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5-30 来源:废文 分类:穿越 作者:暧昧散尽 主角:李屿争 沈瑜
我不再是一个自由自在的二流子。
我要给自己打工。
季行辰走了。
我正在睡回笼觉和回看我支持的球队,是如何一血前耻7-1了对手之间徘徊不定呢,我的手机就响了。
昨天微信上那一长串的工作信息,我一个标点符号都没看进去,因为我的不及时回复,导致我的公司现在面临一个决策上的难题,需要我这个一把手亲自坐镇。
我懂个屁的决策。
这是我面对现实的第一天,于是我还是去了。
入住的酒店房间是个普通的套房,连烘干机都没有。西裤挂空档太丧失了,我拨通了酒店前台电话,让其帮忙购买一条内裤,前来送货的酒店服务人员看我的表情很丧失。
我刮掉胡子,洗去一身颓丧,撑着洗手台跟镜子里的自己对峙了一会儿。
镜中的我有着五官更锋锐的一张脸,或许是因为身材更加健硕了一些,猛然拉近与镜中对视的那双眼的距离时,迎面有种充满攻击性的压迫感。水滴顺着鼻梁与脸颊垂直滚落,眉睫被水浸得墨黑,眼中的茫然便深深地沉进了不透光的眼底。
这张脸不做表情时的神情莫名冷戾,更像是我不高兴时的样子。
十九岁时的我没有这么强的气势,但个性张扬,也没有这幅被社会毒打过一般的警戒一切的生人勿近。
这是来自时光的塑造。
看来这些年我过得并不怎么快乐。
我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挑衅一笑,压抑的氛围一扫而光,镜中的我也笑出了十九岁时的舒朗。
还是十九岁的我更顺眼。
二十五岁的我还挺自律,身材保持的还算不错。换上季行辰给我预备的衣服,端得是器宇轩昂,人模狗样。
将衣服穿正之后我才发现,我身上这套衣服竟然跟季行辰那套是一样的款式。
虽然心里有些别扭,但不得不说,季行辰买来的衣服尺码还挺合身。
我的公司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我被前来接应我的助理驱车带到一栋极具现代化与科技质感的办公楼前。
放眼望去,这栋写字楼的黄金楼层都是我的——我租的。
我家祖传经商,我自幼便没什么理想与目标,十几岁基本定型时就知道我会走父辈铺好的商路。但我没想过我以后会从事什么行业。
我看着眼前晃眼的办公楼,男人的事业心,野心勃勃了一下。
二十五岁的我会立足在什么行业?
金融?不太适合我。
汽车?是我之前想过的。
地产?子承父业这个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边琢磨,边进了办公楼,往来员工客气地叫着我李总。我的心中已经有了翻手为云,手握全球经济命脉,天凉王破的爽文男主剧本了。
我的确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商海新星。
但我没想到我在一众高端大气的行业里选择了卖菜。
说卖菜不准确,毕竟我还卖水果。
以及其他生鲜。
企业的高层会议桌上,我手中拿着一只镀金的钢笔,以记笔记的派头在文件纸上画王八,听着销售部总监与市场部经理扯皮,BD经理在旁搓火,企划部于三方嘴炮中见缝插针地就主推业务慷慨激昂的提议,宣传、策划等部门适时的鼓两下掌,比起赞美方案,更像是看热闹看起劲了。
为什么不是土豆白菜一斤涨幅几毛的问题?
我为自己的无知叹气。
公司的经营模式并非传统菜市场,而是走俏做的O2O模式的电商平台营销。
手机支付愈发便利的今天,外卖到家,食材上门,亦受到了顾客的追捧。公司在线下也开设着实体超市,有着从下单到实时配送完整的产业链,重点以线上平台的流量吸引各方商家入驻扩展市场。运营至今,也算是业界的翘楚了。
做生意讲求时机,踩到了时代的浪尖,成功不算偶然,我倒是有些好奇我是怎么踩上的浪。
民以食为天,我看了看公司月度流水的报表,上面的数字以及水涨船高的交易额增长打消了我转行的心思。
我要是子承父业的话,正常来说应该是家中做工程建设的张顺理在工作上跟我更有话题。
难怪昨晚谢敬东想跟我谈生意。
当时看他打扮得斯文内敛,一股精装精英气质,宛如一名从言情文里下凡的霸道总裁,闹半天他才是子承父业——他爹有个渔港,列着一码头的渡轮与渔船,那名霸总原来是倒腾海鲜的。
我欣慰。
好兄弟就是要一起朴实无华。
我的公司全称叫做“盛季科技信息有限公司”,企业文化上写着盛季两字取自繁盛的收获季节的寓意,与我经营的行业倒是搭调,又有点让我联想到我那位姓季的现男友。
我本是来公司探明情况的,没跟一众陌生的下属挨个自我介绍。
我只好挨个看过去,企图与在座各位混个脸熟。
我心里打小算盘时,表情就会绷得很严肃,会议室一众迫于我的淫威,逐次安静了下来。
早点开完早点散会啊!
我自认为和蔼地说了声:“继续。”
整个会议室的沟通忽然变得和谐友爱了起来。
我屁话没说,遑论决策,我的下属们却在温声细语的沟通中自顾自达成了共识。
他们问我,我只管点头。
于是会议愉快地结束了。
会议室里只余我一人。可能是穿越的后遗症,也可能是宿醉后的不良反应,我有些头昏,趴在桌上休息了片刻。
好想一睁眼再回到学校的课桌。
我将转椅面向落地窗外的高楼广厦,静了会儿心,整理了一下目前得知的六年后的现状。
双亲健在且安好,朋友关系照旧,暂时没有需要复盘的地方。
老婆减一,分手原因不明。
获得新身份总裁,有家需要我担负起管理职责的公司。
感情方面有个……伴侣。
想到二十五岁的我与现伴侣是否互相喜欢这一点,我又不禁在脑海里捋出一条大写加粗的疑问来。
毕竟我的爱执著又热烈,我初醒时问季行辰问题时每个他都直率的回答了,唯独对我是否喜欢他给出的是一个闪烁其词的反问,像是对我们的关系不确定一般,才给了我能理直气壮甩开他的理由。
或许二十五岁的我和季行辰未必像表象上那么恩爱。
二十五岁的我可真是个成分复杂的渣男。
我做着加减法,对着“老婆减一”与“老婆加一”这两条算得十分头疼。
正在我打算再回趟家时手机响了。
季行辰清冷的声音隔着电话,在我耳边过于贴近地响起:“你在哪里,中午一起吃个饭么?”
我端着款回:“公司。”
季行辰顿了下,那语气,仿佛我是只偷了管理员的钥匙漫山撒野的泼猴:“你去公司干什么!?”
我一句“我名下的公司我为什么不能来”还没说出口,那边生硬地撂下一句“十五分钟后见”就断挂了电话。
我噎了一口气,愤愤地把手机号上的“爱人”两字清空,没为季行辰留下一个备注。
球赛看到第十四分钟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女秘书语速微快地汇报道:“李总,季总来了。”
那语气,听着仿佛是“你管理员来了”。
季行辰比在他自己的公司还理直气壮,将我从舒适的总裁转椅撵到了副位上,召集了我麾下各部门高管负责人,重新召开了一次会议。
股东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我的员工们心里估计直犯嘀咕,面上却没表现出来,用比对待我还尊敬的态度,又跟季行辰汇报了一圈工作。
先前的会议上,我已经正经八百地端了两个小时的领导架子,这会儿实在装累了,坐姿逐渐葛优瘫,视线在发言者的脸上飘来飘去,随发言者的请示,飘向了季行辰。
季行辰听得很认真,但他大抵也是个跨行的半吊子,手边参考着上场会议时的会议纪要,思考的同时,持着我那先前那支画王八的钢笔,在本子上记下重点,以便过后找相关领域的权威人士给出专业建议。
他这般用心与专注,完全是为了我,确切得说是为了二十五岁的我。
不过还是有点触动现在的我。
我虽然浑,良心还是有的。
季行辰的为人还不错。
我想:如果我和季行辰初见时不是在事后的清晨,那么即使他是我的交往对象,我也不会对他有那么大的反感与敌意。
我当时更像是因为对处境的不满而迁怒他。
季行辰这张脸,我只在和他“初见”时打量过。
如果他不是我二十五时的伴侣,那么是可以得到我一句择偶眼光不错的赞许的。
侧颜也很耐看,睫毛细密但是不翘,眨动时像飞鸟掠动的翎羽,深深凝注时的静态也生动,垂眼时眼角自然地上挑,天边弦月一般凌厉而傲气,似一幅着色重彩分明的工笔。
抿起嘴角带笑不笑时,原来还有一点梨涡。
真有那么喜欢我么?
因为我的一句分手,眼睛都哭红了。
我自我更正了一下——喜欢二十五岁的我。
人一闲着就容易乱想,我顺着当时的场景回忆,又看向他被衬衫严丝合缝遮住的下颈,那些欢好的痕迹,大概还没完全消除。
眼瞅着我放空的大脑要顺着记忆的关联性向春梦过渡了,季行辰就跟对我的注视有雷达感应似的,忽然挑起眼帘看向我。
我没回避,倒是他先默然地移开了视线。
过了一会儿,他又看向我,俊气的眉毛颦了起来,态度凶巴巴的。
我点了点自己的手机屏幕,示意他看消息。
这是我穿越以来第一次主动给他发信息。
[辰哥,我饿了。]
季行辰比二十五岁的我大半岁,叫声哥,不吃亏,不上当。
季总很专业,开会时手机静音,心无旁骛,但这不是你视劳动法于无物的理由!
我们公司到下班点了知道吗!
识时务者有饭吃。
外来的季总顿了顿,合上了笔记本,宣布道:“散会。”
午间正是职场人觅食的时间,随着电梯的开阖而涌向楼外的人员大多独来独往,胸前挂着忘记摘掉的工牌,偶有三三两两结伴走在一起的,商量着中午吃什么。
我和沈瑜在一起的时候,尽管我想向全世界宣布我和他的爱情,但因为沈瑜脸皮太薄,害羞起来就不肯理我了,我们只能偷偷摸摸的恋爱,人多的场合甚至不会并排走在一起。
季行辰倒是个不顾旁人眼光的,我俩这身同款的衣服已经够惹眼的了,他还在街上旁若无人地对我下手。
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划过我的后颈,我一个激灵,闪身躲开。
这人怎么一点男德都不讲,我捂着脖子怒道:“你干嘛!”
季行辰看到我的衣领歪了习惯性就上手帮着整理了,在我闪避时才反应过来,被我拿话咬了一口之后脸色有些难堪,但还是上前一步,强行把我的领口给翻正了过来:“你不会是九岁吧,连衣服都穿不好吗?”
“你管我,我就喜欢随意一些。”我边说边解开了两颗领口,将袖子挽到了小臂的上边,这种商务风的衣服穿起来简直是种拘束。
“要不是没的穿,我才不跟你穿一样的衣服。”我反讽道,“都多大的人了还穿情侣装,幼不幼稚。”
季行辰竟是认同了:“我也觉得总是成双成对买东西的你挺幼稚。”
我:“……”
二十五岁的我可真是越活越出息。
这周边是商圈,午饭就近选了一家中餐厅。
菜是季行辰点的,口味都是我爱吃的。
季行辰的公司跟我的公司在一个地段,我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向外眺望时,看到的最近的那栋楼就是他公司的办公地点。
股东的硬性身份加上与我的关系,又是邻居,难怪他来我公司跟回家似的。
我俩各方面捆绑得都很严实,比商业联姻锁得还死,季行辰并不依附于我,他有自己的事业,跟我的公司合作紧密,是做物流行业的。
难怪这么擅长送货上门。
将自己送货上门的季总帮我处理了这次危机事件,又负责起后续的售后服务:“今天会议上我点名的那三个人是你平时重用的人,工作上的事可以优先以他们的意见作为参考,也可以找我商议。”
我嚼着一块蒜香排骨,看着他,缓慢地眨了下眼。
全程溜号的我哪知道他提了谁。
季行辰秒懂我的痴呆,短促地叹气:“下午重新带你认人。”
他很认真的履行着帮我记起一切的承诺。
就如那场7-1的球赛光听战绩只能得到结果,自己看过才算是看过,以亲身经历的方式与六年后的世界和解,重新去认识一切我还是能接受的。
我领情地应声,嘴甜了一句:“谢谢辰哥。”
季行辰很不领情,神情古怪得仿佛又在密谋着什么开坛做法的驱邪仪式。
我没记忆,但这具身体仿佛有肢体记忆一样,我的手趁我不注意将盘子里品相最好的那块精排夹到了季行辰的碗里。
社死是一种轮回 ,我上次这么尴尬的时候还是季行辰上次这么尴尬的时候。
我假咳了一声,随便找了句话将这茬揭了过去:“你在意外什么,二十五岁的我是不会说谢谢,还是不会叫你哥?”
季行辰睨了我一眼:“不会笑得这么傻。”
这茬我不揭了。
我找回这具身体的主权,大大方方地将那块排骨又从季行辰的碗里夹了出来,自己吃了。
关于我穿越这事,目前只有几个走得近的朋友知道,我和季行辰的关系名存实亡这事,也没拿个大喇叭向外宣告,我对沈瑜的寻找却并未耽搁。
我的微信里现在只有一条寻人的朋友圈。
关键词:沈瑜、再续前缘、望知情者帮忙提供联系方式,有偿。
权限设置为所有人可见。
下面评论是一排来自熟悉好友的问号。
以及共同好友对季行辰名字的艾特。
最后演变为[朋友圈是一分钟前发的,现场只留下了一部手机]的复制粘贴。
方晴兰女士更是在刷到这条朋友圈之后,边说着要把我的狗头拧下来当球踢的慈祥话,边让我回家接受母爱的洗礼。
不过在她得知我正在跟她的好二儿共进午餐后,又大度的放下了屠刀,设立了回家只能成双的门禁。
不知道季行辰看到我这条朋友圈了没。
先前跟他定下一个月期限时,我就已经讲明我会去寻找我的真爱。我俩现在的关系更像是名义上的绑定,不是情侣。
利益之下,必有勇夫。
与我关系相近的人哪怕有路子帮我寻人,也必然不会跟我趟这趟浑水,午饭吃到一半时,我接到了一名打着我同学名号,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的人的电话。
假模假式地寒暄了几句。
“李总,我可不是为了什么有偿,都是老同学,谈钱太见外了。”只为了混个脸熟的这位殷切道,“您找的沈瑜是不是我们的高中同学?”
“是,”我追问,“你有小瑜的电话?”
季行辰戴着戒指的那根手指轻颤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吃着碗里的白饭。
“呵呵,咱们同学之间还真没谁有他的联系方式,先前同学聚会他从来都没参加过,不过很凑巧,我跟他加过同一个社区群,认出他是谁之后,存过他的手机号码……”
我考虑到季行辰的心情,起身去外边接电话:“我现在有事,你慢慢吃。”
季行辰问我:“你下午还来公司么?”
我下意识地点头,想了下,擦身而过时,漫不经心地改口:“看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