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6-10 来源:长佩 分类:古代 作者:念涴 主角:花观雩 顾允
时值黄昏,一抹斜阳挂在近水楼的檐角,暖风拂过,惊起檐上风铃几声。
有一人醉了酒,迷瞪瞪的拎着小酒壶从楼中出来。
红衣银链扣出一把窄腰,白发柔顺披散,在夕阳下泛出一层浮金,眉眼俦艳,色绝无双,引得进出来客不看姑娘却看他。
花观雩对这种围观早已习以为常,高抬手中酒壶对众人轻笑示意,仰起修长的颈又喝了一口。
烈酒入喉,他醉态更甚,摇摇晃晃的下了近水楼的台阶,一头钻进对街的青瓦巷,不偏不倚撞在一人身上。
“嘶……”
顾允被他压到墙上,无意间撞到腰部,不由得眉头轻蹙,却还是抬手扶住了这个醉鬼。
花观雩搂着他的肩,只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不禁埋在他肩窝里猛吸,半天都不肯松开。
唔,是淡淡的冷香。
喜欢。
没等他吸够,顾允就淡淡推开了他,十分嫌恶:“一身酒气。”
花观雩木讷的看着他那修剪圆润好似冷玉的指尖抚上了小腹,又抬头看看那张一脸冷漠的面容,顷刻酒醒了大半。
“阿、阿允?”
他结结巴巴的说着,扯了扯顾允的衣袖:“我刚想去找你。”
“找我干嘛。”顾允安抚了一下腹中受到惊吓的小家伙,漠然拂袖。
花观雩好奇的歪着脑袋看了看他不加遮掩的腹部,猛然一愣。
两个月前,花观雩被他老爹从关外的小酒馆里揪出来,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说是顾允揣了他的崽,吓得他快马加鞭奔了过来。
老实说,他和顾允算是多年的好兄弟,彼此是什么人都知根知底,就顾允那个清冷端正的性子,哪怕下辈子也是绝对不可能跟他这种人搞到一起去的。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花观雩完全没有怎么搞到床上去的那段记忆。
所以,他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满脑子都是问号,甚至觉得顾允在玩他心态。
然而此时,他看着顾允微微隆起的腰腹,似乎立刻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假思索道:“我来娶你。”
闻言,顾允眼中露出一丝得色,又迅速垂眸掩下,抬腿就走:“你有病。”
“顾二少爷,给个机会!”花观雩扒拉着他,麻溜的跪下给他磕头,“求求你了!”
他知道顾允脸皮薄,故每次得罪了顾允他都会拖着顾允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丢人的事。
一般这种情况下,不出意外,顾允都会立刻原谅他并且让他死远一点。
果然,顾允隐隐听见远处的议论声,跟看神经病一样回眸瞅了他一眼,沉着脸道:“丢人,快起来。”
“好勒。”花观雩得了允准,立刻蹭到顾允身边跟他说话,“那个,我爹说你爹也答应了我们成亲,你、你乐意吗?”
“不乐意。”顾允低头走自己的路,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啊这,那你还记得我俩到底是怎么……”
搞到一起去的。
花观雩省去几个字接着说道:“我只记得入秋的时候我来京中找你玩,我俩一起喝小酒,可能喝大了…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你还记得吗?”
“我也不记得了。”
顾允脚步一顿,欲言又止。
傻瓜,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
世人皆知,京中大景湖畔有四大景。
垂条临荫柳,成群中白鸥,对酒游花会,落雪慈恩亭。
当入秋菊花盛开时,大景湖都会引来不少姑娘流连驻足。花繁景盛,就连京中不少小姐公主都会来凑个热闹,久而久之就自成一场花会。
而花会的主角,往往都是花观雩。
起初,他只是觉得顾允被妹妹强行拽过来时,阴着脸站在女人堆里很搞笑,特意来看个热闹拿他打趣。
后来,他发现姑娘们的眼珠子都盯着他转的时候……花观雩就懂了。
毕竟,他是一个对自己美貌有自知之明的男人。
他生父是关外民族,故花观雩本就生的一张异域混血的深邃眉眼,又因修习秘术青丝变白发,配着银铃红衣,在人群中格外扎眼好看。
“于是我巧舌如簧,七进七出,那叫一个游刃有余,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跟我回关外。”
他每次花会结束跟顾允喝酒吹牛的时候都如是说。
顾允屡屡听了这话,皆是满脸不屑:“你必被暗杀。”
“你就是酸!”
花观雩才不在乎,端着小酒杯跟主动去碰顾允抿了一口就在没碰过的酒杯:“来,走一个,我干了你随意。”
他没想到顾允一语成谶。
*
那天花观雩喝完小酒从近水楼里出来,猝不及防就被人麻袋一套带走了。
他被锁在麻袋里,只觉得所在之处都是壮汉的汗臭,让他有点作呕。
正想着,耳边传来了粗声粗气的对话声。
“是他吧。”
“就是他,白头发的淫贼准没错。”
“长得娘不唧唧的,也不知道张小姐看上他什么。”
“就是,披头散发跟个鬼似的。”
花观雩听愣了。
……张小姐是哪位啊,怎么没印象。
还有,谁娘不唧唧了?
花观雩拳头硬了。
娘的,长发如瀑是男人的潇洒好不好,没品!
他继续听着两人在耳边滋哇乱叫,越听越没意思。
他们所说无非是他怎么怎么独占鳌头让他们的小少爷失了姑娘的欢心,以及怎么把他这个采花贼千刀万剐。
花观雩听的想笑,凭这两个人就想揍他?白日做梦!
他根本不把说话的那两位放在眼里,听累了想从麻袋里爬出来扁人,却听他们话锋一转。
“不过,咱们小少爷天天念叨他,念叨的比张小姐还勤呢!”
“哎你说……”
花观雩心里“霍”了一声,又津津有味地听了起来,十分好奇他们还能说出些什么花样。
正听的起兴,忽然听到房门被推开,花观雩以为是他们说的那位小少爷来了,忽然心起戏弄。
他憋着笑从袖中摸出一柄暗器,不动声色的划开麻袋,翻身而起迅速将两个壮汉敲晕,扑向来者,故作满脸色批,已经能想到那小少爷吓飞的狗样儿了,一张俊脸洋溢着兴奋。
“小少爷,你若真心喜欢我我也不会拒……哎哟!”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一人用什么东西拍在地上。
花观雩在地上打了个滚,格外狼狈地爬起来,脸上还映个红红的刀鞘印,见到那人立刻眉目上扬起来。
“阿允,你怎么来啦!”
顾允身上穿着御前带刀侍卫的制服,看起来是要去进宫当值的样子:“路过。”
花观雩蹭过去拽住他的衣角,学着戏本儿里的腔调娇羞道:“谢谢顾二公子救命之恩,奴家无以为报,只好设宴作表了。”
该说不说,他的人生目标就是能把顾允拐去近水楼,看看他喝醉了啥样。
没见过的就是最新奇的!
可惜顾允一眼识破,根本不上当:“别恶心人,我不跟你去那乌烟瘴气的地方。”
“你既瞧不上我那处,去你府里也是好的。”花观雩留了后手,“听说你家有上好的醉菩提,不知道我能不能尝一口?”
那一口好酒跟灌醉顾允一样,都让他心心念念好很久了。
顾允瞥了他一眼:“我没空。”
言罢,他转身就走。
花观雩又遭冷脸,激起了该死的胜负欲。
哎哟呵,老子就不信逮不着你有空!
*
翌日,顾允从宫中换值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堵在宫门前的花观雩。
“走,喝酒去,我看到了,你明儿没班!”花观雩得瑟着蹦跶了过来。
虽然早有预料,但顾允还是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花观雩看他变脸,得意坏了:“我在你书房案上的轮值表里窥见的。”
“私闯民宅,应当场抓获。”顾允恢复神色,握着刀柄的手稍稍用力。
花观雩嬉皮笑脸的双手一并送到他面前:“来,求你了,这就把我抓去你家行不?”
顾允瞥了他一眼,面不改色:“跟上。”
“来了来了,顾二公子大气!”
得了准许,花观雩立刻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浑然不觉走在前面的人心里的小盘算。
顾允眸中晦涩不明,暗暗勾起一点唇角。
花观雩,这是你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