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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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清晨刚刚穿好的衣服被韩禹行扯得七零八落,白皙的颈肩,袒露的腰背诱惑着人把他拆骨入腹。

他垂着双眸,听话懂事。

清河别墅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寂,深秋冬初的痛苦被掩在时间里,没人会刻意记得。

小白周一回公司上班,乘得是韩禹行的车,他不说话,韩禹行也没有屈尊哄他,两个人之间氛围尴尬,直到车子进了车库停稳,韩禹行才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你丢的,我帮你找回来了。”

小白变猫时太突兀,身上的东西丢了七七八八,这几天一直用电脑处理事务,正打算再买一个,没想到韩禹行会帮他找回来。他接过手机,礼貌道了声谢,笑意牵动嘴角眼尾,带着僵硬和虚假。

韩禹行皱眉,看见他如此,心情顿时压抑,摆着一张臭脸,转身上了电梯。

韩禹行身边实际上有两个助理,小白协助他管理公司,对接公司内各部门,叶东负责处理他的对外关系,这种对外关系,不仅是商务上的,也包括他私下里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

两个人乘电梯到三十层,叶东侯在韩禹行办公室前,见到他连忙迎过来,道:“夫人来了,在办公室等您。”

韩禹行面无表情地点头,伸手拦了一下闷头跟着他的小白,道:“你下去安排和开云地产的会。”

小白抬头和叶东对视了一眼,点头道,“好的。”

韩禹行看着小白离开才进了办公室,屋里坐着一个约五十岁,妆容精致的女人。

“妈,您怎么来了?”韩禹行坐在女人旁边,亲自泡了杯茶递给她。韩夫人对韩禹行的态度还算满意,接过茶杯轻呷了一口,才与他说话。

“你爷爷让你明天带若若回家一趟。”

“我明天有事。”韩禹行不假思索地拒绝。

韩夫人挑眉,语气略显刻薄,“你就没一回没事的,现在我亲自来请你,你还能找借口搪塞?”

“韩禹行,你都三十岁,你爷爷想在他离开之前看到你成婚生子,韩家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少夫人,我不管你私生活多混乱,这件事,你必须去做。”

韩禹行内心狂躁,他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感受着茶氤氲出来的香气,淡淡地道:“韩家其实需要的是一个继承人吧。”

韩禹行挑明了说,韩夫人顿时哑然,她沉默了一会儿,语气稍微缓和,却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你父亲只是担心你。”

韩禹行没纠结于他父亲是不是真的担心他,他垂下眼睫,声音闷闷地道:“我会给家里交待,和江若的婚事,还是算了吧。”

韩夫人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她深吸气稍作平缓,才继续和儿子交谈,“你能给出什么交待?你爷爷等得起吗?”

韩禹行没再争辩,他放下茶杯,从沙发上站起来,膝盖缓缓压在地上,低着眉眼,是少见地温顺。

“求您一次。”

韩夫人双手攥着几乎说不出话,韩禹行有多倨傲,她最清楚不过,就算她是他的母亲,也鲜少受他如此重礼。

周遭静寂,韩夫人攥着的手心起了汗,她几番告诉自己要理智,最后却无奈地气道:“随你吧。”

“谢谢妈。”韩禹行道谢,韩夫人似是不愿意见到韩禹行的样子,拎起包便走了。

韩禹行站起身,褶皱的西裤被他几下抚平,打了内线电话让叶东进来。

——

安排接待这种事,其实不用小白去做,他仔细交待了艾央,便下楼想去买杯咖啡,刚好撞上了经大厅往外走的韩夫人。

小白对韩夫人是有些怯的,韩禹行把他拍下来带回国的时候,还没成年,私自动了韩家准备预付给合作公司的帐,被他父亲罚了一顿,他母亲更是刻薄地骂韩禹行纨绔败家,连人带猫地把他们赶出了家门。

那段时间,他们和韩禹行的三个室友,蜗居在大学宿舍,韩禹行靠在电影院兼职的工资养活他,还要时时抱着他藏进洗手间,躲过宿管大叔的查寝。

小白永远记得,年轻也爱笑的男孩靠在厕所隔间的墙上,鼻子里塞着卫生纸,抱着他雪白的猫,神情惆怅,“家财万贯的少爷也不是娇生惯养啊,想要的每个东西,都付出了同等的代价。”

“找个时间,我们谈谈吧。”韩夫人站定在小白面前,身后跟着司机和秘书,神情冷淡刻薄。

小白的思绪被她从回忆中拉回来,强笑道:“好。”

和韩夫人碰面的事,小白没跟旁人提,他回去继续工作,因为他两个星期没来,很多事需要处理,下班之后,依然留在办公室。

总裁助理的办公室紧挨着总裁办公室,本来是他和叶东两人共用的,但叶东人聪明,占用了另一边的小型会议室,尽量避免了和小白独处。

大概七点的时候,韩禹推开小白办公室的门,看见他盯着电脑,啪啪打字,皱眉问:“你忙完了吗?”

小白下意识以为韩禹行在催他的工作,忙道:“方案马上整理好,这就发给您。”

韩禹行站在门外,沉默了一会儿,回了自己办公室。他刚坐下,就收到了小白汇报的邮件,但他没点开看。

又过了两个小时,他再次推开了小白办公室的门,看见小白还在对着电脑啪啪地打字,眉头锁得更深了,“你怎么比我还忙?”

小白抬头,认真解释道:“我这段时间没来,堆的事情有点多,我忙完就打车回清河了,您今天要是有别的安排,我就不跟着了。”

“没有别的安排。”韩禹行说话干巴巴的,砰地一下关了小白办公室的门,在外面给叶东打电话。

然后,没过十分钟,整个大楼的网络就陷入了瘫痪,小白推门出来,看见还站在他办公室外面的韩禹行,满脸疑惑,“公司的网怎么断了?”

“不清楚。”韩禹行面不改色。

没有办法继续工作,小白回办公室收拾了东西,顺理成章地上了韩禹行的车,沿着来时的路回了清河。

家里的佣人准备了夜宵,小白坐进餐厅时,才后知后觉发现,韩禹行今天一整天都在他身边,白天没有带别的女人去参加应酬,晚上也没丢下他留宿别的地方。

他禁不住多看了两眼韩禹行,心里暗想着,以后能一直如此就好了。

韩禹行恰好抬头,看见小白痴望着他的样子,冷清的双眸柔和了一些。

“吃完饭早点休息。”

“好。”

小白慌忙错开视线,低头扒饭,塞掉最后一块三文鱼,站起来便往楼上走,他觉得自己好没出息,韩禹行陪他回一趟家,他就忍不住要原谅他做的一切了。

“你去哪?”眼看着小白经过主卧所在的二楼,直往三楼奔,韩禹行忍不住出声喊住了他。

“回…回房间。”

“你不是一直住二楼。”韩禹行皱着眉,极力压下自己的不耐烦。

小白最怕的就是他这副样子,他咽了下口水,压下恐惧和无措,哑着声音道:“你不在,我才住你的房间。你回来,我就…去…去阁楼住。”

“你这是什么逻辑?”韩禹行冲小白招手,示意他到自己面前,“我回来是为了什么?”

小白手脚僵硬地挪到韩禹行面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颤声道:“我知道了,我去洗澡。”

“你知道什么了?就去洗澡?”韩禹行提高了声音,显得更加凶巴巴的。

“我…我…我…”小白变成了哑巴,着急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泪水从眼眶里吧嗒一下掉出来。

韩禹行看到他哭,更觉得头大,他深呼吸,压住内心的焦躁,把人打横抱起来往主卧走。

小白蜷在他怀里,抓着他的衣服,眼睛通红还在哭,“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我不洗了。”

韩禹行虚叹了口气,没再和他对话,进了主卧,只坐在沙发上,像抱孩子一样把小白横抱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胸口,右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别哭了。”

小白抽着鼻子,努力止住眼泪,也悄悄伸手抱住了韩禹行,他本性上仍然是只猫啊,即便有点害怕,但对主人拥抱的渴望,远超一日三餐。

————

第二天,正在上班的小白收到了韩夫人的约他见面的短信。

约在一家西餐厅,韩夫人礼貌地点了询问了小白的口味,点了几道特色菜。

等菜期间,小白喝了半杯柠檬水,坐立不安地开口道:“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吩咐吗?”

韩夫人也没绕弯子,道:“禹行这些年对你算不上用心,你却能一直陪着他,我是非常感谢的。”

“是我情愿的,您不用谢。”不用心这三个字,直戳小白心底,他强忍着心疼,面色苍白地答话。

“但你生不了孩子,进不了韩家的门,跟着他,也没有结果。”韩夫人忽略小白乍然惊惧的神色,残忍地道:“你必须要离开他了。”

小白捧着玻璃杯的手骤然收紧,饶是心里有过准备,双眸还是骤然失色,水雾隐隐浮现,整个人紧绷着,满是局促无措。

他喉咙发紧,干涩地咽了下口水,声音微不可见,“我…我不能离开他。”

“你十几岁就跟着禹行,没上过学,也没有别的朋友,你就不想换种生活吗?这个世界很精彩,你没必要到这个年纪了,还跟着禹行,他对你又不是忠贞不二。”韩夫人一向刻薄,评价儿子时,也毫不留情。

小白眼眶微红,说不出话直摇头。

“你可以提条件,只要在韩家的能力范围内,都会答应你,只要你离开禹行。”

小白仍旧摇头,无效的沟通让韩夫人有些火大,最终,她饭没吃一口,拎起包道:“你不同意,也必须离开,我来,是知会你。”

小白最明白韩家的权势,他心底翻起一阵对未来的恐惧,可他还是固执地摇头,在韩夫人离开时,说,“我离不开他,除非死掉。”

韩夫人高跟鞋差点崴了,她极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骂道:“都特么的疯了。”

——

韩夫人离开后,小白慢吞吞地吃了饭才回去,他垂着脑袋,步子沉重,和这个世界抗争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回到公司,韩禹行办公室的门开着,小白没打招呼就走了进去。

“什么事?”

没敲门就进来,全公司也只有小白会那么干,韩禹行没抬头问了一句,因为声线压得很低,略显疏离和冷清。

但他没得到回应,门咔哒一声被反锁上,韩禹行腿上一重,雪白的猫顺着他的西裤爬到了他大腿上,从桌子和他胸口之间钻出一个小脑袋,软乎乎的脸上嵌着蓝宝石一样的眼睛,耳朵耷拉着,显得不是很开心。

韩禹行心猛地一软,他放下文件,低头吻了一下布偶猫的眉心,揉了揉他的后颈,轻声问:“怎么了?”

“喵呜~”小白低声呜咽,脑袋蹭着他的胸口,爪子不留情地抓进他的高定西装里。

韩禹行确实听不懂小白的猫语,他放下工作,给怀里的猫顺了一会儿毛。

被主人抱着,小白终于找到安全感,他不想变成人了,要工作,还要被迫离开心上人。

韩禹行没想出小白异常的原因,纵容小白在他怀里睡了一下午,但晚上回家时,小白仍然没变回来。

他跳上韩禹行的床,蜷缩在被子里就咕噜咕噜地睡,韩禹行正是需求旺盛的时候,难免蠢蠢欲动。他打着坏心思,戳了戳小白的脑袋,道:“你变回来。”

小白摇了下尾巴表示拒绝,眼睛都没睁,韩禹行无奈,只好忍着。

第二天,小白仍旧是猫形,赖在家里不愿意去上班,韩禹行无奈,只好嘱咐管家照顾他。

小白等他走了,站在落地窗前,伸出前爪按在了自己影子上。镜子如水面一样,以小白的掌心为中心,泛起波纹,不一会儿,里面映出一条盘在竹子上的小青蛇。

“欢迎惠顾,你要什么?打算付出什么?”

小白有些难以启齿,耳朵动了动,低下了脑袋。

“你想要个孩子?”小蛇咻地一下变成了一个小少年,穿着广袖长袍,脸色冷淡堪比雪山。

“但你没有可以交换给我的东西。”青蛇思考着,猛地突破镜面,站在小白面前,俯视着他,说:“我看你眼睛挺漂亮的。”

小白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前爪微微抬起来,想要从青蛇的眼底逃走,但实际上他没有动,只是显得有些呆愣。

韩禹行从前也总夸他的眼睛好看,碧蓝色是天空的颜色,能倒映出星辰大海,所以他要是没了眼睛,不再漂亮,韩禹行还会留着他吗?

“能交换别的吗?”他问。

“可你除了一双眼睛漂亮,什么都没有。”

小白耳朵耷拉着,前爪放下又抬起来,眼睛是两只血窟窿的猫,也是会被抛弃的啊。

青蛇瞧出他的犹豫,诱惑道:“我可以只带走眼睛的颜色,你不会没有眼睛,只是看不清这个世界,不再美丽。”

没有瞎掉,只是看不清。

小白耳朵重新直了起来,“还会有眼睛吗?”

“会的。”

“那我还能看到他吗?”

“我确定他亲吻你的时候,你可以看清他。”

青蛇说罢,弯腰点了点小白粉粉的鼻子,声音空灵地道:“所以,交换吧。”

小白心跳加快,侧脸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最终点了点头。

小白觉得自己是猫,听力的灵敏可以补齐视觉的不足,所以选择了交换,而青蛇给了他新顾客优惠,没有骤然夺取小白的视力,而是给了它一年的时间,慢慢适应。

青蛇化作烟雾消失,小白变回人跪坐在落地窗前,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呆愣着想,这里也会孕育小猫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不知世故,他没有意识到一只公猫会怀孩子有多怪异。

韩禹行晚上回来的时候,他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韩禹行脱掉带着凉意的风衣,坐在他旁边,很自然地把人拢进怀里,问:“吃晚饭了吗?”

小白点了点头,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看着他的脸想把他刻进心里。

小白的目光太灼热,韩禹行忍不住亲吻他的眼睫,但顾及昨日小白的抗拒,没直接做下去,而是静静地陪着他看了会电视。

小白不明白韩禹行突然的好转是因为什么,但这样疼他的韩禹行,他一刻都不想放开。

小猫贪睡,在韩禹行怀里昏昏沉沉地没有了意识,韩禹行怜惜他,把他抱回卧室,自己去洗澡。

但洗了一半,浴室门忽然被人打开。

小白只穿着睡裤,睡眼惺忪地看着韩禹行,支楞着双手去抱他湿漉漉的身体,“喵~”

他发出满足的喟叹,却难为了韩禹行。

他一只手捏住小白的下巴,在淋浴蓬头下亲吻他的双唇,等小白挣扎的时候,才放开他,笑道:“清醒了?”

“嗯。”

这次韩禹行没再放过他。

——

生活好似平静了下来,小白跟着韩禹行上下班,两个人不时亲热,像极了爱人。在交换后的一个月,他配了副三百度的眼镜,看这个世界还不算吃力。

但韩禹行和江若的订婚还是没能取消。韩老爷子进了一次重症监护室,整个家族都在责怪韩禹行的固执。

“我今天不回清河了,你回家吃晚饭,别熬夜看手机,眼睛不能再近视下去了。”

“我知道啦。”

韩禹行给他裹好羽绒服,把猫塞进车里,让司机送他回清河。

而他转身上了另一辆车,后座的女人即便是淡妆也漂亮得让玫瑰失色,她见到韩禹行,笑道:“他要是知道你转身就上了我的车,要有多难过啊?”

“那你就不要让他知道。”韩禹行微微责备,看着窗外划过的街景,道:“你要我怎么做?”

小白回了家,没有韩禹行,他做什么事都提不起来兴趣,晚饭吃了几口便上楼回卧室,但他带着金丝框的眼镜,脚下楼梯重叠,一个不慎就从爬了一半的台阶上滚落了下来。

“白少!”管家惊喊一声,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小白身边,大声道:“快喊救护车!”

小白只觉一阵头晕,镜片碎裂划破脸侧,腰腹尖锐地疼,他躬着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拽住管家的衣服,声音微弱,“别喊救护车,我没事。”

“您都摔成这样了,怎么会没事?”

管家坚持要叫救护车,可小白目前的身体根本不能让医生看到,他摔倒破碎的眼镜,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我真的没事。”

管家看他身体摇晃,要去扶他,他摆了摆手,自己在一片虚化的世界中,摸索着爬上了楼,身体里如刀尖叉进去一样疼,甫一进卧室,眼泪便滚落了下来。

“哥~”

他轻喊,但韩禹行不在。

他爬上床,把自己蜷缩成团,不一会儿就昏迷了过去。

夜漫长,有的人昏睡死寂,有的人却趁夜色起了笙歌。

会馆名枉费,最豪华的包厢里,韩禹行面无表情地坐在中间的沙发上,面容清秀的男孩跪在地上,身上鞭痕交错,修长的脖颈上锁着choke。虚靠在韩禹行的腿边。

韩禹行旁边还坐着一个女人,她染着艳红的指甲,端起红酒杯,微微眯着眼睛道:“真想知道你那只猫跪在这里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韩禹行淡淡瞥了女人一眼,掐住男孩的下巴,端起红酒便往他嘴里喂,男孩不敢拒绝,顺从地吞咽,还是不少洒落在身上,呛得满眼泪水,脸色通红。

“你看不到。”

韩禹行摔了杯子起身离开,被呛到窒息的男孩忽然拽住了他的裤腿,额头砸在地上,颤着声音说:“求主人收下三三。”

他被会馆送给韩禹行,韩禹行一旦拒绝,他面临的是生不如死。

“放开。”韩禹行语气冷彻。

“求求您,真的求您了。”

韩禹行被他哭得心烦,抬脚踢过去,没轻没重,三三脑袋撞到桌角,血流一地,人顿时昏迷了过去。

女人嘲笑道:“韩总真是好力气啊,床上能把搞晕,床下也可以。”

韩禹行心里火仍然窝着,他冷眼看血越流越多,身体不断抽搐的三三,最终喊了叶东进来,“送他去医院。”

——

小白昏睡一夜,第二天一早被生生疼醒,身下黏糊糊的,他朦胧地看见了被单上的血。

他惊慌着扑进卧室,衣服褪去,青青紫紫的身体,干涸在大腿上的血迹,他脑中有东西嗡地一声炸开。

呕吐,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太过怪异的身体,是他拿双眼换的。

他又跪坐在落地窗前,手触碰自己的倒映,等着小青蛇出现。

“欢迎惠顾,你要什么,打算付出什么?”

小青蛇说完,定睛一看,冷笑道:“还真的要生小猫了。”

小白穿着松松垮垮的白体桖,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敢去医院,您能告诉我…”

“小猫…还好吗?”

“挺好的。”小青蛇难得对猫有了兴趣,他又穿破镜面,化成少年的样子,站在小白面前,问:“怕黑吗?”

小白下意识地点头,可想到自己和青蛇的交易又摇了摇头。

青蛇微微俯身,伸手拿食指抬了抬小白的下巴,看着他不复从前水灵的双眸和被镜片划破的脸颊,好奇地问:“值得吗?”

小白浅笑,双眼弯成月湖,说:“值得。”

“傻猫。”青蛇广袖甩起一阵风,化作青烟消失在小白面前。

小白愣了许久,从桌子上找到手机,发信息给韩禹行,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想亲口告诉他孩子的事。

但他等了许久,韩禹行一直没回他。

他小心播过去电话,却直接被按断了。

嘟嘟的盲音声在房间里回荡,小白眼底泛红,可能因为体质改变的原因,他发了疯地想念韩禹行的拥抱。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和认识的人一一打电话,接通便直问:“你知道韩禹行在哪吗?”

有的人觉得小白莫名其妙,“你是他助理,你都不知道他在哪,我怎么会知道?”

有的人觉得小白自作多情,“你小小年纪,长的那么好看,做什么非要吊死在韩禹行一棵树上?”

他打了三十几个电话,没人给他答案。

最后还是叶东看不过,告诉他韩禹行回了韩家湖畔别墅。

小白哑声道谢,穿好衣服来不及细心装扮便去了湖畔区,但当他从出租车下来,走到了韩家大门的时候,却根本不敢进去。

当他还是只猫的时候,因为老爷子的过敏,他便不被允许进韩家。

他痴站在十一月的寒风里,踮着脚往里看,盼着韩禹行出来。

这些天,b市的天气不好,乌云卷了几层,暴风雪来的猛烈。

小白被冻的双唇泛紫,牙齿打颤,蜷缩着身子蹲在门侧,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给韩禹行打了电话,这次他接了。

“什么事?”

小白被风雪止住的眼泪在听到韩禹行声音的时候再次肆虐,他哽咽起来,“我…我好想见你。”

“我晚上回去。”韩禹行听出小白的语气不对,又加了一句,“你看部电影,两个小时后我就到家了。”

至少有等待的期限,小白这样想。

电话挂断,夜因为风雪来的格外早,小白脑袋昏昏沉沉慢慢睡了过去,他看到韩禹行出来抱他回了家,知道他有孩子,说会陪他一辈子。

他是被江若踢醒的,带着嘲讽的语气道:“这猫跟你的有点像啊,这么睡在大雪里怕是快死了。”

“上车。”冷漠干脆,熟悉的男性低音让小白瞬间清醒,他抬头看向韩禹行,冷峻的眉眼在风雪中有些模糊,却是好看的。

“喵。”

他兴奋地爬起来,扑向韩禹行,可迎接他的不是温暖的怀抱,韩禹行往后一躲便让他扑了空,看他在雪里干巴巴地混了一个圈。

小白被摔懵,愣愣地抬头,等韩禹行要上车了才想起来,他双眸做了交换,落不下星辰大海。只剩黑白两色了。

不认得也正常。

他安慰自己,又爬过去抓韩禹行的裤脚,他再留在这里,会被冻死的。

“喵~”

“我不喜欢黑眼睛的猫。”

韩禹行的声音比十一月的冬还冷,小白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脑袋如同被重击,他不喜欢?

车子开走了,小白在后面奔跑着去追,“喵~”

雪白的布偶猫,虽然眼睛不再清澈碧蓝,却依旧是人间的天使啊,雪积了半指,他跑的每一步,都带起飞扬的雪,他很努力了,车子还是消失在风雪中。

“喵呜~”

好冷!

布偶猫腿很短,离家三十公里是天堑。

这一夜风雪漫长,车轮碾过马路,痕迹很快被抹平,小白找不到回家的路,缩在加油站的油箱底下熬过一夜。

“这里怎么有只大白猫?”加油站的女主人惊喊了一声,带起家里的小孩把小白围在了中间。

小白猛然惊醒,脑袋昏沉,眼前几个人都模模糊糊,他的视力更加不好了。

他挣扎着站起来,可前后爪不停地颤抖,全然使不上力气。

“喵呜~” 他无意识地喊。

女主人被触动,用毯子裹着把他带进了屋里。

房间是暖和的,但宿醉的酒太熏人,男主人拎着酒瓶子骂骂咧咧,“臭娘们,哪里捡的脏猫,还敢往屋里带?”

小白被吓得不住发抖,女主人没理会男人的叫嚣,给温水给小白洗了澡,小白在温暖的环境中昏迷,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的左脚全然没了直觉,“喵~”

“吃点东西。”

女主人心善,掰了一些火腿肠给小白,小白却没有心思吃东西,他挣扎着站起来,可左脚用不上一点力气。

他徒步在雪地里走了八公里,天寒地冻,血肉之躯,焉能完好?

他慌忙去摸自已的小腹,粉嫩的肉垫在感受到生命跳动的时候,慢慢放下,眼底的悲伤似能淹没一切。

韩禹行不喜欢黑眼镜的猫。

更不喜欢瘸了一条腿的猫。

几天的百无聊赖,加油站的夫妻两个一直在吵。

“臭娘们,我治不了你,还管不了一只猫了?”男主人又一次喝完酒,骂骂咧咧地抄着酒瓶子冲到女主人面前,一把掐住小白的脖子,面相凶狠,“你想跟我离婚?没门!”

“丁二石,你把猫放下!”女人瞪着眼睛嘶喊,“我跟你离婚,你动猫干什么?”

“进了老子的加油站,就是老子的,老子今天不杀个东西,我这口气就得把我憋死。”

小白用前爪去掰男人的手,可他真的太微弱了,女人蹭地一下站起来,指着男人也开始骂,“你个混账,天天喝酒,谁愿意跟你过…”

夫妻之间的争吵,总是歇斯底里又毫无意义。

他们越吵越凶,男人无意识地攥着小白的脖子,他已经窒息晕厥。

一只猫有九条命。

是假的。

女主人会多喜欢猫,

也是假的。

小白昏迷,他们误以为小白死了,身体扔进了垃圾桶。

雪白的毛发已经染了油污,带着些许腥臭,小白在梦魇中挣扎半响,睁开眼睛时,猫是迷茫的。

他左腿毫无力气,只能拖着自己的身体前行。

但大概是天意并不要绝小猫的路,他又被救了。

十七八的大男孩把他紧紧抱在怀里,眼泪哗哗地掉,“我也怕疼,可我没办法啊!”

小白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软声喊了一句,“喵~”(会好的。)

出乎意外,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的面前。男孩把猫抱进屋洗干净,又抱着哭了一回,“我好怕。”

小白喵呜着安慰他,两只手掌揉了揉男孩的脸,别怕啊,会好的。

男孩感觉到猫的灵性,抱着他发了一会愣,然后竟然当着小白的面把衣服脱的干干净净,年轻尚稚嫩的身体鞭痕交错,他一边掉眼泪,一边把各种束缚往自己身上加。

有钱人爱玩儿的游戏,小白只听说过。

猫被男孩很好地藏进了隔壁的屋里,他双膝跪地等着主人的到来。

“我很耐疼,身体恢复也得很快,我愿意承受您的一切阴暗不愉快,求您留下我。”

三天前,他从医院醒来,亲口祈求那人留下他。

小白被三三藏进隔壁的房间,桌上的百合刚刚盛开,清香围绕,和室外寒冷的冬雪形成对比,小白心有哀戚。

大概过了十分钟,脚步声渐渐响起,小白几乎可以想象到隔壁的三三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他鬼使神差地爬上窗户,跳到隔壁房间的阳台上。

阳台落了窗帘,小白用脑袋蹭开一角,悄悄望进去,却后悔了一辈子。

他还穿着纯黑色的手工西装,手上的鞭子狠戾地往三三身上打,不讲章法,没有道理,眉头紧皱,双眸仿佛染血成了红色,嘶喊着,“说你到底去哪了?”

“说啊!”

“我……我……”三三身体剧烈地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流淌,嘴里说不出一具完整的话。

小白混身冰冷,暴虐的君主正俯视他的奴隶,残忍无情,却是他的韩禹行啊。

三三越发地狂躁,他似乎觉得鞭子不尽兴,掐着三三的脖子把人拎起来,拳打脚踢,三三恐惧地往外爬,他只是想好好活下去,为什么从未被这个世界允许?

三三对于韩禹行,就像是超市里的一包干脆面,碎掉吞食,是他唯一的价值。

小白看不过去,拿脑袋一次一次地去撞阳台的落地推拉门,猫凄厉的喊声被隔在门外,里面的三三却已经被男人压在了床上,莽撞原始的XA,让小白胃部痉挛,大脑发疼,感到恶心。

停下来!

求你停下来!

他凄厉地喊叫,最终彻低绝望。

韩禹行做完,看到床上双眸迷离,没一块好地方的三三,多多少少觉出一些歉意,他写了张支票放在床头,点根烟坐在床侧。

他背对着窗户,看不到自始至终一直凝视他的小白,嘶哑着声音道:“我尽量留你一条命,熬过一年就放你自由。”

“谢…谢韩总。”

这个谢有多嘲讽,韩禹行洗了澡离开,三三颤着手拿过支票看了一眼,五十万,他这一夜还真是昂贵!

一串的零在眼前模糊,他突然放声大哭。

小白扒不开门,渐渐停下来,在他眼里,天地同悲。

三三躺了半响,洗完澡一一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他看到门外的猫,赶紧把小白放进了屋,

他眼睛通红,抱住小白蹭了蹭他的额头和耳朵,“他说一年后就放我自由,到时候,我就带你去海南,听说那里没有冬天。”

小白望着他,年轻尚显稚嫩,天生的含情桃花眼里是对未来的期待,仿佛是他自己的写照,总期盼着痛苦结束,却因为韩禹行,根本熬不过这个冬天。

韩禹行的人普天盖般去找小白,却一直没有消息。

他心上像是有一把钝刀子来回地磨,焦虑、暴躁的情绪不断滋生,越加控制不住,从三三那里回来,他把自己关进卧室,整整两天没出来。

等韩夫人得到消息,让人把门撬开的时候,看到卧室一片狼藉,能砸的东西都碎了,桌子椅子没一个在原来的地上。

他双目漠然,脸色枯槁,只穿了一条睡裤,踑坐在地上,上身已青青紫紫,手上还正拿燃着的烟头往自己胳膊上烫。

“儿子!”韩夫人面容失色,忙喊叫着扑过去,把烟头从他手里拽出来掐灭,既怒且心疼地大喊,“你疯了吗!”

韩禹行缓慢地回神,冷漠地看着她,哑着声音,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韩夫人一时哑然,双眼翻起浓重的悲伤,小心地伸手顺了两下韩禹行的后背,只能聊作安慰。

韩禹行被触动,眼泪浮现,他忽然如孩童般抱膝痛哭,声音破碎委屈,“妈,小白…小白…不见了。”

“他终于…不…不…要我了。”

韩夫人忽然心酸,一直心软道:“妈让人去找他,不逼他离开你了别哭了。”

韩禹行依旧埋头痛哭,过往伤害还历历在目,就算寻回小白,他能控制住自己吗?

与此同时,被他伤害的三三发了高烧,神志不清地躺在床上,如同濒死的鱼。小白刚开始还不知道他生了病,只当三三跟他一样被韩禹行欺负了,躺在床上休息,直到他脸色潮红,任自己怎么“喵”都没有回应。

小白没办法,各种手段都用了也唤不醒昏迷的人,他急地在床边只打转。

可能天不绝三三的命,小白焦急之下,变回人的口令又好用了,他穿好衣服,背着三三,拖着冻伤的左脚,一瘸一拐地下楼打车去医院。

发烧本来不是大病,持续一整天,人都要烧出肺炎了,三三送去了急诊,小白等在外面,捂着脸忽然又哭了起了。

他的韩禹行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让小猫来到这个世界真的是好的吗?

他委屈又心痛,韩禹行却得到他在医院的消息,飙车到了医院。

当他出现在走道尽头,浑身戾气变成实质萦绕在周围,像是索命的阎王。

小白想起他对三三做的事,浑身颤栗,“你别…别过来!”

韩禹行怎么会听他的,几步走到他面前,眼神炽热狂怒,像是要把人生吃了。

“去哪了?”

“没……”

小白吓得说不出话,哇一声哭起来,眼泪鼻涕横飞,小脸憋得通红。

韩禹行就这么盯着他哭,确认不是幻像,才缓缓出了口气,坐在他旁边,哑声道:“我找你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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