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8-02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鲸鱼奔邂 主角:唐阮 白祁
唐阮从小反应就比别人慢半拍,别的小孩都能流利地背九九乘法表了,他还在为十以内的加减法抓耳挠腮。
不会说好话哄大人高兴,也不会哭闹撒娇换来大人的心疼,木楞楞的问什么答什么,有时候惹得人家不高兴了,妈妈搂过他来笑呵呵打圆场,他也反应不过来,软绵绵靠在妈妈怀里专心玩手指,完全置身事外。
新邻居刚刚搬来,他和住附近的小孩一起去做客,依旧远远地缀在大部队后面。
大家围成一圈簇拥着领完糖果,小鸟儿一样快快乐乐地四散开去抢喜欢的玩具,唐阮这才从队伍最后显露出矮小的身形,看着空荡荡的糖果碟子发愣。
他小小的背带裤一边的带子滑落到肩上,仰头对上邻居家小哥哥没什么情绪的双眼,小手慢吞吞地摸着刚刚被其他小孩挤倒时摔疼的屁股,见小哥哥手里的碟子没有糖了,便什么也不说,揉着屁股慢悠悠地转身走开。
听话,不给别人添麻烦,这是他最大的优点。
其他小孩不带他玩,唐阮就静静地坐在一旁,默默盯着他想玩、却被别人抢走的玩具,等别人玩腻了丢开,他就一溜烟跑过去,小老鼠一样把玩具搬到自己坐的地方,津津有味地摆弄起来。
邻居家那个叫白祁的小哥哥就是这个时候走到他面前,比他高出许多的身材像棵笔直的白桦树,居高临下看着他,道:“那个给我。”
唐阮蹲在地上仰起小脸看他,圆圆的眼睛水润黑亮,露出来的小胳膊小腿棉花一样白皙柔软,他迟疑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把玩具交出来。
小哥哥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手指浅浅地陷进肉里,那小胳膊比看上去的还要柔软。
“去我房间,我教你打游戏。”白祁道,也不问唐阮愿不愿意,就把他拉上了楼。
那天以后,唐阮就成了白祁房间里的常客。
他没有爸爸,妈妈工作很忙,保姆阿姨把唐阮从幼儿园接回来后,他就默不作声地跑去白祁家,熟门熟路地上楼,垫着脚用力按下门把,然后爬到白祁铺着恐龙图案床单的床上,晃着两条小腿等着上小学的白祁回家。
保姆以为孩子不见了,急得要哭,鸡飞狗跳地找了半天,最后找来白祁家,打开房门一看,唐阮正坐在白祁怀里看着他打游戏,全神贯注,白又软的脸颊鼓起一块,含着白祁塞给他的水果糖,闻声,他转头看保姆,眨着眼无辜又茫然。
后来,只要妈妈回家问起唐阮去哪了,保姆挥着铲子根本不用思考,张嘴便答道:“白祁房间呢。”
唐阮是有些怕白祁的,应该说附近的小孩都怕他。
一是白祁比他们大几岁,长得高,又常常面无表情的,看起来像动画片里长得好看的大反派,二是白祁玩的、看的东西都很高级的样子,不是他们这群小崽子能接触到的,让人心生敬畏,因此再皮的小孩在他面前都安静如鸡。
唐阮的优势在他本来就足够安静,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自己是凭着这一点才获得待在白祁身边的特权,他怕,却又喜欢且仰慕这个哥哥。
白祁会给他吃糖,把他抱在腿上打游戏、看动漫,偶尔唐阮带着家庭作业来找他,白祁就一言不发在书桌上挪个位置给唐阮。
唐阮用儿童剪刀在彩色卡纸上剪下一朵朵小花,然后用胶水粘在贺卡上,没贴两朵便被胶水糊了满手,颜料在指尖晕开,他着急地左右找纸巾。
白祁一边看书,一边伸出手,头也不抬地便能扶住那瓶即将被唐阮撞倒的胶水,避免了书桌即将遭遇的一桩黏糊糊惨案。
他抓着唐阮两只脏手把他拽进浴室,冷着脸,一边说他笨,一边用温热的湿毛巾一根根擦干净唐阮的手指,动作不温柔也不粗鲁,却细腻得指甲缝都不放过。
唐阮靠在白祁身上,乖顺地伸着手,他知道自己笨,然而有人说他笨他也会不高兴,也会难过,白祁是唯一的例外。
或许是因为白祁声音好听,或许是因为他太过惜字如金,唐阮总想从白祁嘴里听见更多的话,哪怕是嫌弃他笨,对唐阮而言也是种奖励。
唐阮刚上小学时,白祁读四年级。
他们在同一所学校,第一天上学,唐阮拒绝了妈妈送他。
他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早晨却起得很早,六点多天还灰蒙蒙的,便戴着新买的小黄帽,双腿并拢坐在白祁家门口的石阶上,数着院子里即将凋谢的泛黄的栀子花,等白祁出来。
昨天白祁问他上学有没有人接送,唐阮撒谎了,他的耳朵因此涨红,垂着头,眼睛飞快眨着,小小声说:“没有。”
白祁便邀请他和自己坐家里的车一起上下学。
白祁家里有专门接送他的司机,前些天有邻居领着同样要上小学的孩子来他家询问,可不可以搭个车,他们愿意付车费。
白祁一口回绝,理由是自己不习惯和别人靠的太近。
唐阮想到这儿,便不自觉地踢着小腿,摇晃起脑袋,忽然想唱歌。
他轻哼着在电视上学来的儿歌,在心里把朋友啊,哥哥啊,小鸟啊,各种歌词里的称呼,都换成白祁的名字,然后就听见身后的门开了。
白祁身上还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低头看着唐阮。
唐阮仰起软软圆圆的脸,脑袋上黄色的帽子让他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白祁垂着眼,恹恹地,眉眼间透着起床气,他两手还带有被窝里带出来的余热,一把包住唐阮的脸上下左右地揉搓,清晨空气浸凉的小脸蛋开始发红发热。
唐阮乖乖地站着,仰着脸给他揉,等白祁揉够了,便牵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摘下他的书包和小黄帽,把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说:“睡觉。”
唐阮听话地闭上眼。
白祁看着他颤抖的睫毛,底下的眼珠子不安分地转动,他沉默了会儿,补充道:“以后七点再起床,要出发了我去你家叫你。”
唐阮立刻睁开眼,似乎想说什么,可白祁的表情让他知道对方的要求不容反驳,只好点头答应。
唐阮从一年级开始学习便格外刻苦,他脑子不灵光,因此要花费比别人更多的精力,每一次考试成绩出来就飞快跑去教学楼底下的光荣榜看成绩。
每个年段的前十名都会贴一张照片在榜上,白祁永远在他自己年段的第一位,唐阮第一天上学就注意到这个榜单,尽管白祁似乎不愿意让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证件照看。
和其他同学厌恶考试不同,唐阮期待着每一次考试,对他而言那是一个个机会,有一天自己和白祁的照片出现在同一张榜单上的机会。
好像那样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能够无限拉近。
白祁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路过那张令他感到羞耻的光荣榜时唐阮都能站那么长时间,拍那张证件照的前天晚上他熬夜打游戏了,照片上的自己脸色苍白,黑眼圈明显,让他本人不忍直视,无数次路过他都想把这张照片抠下来。
倒是唐阮那张,带着红领巾,皱着眉头抿着小嘴,试图做出严肃的表情,却只是让他一张圆脸显得更乖巧可爱。
无数次,他心痒痒地也想把这张抠下来。
白祁牵着唐阮上下学,一直到唐阮小学三年级结束,他必须上初中了。
唐阮那些天像日光下晒卷的枯叶一样萎靡,他忽然意识到,等自己上初中时白祁已经到了高中,等自己上高中时白祁已经要上大学了。
白祁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认识许多不知道的人,做着他不知道的事。
他们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三年。
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道数学题,唐阮出神地想起,去年暑假的时候,白祁曾把他抱在腿上,用手指在他手心一遍又一遍帮他捋顺这道题的解法。
白祁的体温让他感到安心,白祁触摸他手心的力道让他忐忑,白祁处在变声期的沙哑嗓音让他耳朵发痒,想挠,又不舍。
楼上响起高年级为了给毕业生腾出教室挪动桌椅的声音,那声音刺耳难听,像把刀一样割在唐阮心上。
唐阮看着黑板,突然泪流满面。
同学们奇怪地看着他趴倒在桌上,窃窃私语,而唐阮咬着手臂忍住哭声,脸憋得通红,心乱如麻。
迟钝的他人生中第一次不那么愚笨,他在过早的年纪,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
暑假结束后,白祁毫不意外地进了市里的重点中学,跟他们的小学是两个方向,早上时间紧,没办法再带上唐阮。
唐阮的妈妈天天忙得打转,三天两头出差,保姆又不会开车,唐阮就成了排队等着深黄色校车的小学生中的一员。
周围的同学唧唧咋咋的,唐阮坐在马路牙子边,抱着热水瓶发呆。
白祁一个星期前就开学了,毕业就像一个分水岭,小学与中学是两个世界。
一整个暑假,唐阮都在等着白祁给他一个承诺,比如他以后多久能来找白祁一次,比如白祁还可不可以再教他做题、打游戏,比如要是白祁有了新朋友,能不能不要忘记他。
可是白祁什么都没说,似乎跟唐阮是否在一个学校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只有唐阮一个人在纠结难过。
下午放学时老师组织学生上校车,唐阮揪着书包带子在一边看着,突然起了逆反心理。
他不想坐校车,不接受这样的改变,为什么非要分小学和中学呢?为什么他一定要和白祁分开呢?
他对这背后的规则制定者感到愤怒,校车也是维护这种规则的道具。
唐阮一言不发地跑开了,他宁愿一个人走路回家也不要坐校车。
很快唐阮就迷路了,他茫然地望着四周陌生的建筑,实在走不动了就在花坛边坐下,热水瓶里的水喝完了,他很想念白祁给他泡的蜂蜜水。
太阳一点点落入地平线下方,街边的路灯亮了起来,唐阮数着自己腿上的蚊子包,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鸣笛。
唐阮转过头去看,就见白祁从车上下来,穿着属于中学生的校服,身后是两柱车灯。
一个暑假过去,他又长高了许多,两条长腿走路仿佛带风,阴着脸在唐阮身前停下,眼神骇人。
老师点名的时候没看见唐阮,问过保安才知道他一个人出校门了,急得快发疯,又是打电话给家长,又是发动教职工在学校附近找。
唐阮的妈妈出差去了,最后他家保姆竟然把电话打到白祁这儿。
白祁把唐阮连书包带人拎上车,问他为什么一个人乱跑。
唐阮低着脑袋说不出理由,感觉到白祁正严厉地注视着自己,他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浓浓的后怕和愧疚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他忽然两手捂住眼睛,伏在膝盖上抹眼泪。
车里响起细细的啜泣声。
许久,白祁叹了口气,衣料摩挲声中,他手臂伸过去把唐阮抱腿上,抽出纸巾给他擦眼泪,故意用了几分力,将那一张白软的小脸擦得通红,冷声恐吓道:“下次再乱跑就把你扔掉。”
话是那么说,可自那天以后,唐阮每天只需要早上坐校车到学校,放学后在教室里多等半小时,就能等来接他的白祁。
他又能天天和白祁见面了。
白祁上初三时,某一天唐阮从班级里出来,却发现在外面等他的不是白祁家司机开的那辆轿车,而是一辆白祁不常骑的自行车。
假期里,白祁曾用这辆自行车载着唐阮去江边玩,因为担心他在后座不留神就会掉下去,白祁便在车座前面的斜杠上绑了个垫子,让唐阮坐在自己身前,造型拉风的自行车一下就降了几个档次。
唐阮一跳一跳地跑来时,白祁两脚踩在地上,自行车半斜在他长腿间,书包单肩挎着,他正蹙眉看着手机出神。
唐阮拽了拽他的外套,白祁这才回神,摘下他的书包背在自己另一边肩膀上,把唐阮抱上前座,而后载着他驶上了一条跟回家完全不一样的路线。
自行车速越来越快,疾风迎面吹来,空气渐渐变得潮湿,唐阮几乎被白祁抱在怀里,能感受到他胸膛下剧烈的心跳和稍快的呼吸。
半途中白祁忽然停下来,抱起唐阮转了个方向,让他面朝自己,再继续出发。
唐阮双手绕到背后抱住白祁的腰,脸蛋贴在他胸膛上,这下彻底落进了他怀里,鼻端飘过一缕淡淡的草木香,他不由自主地耸耸鼻尖。
几个月前白祁的分化期结束,成了一名alpha,但唐阮不确定这是不是白祁信息素的味道,因为他还没分化,照理是闻不出信息素的。
唐阮脑子里一直琢磨着这个问题,十几分钟后才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仰起头问白祁:“我们去哪儿呀?”
唐阮也到了抽条的年纪,幼时圆短的四肢变得修长,脸蛋上的**褪去,多了轮廓感,下巴圆润而小巧,这么一动,戳得白祁胸前微痒。
“走这么半天才问,”白祁低头看他一眼,哼笑一声,“把你卖了。”
唐阮却不认为他在开玩笑,白祁说什么他都信,然而哪怕心里慌张,他的双手还是紧紧地抱着对方,觉得只要自己不松手,白祁就不能把他卖掉。
自行车终于停下,唐阮被白祁抱下车,第一件事就是打量四周,然后悄悄松了口气。
这里是假期时白祁带他来过的江边,不是什么卖小孩的地方,白祁刚刚是在骗他。
唐阮丝毫不生气,心里的大石落下反而还升起几分雀跃。
江岸边有一大块湿地,芦苇丛茂密,白色的鹬鸟在其中觅食,泥地里随处可见指甲盖大的张牙舞爪的小螃蟹。
白祁不让唐阮靠近水边,唐阮听话地应一声,便脱了鞋子,把袜子卷成一个小球塞进鞋子里,拎着裤腿一踩一个脚印地踩着湿地柔软的泥沙。
他白嫩的小腿上沾了泥,弯腰撅着僻股,从湿地上一个个冒泡泡的小洞里挖出一只又一只蛤蜊。
白祁把外套脱下来垫在身下,坐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唐阮忽然小小地惊呼一声,把手里的蛤蜊都放下,两腿夹着裤腿,双手在水里摸了一阵,而后猛地举起,竟抓到了一只成人巴掌大的河蚌。
唐阮的眼睛瞪圆了,裤腿溜下来沾了泥水都不知道,他两手举着河蚌朝白祁跑过来,笑容灿烂得像个发光的小太阳。
他献宝地把河蚌捧到白祁面前,白祁却对那只大河蚌视而不见,弯腰低下头,帮他卷起弄湿的裤腿。
唐阮着急了,急迫地将河蚌送到白祁眼睛底下,“你看!”
白祁依旧没什么反应。
正当唐阮失落时,白祁却忽然道:“我爸妈要离婚了。”
唐阮呆住。
“他们问我想跟谁,”白祁道,双手往后一撑,仰头,乜着眼睛看唐阮,勾起唇笑,“但我谁都不想跟。”
经过变声期后,白祁的声音越发低沉悦耳,那声笑夹在江边的晚风中,好听极了,唐阮的心却猛地一揪。
他站了一会儿,蓦地放下手里的大河蚌,重新跑到湿地里把挖来的蛤蜊一颗颗洗干净,双手捧回来,连同河蚌一起放在白祁面前。
他在白祁身边坐下,挪动着屁股贴近他。
感觉到白祁的体温被江风吹跑了,唐阮便伸出双臂,努力地环住白祁的腰,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紧紧抱着白祁,脸颊被他的肩膀挤得变了形,他的头发挠得白祁脖子微痒。
过了一会儿,唐阮忽然道:“那你跟我吧。”小声而清晰。
白祁闻言,侧过脸一看。
唐阮的眼眶红了,很认真地望着他,仿佛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意味着什么,又仿佛明知那意味着什么,却依旧说了,经过了深思熟虑。
白祁又笑了一声,手掌抚摸唐阮的头发,撩过他的刘海,拇指摩挲他秀气的眉毛。
几秒后,他低头在他眉心轻轻印了一个吻。
两个人又静静在江边坐了很久,看太阳缓慢地沉落在江水另一头。
白祁将唐阮放在腿上,抱进怀里,一直到唐阮被江风吹得打了个喷嚏,才骑车回家。
晚上他们在白祁家吃了蛤蜊面,唐阮带了些河沙回去,将那只大河蚌养在自己房间的鱼缸里。
他在一篇课文里学到河蚌是可以产珍珠的,好长一段时间,唐阮天天趴在鱼缸边观察,可是珍珠却一直没有出现。
再后来,这只河蚌成了他的宠物。
白祁父母离婚后,对他和唐阮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父母有了新家,他依旧住在距离唐阮不过几十米路程的那套房子里。
唐阮考上了白祁所在的中学,十几岁的年纪就像雨后春笋一样抽条极快,白祁自行车的前座已经坐不下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将坐垫移到了后面。
初中的最后一个学期,唐阮后颈上有一块地方开始发热发.痒,拇指大的一块**微微凸起。
他最初没反应过来,直到那天下午坐在白祁的自行车后座时,他闻见了白祁身上淡淡的草木香。
芬芳而持久,自白祁身体某处散发而出,贴得近了才能闻到。
唐阮第一反应是,白祁的信息素竟然真的是这个味道,接着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分化期来了。
不知道从哪儿看来的,分化期如果能经常被alpha信息素的影响,分化成Omega的几率会变大。
唐阮秉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像往常一样把作业搬去他房间写,然后借口上厕所,悄悄进了浴室。
天气一热,白祁一回家就会洗澡换衣服,唐阮很容易在衣篓里找到他脱下来不久的白衬衫,叠好了拿在手上,藏在身后。
出去前又觉得这样不够安全,便将那件白衬衫塞进自己衣服底下。
一整个晚上唐阮都坐立不安,白祁看书的空档瞄了他好几眼,唐阮毫无察觉,好不容易把作业写完,就急急忙忙收拾东西回家。
洗完澡后,唐阮站在镜子前面把白祁的衬衫穿在身上。
他下.身空荡荡,羞赧又忐忑地举起袖子嗅闻,淡淡的汗味混杂着草木香,镜子里唐阮脸红得像颗桃。
他穿着白祁的衬衫在床上翻来覆去,颈.后的腺.体.酥麻发.热,他折腾到深夜,才被属于白祁的味道包裹着睡着。
衬衫过了几天气味就淡了,唐阮洗干净后找不到机会也舍不得还,每天晚上依旧当作睡衣穿着。
得手一次后,唐阮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T恤,睡衣,运动裤……他藏在自己被子底下的东西越来越多,明明分化还未完成,却像是提前进入了筑.巢.期。
直到某一回,他脸通红地看着衣篓最上面的那条平角裤犹豫不决时,浴室的门忽然打开了。
白祁站在门口,淡淡地看着他:“你在干嘛。”
唐阮跟着白祁出去,罚站一样站在白祁的卧室中央,头顶的吊灯明亮,像是能将他心里的龌龊毫无遗漏地曝光在对方面前。
而白祁背对着他打开了自己的衣柜,一言不发。
气氛沉默得可怕。
唐阮觉得白祁生气了,一颗心七上八下,他的嘴唇被自己抿得殷红,拖鞋里的脚趾紧紧蜷缩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做这种事之前完全没考虑过被发现的后果。
良久,他被这令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逼得再也受不住了,喉咙里蹦出声哽咽,泪花在眼里打转,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的分化期,听说……如果能多接触alpha的信息素,就比较容易分化成Omega。”
“……”
白祁等了一会儿,问他为什么想分化成Omega。
“因为……”
唐阮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小,但白祁还是听清了,唐阮说的是:“因为你是alpha。”
因为你是alpha,所以我想要成为Omega。
浑身的血液刹那间上涌,白祁突然狠狠咬住口腔**一块软.肉,毛孔发汗,他覆在衣服上的手背青筋毕露,眼眶烫热。
他合上衣柜,缓慢地走到唐阮身前。
衣服几天丢一次,白祁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唐阮每次做坏事都明显得不行,从他第一次偷衬衫,白祁就发现了,只是没说出来,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如果不是今天唐阮在浴室里待了过长时间,白祁也舍不得拆穿他。
但他怎么都想不到,唐阮的理由竟然是这个。
身前多了个高大的阴影,唐阮下意识紧闭眼睛,眼泪打湿睫毛汹涌而出,滑过脸颊坠在下巴上。
他战战兢兢地等着白祁的责骂,两手揪紧,心里的羞愧慌乱快要将他淹没,然而最终等来的,却是一根轻轻把他眼泪刮去的手指。
“说你了吗,就哭。”白祁看着他,浓烈翻滚的情绪掩藏在平淡的表情下,拇指擦揉过唐阮眼底。
他掌着他后脑,唐阮不得不顺着他的力道微微仰头。
“不用这样,”白祁注视着他眼睛,慢声道,“你是alpha,beta,还是Omega,都没关系。”
他的话点到即止。
唐阮懵懵然地眨着眼,他听不出白祁话外的意思,只知道这次的事情过去了,暗自庆幸白祁没有追究他。
白祁没有让他把偷走的衣服还回来,俩人的相处依旧如前,唐阮却又感到失落,他不敢再偷白祁的衣服,每晚躲在被子里,抱着已经洗得闻不到原来味道的衣服,一遍又一遍嗅闻。
在这之后不久,又发生了一件事。
唐阮的同桌跟他表白了,那是个嚣张顽皮的alpha,比班里大多数同学更早完成分化,经常在上课的时候跑出去打篮球,还认识很多外校的学生。
那人总是叫唐阮小笨蛋、小木头,有时候还故意拿走唐阮的课本和笔袋,唐阮从不搭理他,突然听见他的表白,只觉得对方又在捉弄自己。
同桌却更来劲儿了,午休的时候强行搭着唐阮的肩,在全班面前说要唐阮做他的Omega,尽管那时唐阮的分化结果没出来,但大家都觉得他必定是个Omega。
唐阮的脸色变得阴沉,他沉默的神情跟白祁越来越像。
终于在同桌伸手来掐他脸时,陌生触感的手指捏住他脸颊一块**,唐阮猛地爆发了,一把推开同桌,抓起椅子往他身上砸——
那天周五,白祁来接他,却被请进了办公室。
老师已经跟他脸熟了,唐阮的妈妈神龙见首不见尾,老师便直接把白祁当作唐阮的家长,几年下来唐阮的家长会都是白祁代去。
他在路上将来龙去脉告诉白祁,他们查过监控,是同桌言语不当惹怒唐阮,但先动手的却是唐阮,俩人打起来,同桌恼羞成怒下竟然释放压制信息素,这很可能对正处于分化期的唐阮的腺体造成损害。
白祁一边快步跟老师走向办公室,一边垂眸听着,没发表任何意见,然而当他亲眼看见在办公桌前站着的唐阮和那位同桌时,瞳孔猛缩,周身的气息猝然变得恐怖。
唐阮低着脑袋,通红的脸上哭得尽是泪痕,却始终安安静静的,他皮肤娇嫩,脸颊旁那个青紫手印便显得尤为严重。
白祁死死地握紧了颤抖的拳。
凭唐阮的力气,哪怕用上椅子也根本伤不到那个alpha,最终去医院检查,万幸唐阮除了些皮肉伤也没受到什么伤害,但因为是唐阮先动手,对方家长付了医药费,逼同桌赔礼道歉完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白祁牵着唐阮从医院出来,天边的余晖已经褪尽。
回家的路上,白祁将车骑得很慢,像是生怕唐阮被晚风吹疼了。
晚上唐阮睡在白祁那儿。
洗澡时,白祁帮他把衣服脱下,花洒的冲速调得很温柔,细细的水流淌过唐阮的皮肤,溅湿了白祁的上衣。
哪怕医生说没问题,白祁依旧不放心,一寸寸地检查过唐阮的.身.体,轻轻打上沐浴露,最后冲干净,用柔软的浴巾把他包裹起来。
卧室里空调的温度开到20℃,对白祁而言刚刚好,唐阮则会觉得有些冷,他会不由自主地往白祁身上靠,汲取白祁的温度。
白祁发现了,于是夏天的时候唐阮来找他,卧室里永远是20℃。
关灯后,他们盖着一床被子,被子上沾着淡淡的白祁的信息素的味道,唐阮的半张脸埋在被子底下,眼珠子转着,心跳得很快。
白祁问他为什么打架。
唐阮说他掐我脸了。
白祁便侧过身,食指曲起,极小心地抚过唐阮脸上那道青紫,像是微风拂过羽毛。
“很疼?”他问。
唐阮摇摇头,看着他,说:“别人不能掐我的脸。”
只有你能。
……
被子猛地向上一掀,罩住了两个人。
不见五指的黑暗,草木香馥郁,舒适的体温,两个人四肢.交.缠。
唐阮热得出汗了,与白祁的汗水交融在一起,却舍不得推开紧紧抱着他的白祁,他闻到白祁逐渐浓郁的信息素味,张开嘴,有些透不过气。
白祁压在他身上,嘴唇贴着他柔软的脸颊,声音撞进他耳里,说:“不是要信息素吗,我给你。”
周末过后,唐阮再去学校,发现自己旁边的座位空了。
他以为是老师把那人调开了,并没有在意,直到班会上班主任强调了分化期的注意事项,并拿那人举例,说他腺体受伤不得不请假住院。
受伤的具体原因谁也不知道,那人连自己爸妈都不肯告诉,唐阮只知道那人回到学校后,再没有找过自己,偶然迎面碰上,对方也是掉头就走,眼神闪躲,唐阮也没有再去关注这件事。
中考完的那个夏天,对唐阮而言意义重大。
他的分化报告出来了,分化结果表明,他已经是一名发育成熟健康的Omega。
唐阮本身对第二性别并不苛求,然而白祁是alpha,与alpha最为契合的是Omega。并非觉得alpha不能和alpha或beta在一起,只是唐阮在这方面近乎偏执,他想要成为与白祁最契合的对象。
白祁早在几个月前就确定保送xx大学,中考分数线出来的那天,唐阮背着书包,顶着大太阳一路冲进白祁的房间,刘海汗湿粘在额头上,脸蛋晒得通红。
白祁抽了几张湿纸巾给他擦汗,然后牵着他坐在自己腿上,就像小时候抱着他打游戏那样,握着他的手点开网页。
“紧张吗?”白祁低头问他,嘴唇与他的发顶若即若离。
唐阮仰起脸,老实地点点头。
白祁便又把他抱紧了点,说:“不怕。”
分数线结果出来,唐阮踩线直升了本校的高中部,和白祁读的是同一个校区。
白祁松了口气,眼底浮现浅浅的笑意,看向唐阮,却见他却没有丝毫惊喜的样子,靠在白祁怀里,依旧一脸严肃地看着电脑屏幕。
白祁想问他怎么了,一垂首,却闻到了丝丝缕缕的香甜气味。
一股让人口舌生津的焦糖味。
唐阮故作镇静,挺着脖子,汗珠沾湿了后脖颈上方的碎发,脸红得比他刚从太阳底下跑来时有过之无不及。
白祁的视线逐渐变得意味深长。
“什么气味?”白祁故意问。
唐阮稍稍扭了扭身子,分化期刚结束的Omega常常无法控制住信息素外溢,需要按时注射抑制剂,但唐阮过来找白祁时,故意“忘了”这件事。
而他此刻外溢的信息素也并非无法控制。
唐阮心跳得像只乱窜的兔子,随时都可能跳脱而出,他紧抿着唇,没有回答白祁的问题,而是忽然拉开自己的书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份存放得平平整整的报告——
那是他藏了几天的分化报告。
白祁目光定在那上面。
“你之前说,要送我毕业礼物,还作不作数啊?”唐阮小小声地问,背对着白祁,不敢看他。
白祁看着他眼神沉沉,点头,“嗯。”
“那、那……”
焦糖的气味越发浓郁,唐阮捏紧了那份报告,手心开始出汗。
他酝酿了好多年,好多年无数个日夜积攒出来的勇气,假期结束后,白祁便即将离开这个城市上大学,他终于再也无法忍耐。
深吸口气,唐阮转身面向白祁,他举起手里的报告,手指着结果那一栏,圆润微翘的眼睛直直望着他,巴巴地问:
“那我现在能不能……做你的Omega?”
空气静止了。
房间的窗帘闭合着,聒噪的蝉鸣与焦灼的日光都被隔绝在外,空调运转着,室内的温度维持在20℃,电脑屏幕仍旧显示着分数线网页。
电子微光映亮了房间一角,人影昏暗。
身材高大的alpha猛地低头,凶狠地吻住了怀里的Omega,缠绵而热烈……
这是他带大的omega。
这个吻断断续续持续了好长时间,两个人从生疏到熟练,当然,是指白祁单方面熟练,最后一次双唇相贴时,唐阮已经被亲得晕头转向,什么时候被压倒在床上的都不知道。
他哼哼唧唧要继续,最终是白祁先冷静下来,起身摸着他脸蛋,哄他回家。
晚饭时唐阮坐在饭桌上,双手捧着脸发呆,一天比一天出挑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像是喝醉了。
保姆问他,嘴巴怎么肿肿的,是不是被虫子咬了呀?
唐阮一愣,摸摸嘴唇,不自觉偷笑,摇摇头,声音甜得像吃了蜜,说:不是虫子——
恋爱之后,唐阮跟白祁的相处和以前没有太多不同,但也有些微的区别。
最开始唐阮对这猝然转换的关系还是生疏的,尽管他已经幻想了许多年,但对白祁的崇拜仰慕让他没办法太过随心所欲。
确定关系的第二天大早,唐阮一如既往跑来白祁房间,他们像往常一样各做各的事,又或者一起看书打游戏。
然而临到晚饭时间,唐阮该回家了,他却坐在白祁腿上迟迟不愿意挪动。
空气中又飘起淡淡的焦糖香气。
白祁放下手里的书,好似毫无察觉,一手搭在唐阮的腰上问他怎么了。
唐阮慢吞吞地扭了扭,耳朵通红,张了张嘴,似乎难以启齿,可他从进入白祁房间起就在琢磨这件事。
终于实在忍不住,他目光闪烁地瞥着白祁,小声问:“今天没有亲亲吗?”
白祁眸中有笑意闪过,却缓缓蹙眉,做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低垂着目光看他:“需要吗?”
唐阮看不出真假,眼神巴巴的,紧张得用力点头。
“这样啊……”
白祁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自己下唇,好像在为难,唐阮定定地注视着他色泽温柔的嘴唇,真以为白祁不愿意,眼眶越来越热。
就在他眼泪掉下来的前一秒,白祁掐掐他脸蛋,眸中带坏笑:“想亲就告诉我啊,不说我怎么知道?”
唐阮听出这是许可的意思,忙迫不及待地扑上去搂住白祁的脖子,揉着眼睛委委屈屈亲下去。
接下来的一个月,白祁带着他到处旅游,他们穿同样的T恤,吃同一支冰淇淋,睡着同一张床,盖同一张被子。
两个人的疏离感消失无踪,越来越适应小情侣的相处模式。
但亲亲抱抱是一回事,无论唐阮怎么撒娇恳求,白祁却始终不肯越线做到最后.一步。
白祁亲他总是亲得很用力,**他的力道像不得把他摁进身体里,唐阮几乎每天都要被舌忝化了,揉成水了,月退间被磨.得一片片火.辣.辣.刺痛。
可等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伸月退.夹.住白祁的月要,对方却一声不响地松开他走进浴室。
唐阮头发乱糟糟地抬头看着浴室门被锁上,懵了会儿,眼泪都快掉下来。
他觉得白祁好坏,每一次都这样吊.着他!
于是唐阮也学会闹脾气了,闷声不吭地面对着墙盘腿坐床上,白祁叫他去吃饭他也不理,胆子越来越大。
不过那架势,知道的说他在生气,不知道还以为他被罚面壁。
可是他又好哄得不行,被白祁拖过来抱在腿上亲一亲捏一捏,叫几声宝宝,唐阮就能羞得拱成个球,像只煮熟的虾子缩进人家怀里,问什么都乖乖点头说好。
白祁的目光又黑沉起来,烫.热的手掌在他背后打着圈摩.挲,最终却叹口气,只将柔软的他后脖子揉搓得通红。
旅途快结束时,唐阮已经从里到外染上了他的alpha的气息,颈后分明只是临时标记,却深刻得仿佛一辈子都不会淡化。
他身上处处是h.en.迹,从手指到脚腕,大夏天都不敢露出胳膊腿,特地在外地多留了几天,等气味淡了、he.n迹消了,才敢回家见刚从国外飞回来的妈妈。
到家的第一天,唐阮恋恋不舍地跟帮他搬行李回家的白祁告别,唐阮妈妈坐在沙发上笑看着俩人,目光突然落在他们手腕上的同款红绳手串。
等白祁离开,妈妈问唐阮手串哪来的。
唐阮挠着脖子,不会撒谎,只好支支吾吾说是白祁哥哥送的。
妈妈故意道:“总收人家的礼物不好吧?”
唐阮立刻慌张回答:“没、没有,我也送了他一样的!”
“……”
妈妈顿时无语凝噎,欲言又止,看着他的目光无奈又怜惜,最后只摆了摆手,让他好好学习,最重要的是注意身体,可以的话跟白祁适当保持点距离,不舒服了一定要跟妈妈说。
唐阮乖乖点头,没听出妈妈的弦外之音,转身回房间关上门就趴在床上给白祁发信息,彼此隔着仅几十米的路程,还你来我往发得不亦乐乎。
白祁去外省上大学那天,唐阮和妈妈到机场送他。
唐阮帮忙推着行李箱,亦步亦趋地跟着白祁,一直到看着他进安检,白祁忽然回头,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
唐阮拇指和食指揉搓着手腕上那条手串的缨穗,眼睛睁得圆圆的,点点头,像是让白祁放心,便拉着妈妈回去,没哭也没闹。
白祁见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松了口气。
一小时半的飞机航程,白祁下午五点到学校,手续办好、收拾完宿舍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唐阮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大学漂不漂亮啊,舍友好不好啊,食堂的饭菜新不新鲜啊。
白祁站在阳台一一回答他,冷俊的眉眼化开了,噙着笑。
然后唐阮主动挂了电话。
白祁心里欣慰,离开前唐阮妈妈曾私底下找他聊过,提到唐阮对他过于严重的依赖,希望可以趁这个机会让唐阮去克服。
唐阮妈妈知道俩人在一起,她感谢这么多年白祁对唐阮的照顾,这个意思也不是让他们分手,她只是希望唐阮能走好自己的路,不要过度依赖白祁。
道理白祁都懂,但分隔两个城市,难受的又何止是唐阮,可唐阮妈妈又说得不错,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让唐阮的人生完全依附于自己。
机场告别时,白祁真的很害怕一回头会看见唐阮哭,如果是那样,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毅力再往前走。
好在唐阮一切正常,白祁失落,但更多的是熨帖,他的唐阮一直都很懂事。
结果当天晚上凌晨十二点,白祁接到了本该已经熟睡的唐阮的电话。
电话那头唐阮只是呜呜地哭,呜呜地叫白祁的名字。
白祁心揪成一团,躺在枕头上眼眶发烫,他一直把电话放在耳边,却没有出声,直到唐阮哭得累了直接睡着。
半夜三点,白祁猛地起身,跟辅导员发了条短信请明天上午的假,然后穿上衣服叫车去了机场。
……
唐阮也开启了高中生活,没有人再来接他上下学,他主动提出住校,妈妈放心不下,让他住不惯就回家,但唐阮出乎意料地适应得很好。
重点高中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基本都想着学习,尽管唐阮过于出挑的脸曾经引起过轰动与围观,但他从来不在意那些,一心读书考试。而渐渐的,大家看到他手腕上明显是情侣佩戴的红线手串,也不再打扰他。
唐阮心里装着个人,每天每天的努力都是在一点点向那个人靠近。
高一的班主任是数学老师,隔三差五来找唐阮谈心,唐阮一向是怕老师的,尤其对方教的是他最不擅长的数学,每次老师来找他,唐阮都拘谨得说不出话。
直到某一次老师说起了白祁,唐阮才知道原来他曾经是白祁的奥数老师,拘谨感瞬间烟消云散。唐阮开始下课主动去找老师问题,偶尔能从老师嘴里听见一两次白祁高中时的事,他就眼睛亮亮的,兴奋得脸蛋发红。
后来在高考过后的谢师宴上,那位老师喝多了才告诉唐阮,其实最开始找他谈心是受了白祁的拜托,白祁说唐阮数学不好,他不在身边可能也不喜欢问别人,要麻烦老师多费心。
唐阮周末才会给白祁打一次电话。
大学开学那天,白祁接了他的电话半夜赶回来,却舍不得叫醒还在睡的唐阮,在门外等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唐阮一出房间就看见白祁靠在沙发上闭眼睡着了,眼下挂着两片青黑,他听见动静就醒过来,半睁着眼睛对唐阮张开了怀抱。
自那以后,唐阮就再也不敢任性给白祁打电话了。
他想他,离不开他,可更舍不得白祁为他受累。
心里数三声,电话就接通了。
唐阮把手机贴在耳朵边,贴得脸颊微微凹陷,先叫一声“白祁”,等对面“嗯”了声,再软软地开口,告诉对方自己这一周做了什么,有时候没话讲了,还会告诉白祁自己梦见了什么。
白祁静静听着,给他一些学习上的建议,叮嘱他少喝点饮料,最后再交换自己的日常。
他们从不视频,隔着手机见到对方无异于饮鸩止渴。
每一次挂断电话的人都是唐阮,但他没告诉过白祁,他把每一次的聊天都录下来,深夜躲在被子里戴上耳机,一遍又一遍回味。
而白祁也不告诉他,每次接到唐阮的电话他都会打开备忘录,记下唐阮需要什么,有什么新爱好,哪里遇见了困难……用这种方式填补缺席的陪伴。
节假日白祁会赶回来和唐阮见一面,有时候是在家里打游戏看电影,有时候是去江边吹风,他们分开时总有无数的话要说,可是见面之后,安安静静就很好。
离开前,白祁会加深一次给唐阮的标记,再留下一份礼物。
这时候,唐阮才明白为什么白祁始终不肯给他终生标记。
Omega成熟以后每月都会面临fq.q,有过终生标记的Omega的fqq只靠抑制剂是没法压制的,如果alpha不在身边,得不到抚慰会对身体造成严重伤害。
白祁总是想的比他深远周到。
俩人第一次产生分歧是在唐阮高一快结束时。
文理分科,唐阮的理科成绩远不如文科,他却固执地要选择理科。
白祁问他喜欢理科吗,唐阮在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回答喜欢。
然而事实是,他做化学的时候永远来不及,做物理的时候手心会紧张得出汗,之所以选择理科,不过是因为白祁。
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三年的隔阂,他不想以后在专业、思维方式、就业等等方面再和白祁不一样,一想到他们有一天会陷入相对无言的境地,唐阮就几乎崩溃。
白祁头一回率先挂断了电话。
唐阮不知所措,想播回去又不敢,怕白祁生气了不接他的电话,就在他思维越飞越远,甚至开始怀疑白祁是不是背着他有了别的Omega时,白祁又打回来了。
唐阮忙不迭接起,白祁让他看微信。
白祁给他发了好几份文件,分别是他的大学所在城市的高校、文理科专业及分数线,还有就业方向。
他一条条指出来,告诉唐阮,哪怕不读理科,他们也有机会一起工作,哪怕不是用一个专业,他们也会有无数话题,电影,游戏,小说……他们从小到大那么多爱好,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还怕没有共同话题吗?
况且,聊什么不好,非要聊工作?什么情侣会傻逼到在一起聊工作?
唐阮的视线原本让眼泪弄得模糊,听到这儿忽然又被逗笑了。
电话那头的白祁终于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道:“最重要的是,唐阮,你喜欢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现在为了我去选择了一条让你痛苦的路,你觉得我们以后在一起会开心吗?”
唐阮还想辩解:“可是……”
“我问你,”白祁打断,“我们俩谁聪明?”
“当然是你啊……”
“所以哪有让你一个笨蛋来迁就我、学我学的东西的道理?”
“……”
唐阮哑口无言,揉着眼睛笑起来了,“……好像是哦。”
他最终选了自己擅长的文科。
高三那一年,唐阮妈妈彻底放下工作,做回母亲的职位,在家里陪唐阮高考。
唐阮给白祁打电话的频率越来越低,到后来干脆是一月一次,白祁怕自己影响到他,也不敢多说,两个人时常听着对方的呼吸声睡过去,然后电话自动挂断,俩人节假日的见面自然也取消了。
高考前一星期,唐阮已经52天没有听见白祁的声音,不知道他的任何消息。
那天周一,晚上八点,白祁突然接到唐阮的电话。
那头先是很安静,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不可闻,白祁把手机放在耳朵边,也没出声,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了汽车鸣笛和高铁站特有的广播声。
几乎是立刻,白祁推开椅子站起来,在人数惨淡的自习室划出道刺耳尖响,他凝眉点头表示歉意,一边飞快跑下教学楼,大声问唐阮在哪里。
唐阮不回答,被问得急了,蓦地发出声哭.喘,像是在嗓子里.憋.狠了,终于承受不住,情绪如开闸的洪水对着手机宣**来:
“白祁,白祁,白祁……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呜……我真的想你……”
他一直叫着白祁的名字,一直念着他想他,手里紧紧攥着开往白祁城市的高铁车票,在灯光冷白人来人往的候车厅痛哭流涕。
“乖,你乖一点。”白祁的嗓子紧得发疼,“把视频打开,我们见一见。”
“不要!”唐阮抱头抗拒,“我想见你!让我去找你……我不想考试了,我不要高考,白祁,我怕,我好怕,白祁……呜呜……”
白祁挂了电话,直接给他播视频电话过去。
电话挂断前的最后一秒,唐阮还是接起来了,他一双眼已经哭得肿起来,白嫩的脸上全是泪,被候车厅冰冷的灯光一照,哀伤的神情如同脆弱的玻璃。
白祁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透过手机和他对视。
唐阮急切地用胳膊抹泪,却怎么都擦不干净,他觉得自己临阵逃脱真的很没种,可是他真的好怕,好怕考不到和白祁一样的城市,好怕未来四年又要和白祁分开……他永远都做不到像白祁那样理智自控。
然而唐阮不知道的是,手机那头,白祁的手指紧紧按在屏幕上,按得指腹发白,隔着屏幕一遍又一遍抚过他脸颊,替他擦眼泪。
“唐阮,你妈妈知不知道你在这儿?”
“……”唐阮咬着嘴唇不回答。
“你再这样,”白祁声音忽然变得冰冷严肃,“下次打电话过来,我不会接。”
“不要……不要……”唐阮苦苦哀求,然而过了一会儿,白祁真的把视频切断了。
唐阮吓得站起来,眼泪一滴滴打在屏幕上,触屏一下子失灵了,他对着手机追悔莫及,像个找不到家长的慌张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回家,我不去找你了,我好好考试,不要不理我,不要不理我……”诧异最后是高铁站工作人员注意到他,好说歹说问出唐阮妈妈的电话打过去,四处找人的唐阮妈妈这才把他领回家。
唐阮当晚失眠了,一个星期前他就开始失眠,这一次眼睛酸痛不堪,却毫无睡意。
他躺在床上大大地睁着眼,泪水就从太阳穴淌下去,洇湿了枕套。
后半夜的时候,楼下远远响起汽车驶过的声音,唐阮翻了个身,听见车子似乎在附近停了下来。
紧跟着有人叫他的名字。
唐阮气得直接从床上爬起来,他以为自己想白祁想得幻听了,便从书包里翻出单词来背。
可是接下来,那熟悉的声音一声又一声接连不断,在寂静的夜里压低了音量,却足够住在二楼的唐阮听见。
唐阮一边心想不可能,白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用这种方式叫他,但脚步已经控制不住地到了窗边拉开窗帘。
然后他就看见,飞蛾萦绕的路灯底下,白祁拉着行李箱站在那儿,对着他招手。
唐阮呆住了,接着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家门,冲进白祁怀里。
“对不起!”唐阮脱口而出,他垫着脚,死死地搂住他脖子,热泪蹭湿白祁的脖子,唐阮哽咽地说自己真的真的不会再任性了,求求白祁不要不理他。
白祁也紧抱住他,将他抱得脚底悬空,亲吻他耳朵和脸颊,一遍又一遍重复没关系,不怪他,永远不会不理他。
唐阮含着泪仔细看他的脸,白祁蓦地低头吻住唐阮带着泪水咸味儿的嘴唇。
当真正碰到这个人,他才知道思念能把人折磨发疯,他没法指责唐阮,因为他自己同样如此,但唯有他装作理智,才能让唐阮坚持下去。
在凌晨空荡的街道,白祁向他承诺:“高考完,我们就同居,无论你在哪个城市,我们再也不分开。”
去往机场加中途转航再坐车回来的几个小时的路程,白祁已经在心里列出无数种唐阮高考失利的可能,他将自己规划了几年的未来全部打翻,每一种可能的最后,都是他一定会跟唐阮在一起,而绝没有唐阮来迁就他的意思。
过度依赖又怎样?
早在很久以前,他牵着唐阮的手在晚风中踩着彼此的影子回家,他看着他从幼软稚儿长成如今的翩翩少年,那颗承诺的种子便悄无声息地种下,他会牢靠地给唐阮依赖一辈子,哪怕他的世界只有他,他也会尽可能让这个世界变得缤纷多彩,且永远只属于唐阮。
高考结束的那天,唐阮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扑进在外等待他的白祁怀里。
白祁骑着自行车载他回家,像曾经的无数个岁月。
那辆过时的自行车最后停在白祁家楼下,等唐阮再次出来已经是另一个白天,他身上的焦糖气味与草木芬芳融合,变成了另一种醉人的、标志他长大成人的气味。
暑假结束,唐阮顺利考上了白祁所在城市的大学,他们如愿以偿地同居。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三年,终于在追逐与等待间悄然无息地完满填补。
唐阮醒来时白祁已经不在chua.ng上了,窗帘没拉开,他迷瞪着眼看了下时间,九点多,便又缩回被子拱了几下,闻着被褥里面暖烘烘的交.缠的信息素的味道,舍不得起。
这间公寓是高考完的暑假白祁带他来一起挑的,朝向好,阳台空间够大,还有间客房方便唐阮妈妈来探望他们时休息,而且离唐阮的学校近,偶尔也请同学朋友过来聚会。
付款时俩人婉拒了唐阮妈妈的好意,白祁拿出他大学赚的一部分积蓄,唐阮也交出了这些年存起来的压岁钱,虽然不多,但这是他和白祁的第一个家,唐阮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得出一份。
白祁在书房打游戏直播,怕吵醒唐阮便戴着耳麦,他大二着手创业,现在大四快毕业了,公司基本步入正轨,还有空余的时间搞搞直播,靠着过硬的技术和长相也有一笔不错的收入。
唐阮开门进来的时候他正到关键处,因为是刚起床,唐阮的脚步还有些飘,他没注意到白祁在干嘛,揉着眼睛直接贴上去,从后面搂住他脖子,沙着嗓子问;“早上吃什么呀。”
声音钻进白祁的耳麦里,白祁飞速跳动的手指一顿,看了眼右上角的弹幕,果然密密麻麻一大批人在刷屏“早上吃什么呀~”,还擅自加了波浪号。
白祁颜粉多,没什么表情地在游戏里大杀四方的样子更是A气爆棚,最开始火起来就是因为几张动态截图。
网上大家都不怎么在意裤衩子,唐阮最初看着弹幕还觉得好玩,故意当着白祁的面学他们说话,说一句就笑得躺在床上咯咯半天,笑得满脸通红腰都直不起来,被白祁忍无可忍地压着欺负了好几次都不罢休。
后来某一回,唐阮跟同学出去聚会,同班的一个Omega拿着手机说要给大家推荐自己老公,唐阮凑热闹地过去看了一眼,一颗心一下就拧巴起来。
几个小o坐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看着白祁的直播录像,唐阮则挪到一边去默默喝饮料,听他们不时发出嗷嗷叫,心里酸得直抽抽。
现实生活里听见那些话可比网上的弹幕有冲击力多了,唐阮安慰自己有人喜欢白祁是好事,反正不是真的,不能这么小气,神思不属地也没发现自己喝的是啥,咕咚咕咚两罐就下肚了。
结果当那几个小o又一次尖叫着大喊“老公”的时候,唐阮突然站到他们面前,一张脸蛋红扑扑的,指着手机里的白祁,认真指正:“这是我老公!”
小o们只以为他也是白祁的粉丝,热情地招呼唐阮一起看,说喜欢白祁大家都是姐妹,还让了个位置出来。
可是唐阮却不领情,指着白祁又重复了一遍:“这是我老公!”重音在那个“我”字上。
大家一愣,相视一眼后哈哈大笑起来,说唐阮入戏太深了,真可爱。
唐阮急得眼都红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两手在身前揪着,又指了两遍说“真的是我老公”,却只是让大家笑得更癫狂,捂着肚子在沙发上倒成一团。
唐阮郁卒,默不作声地又坐回角落,借酒消愁。
快散场的时候,唐阮说自己有人接,大家起哄问是谁,唐阮说是白祁。
众人又是一阵笑,唐阮从没在他们面前提过男朋友,他们就主观认定他是单身,现在还喊一个游戏主播叫“老公”,更是坐实单身的身份,只以为来接他的是同居室友,连八卦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于是当白祁站在门口时,原本闹腾的包间突然万籁俱寂。
那个最开始安利白祁的小o认出他来了,瞪大眼,捂紧嘴把尖叫咽回肚子里,颤着嗓子问他找谁。
白祁说找唐阮,没注意到房间里诡异的气氛,见唐阮一个人坐在沙发边上脑袋一点一点的,赶紧大步过去,在他滑下沙发的前一秒把人捞住了。
唐阮闻见熟悉的味道,手臂乖顺地搂住白祁的脖子,半睁开眼,委委屈屈地问他:“白祁,你是我老公吧,是吧?”
白祁见他喝醉了,眉毛拧起来,低声问他喝了多少。
“你先说,”唐阮脸蛋醉红,执拗地问,“你是谁老公?”
白祁笑起来,也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伸着手指无奈地点点他额头,半哄半叹息:“你的,是你的。”
“我一个人的!”唐阮强调。
白祁好笑地反问:“不然?”
唐阮这才满足,嘿嘿笑着埋进他脖子里,白祁把人抱起来,对包间里其他人礼貌地点点头,就带着唐阮离开了。
众人足足静了几十秒,捧着手机的那小o才眨眨眼,如梦初醒:“我去……”
回去后白祁借着唐阮的酒劲儿把前因后果问出来了,第二天唐阮醒来,他故意拿这件事逗他,唐阮红着脸梗着脖子说不可能,然后白祁就把昨晚的录音放给他听了。
唐阮听着那个喝醉的自己哼哼唧唧地喊白祁老公,洗澡时非拉着白祁一起,闹着要拍照拍视频,还要白祁答应他不许让别人喊他老公,顿时臊得都不想从被子里出来。
白祁却听得津津有味,一遍播完又放了一遍,唐阮整个人都冒烟了,这才想起来要去抢手机删除证据。
白祁就任他扑,握着手机那手高举着,广播似的在家里循环了一上午。
那天晚上白祁在平常直播的时间之外额外开了次直播,冷不丁地跟大家宣布自己很早就有男朋友了,还请大家以后注意着点称呼,男朋友容易吃醋。
当时唐阮蹲在他椅子底下,白祁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托唐阮软乎乎的脸蛋,捏玩偶一样揉着玩。
唐阮瞪他一眼,弹幕上刚好有人说不信,除非白祁把嫂子亮出来看看,白祁故意似的,如实转播给唐阮听。
广大粉丝们就见他们一向以冷面著称的主播忽然低头坏笑了一下,说了些什么。
还来不及截下这历史性的一笑,镜头里,电脑桌前忽然慢吞吞地升起一颗脑袋,两手扒着桌沿,只露出俏丽灵动的眉眼,认真地看着镜头,软绵绵地说道:“是真的。”
说完就又缩下去了。
弹幕静了片刻,然后密密麻麻一片嗷嗷,有人在刷“是真的~”,有人气急败坏要脱粉,还有一部分揶揄白祁拐带未成年。
最后那些人不过看唐阮长得嫩开开玩笑,白祁还没说话,唐阮蹲在下放拿着手机刷到这一条,顿时心里一紧,生怕别人误会白祁什么,立刻又探出头,严肃地解释:“我去年就成年了。”
白祁忍不住又笑,伸手揉乱他的后脑勺,见弹幕越来越激动,还有人让唐阮露全脸,白祁的笑容便消失了,等唐阮说完就又把他按回去。
这件事自然对白祁的直播有些影响,好在留下的粉丝要么专心看脸,要么专心看技术,还不知从哪吸了一大波cp粉,总之是没人再叫白祁“老公”了。
而每次唐阮无意间说了什么被大家听到,弹幕里统统是起哄地在重复他说的话。
就像现在这样,满屏“早上吃什么呀~”。
白祁摘了耳麦,面不改色地一手按着唐阮的后脑勺让他的脸埋进自己颈窝,另一只手在键盘上的速度毫不落下,解决完最后几个对手取得胜利后,对着麦克风说了声中场休息,便无视评论区的哀嚎,关掉了摄像头。
唐阮在白祁颈窝里蹭了蹭,蹭清醒了,抬起脸,这才发现他在直播,忙往他背后一缩,比着口型:没事吧?
白祁摇摇头,托着他胳膊扶他站起来,低声道:“没事,现在摄像头关了。”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摄像头下方的灯还在亮着。
唐阮松了口气,站起来,又搂住白祁的脖子跟他贴脸蹭蹭,嘟哝道:“我肚子饿了。”
“我帮你去热,”白祁说,正要起身,扭过脸又问他,“洗漱了没?”
唐阮没洗,故意哈了口气,张嘴笑嘻嘻地扑过去咬他鼻子,白祁身子后仰,一手在他背后护着他腰,顺势拍了他屁股一下,笑骂道:“小脏鬼。”
话虽如此,小脏鬼凑上来亲他,白祁也不躲,两个人贴着嘴唇黏糊糊亲了一会儿,白祁便放开了他,起身去厨房帮他热早饭。
唐阮的视线等到白祁出去后才收回,往后一靠又倒进舒适的电脑椅里,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继续打瞌睡。
他的脸蛋距离摄像头只隔了一块键盘。
电脑在没有操作的情况下已经进入休眠锁屏模式,因此俩人对炸开花的评论区一无所知。
白祁在厨房里问唐阮要几片火腿,唐阮一下被叫醒,伸着脖子说要两片,然后从桌上坐起来,拖拖拉拉地去洗漱。
等他回来时,却见白祁站在电脑桌前,一手托着放了三明治和一杯牛奶的碟子,正盯着屏幕,脸色铁青。
唐阮凑过去问怎么了,还没走到桌前,白祁放下早餐,突然回身扣住他后脑勺,一言不发地吻上去。
暧昧的声音在房间响起,唐阮顺着白祁的力道靠在了墙上,被放开时腿都是软的,迷迷糊糊地抓着白祁的袖子,软着声音说昨晚才.做.过,今天就不要了好不好。
白祁看着他,眼神深沉,又用力亲了几口,端起装了早餐的碟子,另一手直接托着他大腿把他抱起来,开门出去。
许久,白祁重新回到电脑前,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件,脖子上还有红印,在没开美颜的摄像头底下一览无余。
他看一眼评论区满屏的“老婆”,呵了一声,压低声音对着麦克风威胁道:“再乱叫,全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