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的小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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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人形武器配拥有感情吗?他不知道。

但希望在生命的最后,他可以毫无顾忌,说出埋藏许久的渴望。

“喂,和我接吻吧。”

那人依然叼着根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和我接吻吧,在我们生命的尽头,回应我一次吧。他在心中默念。

荒谬的一切始于十五年前那场“意外”。

组织对那人的心思弱点了解得十分清楚,上演在他面前的苦难都会被视而不见,每每无关紧要的事,反而会勾起他的好奇来掺和一把。而这人偏偏对孩子会降低防备,不知悔改。

于是组织针对他的弱点,特地送上一份大礼——独属于他的,致命武器。

当他看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躺在他必经之路的路口处,巧妙得像被精心设计过似的——但凡一个有脑子,懂趋利避害的人,都会绕这个麻烦远远的,无论是不是陷阱。

而他偏不,相反,他还用脚尖碰了碰那孩子的脸。孩子下意识的瑟缩与恐惧,都存在对视那瞬的目光中,而他饶有兴味,观赏似的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还有气吗?”

孩子不吭声,只是戒备地望着他。

真是疯了,那群老家伙派了个哑巴来?他漫不经心地想,口中道:“得了,哑巴,跟我回家。”

他说的随意,孩子应得犹豫,才刚刚抬起手,就被他一把拽着胳膊,不由分说地推走了。

“以后叫我叔,敢叫爹你就死定了。”男人点上一根烟。

孩子背手藏起匕首,点点头。

“小叔。”

他自以为藏刀的动作很隐蔽,却不知道从男人的角度,只需低头扫一眼,男孩的小动作一览无余——比如此刻他手里捏着的小匕首。

男人不甚温柔地拍拍他的脑袋,嘴里还咬着一根烟,说话含含糊糊,烟头上下颠动,抖下一串烟灰,落在男孩衣领上。男人便抬手抹了那点灰,亲昵似的刮刮他的鼻尖,将小孩弄成了小花猫,还装好人:“睡觉去吧。”

小花猫点点头,还没等他抬腿,男人伸手将他那把匕首当玩具似的,轻松便夺了过来:“小孩子玩什么刀,滚去床上。”

没了刀的冷淡小孩一下子炸了毛,气呼呼的跑去洗漱。也就这时候像个小屁孩了,男人感慨道,将没收的刀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小孩赖以生存的刀没了,即使多冷静,毕竟也是个孩子,没刀他就没了安全感,在床上静静的躺着,眼睛倒瞪得大。他小叔走进来,他就闭上眼,好像睡得很熟。

没了视线,其他感官的敏锐度在放大,他听见男人放得又轻又缓的呼吸,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碰他的枕头,闹得他耳边有点痒痒。他假装梦中翻了个身避开那手,却听见男人含糊的笑意,还揉了揉他的耳垂:“这下安稳了吧,快睡。”

他只觉得耳垂滚烫,好不容易熬到男人出去,他又把身子翻回来,手下意识伸进枕下,竟摸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接着客厅的光细看,原来是把剪刀……虽说尖头被套上了保护盖。

据说枕下放剪刀,一夜无噩梦。

小孩抿了抿唇,蹙眉握着那剪刀,好歹是睡了。

男孩聪明,他又是被刻意培养的杀人机器,自然明白组织是让他卧底在小叔这的,他已经过了五年风平浪静的日子,似乎平时只需要上学做作业和小叔斗嘴,与别人殊无二致,平凡又幸福。

但眼下,他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小叔的生日就要到了。

组织将他丢给小叔后,并没有不管不问:送来的一把把趁手的刀具,一叠叠血肉模糊的照片与资料,巨大幅的地下悬赏令——被悬赏的男人正是他的小叔。每年在小叔的生日那天,都会被送到他的手上,无论他在哪儿,都能。像在无声的提醒他,组织一直盯着你。

幼年被组织洗脑过男人的种种恶行:他杀人不眨眼、冷酷无情、难以琢磨,喜怒无常;他残暴至极,同理心匮乏,是一等一等危险物。证据被少年无数次确认,均为真的。少年一直在犹豫。去年发来的悬赏令上,金额数目达到了数亿,同时,组织留了一句话:“杀了他,你能得到钱,并脱离组织过正常人的生活。”不可否认,最后一句让少年心动了,可……那是他的小叔。

小叔生日的前一天,他做了个荒诞又无理的梦。在梦里,他将小叔对他做过的一切都加倍还了回去。他吮他耳尖,他捂他眼睛,他留下他的齿痕,他占领他的一切,美妙又荒唐。惊醒后的他想安慰自己这是正常生理反应,但是没有用。这场梦冲破了少年的最后防线,让他恍然大悟——自己是肮脏的、见不得光的怪物,自然会产生扭曲的感情。去杀了他,杀了他吧,将一切都扼杀在萌芽中。

他先是换了衣服,纠结一会,还是决定边洗衣服边等清晨。先冷静冷静,等清晨就杀了他。少年这么想。

晾上衣服,他拿着刀,赤脚进了男人卧室。男人半张脸陷进被子中,带着泛青的胡茬。少年没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触感同梦中一样。

只是走神几秒,回过神来,却看到那人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含着笑弯着眼,嗓音沙哑:“摸够了?”

少年狼狈地缩回手,庆幸自己没亮出刀来。他觉得眼前这人简直就是犯规,妖孽起来没人能治他。而男人好似没睡够,重闭上眼,拍拍另一半的床,哼道:“滚上来,再眯一会儿。”

少年浑身僵硬,想起那个暧昧的梦。犹豫片刻,他还是上了床,掀开被子。像做梦一样。手心的汗沾在刀柄上,滑溜溜的,他觉得自己几乎抓不住刀了。男人没再出声,他还是窝在原来那块地,少年在不在好像都无所谓,后背对着少年,毫无防备。

静默很久,久到少年的指节僵硬,久到阳光透过并不厚重的窗帘洒在床上,久到少年不知不觉犯了困意,男人突然像说梦话似的,含糊的念了句:“点的都是你爱吃的。”

“什么?”少年忍不住,轻声问道。

他小叔啧了一声:“生日宴。”

小叔只听后面窸窸窣窣一阵,他捡回来那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蹭上来,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大概也把额头抵在他后背上了吧,听声音闷闷的,只嗯了一声。

少年最后把任务失败的原因归咎到小叔头上,告知了组织。组织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他一边写着作业,一边走神,总忍不住想起小叔二十五岁生日那天的清晨。

他忍不住抱住那个心里那挂念许久的人——无论是要杀,还是要爱,都让他念念不忘的男人,那是捡他回家的小叔。他听着小叔的呼吸声,心情不由自主地好起来,将那个让他脸红发热的梦诸脑后,他只记得暖洋洋的被窝,斜射进屋的阳光,以及小叔翻身也搂住了他。他们一觉又睡到了中午。

瞧,他也没说慌,的确是小叔太麻烦了,让他怎么也动了手。

所以去他妈该死的任务吧。

他回家的时候,撞上小叔抽烟,他斜倚在沙发上,半眯着眼,口中吐出烟雾,翘起的脚尖悠然地轻晃,烟灰缸里还躺着三四个烟头。

“少抽烟。”他走过去,想掐熄烟头,却被小叔抬手拦住,只好无奈道,“对身体不好,我们刚说好不抽的。”

“今天是个例外,看在明天我生日的份上,臭小子,还管起你老子来了?”小叔把手上拿着的,一张张被烟头戳过的纸折了三折,半真半假地抱怨一句,把东西都扔进垃圾桶。

他就像没听见前面那句话似的,凑近了小叔。小叔冲他翻了个白眼,惹得他笑了一声,夺过那半截烟,有样当样叼在口中。

小叔抬脚踢他,力气不小。他闷哼一声,不躲,就硬受着,听小叔骂骂咧咧,心情还很愉悦的样子。

他学着男人平时吞云吐雾的动作,恶劣地喷了男人一脸烟,男人脸上带着欲笑不笑、震凉和恼怒混杂起来的复杂表情,反被呛的咳嗽起来。

他扬起眉,看着模糊在白烟中,又因咳嗽吹散烟雾而清晰的小叔的脸,又有了想要亲吻的冲动。男人被他摆了这道很没面子,脸颊都因生气微微泛红了,他摆出一幅正经的家长面孔,责问道:“谁教你抽烟了?”

青年垂眸将烟扭断,淡声道:“我不会,烟都吐出来了。”

“不许吸烟!”小叔严肃道,“小屁孩别装忧郁,抽个屁的烟。”

“你也知道抽烟不好,”青年收拾桌上的烟灰,头也不抬,“一手烟对我身体更不好。”

小叔抬手使劲揉乱了头发,半响,叹了口气:“所以我尽量偷偷抽。”

“你应该不抽。”青年冷冷瞥了他一眼,小叔骂了句脏活:“婆婆妈妈。”

“小叔。”青年故意将“小”字咬得很重,像在提醒他什么。小叔莫名被他目光盯得有点怂。青年叹了口气,去倒了烟灰,小声嘀咕:“只差十岁而已……”

“什么?”小叔听清了,但他非装傻。

青年没理他,径自走了。

小叔猛地想起透过薄烟和刚刚互怼时青年人的目光。那目光死死盯着他,危险却从容,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占欲,像胸有成竹的猎手在看被他精心饲养的,对自己处境毫不知情的猎物。

也不对呀,这小子不是要来杀他的吗?难道看小说看多了,中二病犯了?

小叔不懂,又好像有点懂。

差十岁而已……

操了!这小子不会看上他了吧!

青年收到了一封信,组织寄来的,是毫无新意的照片资料和诱惑他的利益,而他早就心硬如铁了——小叔杀人,怎么杀,为什么,都与他无关。小叔会越来越在意他的,他有把握让小叔不舍得杀他,也甘心在小叔动杀意时,奉上自己的命。死不死的,都不打紧,不妨碍他爱他。

他将信封拆开,果不其然,里面藏着命令,只有派任务时组织才会用信封送信,上面写:“同上封一样,今晚干掉他,派给你一位搭档,他会埋伏在房外与你合作,若背叛反,上封里的照片是你的下场。”

“什么上封信?他蹙眉想道,顺手拿出柜中藏着的手枪,用湿巾轻拭。

大门处传来轻响,听声音,小叔应该出门了。

在生日的深夜出门,还瞒着自己,想想就很奇怪。青年拿起枪,尾随小叔出门,不近不远地缀在他身后

不是不知道小叔武力值有多高,也不是不明白装傻让小叔自己解决再上报组织来推脱任务是最有利的办法。他不放心。脑中有大多的“万一”,只是暂时封起来,不敢想。

小叔双手插兜,走得倒悠哉,遇到什么开着的店,还会进去晃一圈,买点小玩意。这可苦了跟踪那位,守在门外,生怕被人发现当变态。

那位祖宗买完东西就随手乱放,也不知道他是单纯忘了还是买完故意扔,他就一袋袋全拎在手中了。其中有些东西竟还是热乎的,而最后一个袋子里装着个精美的礼盒。他好奇地拆开看了一眼,发现那是把漂亮的蝴蝶刀,里面还躺着条收款单据,反面写着潦草的一句话:“给跟踪狂兔崽子。”

他知道了,青年不算很意外,只是他还没能想好一个合适的借口。却看见一直跟着的人不见了踪影,他顺着路走到拐角处,被逮个正着。

逮他的人倚着墙,活似没骨头似的,手里还玩着打火机。忽明忽暗的火光只能让他稍稍窥见小叔的下半张脸。今夜没有月亮,他有些紧张。

小叔不吭声,一直不正经的他今夜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连惯常带着的笑容都消失了。他试图找些话题,让气氛不那么僵硬,却被小叔截住了话头。

“上一封信,被我扔到客厅垃圾桶里了。”

小叔点了根烟,他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小叔也不多抛给他一个眼神,仿佛冷硬的钢铁利刃,真正出鞘。

那印着威胁的照片和被烫出的一个个焦洞,被扔进垃圾桶,这就是小叔那天心焦抽烟的真正原因?

他知道了。

他像是判了被犯死刑的罪犯,血淋林地站在男人面前,男人并不圣洁,却有居高临下审判他的特权。

他的法官对他道:“先回家。”

“等等,”他连忙扯住他的衣角,“你知道组织今晚派别人来……”

男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以为我今晚上出来干吗?专门给你买把破刀?你脸不大大。”

他无言以对,任由男人将他拽到暗杀地点——那个转角。

那人会突然袭击,而他本要做的,是拖延小叔行动,不让他逃路。

但他不知道,那人的另一个任务是在杀掉男人后杀掉他。

男人对此很清楚。

所以要先下手为强。

那天,他真正认识到男人的恐怖与冷血。

他以为,当小叔向他伸出沾血的手时,他会反感,会躲避。

但……他好像更爱他了啊……

两位坦白后相处得更默契了……吧?

小叔忽然变得很奇怪,言语上还是那幅德行,眼神却意味深长起来,搞得他怀着那些不可告人的爱意东躲西藏,生怕被小叔知晓。虽然表面上看一点也不怂,挺冷淡漠然一人。

每每他招架不住,小叔都会点评一句,如“木头”、“傻子”、“废物”,“冰块”等,不一而足。

当然,都是偷偷骂的。

相处模式都在有意模仿叔侄,却带上令人心悸的背德感。

(小孩25岁)

小叔三十五岁了。

组织还没放弃,下了最后通碟。

他冲小叔扬扬手中的威胁书:“小叔,组织说要我把你约天台上,否则处理我。”

“哦。”小叔哼了一声,“你这半吊子水平,被处理确实挺容易的。”

他盯着小叔,小叔耸肩:“实话实说。”

“让你约我,就约吧。”小叔低头玩手机,”临死前我想抽盒烟。”

“啪”的一声,烟盒子被甩到他怀里,他一摸到烟盒就笑了,小心翼翼得仿佛他手里摸着的是初恋的肌肤。

小杀手叹了口气,又一次妥协,想,算了。

重重监视下,两人能存活的几率有多大?而不答应,精英杀手倾巢而出,他们存活的几率有多大?他是专门培养出来的人型武器,但他的尖锐都是针对小叔的弱点磨砺成的,谁又敢确保组织没有更顶尖的人来?

就算小叔是有最强大的实力,带着一个拖油瓶,又有多大胜算?

他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门外小叔拖沓的脚步声走近。

“喂,我出趟门,回来约你天台见。”

“大概多久能回来?”

小叔应该笑了,他说:“谁知道。”

一星期后,小叔约在深夜十二点天台见。

他将枪细细擦拭,上油,重新组装。从十点站在天台上,什么也不干, 仰头看星星。

都已经十五年了啊,假使生命在这一天终结,那他这大半辈子,都耗在小叔一个人身上了。亲情也好,爱情也好,他都在他身上尝到了,百般滋味。

他在这两小时中,将自己的遗憾与不舍,爱恋与痴狂,旧日种种,都回想了一遍。

唯一可惜的,是他始终没鼓起勇气,对他说上我爱你。

也许拥有感情,是人型武器的最大败笔。

那人叼着根烟,吊儿郎当地倚着门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喂, 和我接吻吧。”

那人似乎被吓到了,微微瞪大眼睛,而他往前跨了一步,用身子挡住了站在门框里的他。

“你……是不是傻?”他盯着他。

他苦笑一声:“也许吧。”

小叔突然伸出一直背在身后,藏于黑暗的右手,勾住他的脖子,迫使他将头低下。绷带的触感让他一怔,紧接着,烟与血混合的味道占据据了他的一切——从味觉,到触觉,从理智,到灵魂,勾起他蠢蠢欲动的欲望。

一分钟不够,还想要更多。

那人在他耳边叹道:“可惜我也是个傻子。”

烟头落地,被脚尖捻没。

“逃亡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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