。

天底下就是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怕驰野又会信口开河提什么无厘头的要求,小心翼翼地提前问了一句:“什么价格?”

“帮我弄...”

“一次。”

宋汝头皮发麻,脸色登时被气得通红。

他本以为驰野又要搂搂抱抱的,他甚至都想好怎么拒绝了,但是这个家伙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的本事真是出乎意料。

“驰野!”宋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驰野的名字,但是过于柔和的声线丝毫没有震慑力,反而莫名有种嗔怒撒娇的意味,宋汝道,“虽然我也是男生,但是并不适合开这种玩笑。”

尤其是...这么过分的玩笑。

如果被驰阿姨听到了,肯定要教训他们两个的。

“对啊,都是男生,那兄弟之间还扭捏什么。”驰野说着眯了眯眸子,“还是说你有什么秘密怕被我发现?”

难不成宋汝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我找靖书哥教我。”

宋汝气得眼尾泛红,越想越觉得驰野轻浮,还有点羞辱他的那种轻浮。

小土包子的一句怒言意外地激起了驰野那奇奇怪怪的占有欲和自尊心,态度瞬间百八十度大转弯,“行吧,我教你,但是你以后每天都要给我送一份礼物。”

“我没有钱买很贵的礼物。”

宋汝的经济状况驰野是清楚的,全身上下的兜里凑不齐两块五。

“不用你花钱,随便给我带点就行。”

宋汝犹豫了一下,点头。

这次主动权在他手上,应该没诈。

驰野在他点头同意以后,竟然真的搬过来一把椅子,抽了宋汝一只碳素笔,竟然真的有计划要给他讲题答疑的意思。

宋汝看着他的笔尖从题目上勾出几个数字,转而去草稿纸上列出一行他根本看不懂的公式,细细地给他拆解每一部分的演算过程,甚至还一点点地掰碎了给宋汝讲解计算步骤的意义。

驰野一连讲了两个小时。

最后无可奈何地把笔一丢,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瘫软在椅子上:“宋汝,你鲨了我吧。”

他真的没见过这么笨蛋的人。

这世界上最难的不是数学题,而是给宋汝讲数学题的驰野。

“你数学考多少分?”

宋汝乖乖回答:“最高15分,蒙对三个选择题。”

驰野:“......”

算了,宋汝的礼物不要也罢。

这孩子学不学的吧,反正以后都是驰家养着,肯定不会让他过苦日子就对了。

驰野想通以后也就松了口气,教了宋汝一个简单容易好理解的办法——在他手机上下载了小猴搜题。

宋汝:“......”

滚呐。

要不要这么羞辱人的。

两人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在被驰野一通骚操作后又降回了冰点,就算驰野三番五次地围着宋汝道歉,对方也没有松口接受的意思,愣是咬着笔头盯着一道题看了一下午。

外加一个星期日。

...

等到周一的时候宋汝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按照惯例依旧是驰野开车送人上学,宋汝下车后没有着急走,敲下了驰野的车窗稍许有些赧然地递过一个保温餐盒。

驰野:“这什么?”

“今天的礼物。”宋汝解释道,“中午不要再出去吃了。”

“事儿精。”嘴上啧啧不满,但是伸手接餐盒的动作却是流利地一气呵成,“行吧,哥哥今天勉强给你点面子。”

宋汝扯了扯嘴唇,回应个臭臭的假笑,转身后毫不犹豫地直奔校区。

驰野把天蓝色的小狐狸餐盒悉心放在副驾驶。

一心期盼地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

一米八五的壮硕男子,中午拎着可可爱爱的小狐狸餐盒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食堂。

好友上下打量了一眼,惊讶:“你怎么自己带饭了?”

“唉,家里人盛情难却。”

驰野的妈妈不像这种细心的人设,他家的病弱哥哥更不可能从轮椅上站起来给弟弟炒菜,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你嫂子送的?”

驰野:“他叫宋汝!”

“哦哦,宋汝嫂子。”

驰野:“...我是说他有自己的名字,别成天嫂子嫂子的,烦不烦?”

好友:“......”

他mua的,那天明明是驰野这狗自己亲口说看不上这个冲喜的小嫂子。

这一个周末过去,态度还突然大转弯呢?

他们两个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难以理解。

不过...更难以理解的是...

驰野的嫂子第二天给他带了杯临期的5L花茶,他一整天都看都驰野抱着个桶吨吨吨炫水;

...

第三天,驰野的嫂子送了两张试卷,驰野浪费了一个午休的时间肝完了他最讨厌的历史题;

...

第六天,驰野的嫂子送了他两件没洗的衣服,驰野骂了一上午,然后开车五公里送去干洗店;

...

第十八天,驰野的嫂子送给他两块吃不下的大白兔奶糖,驰野揣进包包里装好省着没吃;

...

第二十四天,驰野的嫂子送给他一个逼斗,起因是驰野早晨生龙活虎想让宋汝用手帮帮他;

...

第三十天。

宋汝按捺住狂跳的心脏,柔软粉白的手挡着在驰野眉心,在手背上印下一个软绵绵的吻。

“对不起,驰野。”

宋汝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他确实能感受到驰野在这段时间的变化以及对他无下限的包容。

他不知道驰野有没有他所想象的那方面的意思,但是从后天开始...他们再也没办法保持这种关系了。

明天就是十八岁生日了。

也是他和驰靖书办喜宴的日子。

驰野揉了揉宋汝毛茸茸的脑袋瓜,叫他安心去学校。

但是三个小时后,宋汝却接到了驰阿姨的电话,叫他快点从学校回家,驰野突发恶疾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宋汝愣了一秒。

整个内心小世界轰然崩塌,回家的整个路程都悬着一颗心到嗓子眼。

到了家门口才发觉自己的腿脚已经软得不像话,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壁才堪堪登上了二楼的电梯。

门一开。

一股浓郁的酒味铺天盖地地朝他汹涌而来。

驰野趴在马桶上时不时地就吐一吐。

宋汝:“......”

突发恶疾?

驰妈妈松了口气,赶紧起身:“他吵着闹着要见你,小汝你帮我照顾一下小野,我去给他煮点醒酒汤。”

宋汝战战兢兢地点头。

等着门一关,驰野立马坐直了身体,拉着宋汝的手腕,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询问:“你真的愿意嫁给他?”

“我大哥的病已经有救了,现在的医学水平非常先进,并不是非要牺牲你。”

“宋汝你想好了,驰靖书痊愈以后会不会苛待你,你们没有感情基础他会不会对别人动心。”

驰野怕他说得不够,犹豫半晌才沉着声音扯下脸皮把最后的筹码压上:“他就算痊愈以后也不会再有去接手公司的机会,这个家庭这个企业接班人的椅子,是在我手里的,宋汝,你想想。”

宋汝眨眨眼:“原来你没喝多呀?”

驰野:“......你听到我说了什么吗?”

宋汝点头,“我知道,你要我考虑。”

驰野:“那你想好了吗?”

宋汝后退半步,蹲在驰野跟前,两个人面对面沉默许久才开口:“其实,我收了驰阿姨的钱。”

如果不是驰家的资助他的妈妈不会这么快地进医院安排手术,他也不会继续有学上有书读。

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更何况这本就是和驰阿姨之间的一笔交易。

“啧,驰家有两个儿子,她给你的聘礼又没有写明是哪个儿子的?”

“驰野,别让大家都难堪。”

驰野唰一下站起身子,脸上瞬间沉下表情整个人的气压极度低沉:“那你今天亲我干什么?”

亲了不负责,还想跟他哥结婚?

两边便宜都让他占完了。

宋汝难堪到唇瓣翁合数次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我不是故意的。”

宋汝大抵是觉得自己想不出来什么说辞,话音刚落下,少年站起身子再次正正经经地向驰野鞠躬道歉,说完拔腿就跑。

驰野什么读没说,看着敞开的卧室门一阵沉默。

两个人的关系开始陷入僵局。

次日,宋汝被驰母带出门去做造型,留下驰野和驰靖书在家里布置宋汝生日晚宴的会场。

三个人之间的氛围诡异又沉寂,一直到了晚宴开始驰野才被家人强迫拉着上台去讲了两句祝福的话,讲完以后连杯子里的酒都没喝,借口身体不舒服躲回了房间打游戏转移注意力。

门外一家人熙熙攘攘热热闹闹,他隐约能听有人对驰靖书说了很多祝福语。

就是听不到到底是“早日痊愈”还是“早生贵子”。

驰野心不在焉地摆弄手机,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好不容易熬到了十一点散场。

青年偷偷推开条门缝。

透过狭窄的缝隙悄悄地扫过一眼,恰逢其时地,宋汝推着驰靖书的轮椅经过他的房间,两个人步履缓慢径直地走进了驰靖书的卧房。

他们两个今天晚上就是事实夫妻了吧?

焯,烦死了。

驰靖书那个病秧子下半身连动都动不了,指不定还得是宋汝主动,他能吃得下这种苦?

驰野越想越烦,满脑袋都是刚才宋汝送男人回房的场景。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洗澡吗?

驰野愤愤地掏出手机,随便给对方一连发了个好几个表情包。

宋汝的手机叮叮咚咚响了半天没有停,少年怕吵到驰靖书偷偷趁男人不注意的时候面对个角落把音量关掉。

谁知一抬头,正好撞进驰靖书那看透一切的温柔眼神。

“他找你?”

宋汝摇摇头:“是我朋友问我今天的作业。”

驰靖书:“你今天都没有去上学。”

言外之意是暗暗提醒宋汝,不会有人来问他作业。

“驰野的头像好久没换过了,我看到了。”驰靖书摆摆手,示意宋汝做到他身边来。

小孩儿乖乖巧巧,驰靖书说什么做什么。

“我从小身体弱,家里人总是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过多地倾注到我身上,导致疏忽了小野,没有给他足够的疼爱和关注,所以他一直不大喜欢我。”驰靖书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跟宋汝坦白,“驰野其实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你稍微施舍他一点温柔,他就会跟小狗崽似的对你摇尾巴。”

宋汝安安静静地听着。

似乎也能理解了驰野为什么对他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

“我从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你是个善良温柔的孩子,驰野能喜欢你这是情理之中。”更何况,驰野和宋汝每天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长,青春期懵懂期的缺爱小狗崽,喜欢上骤然出现在生命里的一朵娇嫩小玫瑰,是件意料中的意外。

“小野他性子倨傲直率,喜欢或是不喜欢全写在脸上,我和爸妈都是知道他喜欢你的,你有什么想法吗?”

宋汝点点头:“驰野哥确实人很好。”

驰靖书:“......”他好像没听明白。

驰靖书捏了捏眉心,道:“小汝,我已经拒绝了我们之间的结婚协议,如果你喜欢小野可以现在去哄一哄他,和他坦白,如果不喜欢我们依旧可以把你当成弟弟。”

宋汝攥着掌心沉默了足足三分钟。

就在宋汝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又开始疯狂地震动起来。

驰靖书扬了下头:“接吧。”

宋汝听话,滑了接听,接通以后还不忘把通话音量也调小了一点。

那头的语气似乎很急,说话还语无伦次的:“嫂子嫂子,您是宋汝吧!你能不能来一下1号酒吧,驰野喝多了好像精神状态不太好。”

宋汝看看手机,又看看驰靖书。

男人笑着对他摆摆手:“去吧,跟他坦白。”

宋汝到酒吧的时候,驰野已经被朋友扶到大门口吹冷风醒酒。

青年醉的双眸朦胧,视线里氤氲出好几个熟悉的身影。

是宋汝吗?

宋汝这个时间不应该在和他哥哥洞房吗,怎么会在洞房花烛夜出门来接他这个图谋不轨的小叔子。

驰野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晕晕乎乎之际跌进了一个香软的怀抱,对方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像宋汝。

驰野脚步发软,整个人靠在对方身上,小声:“我不回家。”

宋汝问:“为什么?”

驰野不说,只是自顾自地顺着自己的思路道:“钱和身份证在我口袋里,帮我去开房,给你二百小费。”

宋汝犹豫了一下,但是实在拧不过驰野,最后不得不听从了对方的要求去隔壁的酒店开了一间房。

宋汝把驰野安顿下以后怕他有什么意外,在手机上告知了驰阿姨和驰靖书一声,而后才收起手机去给驰野倒了杯凉白开。

熟悉的沐浴露味久久不散地萦绕在鼻尖。

驰野本是想借酒消愁但是没想到见了鬼似的,宋汝的影子竟然在他跟前阴魂不散。

妈的,一定是在做梦。

验证做梦的办法其实很简单。

驰野倏地攥住宋汝的纤细的手腕,接着酒精的作用强行用力把人拉到自己的怀里,单手按住宋汝的肩膀扣住宋汝的后颈,驰野仰起头来迫不及待地扣上宋汝的柔软的唇瓣。

还是那股香甜的味道。

大概是草莓味吧,宋汝在宴会上好像吃了不少蛋糕和水果。

驰野的吻急促又粗暴,唇齿厮磨之际还不留神磕到了宋汝的唇角,脆弱的肌肤迅速肿起来一个小包。

即便如此,宋汝只是轻哼了一声。

没有拒绝驰野的索求,直到房间里呼吸声和水声渐起,驰野才大慈大悲地放过了宋汝。

果然是在做梦。

宋汝现在可是他堂堂正正的嫂子了,怎么可能会这么坦然地任由他抱在怀里亲。

驰野叹了口气,脸上毫不掩饰地全然是失落。

就在驰野满心失望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地觉出自己T恤里探进去一只柔软滚烫的手,顺着腹肌的肌理若有若无地蹭着他敏感的肌肤。

驰野倏地睁开眼,捉住那只为非作歹的手臂。

他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眸子,聚精会神地盯着宋汝盯了整整三分钟。

他妈的。

好不容易做一次梦,干脆一梦到底吧!

驰野锢着宋汝的腰,一个利落地翻身把人撂在身上,两个人的位置骤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宋汝吓得紧闭着眼,怯生生地:“你...别太用力。”

...

...

次日,驰野醒过来以后下意识看了看身边的位置。

酒店的大床房他只睡了一半,另一半空荡荡的,可见昨晚那场旖旎情.事大概只是自己的黄粱一梦罢了。

驰野坐起身子,宿醉后的身体酸软难受好像去连夜耕了三亩地一样疲惫。

青年缓了整整一个小时才起床,叫了个代驾直接回家。

但是出乎驰野意料的是...家里竟然只有驰靖书自己。

“宋汝呢?”

他哥垂着头默默喝粥,抽空才回他一句:“去上学了,他今天有一场模拟考试。”

驰野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上下打量了驰靖书一眼,突然冷笑一声。

贱兮兮地开始阴阳怪气:“哥,你不行啊,新婚第二天小嫂子还能去上学。”

驰靖书愣了一下:“......”

驰野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和宋汝已经接触口头婚约的事情,难道宋汝昨天没说?

不对,既然没说那宋汝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驰靖书沉静地犹豫数秒,对着驰野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驰野:“......”

行行行,挑衅人还是你们两口子行。

和驰靖书不欢而散,驰野回房换了身衣服,躺尸。

一直躺到晚上宋汝放学前半个小时,驰野跟诈尸了似的从床上跳下来,开门瞥了一眼在楼下看新闻的驰靖书:“你不去接你老婆放学?”

驰靖书关小了音量,抬头望着楼上的弟弟:“我不会开车。”

驰野心情舒畅度+1

他会开。

不仅会开,还要大摇大摆地拿着车钥匙从他哥跟前走过,“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顺路帮你把老婆接回来。”

驰靖书开口:“谢了。”

说完,男人指了指桌上的小狐狸餐盒,“把这个带上,他今早给你做的。”

...

宋汝给他做了午餐。

虽然现在已经到傍晚了,但是驰野还是没舍得吃。

宋汝为什么要给他做午餐?还是爱心午餐,鸡蛋都特意煎成了心形。

可是,问题是他那天不是赤裸裸地拒绝了自己吗?

驰野坐在车里思来想去弄不明白,只能发消息去问了问有经验的朋友。

朋友给他的答案,和驰野自己的想法基本一致。

——宋汝肯定是在勾.引他。

——宋汝肯定是喜欢他的。

否则哪儿有嫂子特意给小叔子做爱心午餐的?哪儿有小嫂子能主动亲小叔子的?

驰野那冰封下去的心再次噗噜噗噜地滚烫起来。

不过这股兴奋也仅仅维持到了接到宋汝,少年身上的寒气竟然要更甚过他,从始至终都板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驰野的心理变化仿佛过山车一样跌宕,抑郁了一整个路程。

他本以为宋汝只是暂时生气,没想到回家以后少年依旧沉这一张脸愣是一句话不开口。

驰野看着宋汝默不作声地写作业,吃饭,看电视...最后临到十点他实在忍不住闯进驰靖书的房间劫持小嫂子。

驰野偷偷进门的时候,宋汝正在给驰靖书铺床,卧室连通的洗浴间里窸窸窣窣地传来阵阵水流声,驰靖书在洗澡,小两口应该是准备睡下了。

宋汝冷不丁地发现自己背后站了个人,被吓得登时间汗毛竖立。

幸亏被驰野及时地堵住了嘴巴,压着声音恐吓:“闹这么大动静,是让你老公发现我们两个在这里偷.情?”

宋汝睁着一双晶莹的圆眸,少年略显愤恨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驰野,小声地咬牙切齿:“你做什么?”

“你送我午餐?”

宋汝撇开头,固执着摆烂:“不知道。”

驰野的视线顺着宋汝扭过去的脖颈一路往下,眼尖地察觉到颈窝深处藏着一枚深红色的齿印,像绽放在雪地里的红梅,格外刺目。

驰野怔了一下,本以为今天抓到了宋汝喜欢自己的线索,结果现实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驰野胸口的火苗霎时间着了氧气一般蹭地熊熊燃烧。

“你和他,做.过.了?”

宋汝不说话。

驰野单手掐着宋汝的下巴,强迫对方摆过脸来直视着自己,琥珀色的双瞳里充斥着滔天的怒火,把小小的宋汝禁锢在小小的圈笼之中。

他剥开宋汝的衣领,露出那枚齿痕。

新鲜的,刚印下来的。

他一边送他午餐吊着自己,还一边跟驰靖书做尽亲密事?

驰野张了张嘴,但是一言未发。

他第一次知道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是发不出声的,那脑袋里的理智霎时间崩断,像着了魔似的疯狂叫嚣着去撕咬啃食身下的猎物。

事实上驰野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单手就攥住了宋汝的两个手腕,轻而易举地把少年的手臂禁锢在头顶之上,单薄衬衫下密密麻麻的齿痕吻痕全部暴露到驰野的眼底,像决战书一样挑衅着他的神经。

驰野埋下头,蹭到宋汝的耳边。

“别出声,别让你老公发现。”

说完,一阵针刺痛从脖颈胸口细细密密地泛开,宋汝一声不敢吭,任由驰野压着他发疯,生怕被驰靖书听到看到他这副模样。

但是恰逢此时。

驰靖书大概是做好了清理,洗浴间的水声断了。

宋汝突然间抽出神智开始猛烈地挣扎。

驰野剥开对方衬衫的前三颗纽扣,把宋汝的那羞于见人的樱果完完全全地拨出来。

随后不怀好意挑眉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声音沙哑低沉透着一股狠意:“要不要让他看到,他刚娶进门的老婆正在他的婚床上和小叔乱.搞?”

宋汝忍无可忍,不知道哪儿来的爆发力竟然挣脱了驰野的手,啪地一声摔了个耳光砸到驰野脸上。

声音之大让一门之隔的驰靖书都察觉到了异常。

宋汝连忙胡诌了一个理由,落荒而逃。

次日。

宋汝向学校申请了住校,驰靖书没有任何意见,甚至还主动帮宋汝收拾行李。

驰野透过窗户看着楼下的车子渐行渐远,胸口的烦躁更甚。

他后知后觉地认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十分缺德且十恶不赦的事情。

驰野焦急地拿出手机,想给宋汝发条消息,但是一想起来宋汝身上的痕迹就又陷入一种极端的愤怒状态,如此反复好久,驰野都没有下定决心好好和宋汝说一句话。

两个人冷战的时间格外地漫长。

漫长到驰野都数不清宋汝离开了多久。

久到某天的清晨,他意外地出现幻觉从餐桌上见到了宋汝的身影。

驰野揉揉眼。

宋汝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错。

不是幻觉?

驰野迫不及待地从楼上跑下去,但是脸上还死撑着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佯装不屑:“你怎么回来了?”

回应他的不是宋汝,反而是许久没有回家的驰妈妈。

女人瞪了他一眼,“对小汝客气一点。”

驰野:“?”

他是亲生的,宋汝是娶进门的没错吧?

不过这还能接受,毕竟宋汝确实讨人喜欢,看在他回家住的份上,驰野能勉强原谅亲妈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

但是,他这个自我安慰的想法才刚刚落下,驰母又递给他一个空餐盘:“去给小汝准备早餐。”

驰野:“....哦。”

这点小活儿,他也能忍受。

驰野屁颠颠地把宋汝的早饭端到桌上,谁知他娘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铺了一层榴莲壳。

“跪上去。”

驰野:“???”

他知道欺负了宋汝是他不对,他可以让宋汝十倍百倍地欺负回来,但是...也不至于用这么残忍的办法吧?

驰野压着声音:“妈,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气他,我跟他道歉让他打回来,行吗?”

“你还记得你气他呢?”驰妈妈想起来就满肚子怒气,“你羞辱他的那几句话,能把他肚子里的孩子气掉,你知道吗?”

驰野身形有点不稳:“...孩,孩子?”

一下子接受两个打击让他脑子有些难以接受。

宋汝能怀孩子和...宋汝怀了大哥的孩子。

驰野感觉脑子里嗡地一声,彻底断线了。

连带的,他和宋汝之间那条可怜兮兮到若有若无的姻缘线也断了。

驰妈妈气不过,拉着宋汝的手使足了劲儿扇到驰野脸上,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让两个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你个孽子!宋汝生日的那天晚上是不是你打电话叫他去酒吧接你的?”

驰野:“我没有!”

“还狡辩!你去查你的通话记录,查!现在就查!”

驰野被吓到丧失了反应能力,驰妈妈就直接上手从他兜里掏出了手机,对着儿子的脸刷了一下面部解锁,手机便快速地跳转到了桌面。

她把通话记录翻到宋汝生日当晚。

十一点六分的时候,确实有一通电话打给宋汝。

驰野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驰妈妈拧着驰野的耳朵,一副恨不得把他扒皮的凶恶表情:“那你跟我说说,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他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驰野:“??????????”

怎么可能!

他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不过说起来,他确实做过一场旖旎的梦,难不成那场梦其实是...

驰野咚一声跌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鸡地盯着宋汝一字一顿地问道:“是我的?”

宋汝撇过头,一言不发。

驰野眼睛里的泪水骤然间如决堤的洪水般充斥在眼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汝气得胸膛起伏,红着眼谴责:“你说我不知廉耻,和靖书哥有了婚约还和你上...和你睡觉,要报警抓我,去学校的表白墙曝光我,还要让我的爸妈都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睡觉了。”

宋汝气得哭了一晚上,但是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第二天也还是没忘给驰野做饭。

谁知道这人到了晚上却跟野狗似的翻脸不认人。

宋汝被他的模样吓怕了,对昨晚驰野恐吓他的几句话刻骨铭心地记在了脑子里。

但是...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体能够孕育生命。

第一次检测出怀孕的时候宋汝有想过吃药流掉,但是他实在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只得求助驰靖书,恰好被靖书哥身边的驰阿姨听到了全部经过。

于是...就到了现在这一幕。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集体控诉谴责驰野的渣男行为。

尤其是姗姗来迟的驰家家主,驰爸爸听说了宋汝的事情立即推掉了今天的两个重要会议,特意拿上了他珍藏数年的手臂粗的教棍回家。

驰野被喜当爹冲昏了头脑,一会哭一会笑。

蹭得站起身子主动走到榴莲皮旁,扑通一声毫不犹豫地跪下去,殷红的血液瞬间浸透了短裤晕染到地板上。

宋汝下意识要伸手去拉起跪在地上的人,但是被驰妈妈抢先一步拦住。

“让他跪着,这小子这次不长记性以后迟早酿成大祸。”

驰靖书也跟着点头。

但是驰野却冷不丁地记起来一件被他淡忘的事情:“那宋汝和我哥,他们...?”

“没有婚姻关系。”驰靖书坐在轮椅上远远地望着精神仿佛错乱的弟弟,“我的病已经找到了根治办法,我们两个也没有再进行结婚协议。”

驰野突然捂住脸,青年一句话没有说但是肩膀却在剧烈地颤抖。

不知道他是哭了还是笑了。

宋汝还是有些担心驰野跪榴莲会伤口感染,趁着几个大人离开商量事情的时候偷偷把驰野扶了起来。

“...你不讨厌我了吗?”驰野怯生生地瞥了宋汝一眼。

他那天晚上确实不对,不知道吓坏了宋汝没有。

少年果断点头:“讨厌,所以我的孩子出生以后会落户到大哥名下。”

驰野怔住。

反应过来以后赶紧伸手紧紧锢住宋汝,像三岁小孩一样赖皮地不准他离开半步。

“不行我不允许,那是我和你的宝宝。”

“那你自己生,我还要上学。”

驰野搂紧了怀里的人:“对不起,宋汝,那天是我不对,生日那天也是我不对。”

他没想过宋汝会怀孕,也没想过宋汝在能怀孕的前提下让他这么早地产子。

“你想打我就随便打,我都无所谓的。”

宋汝挣脱开驰野的手臂:“那你就和我赔礼道歉。”

驰野:“啊?”

少年一字一顿道:“你以后都让他随便打,随便骂。”

驰野回过神,笑出声。

只要能娶到宋汝,打死他都行的,好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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