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你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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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不是。

他不要糖。

但穆简还是点头了。

孩子似的欢欢喜喜得从李德壮手心里拿过糖来,剥了糖衣,塞进嘴里。余光却仍旧落在李德壮的身上。

穆简在皇宫,尤其是冷宫那种地方待久了,见惯了人性的凉薄,人情的冷漠。人的血都是冷的。

他想不太明白身边这个人。

为何与他伸出援手。

为何会对他好?

这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只有人情交换的利益。

李德壮必然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可眼下,他有了太子。

若李德壮想要的,太子能给。

那李德壮的好,就不会在自己身上,而到了太子的身上。

刚搬进来,本是有的忙的,可李德壮东西不多,穆简的东西就更少了。没一会儿西跨院就安静了下来,仆人们各自忙碌去了。

穆简似乎对新环境有些不适,坐在屋子里,看到李德壮进来了,就眼巴巴地盯着他,就差没开口唤他了。

李德壮就走到他面前,“殿下,有何吩咐。”

“你坐。”

李德壮就坐了下来。

“殿下可是不适应这里?”

穆简点点头,模样很是唬人,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有几分可怜。

李德壮看着他的模样感到惆怅。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给养成了书里那个样子。

穆简孩子似的跟他撒娇,“晚上你能陪我睡吗?”

李德壮点头说好。

穆简便高兴起来,咧嘴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

可刚用过晚饭,李德壮就被太子叫走了。穆简还不知道,在沐浴,等沐浴好出来知道此事,所有的兴致都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彻,独自站在屋内,眸色沉沉得望着院门。

李德壮跟着宫内的太监一路走到了太子的寝殿。

立在门外的时候,他傻了。

不会吧,

不会吧,

说好的只是画画呢?

来这干嘛?!

太监朗声禀报。

“太子殿下,李侍卫来了。”

里面扬声,“叫他进来。”

太监躬身低头,推开了寝殿的门,却不进去,让到一旁让李德壮进去后,自己关门退下了。

李德壮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往里走。

在桌上看到了纸笔的瞬间。

他松了一口气。

然而很快这口气又重新提了起来。

太子正衣衫不整得坐在床上,怀里靠着一个眉目清秀,眼角眉梢都透露着风情的男子。那男子一脸谄笑,手指卷着太子的头发说。

“太子殿下,就是这个人吗?”

太子“嗯”了一声,捏了那人的下巴,啵了一口。

李德壮三观震碎。

你,你,你干这事,你叫我来干嘛!

三人行吗?!

太子仿佛听到他心中的疑问,笑道。

“李侍卫画功了得,就请画一画孤今晚的英姿。”

……

好变态!

就算李德壮知道这太子不是个好东西,也没想到竟然能变态到这个份上!

在这个生产力落后的年代,他是要充当行走的摄像机?

李德壮顺了一口气。

……你他妈!

太子根本不在意李德壮现在有多么的羞耻,难堪和愤怒。到了这一步李德壮没有权利,也没有胆子拒绝。拒绝了就是死路一条。

太子脱掉外衣,往地上一扔,开始解裤子。

“孤要你上次画本那样的,情节连着的。你可要看清楚了,画错了,孤绝不轻饶。”

“……”

李德壮深吸一口气,提笔。

干吧,不干还能咋滴,让他砍脑袋吗?

GV他又不是没看过。

不就是现场版吗?!

他还能顶不住吗?!

事实证明。

……他真的顶不住。

不得不说,太子爷这位小倌,真的是浪。

什么花样带劲玩什么。

李德壮笔没停,线稿画了一大叠,憋得难受,冒了一头的汗。

事了了,那位高贵的太子爷走下床,踱到他面前,打眼瞧了他的线稿,又瞄了他一眼,轻嗤,“退下吧,三日,孤要成品。”

李德壮连忙收了线稿,手忙脚乱得逃了。

这罪真不是一般人受的。

太子太变态了,他要给他画小点!出口恶气!

李德壮回到西跨院,院里已经熄灯了。他现下处境尴尬,不想让人撞见,就偷偷摸摸回了自己的厢房。

想着解决一下个人问题,外面却传来脚步声和孩子稚嫩的声音。

“李侍卫,是你回来了吗?”

“……”

李德壮一口气提到嗓子眼。

这可真是太草了!

李德壮草率地套上衣服,藏起线稿,一转身就看到穆简睡眼惺忪,淋着半身的月光站在他屋里。大概是冒着月色而来,穆简的眼中浮有一层润润的水汽。可那水汽之下,竟闪过一丝极为灼热的光,只是一闪而过,速度极快。李德壮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

如果现在有面镜子在他面前,他就会看到自己的脸上写了四个字——艳若桃李。

穆简一直都没睡,守着他回来。却没想到撞到这样的穆简。胸腔里面的心脏就跟着了火似的,将整个胸腔都烫得灼热。

他在想,李侍卫怎么比姑娘还要好看?

穆简揣着心跳上前,“李侍卫,你怎么了?”

李德壮轻咳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我,我烧得厉害,躺躺便好了。”

李德壮说着往床上倒,拉过被子,演戏演全套。

穆简走过去,又红又肿的小手帮他掖被子,掖的时候特别小心,害怕自己的手冻到了李德壮。

他好像真的很难受,嗓音都发紧。

穆简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又去摸他的脸。这是他第一次触碰他。除去骇人的温度外,那柔嫩的手感,让穆简恋恋不舍。

“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

“不必。”来了可就尴了个大尬了。

穆简有些不舍地收回手,担忧得看着他。

“你不难受吗?”

“还好……殿下回去吧。”我还没完事呢。

穆简摇头,垂着的眼帘,掩去一道极寒的光。

他颇为怨念得开口,却还是孩子般天真的口吻。

“李侍卫本就与我说好了,今晚陪我睡的。结果去了太子哥哥那里,现下又不让我留着了,李侍卫是不是喜欢太子哥哥,不喜欢我了?”

李德壮特别真诚的说。

“怎么会!”谁喜欢那个变态!

穆简松了口气,趴在床边一错不错得打量着李德壮,觉得他现下真的是好看极了。

原本白皙的脸颊现下粉嫩粉嫩的,像桃花瓣儿。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不知为何乱了,荡了两缕在眉心。温柔深邃的眼睛像是蒙了层纱,雾蒙蒙的莫名的戳人心。

他凑得近些,放软了语气,孩子似的撒娇。

“那李侍卫别赶我走好吗?”

李德壮深吸一口气,只当他还是害怕一个人睡,往床里头挪了挪,给他腾了半张床的位置出来。

穆简的脸上里面燃起孩子似的纯然喜悦,卷着被子躺下,看着李德壮。他正微微仰起上半身将枕头往他这边挪,匀了一半给他枕。

他挪枕头的时候,便也转过头来,二人目光对上。

李德壮冲他温柔一笑,“不怕了吧。”

黑暗里李德壮的眉眼格外的温柔,又因眼尾的红,添了一丝莫名的,说不出的风情。

穆简觉得自己的视线仿佛被牢牢锁住,情不自禁地伸手摸向李德壮的脸。

李德壮猛地被他摸了一把脸,疑惑道:“殿下?”

穆简愣了愣,自然而然地又摸上李德壮的额头。

“好像没有刚刚那么烫了。”

李德壮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来。

废话!又不是真的发烧!

穆简也笑,“李侍卫对我真好。李侍卫会永远对我这样好吗?”

“会的。”你可是主角。

穆简得了这句,终于心满意足,拉着他的衣角睡熟了……

*

李德壮花了三天的时间给线稿润笔,将成品呈给太子的时候。

那个坐在书房里绅士有礼,端庄自持,极有皇子风范的太子,露出了笑容。

他一页页翻过去,笑容便愈深,翻到喜爱之处,还会停下来用手指细细摩挲。爱不释手。

太子心满意足地合上手中的画本。

“孤果然没有看错你。”

我也没有看错你。

“这三日辛苦了。”

那可不。

“今日便先歇歇,明日再来吧。”

算你有良心。

李德壮领命退下,回到西跨院还没一刻钟,管事的捧了个盒子,还领了个姑娘来。盒子里装了三十两银子。姑娘……

长得好看,身段也好。

管事说:“这女子名为红玉,是太子殿下特体贴李侍卫的。”

“……”

这个意思李德壮还能不明白?!

他忽然觉得这个太子,好像也没那么差劲!

但穆简好像不明白,拉着李德壮的衣角。

“太子哥哥为什么把漂亮姐姐送给你?他为什么不给我?”

“……”你还小,你不懂。

一旁的红玉掩面一笑,蹲下身子,抬手想要摸摸穆简的头,却看到一闪而过的寒光。那光稍纵即逝,极快,却又极寒,像根针似的。

红玉的手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等殿下有了启蒙宫女,便懂了。”

穆简仰头问李德壮,“启蒙宫女是什么?启蒙宫女也会像红玉姐姐一样好看吗?”

李德壮选择回答后半个问题。

“太子殿下肯定给你找个比红玉姐姐好看的。”

穆简眼睛一亮,故作懵懂地道:“我就喜欢红玉姐姐,李侍卫把红玉姐姐给我吧,等我有了更漂亮的,就让给李侍卫。”

李德壮有些为难。

不是舍不得。主角想要的他肯定给。

他就怕太子知道了,不高兴。

可他这一层犹豫和为难落在穆简眼里,又是另一层意思。

他眼底有些阴,“李侍卫是舍不得吗?”

“不是,我怕太子殿下不愿意。”

穆简神情一松,“那便这样嘛,你同我在一处,我们两个就能一起和红玉姐姐玩啦!”

李德壮无所谓,点头说好。

红玉却不大高兴了。

原本太子殿下将她指过来,她心里异常抵触。不过个侍卫罢了,日后能有什么出息!可见到人后,她便不这么想了,实在是李德壮模样英俊,让人春心萌动。结果又有个九殿下搅局。

不过九殿下左右还是个孩子。

红玉并不将他放在眼里,她早晚是李德壮的人。因而平日伺候的时候,免不了勾一勾李德壮。

比如穿衣的时候,会冲他嫣然一笑。递茶的时候,手指会若有似无的扫过他的指尖。研磨的时候会故意扬手,将袖中香拂过去。

李德壮有点坐不住了。

倒不是因为她的撩拨,实在是有个女孩子在旁边,他不好意思画黄图。

还是两个男人的黄图。

李德壮放下手中的笔,“红玉,月色正好,你带殿下出去玩一玩吧。”

红玉面上白了白。

倒是穆简极高兴,亲昵的拉住红玉的手。

“红玉姐姐,我们出去玩呀!”

红玉到底是个下人,不敢推辞,便和穆简走了出去。

西跨院本就偏,红玉一个姑娘家,刚做了撩拨人的事情,就被李德壮赶了出来,面子上极挂不住,一股子怒气,根本没留意穆简带着她走到了哪。

“红玉姐姐这手可真好看。”

被抓着的那只手陡然被人摸了一下,一股猝不及防得冷意窜上来,红玉心头一凉。低头对上穆简明亮的眼睛松了一口气。

穆简又去扯她的衣袖,几乎将脸都埋了进去。

“这里好香呀。”

红玉心中一动。

“殿下觉得好闻?”

“好闻。”

“那殿下可知,李侍卫喜欢什么味道?”

“李侍卫呀……”

穆简往池塘边上走,红玉等着他的答案,也跟着往池塘边走。站到塘边了,他停下脚步,望着荷塘,似在思考。

正月的天,还未和暖,又是夜里,一轮明月都被冷风吹得冰冷,撒下的光也像凄凄的白霜。

穆简侧过头,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眼中倒映的月光,却让人不寒而栗。说出的话却又带着孩子般天真的语调。

“我不知道呀,但我比较喜欢红玉姐姐死了的味道。”

红玉心一惊。

“殿下,您说什么呢?”

穆简仍旧笑,“红玉姐姐这么不安分的人,只有死了才不会乱摸了吧。”

红玉吓坏了,眼前的人好似地狱里爬出的阴鬼。她转身要逃,却被穆简一脚踹下了池塘。劲儿狠且重。

红玉不会水,在池塘里胡乱扑腾。

溅起冰凉的水花,打碎了池塘倒映的月亮。

呜咽和水声在寂静冷清的长夜仿佛阴鬼在哭。

穆简不为所动,看着红玉挣扎的力道变小,看着她没入池塘,没了身影,才抬手抹去面上溅上的水,仰头望着月亮。

“这么冷。”

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笑起来。

“李侍卫怀里暖呀!”

穆简一路跑回去。

寒风毫不留情地往他的口鼻里面钻,呛得他满脸通红。

一把推开门的时候,把屋里的李德壮吓了一大跳。慌忙撂下笔,拿了两张纸随手一盖,朝李德壮走过去。

李德壮扑到他怀里,贪恋得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又环紧了他的腰。

李侍卫的腰好细,像姑娘家。

李德壮觉得他不对劲,“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红玉呢?红玉怎么没跟着照顾你?”

穆简这才仰起头,眼里湿漉漉的,又很快垂下去,扎在他怀里。

“都怪我,是我非说池塘里的月亮好看,拉着红玉姐姐去瞧,结果她一个不留神竟摔了下去。我想拉她的……”

李德壮看着他将掉不掉的眼珠子,就知道大事不妙,连忙唤来嬷嬷照看穆简。将这件事禀告了太子。

不过一个下人,太子也不在意,甚至不叫人去捞,说等着明日浮上来了,打捞就方便了。只叫管家拨了十两银子,明日送给红玉的家人。还问他,是不是要给他安排一个新的,满足一下每日的需求。

李德壮看的心寒,推辞了。

他顶着寒风回去,风越吹,他越觉得从头寒到脚。

这东宫像极了吃人的魔窟。

他一不求权势显赫,二不求富可敌国。就想有点小钱,活着。

他心事重重的回到西跨院。

穆简坐在门槛上等他,看他来了,慌忙站起来。亮晶晶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似的,盯着李德壮看。

李德壮走到他面前,“殿下是睡不着吗?”

穆简看他一眼,露出了几分羞赧。

大概是对自己明明是个男子汉,却害怕得睡不着这件事感觉到不好意思。他应的很小声。

李德壮便让嬷嬷先去歇了,自己和穆简同榻而眠。

穆简睡在里头,侧着身子瞧着他。看着他白皙的肌肤,修长的脖颈,完美的下颌线,越看越觉得勾人,越看越想看。

穆简朝他挪了挪,小手握住李德壮的右手。

“李侍卫的手怎么这样凉?”

李德壮心不在焉。

“风吹久了,殿下快松开,冰着殿下。”

穆简不仅不撒手,还把李德壮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贴。李德壮吓得要把手收回来,却被他摁死了。

李德壮内心疑惑了一下。

力气还不小嘿!

“冰着殿下!快撒手!”

“我给李侍卫暖暖,李侍卫就不冷了。”

李德壮愣了一下,没动了。

突然发现他们两个距离很近。他能在穆简明亮清澈的瞳孔里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倒影。油然生出一种对方眼里只有自己的错觉。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个想法太暧昧了!

他赶紧咳了一声。

“我觉得我暖和了。”

穆简就捏捏他的手,灿然一笑,“这才哪到哪?我给李侍卫好好暖一暖。”

李德壮内心长叹一口气。

罢了!

他的小肚子是挺暖和的!

摸个手罢了,又不是摸鸡儿。

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男人,还在意这点尺度?

穆简团着他的手,像小狗儿似地往他脖子里钻,温热的气息就呼在李德壮的脖子里,有点痒。

李德壮刚准备躲,就听到穆简小声地埋怨。

“红玉姐姐掉下去的时候,可吓坏我了。”

李德壮躲避的动作停滞了。

他今晚都觉得心寒,难以承受,穆简就在边上看着,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在他眼前没了,肯定更难受。

李德壮安抚的拍拍他,“没事。”

穆简便像是受到了安抚一般的,靠在他的身边睡着了。

李德壮久久不能入睡。

左右太子给的银子也不少了。

要不还是研究一下。

跑路吧!

*

跑路这事需要从长计议。

李德壮身在东宫,又得太子那个死变态的重用,三天两头邀请他去寝殿看他大鹏展翅。哪是那么容易跑掉的!

这个狗比太子还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他对房中之事颇有研究,要他想些新奇的姿势过来,让他尝试一番。为乏味的生活添加一点色彩。

李德壮心里骂爹。

你他妈的生活已经非常多姿多彩了!

这是剥削!这是压迫!

这是比996还残酷的工作制度!

李德壮恨不得搞个高难度的,让他的鸡儿彻底丧失战斗能力!

一国太子!

他像话吗?!

李德壮工作量一翻倍,往太子那就去得更勤了。

穆简就觉得这两日李德壮对自己没有从前那么上心了,他几乎天天去太子的寝殿,待上好久才会出来。有一日,穆简等到了后半夜才看到人红着脸,流着汗回来。

东宫也渐渐有流言蜚语。

说李德壮是太子的新宠,会的花样颇多,还喜欢好几个人搞在一起。

还说穆简是沾了李德壮的光,才能在东宫住下。

穆简问李德壮和太子哥哥到底在做什么,他支支吾吾不说。穆简装的乖巧,不再询问,其实气得饭都没有吃下去!

李德壮好像是看出他生气了。饭后拿着给他画的绘本,给他讲了个王子和公主的故事。穆简觉得无趣,看瞧着李德壮一张一合的红唇,觉得挪不开眼,等他讲完了,就缠着他再讲一个。

李德壮食指点点他的眉心。

“怎么长不大?”

穆简灿然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没回答。看着他又翻开一本王子和公主的故事。看着他的红唇,想摸,想知道它的触感,想知道它尝起来是什么味道的。

穆简听着听着,就赖在他床上,想顺势留下来。

李侍卫这张床比他那一张睡起来舒服多。

然而他一假寐,李德壮的声音就越来越小,然后就放下了书,出去了。

穆简:“……”

他爬起来,看着房门。

那些流言敲击着他的神经,索性就下床穿了衣服。偷偷跟了李德壮,猫着腰躲在太子寝殿外,听到里面小猫一样甜腻的声音,不由得好奇,从缝里瞧了一眼。

他的太子哥哥和一个男子抱在一块,衣衫不整,面色酡红的,还笑着对李德壮说。

“今日性急,没等你来就先开始了,李侍卫不介意吧?”

***

【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一条缝】

李德壮画完线稿回去的时候,穆简还在他床上趴着睡得香甜,小半个身子都在外面。他收好线稿,上前给他盖好被子。听到他咕哝了一句,“李侍卫,别去太子哥哥那里了好不好~”

李德壮笑了一声,嘀咕了一句“这么大还黏人”,压根没往心里去,把人往里推了推,盖着被子睡下了。

吹熄蜡烛的那一瞬间。

一片黑暗里,他没看到穆简睁开的,清醒的眼睛。

*

画图这件事,李德壮讲究的是个灵感。

某日灵感大爆发,关在屋子里一整天都不出门,刷刷刷画了好几张存着。便可以懒散一段时间,从自己的小库房里拿了些银两出门寻觅另一条生路。

按照原书的时间线,太子活不过两年。

他要在东宫苟上两年,借机离开。

若是不成,便也要在太子死后偷偷溜出来。趁早远离朝堂纷争,过上三妻四妾的美妙生活。

他存了另谋生路的心思,便独自出来,没带着穆简。

怕小孩儿不高兴,特地去京城的最高档的贵香楼要了两盘子点心,丢了银两说一会来拿后,转头就进了对门青楼。

他身无长处,空有一身画画的本事。本想着在青楼里找一下商机,结果一进门,被里头胭脂水粉的味道呛得难受,就退了出来。晃悠了一圈儿,也没找到适合自己的高收入工作,就折回贵香楼,拿上点心回去了。

回了东宫,小孩儿果然不高兴了。

李德壮把点心拿出来哄他,他才肯露了个笑脸。

李德壮哄好了这个祖宗,就拿着画去找另外一个祖宗。

画将将放下来,太子便幽幽开口,“李画师今日去青楼了?”

李德壮差点失手拂了桌上的杯子。

好家伙!

跟踪我!

他稳了稳心神,“是,进去想寻些灵感,但……”

太子见他说话微顿,目光从书卷上挪开,落在他脸上。

少年人丰姿俊逸,眉眼更是生得跟画上的人一般。这样的容貌,就是丢在太子那堆男宠里面也是一等一的。按理说这样的人进了青楼,不被扒层皮,是出不来的。

莫非……

他今日说是寻觅灵感是个幌子,实际上是想看看自己是否还喜欢姑娘?

太子不是没起过动他的心思,可瞧他没那个意思,便不想弄得人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甚至头破血流,就放弃了。

今日若真如他所想的这般,今晚他就要李德壮上他的床。

李德壮叹了一口气往下说:“她们身上的脂粉味,未免重了些。”

太子一愣,摇头轻笑。

“女子爱品香弄茶,胭脂水粉,有些人觉得那味道销魂,你倒颇为嫌弃的样子。”

李德壮老老实实地道:“是,挺嫌弃的。”

太子凝眸看了他片刻,打量的目光看得李德壮特别不舒服。半晌他缓缓道:“真是去找灵感的?没藏点别的心思?”

李德壮摸了摸鼻子。

“也挺想自己试试。”

太子一下子笑出声,笑声爽朗,好像李德壮说了个笑话。

李德壮暗骂一句傻逼。

太子丢了手上的书,“这有何难?你若嫌弃那青楼里脂粉味重了,孤便为你找个对着那儿的住处,想何时去瞧瞧,就何时去瞧瞧。”

在东宫看太子直播。

出了东宫看青楼女子直播。

这还真是……

刺激!

太子说到做到,不出几日便办好了一个宅子,两层楼的。

只是李德壮去的当天遇到了点问题。这房子原本是个富商的,想以租借的方式收点银子,原本谈好了一个人,但太子的手下横插一脚,人家哪有不租的道理。但这下那个人便不乐意了。

李德壮来的时候,那人便在院子里同屋主讲道理。

李德壮看到对方的第一眼,怔了一瞬。

对方过于英俊。

不是那种富贵华丽款的,也不是那种阳光肌肉款的,是一身的书卷气,眼角眉梢却又透着点精光的翩翩少年郎。

屋主一见李德壮来了,立马把人推给李德壮。

“你同这位公子说,他若是点头了,你住下也无妨。”

对方在看到李德壮脸的一瞬间,也有瞬间的错愕。但读书人给他的教养让他极快的反应过来,拱手作揖,说自己叫商殷,同他商量借一间屋子的事情。

李德壮原本就不是真的要在这里看直播,借着由头出来找工作罢了,就点头了。

对方欢呼雀跃,拎了大包小包住进来,书卷、香炉、字画,没用的破烂一大堆。

李德壮内心啧了一声。

臭格调。

那公子布置好了房间,便来同李德壮道谢。

此时的李德壮在屋里画好了几幅画,拿在手里要出门。敷衍了他两句,就出门上了侯在门口的马车。

商殷站在门口,隐约听到小厮说什么。

李公子出来太久,主子不高兴之类的话。

再加上李德壮出众的外貌,看似平常却昂贵的衣着,眉宇间的一股子清冷傲气,面对那小厮也不给任何好脸子,玩味地明白了。

哪户大户人家的小倌啊~

看样子,还颇受宠。

*

李德壮在外面混了大半天,带回两幅画就给了太子。太子很满意。

回到西跨院,他家小孩儿又是气鼓鼓的,坐在门槛上,捧着脸。这下两块糕点哄不好他了,他拉着李德壮的衣摆,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李德壮特别真诚。

“殿下,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了!”

这种花言巧语让穆简的眼睛亮了一下,但脸还是紧绷绷的。

“你骗人!你日日往太子哥哥那里去,你分明更喜欢太子哥哥!”

李德壮把人往跟前拉拉,几乎要拉到自己的怀里。穆简直愣愣得看着他,看着他说话时耸动的喉结,看着他的胸膛,幻想着就这么到他怀里,箍紧他,拿绳子捆上,这人就不会跑了。

李德壮附在他耳边,声音很轻,怕别人听到。

“这里是东宫,我总要阿谀奉承点。”

穆简唇角稍扬,侧过脸来,看他露出来的一小截白皙的脖颈,像藕似的,只是不知道一口下去,是不是也如藕般清甜。

“这样~我还以为李侍卫高洁。”

李德壮摆出了经世良久的态度,很认真得告诉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穆简的语音里有点高兴。

“所以李侍卫是被迫的吗?”

“那不然呢?”我是变态吗?!

穆简突然就伸手搂住了李德壮的脖子,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侧。在李德壮没有看到的地方,穆简眼神炙热,盯着那一块白皙,张了嘴,却控制着没有咬下去,舔了舔唇。

一字一顿。

“我会带着李侍卫离开这里的。”

李德壮感动不已,拍拍穆简的背。

好兄弟!

但我还是想一个人跑路!

*

李德壮再到太子给他租的房子的时候,已经是十日后。

商殷没走,还在,不仅如此,看他的目光还相当奇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了然一笑,招呼他,“来了?”

李德壮扫了他一眼,心道,这人不张嘴的时候是个斯文的读书人,偏生生长了一张嘴,一开口就知道是个风流少年郎。

经过他房门口的时候,李德壮往里头望了一眼。

好家伙,他这间屋子的窗子虽不如他的大,但也正对着青楼。

啧~

变态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如此李德壮看向商殷的目光就多了一丝玩味。

商殷:?

李德壮回到自己屋子里,铺开画纸,抓紧画画。

这几日穆简黏他黏得紧,前几日,还不知怎地掉进了池子里,发了高烧,抓着他的手要他陪着。

他便连太子那里也没有去,日日嘘寒问暖,关心主角。存下来的画稿,眼瞅着就见了底,今天出来特地用功,画上了十几页,收好,等着明天过来润色。

结果第二天来的时候傻了。

其中一幅被商殷拿在手上,递给了他。

大约他也觉得尴尬,轻咳一声,“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昨晚我家里人来寻我。我见你窗子没锁,就钻进来躲了一下。出去的时候带了阵风,把你画稿带出来了。”

“……”

现在杀人灭口来得及吗?!

商殷心虚得将目光挪向别处,心道:这人看着霁月清风的,竟然如此大胆。不愧能在高门大户得宠。

花样……

颇多!

李德壮咬牙切齿,想了想,今日回去就让太子把这房子退了!他可不想天天掉马!

商殷看着他气冲冲进屋的背影,大约是不好意思,站在窗边,想了好久,开口。

“你可知,以色侍人,必不长久的道理?”

李德壮看向他,心想着,我都掉马了,你在这和我谈什么大道理!

一个眼刀飞过去,懒得理他。

商殷被他这个眼神吓得够呛,连忙改口。

“你画画得极好,不如和我合作,一起赚钱?”

李德壮收东西的手一顿,眼睛顿时亮了。

“你认真的?”

商殷被他这前后态度转变弄得猝不及防,好半天缓过神来,点了头。交代了自己的身份。他是京城里从商的大户,商家的小公子。不满意家里安排的婚事,逃婚出来的。

听到这,李德壮大概有了个猜想。

商殷这种身份,这种经历,又选择了这个位置……怕不是喜欢的是青楼的姑娘?!情根深种,二人每每只能隔窗对望?

啧啧啧,

好一出虐恋情深!

商家虽为商贾,但所设范围极广,酒楼,饭庄,甚至从他们屋子窗户能看到的那家青楼也是商家的。商家还经营书肆,卖的书种类也很多。

正经的教学用书,有。

妖怪杂谈,小说话本,有。

像太子要的那种……也有。

不多。

毕竟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淫秽之物,是不允许在市面上流通的。一般都是在暗地里私下交易,价格更是与书肆里普通的相差甚远。

商殷:“我看公子若是擅长此画,不如以此谋生。以公子才学,一本或能卖到十金。”

李德壮眼睛更亮了。

三步并两步得抓住了商殷的手。

大力握住。

“那就这么定了!”

商殷呃了一会儿,说出问题的关键。

“但我现在,不能回家……”

我还在逃婚……

“……”

再见吧您!

商殷一把抓住李德壮的手,言语哀切。

“兄台!不如这样,只要你能帮我想个法子,逃了那婚事,自此以后,我与你合作,共谋大业,如何?!”

李德壮看了他三秒,沉了沉思绪,开口道。

“你回家同你爹娘说,你已经有了心上人,还和心上人有了夫妻之实。你不好始乱终弃,也不能对不起要与你成亲的姑娘,这场婚事就作罢。”

“这……”能行吗?

商殷满面愁容。

“我上哪找和我有夫妻之实的女子?”

李德壮说:“这还不容易?”

他朝着青楼努努嘴。

你心上人啊!

我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你还不明白?!

商殷看着那青楼,眉头锁得更深了……

往后三日,李德壮都没见到商殷,等到第四日,他穿着锦衣,手里拿着一把纸扇,站在门口,门外还停了个轿子。

他上前恭喜,“婚事退了?”

商殷欲言又止,半晌点头。

李德壮:“我教的法子可还好用?”

商殷欲言又止,还是点头。

李德壮吼兴奋,“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合作了!”

这下商殷没有欲言又止,直接点头,带着他上了轿子,去了自家的书肆。不得不说,商家的书肆是真的很大,跟新华书店似的。

只是让李德壮奇怪的是,书肆里的管事,总是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他。末了还重重叹口气。

李德壮:?

他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很快就一头扎进自己的事业里,当下就绘了一幅自己好不容易构思出来的一副颠鸾倒凤图。看的商殷满脸通红,瞠目结舌。

这幅图第二天就卖出了好价钱。

二十金!

书肆抽三成,余下七成都是李德壮的。

李德壮的小金库瞬间就充盈了!

他兴冲冲地回到东宫,把床后面,墙上的两块砖抽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了个盒子。里面都是他这些日子攒下的私房钱。

他亲了亲自己赚来的银两,郑重地放了进去。

“李侍卫,你在做什么呢?”

穆简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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