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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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林深面无表情的坐在霂岚对面,搁在他们中间的桌子上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药丸。颜色鲜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穿肠毒药。

“你身体毛病太多了,想要帮书凰打通第二次经脉,以你现在这个情况我是不建议的。所以,这些药你要按时服用。”

“谢谢林深先生。”霂岚认认真真的盯着那堆药丸,把林深的话一字不差记在心上。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你辛辛苦苦练的一身武功可能就这样废掉了喔?”

林深直勾勾的盯着他,巴不得看到他有一丝后悔的意味。

两年前从阎罗王手里抢回青年的那段日子。

大概是林深难以忘怀的回忆了。

无相门……究竟是怎么教出这样的怪物?

要不是他一向不喜欢拿活人练手。

不然,怎么会救下霂岚。

林深那天也是正好经过,看到影乘风鬼鬼祟祟的命人抬着一具尸体出去。对于江湖中舔惯刀尖血的神珏宫而言,区区一个死人简直见惯不惯。谁知他和收尸人擦肩而过使,竟然嗅到还有一丝生气。

很难以察觉。

但他林深毕竟祖祖辈辈皆是大夫,从小耳濡目染不少奇怪症状,这一方面,自然比许多人要敏感一些。

所以他花了点钱,买下那个可以说是没死成又命不久矣的人。

抱着没多大希望的心态,用了祖上传下来却一直不敢施行的蛊术。

没想到很成功。

他本来兴高采烈的打算要告诉容书凰的时候,却听到了青年的身世。

他是容书凰的影卫。

他喜欢容书凰。

他试图给容书凰下药。

他胸口那一道致命的剑伤是容书凰刺的。

他死不足惜。

林深纠结了好几天,不知道是处于了什么原因,最后还是没跟所有人透露过青年一丝消息。

也许是觉得这个药人来之不易,要是被毁掉了实在可惜。

又或者是青年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能做出传闻中的坏事。

青年并非是哑巴,他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沉默的望着外面江边的竹林。

他说他有名字,叫霂岚。

是容书凰给他起的。

他还说他知道林深。

是容书凰的朋友。

林深说他没见过他。

青年迟疑了一下,说他是影卫,只能生存在没有光的地方。

林深的小竹屋就在临江边,有许多茂密的翠竹。一旦什么风吹草动,青年还是会条件反射的警惕起来。

复心蛊虽然能帮濒死之人续命还魂,可它也会有毒性残余在人体内。

一旦发作便仿佛是万虫噬心般疼痛。

在每个月中的夜晚,他看着青年咬着木块,双手用手铐扣住,甚至不能发出一点声音的在地上打滚或蜷缩成一团。

“你喊出来吧,他们听不见的。”

霂岚仅是摇头。

后来,在林深再三追问之下,那人依然是一副苍白的脸色。

“若是因为痛就发出声音,就会贪恋降低疼痛带来的短暂舒适,就会不肯回去了。”

霂岚比他想象中要更快适应复心蛊。

与其说他适应复心蛊,不如说是他已经习惯了每个月的毒性发作。

等他能够真正慢慢恢复起来的时候,那都是大半年之后了。

林深在西域找到一种在那里随处可见的蛇毒。

是蛇的牙齿取出来的毒液,只要它一旦透过你的伤口渗进血液,不出七步,立刻七孔流血而死。

偏偏这样的杀人毒药。

却可以抑制复心蛊的毒性。

没有了毒性带来的副作用,霂岚恢复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

他每天要给林深尝试百草,运气好的时候就不痛不痒。运气不好的时候,疼得他三天都没有胃口吃饭。不过幸好的是死不了人,他有内功护体,再怎么致命的毒药,林深只需把量减少,他就有办法运气逼出来。除此之外,他还开始捡起树枝,把荒废许久的武功给练起来。

他说他要保护主人。

要是武功退步了,就没办法保护主人了。

怎么看,这个傻到无药可救的人,都不像是别人说得那样诡计多端。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林深从不过问青年和容书凰之间的故事。例如那天,容书凰为什么要杀他,又例如,他是不是真对了容书凰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

他总觉得要是去问青年了,仿佛是在徒手剥开他血淋淋的伤疤。

毕竟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林深倚在门边暗暗想着,不禁脱口而出问:“他差点杀了你,你还保护他?”

霂岚说到这,低了低头,“我的命,是主人的。”

“现在不一样了,你是我救回来,所以你的命是我的了。”林深拂去衣上沾染的飞絮,“你是我的药人,我只要你活着,以便于我研究复心蛊,其余的我不会干涉你,我也没兴趣去了解你的故事。不过有一点你要记得,我若是要用得上你时,无论是什么事情,你都要抛下来找我。”

“那……我还可以回去见主人吗?”

林深托着下巴,思考一番,道:“嗯,正确来说你算是自由了。你给我记住,出去之后,不要和其他人提起我们认识,我不想因此扯上麻烦。”

“……自由?”

霂岚似乎对这两个字很陌生。

他看见青年甚是迷茫的侧着头,费劲去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

他忘了,影卫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保护主人。

“林先生,自由是什么?”

“自由是做你想做的事,走你想走的路,别人无法动摇你的选择,也无法干扰你的心之所向。”林深坐在摇椅上惬意的晃动着,“霂岚,你认为世间什么最难得?”

被问话的人陷进了沉思。

久到林深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只听到他的声音轻轻响起:“人来人往,难遇心上人。”

再后来。

霂岚养好伤,始终是要离开。

林深没有挽留。

因为霂岚能去的地方唯有容书凰身边。

“武功废了可以从头练过。”

可是有的人失去了,可能就是永远了。

霂岚清脆的声音把正出神的林深拉回现实,他无奈的揉了揉额角,“哎,我的上等鹿茸、百年老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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