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7-27 来源:磨铁 分类:现代 作者:泡芙小姐儿 主角:谢九鹤 萧朝安
“我……我是附近村庄的人,不是什么坏人。”
门外的男声听上去像是个五六十岁的老翁。
萧朝安贴在门边,听了一会儿,又通过门缝印证了身份,这才点头开了门。
谢九鹤定睛看去,那当真是个老翁,穿着一身麻布的衣裳,衣裳上还有草灰,背上背着一大摞的干柴,像是才上山砍柴下来,看上去十分淳朴。
“老人家有何事?”萧朝安满脸戒备地问道。
老翁指着火堆连连摆手,道:“我只是路过此地,看见有明火,来劝你们一句,在这儿,入夜不要点燃明火,会惹来杀生之祸。”
书里没写啊。谢九鹤奇怪:“为何不可?”
“近两个月来,这一带凶兽颇多,可是闹出了不少人命来。”老翁叹息,“十里外有个刘家村的,前几日还被凶兽袭了村,可是死了好些条人命,整个村子都是血流成河。”
谢九鹤听此不免有些疑惑,他记得掌门给他的文牒里,压根就提过灾情如此厉害。
一整个村被屠,足够惊动名门大派了。
“闹得这么大,不是事情一出,就去请自在门的人了吗?”
“自在门是后来才请的。”老翁道,“先前我们这一带出事,是请了旁的仙人来帮忙,可未曾想,那些仙人出了门后,也都没回来,后来再派人去寻,也没了个踪影,多半已经被那凶兽给害死了。也是因为如此,才急忙去自在门请仙师来断。”
“此地灾情已经如此严重?”明疏不禁眉头紧蹙。
“是啊,我也是逃到此处……”老翁说到此处,声音哽塞,“诸位是不知,我也是受那凶兽所害,我的夫人和我的孩子,也已经没了……”
明疏见牵动了老翁的伤心事,软下了声安慰道:“逝者已矣,老先生也别太难过了。”
“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死了也不可惜。但你们还年少,我也不忍看你们不懂这其中的门道被凶兽所害,便来多话两句。
入了夜后,万莫点火,并非是戏言,而是经过了这两个月凶兽的袭击,我们得出的规律。”
“那凶兽到了夜里,分辨不清楚方向,若是生了明火,便会暴露身份,把它招来,你们,你们可千万小心才是。”
老翁言辞恳切,让人心中为之动容。
江灵雪闻此,也赶紧拿起了萧朝安身边的茶壶,将水全都泼在了火上。
周围重归于暗。
萧朝安安静地掏出了一颗夜明珠放在了谢九鹤的身边。
而后又在众人的视线下,又摸了一颗出来。
他到底带了多少东西?
还有他那袖子,是什么百宝袋吗,他感觉他的储物囊都装不了这么多东西。
看着幽幽亮光,老翁的视线一点点挪到了萧朝安的脸上,顿了许久,他道:“不过多么小心都是虚言。此处实是不大安全,若是无他事的话,四位明日一早,还是尽快离开吧。”
“那您呢?”明疏问。
“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能去哪里?”老翁笑声中满是无奈,回过身踏过了门槛,末了还不忘再叮嘱道,“万事小心。”
门合上后,屋内一片宁静。
萧朝安靠在门后,听着脚步声远去,对谢九鹤点了点头。
屋内一行人这才松了下来,江灵雪抓着茶壶,脸色有点难看:“师尊,我觉得这事听上去不太妙,要不要我发信回去,与掌门禀报情况,请一些外援来?”
她第一次历练就遇见这样阴森森的事,心里多少是有些慌的。
明疏也摩挲着剑柄分析情势道:“若按刚刚那位老翁的意思,眼下这附近的凶兽,恐怕不止单单絜钩一只。”
江灵雪颔首:“所以我觉得单凭我们,怕是不能对付,还是要告知门中一声才是。至少……总要让门中知道此地情形,早些派人来疏散庇护百姓。”
“灵雪,此事莫急,战胜这些凶兽,不单单是人多便能解决的,很可能是上去白白送人头。”明疏到底也是下山历练过的老手了,面对这种情况,还是能够保持冷静。
“没错。”谢九鹤揉了揉她的头,安抚着道,“你就是发信回去禀报了掌门,又能请什么高手过来,你师尊我可是自在门里最厉害的人了。”
的确如他所说,整个自在门内,独有他一人是化神期大后期的境界。
“也是……”江灵雪叹气,夜明珠的光芒下,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到底是小女孩,又没历练过。但也难为她了,这个时候还想着百姓。
“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去歇着吧。”谢九鹤对着明疏努了努眼,示意他照顾一下江灵雪。
明疏拱手,带着人去了。
熄灭的火上还烤着鹅,谢九鹤看着总觉得有点可惜,借着夜明珠的光,将那只鹅的腿掰了下来,然后用油纸裹着,揣入了怀中。
“师尊,我……”
还没包好,萧朝安走了上来。
谢九鹤回头朝着萧朝安看去,他脸上有些迟疑,似乎有话说。
“先随我回房,我还要在楼上布下禁制,一切回房说。”
萧朝安跟上。
二人踏入屋内,谢九鹤便回过身来紧闭了房门。
将怀中的鹅腿放在桌上,谢九鹤捏诀庇护整座驿站后,开始脱衣。
夏日炎热,他这一身早就粘的慌,再不换一身,他恐怕要热疯了。
谢九鹤肤白,整个人玉骨冰肌,脱下衣来,整个雪白的脊背被夜明珠的盈盈光亮映衬得格外诱人,每一块肌肉的线条都像是经过天凿地削才诞生而出。
萧朝安措不及防看了满眼,愣了半晌,喉中隐约有些躁热,那雪白的衣衫便往上一拉,谢九鹤已经窸窸窣窣地系着衣带转过了头。
萧朝安慌忙低下眼看着自己的鞋尖,眼观鼻,鼻观心。
……实在荒唐,他怎么能看着师尊的背觉得饥饿……
低着头去看手中的夜明珠,萧朝安意图平心静气,消除杂念,可余光却还在不受控制地跟随着谢九鹤。
“怎么这么多汗?”谢九鹤没发现他不对劲,倒了一杯水递到萧朝安的面前,还好心地用灵力冰了一下。
“给。”
微微结冰的水落到眼前,萧朝安看着谢九鹤,慢慢地伸出手,接过了那杯水。
指尖轻擦过谢九鹤的手指,像是茶碗装着的冰水里划下了一道涟漪。
“是不是也觉得那老头有点古怪?”把水给了他,谢九鹤坐回了床上,打量着房内摆设,对萧朝安问。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沉木腐朽的味道,椅子歪歪扭扭靠在褪色的屏风上,屏风脚有些红,像是掉了漆。
萧朝安微微颔首:“我觉得此人,并非是人。”
“嗯,察觉到了,很好。”敏锐的观察力,是主角必备品质,谢九鹤满意的笑了笑,抿了一口茶水,“可还有什么发现。”
谢九鹤笑得温柔,便是对待明疏和江灵雪,萧朝安也很少见他这么笑,晃了晃神,他拱手:“旁别的,暂不知。”
“你来。”谢九鹤半撑着身子坐起身来,朝他招了招手。
面上依旧带着笑容,却多了一丝狡黠之意,像是一只眯着眼的猫儿,此时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身后那条尾巴。
萧朝安看着他,觉得自己心中杂草疯长,但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
捏着茶杯边沿将茶杯放下,谢九鹤朝他挑了挑眉,示意他伸出手。
掌心落在眼下,谢九鹤伸出手,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
“夜半。”
“夜半时分,一个老翁出现在此处,备着一摞柴,哪个正经人,会半夜上山砍柴?其次,明火,按你猜测,他确实已经不是人,若为凶兽操控,凶兽又为何让他来说不要点火,可想而知,这凶兽,必定是怕明火。”
“再三,若是十里外的村庄真发生了这样严重的事,我们应当下山路上便能听闻,便是掌门师兄想哄骗我出此任务,此时也必定传音告知,所以……”
萧朝安思索:“所以,师尊的意思,他是故意前来误导我们的,说的话,都是反话。”
如此,老翁的目的便很明了了——
他想引诱他们前去刘家村。
“但,为什么?”萧朝安困惑。
“我要是知道,今夜便任务完成回自在门了。”
书里根本没提刘家村的事,程岐和萧朝安打败凶兽,是在深不可见的地宫里,可这附近哪里有地宫?
不知道为何故事的走向变到了他身上,谢九鹤秉着想再多不如顺其自然的心态,噗通一声倒在床上,冲他摆手道:“行了,别杵着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明日一早去了刘家村,就都知道了。”
说完,谢九鹤翻了个身,背对了萧朝安。
他的衣服本就贪图凉快没有好好穿着,一动便又掉落了下来,露出了肩和大半光滑的脊背。
看着一丝丝黑发从雪白的肌肤上掉落,在半明半暗的中添了几分诱人,萧朝安忍住将手按在胸口抚平跳得极快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如常道:“弟子告退。”
谢九鹤懒懒扬手:“顺手关门。”
萧朝安应诺,快步走出了这个,让他喘不上气的地方。
走廊上冷风嗖嗖,却吹不掉他指尖都存有的热度。
看着明疏的房门动了动,好像要出来,他疾步走回房内,将窗打开,整个人靠在了窗上。
闭上眼,他轻轻低语。
“……大逆不道。”
翌日一早。
“刘家村?”江灵雪一哑,有些扭捏,“……可是昨夜那老翁不是说刘家村死了很多人,那那边岂不是很多冤魂鬼啊……我,我勉强可以看一个鬼,要……要是一群,我能练两天再去吗……”
“总得长大。”从楼上走下来,明疏拍了拍她的头,让她去收拾东西,看向萧朝安,“是师傅说的?”
萧朝安点头。
明疏看他这样,知道这件事必定是他和谢九鹤决定的。
昨天他送小师妹回房后,便看见萧朝安跟随着师尊进了房间。
虽然知道师尊迟早会重用小师弟,但,他心中还是不免有些空落落的。
“师弟也开始能担大任了。”明疏笑了笑。
他垂着头,额边乌黑的发丝衬得白皙的肌肤如雪,尽力想表现出淡然的模样,笑容里还带着一丝苦涩。
萧朝安望着他,动作一顿,启唇道:“昨日是我猜出了些许,觉得那老翁实在是奇怪,便去与师尊说了,并不是师尊主动与我说起此事。”
明疏一直对他很好,在他并未得到师尊另眼相待时,他一直关照他,外门弟子多有欺辱他的,他也时常替他出头。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与大师兄的关系再没有从前那般亲厚。
可,他也不希望他误会他。
他没有想和他……抢师尊。
萧朝安提着剑,神色间有点像做错了事,明疏瞧着,微微一笑。
“其实这事你不必与我细说。”明疏道,“也不必想太多,我没有往那些方面想,你我都是师尊的弟子,为师尊分担,是弟子职责所在,不论私情。”
说罢,他提起包袱,回身去安排车夫。
萧朝安抬眼看着明疏忙前忙后,低低敛眼。
在没注意到的地方,谢九鹤倚在二楼的栏杆上,一直看着他。
其实他一直很担心萧朝安和明疏的关系,也不知道明疏和他说了什么,居然这么失魂落魄。
想着要不要下去说点什么开解扳正他一下,他就看见江灵雪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二人说了会话,萧朝安便又精神了不少,还跟江灵雪一块去收拾东西。
而后二人有说有笑……虽然萧朝安没什么表情,但总体氛围倒是让他满意了不少。
至少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想来昨日他的一番苦口婆心,萧朝安也是一一铭记在心了。
甚是欣慰啊。
伸了个懒腰,谢九鹤走下了楼。
……
用完早膳后,谢九鹤便上了马晃悠悠地在前面走着。
江灵雪倒是安生了许多,一路上都呆在马车里,好像还做了很多会说话的小人给自己讲鬼故事,谢九鹤听了一耳朵,知道她在练胆,也并不打扰她。
但,从驿站去往刘家村,一路人烟愈发稀薄,本来还有些鸟叫虫鸣,可越靠近村庄便越发安静,像是掉进了什么无声的虚空,令人心脏收紧。
江灵雪原还和纸人们叽叽喳喳的,在这般的气氛下也收了法术一声不吭,只时不时掀开车帘往外偷看一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小妮子开始有些乏了,问道:“师尊,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天好像快要黑了……”
谢九鹤也不认路,问车夫道:“怎么几里地,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