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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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晚上齐圭誓要让康亦第二天下不来床。

事实证明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齐圭:可恶,早知道就选择榨干了。

康亦笑着端来三明治——他只会做这个——将三明治放在床头:“谁昨天要让我下不来床的?”

齐圭的声音闷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等着吧,过两天我就榨干你。”

康亦笑出声:“好,我等着你榨、干、我。”

齐圭就见不得自己丢脸别人还游刃有余的样子,这个别人尤其指康亦,他伸出一只手,很轻地戳了戳康亦的腰。

康亦有痒痒肉,被戳了立刻闪躲,下一秒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齐圭冷哼一声,翻了个身给康亦腾出一半地方:“别装了,走路都歪了,腰不疼吗?上来一起躺躺吧。”

于是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热乎乎的被窝,非常舒服,谁也不想起床,躺了一天,把周末就这么躺过去了。

齐圭自从那天遇见康亦前任之后,就非常在意康亦现在的情感状态。他自己好歹也谈过一两次恋爱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初恋笨蛋。但是康亦真的太游刃有余了吧,得谈多少任啊?齐圭真的非常在意。

但是不能问,哼,显得自己有多小心眼似的,齐圭吊着臭脸默默想。

康亦其实真没正经谈过那么多次恋爱,大多数都是上一任的状态:图新鲜,好奇,一些兼有生理需求的喜欢。

所以真正能被称之为前任的,也就只有那么寥寥几个,更多的都是双方心知肚明的“固定炮友”。

康亦自己没太当回事,但说实话,他不敢跟齐圭坦白。

开玩笑,就那么一个让齐圭知道了,都得一天下不来床,这要是一个个交代完了,康亦估计自己余生就交代在床上了。

但有的人真就多少有点贱,别人阅尽千帆的时候他不往上凑,等人家昭告天下金盆洗手浪子回头了,他就欠欠儿地给人添堵。

齐圭快下班了,正高兴呢,突然有个陌生邮箱给他发邮件。齐圭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甲方,结果点开看了以后发现还不如是他大坝的倒霉甲方。

这邮件整整一个G,把康亦最近三年的情史交代得活像老太太裹脚布,又臭又长又幽怨,还配了几张糊得一看就是偷拍的照片。

齐圭的脸本来就臭,平时还能称得上一句臭脸帅哥,现在活脱脱就是奔丧写照。

看完了,齐圭保留了邮箱地址,回了一封邮件,只有寥寥几句话。

齐圭其实有想过要不要报警,但是后来想了想,这人只提花心大萝卜最近三年的破事,要么就是三年前认识的,要么就是三年以前花心大萝卜的哪个前前前任——就那邮件的语气,比三分糖的芝士草莓还酸,八成是后者。

再说了,这段时间康亦又没丢过内裤,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康亦今晚可能又有大事了,比如下不来床什么的。

齐圭回家的时候,康亦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桃花眼笑得弯弯,看见齐圭回来了更眯成一条缝。

齐圭不为所动,笑得那么勾人好看干什么,招蜂引蝶的花心大萝卜。

“不说了,我男朋友回来了,下次再聊。”

康亦挂掉电话,看着齐圭比以往更臭几分的脸,小心翼翼挨过去,问: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谁惹我们生气了?”

齐圭也不说话,当着康亦的面打开电脑,把那一个G的裹脚布发了过去。

康亦笑着说:“怎么在家还要上网交流”,打开邮件后差点没把电脑扔了。

康亦:我完了,我可能要没有老公了。

什么叫情场高手,这种情况绝不能一味辩解,必须得又亲又哄,絮絮叨叨地坦白更多,再来几句宝贝我爱你以前的都是浮云只有你才是真的。

康亦年轻的时候对别人这样做过,很有效,但是当这种情况出现在齐圭身上的时候,三十二岁的康亦感到前所未有的手足无措,像一个二十三岁的毛头小子。

康亦深吸一口气,勉强提起嘴角,虽然满脑子都是完了我和齐圭都要没有老公了,但是该坦白还是得坦白,该解释还是要解释。

什么德行,冷汗都下来了,齐圭皱着眉头把康亦推远了一点——指一个拳头那么远,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抬下巴:说吧。

谢主隆恩,康亦借着挪动位置的时候抹了一把手心的冷汗,打算从自己小学三年级在三八妇女节送女老师康乃馨开始讲起。

说了没两句就被齐圭打断了。

“还高手呢,你怎么这么恋爱脑啊,这时候不应该先想想这人是谁吗?万一是个偷窥狂天天翻你垃圾桶偷你——”

齐圭紧急刹嘴,把“内裤”这俩字咽了回去,他装作不耐烦,站起来打算做顿晚饭:“哼,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过来吃饭。”

康亦一脸呆滞,康亦感动极了:他好爱我。

真的很感动,感动得康亦立刻转动脑筋仔细思考这个垃圾邮件到底是哪个大怨种发的。

首先排除自己不认识的偷窥狂变态之类的,康亦点点头,因为晾在阳台的内裤没有丢——他们俩当初看房子的时候,正好遇上一对腿脚不太好的老夫妇要把这房子租出去,他俩现在住一楼,内裤说实话,很好偷。

这么好偷都没丢,虽说康亦之前很浪,但也是讲文明懂礼貌会背社会主义价值观的好青年,顶多也就是吸引个变态,不至于沾上什么杀人狂吧。

八成是哪个怨种前任,九成是那个三年前分手的脾气巨差无比的作精左敬。

左敬曾经是康亦的发小,好兄弟,后来向康亦表白,康亦寻思着万一就收心在兄弟身上了呢,就答应了。

谁知道做兄弟的时候百无禁忌,谈上了恋爱,左敬一整个变了个人似的,时时刻刻都要在一起,不在一起必查岗,念念叨叨地生怕康亦出轨。

康亦刚开始还配合着,好好哄几天,没过多久就受不了这种坐牢一样的恋爱方式,跟左敬分了手。

之所以这么快怀疑到他头上,是因为康亦还跟上一个“眼泪汪汪”前任处着的时候,左敬就干过这种事。

眼泪汪汪不仅靠收租就能衣食无忧,家里还很有实力,这眼泪汪汪地把电话往家里一打,家里头一查,经商的左敬就歇菜了。

难不成这回故技重施,是因为听说齐圭跟他一样都是个普普通通打工人?

康亦翻了翻通讯录,把晚上那通为了齐圭挂的电话重新拨通了。

电话那头的是康亦和左敬共同的朋友,钟迪。

电话一通,康亦就装作语气很冲的样子,问:“你是不是把我跟小圭的事跟左敬说了啊?”

钟迪一下就慌了:“嗨呀我那天喝多了!喝多了兄弟!我这人你知道的,我喝多了那个嘴什么都往外说……”

康亦捏紧了手机,硬了,拳头硬了。

“你把左敬现在的电话号码给我,以后他找你就别去了,你差那两口酒吗!想喝我陪你不行?”

总之痛骂兄弟一顿,要到了罪魁祸首的电话号码,康亦自觉万事大吉,明天就彻底解决左敬。

至于今天晚上,康亦面色深沉,没空面对作精,今晚不知道谁才是那个耕坏的地。

夜晚

——破案了,齐圭一雪前耻,决定榨干他,要当耕地。

康亦欣然接受,成为了一只被累坏的牛。

齐圭在做牛的时候酷得要命,埋头苦干,绝不言语;做耕地的时候倒是常常拿胳膊挡着眼睛哭出声。但不论做什么角色,齐圭都有一个爱好,喜欢咬人。

齐小狗,康亦美滋滋地看着脖子上的咬痕,决定今天的衬衫再少扣一个扣子。

要见左敬,康亦觉得今天已经开始累了。

但是一想到咬人齐小狗,康亦又充满了力量!

他们约在咖啡厅。

左敬一直没有死心,是因为他认为康亦与他一直有发小的情分,康亦一直流连情场,他就觉得自己一直有机会,所以他尝试百般挽留。

现在康亦收心了,脖子上还留着他男朋友留下的痕迹,说起那个齐圭的时候,他满眼情意。

是一眼就能看出“现在谈论的是我的爱人”的程度。

好吧,左敬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你们很配……”左敬低着头,良久以后才小声地说,“祝你幸福。”

康亦不想多说,起身结账:“我和小圭一定会幸福的,也祝你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左敬彻底死心了,但他这个人可能天生就是来给人添堵的,思来想去他还是又给齐圭发了一封邮件。

齐圭看了都不知道是该先生气,还是该先为上次自己的恐吓言论道歉。

“我是左敬,上次给你发邮件的那个人,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生活……我曾经和康亦在一起过,那时候因为我太害怕失去他,没有给他留一点个人空间……反而导致他离我越来越远,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很多人都说我作,我自己也知道……康亦也确实不喜欢我这种爱作的类型,可能他就是命中注定和你这么酷的人在一起吧……说多了,总之祝你们幸福。”

齐圭最后还是没有回复他。

生气.jpg

“你这么酷的人”

“康亦不喜欢爱作的类型”

巧了,齐圭其实一点也不酷,就是挺爱作的类型呢。

就要作,就要折腾你。

齐圭气哼哼地想着,决定下班回家好好作一作。

敢不喜欢了就把花心大萝卜的腿打骨折。

于是当晚下班的康亦莫名其妙收获了不理人的小狗一只。不得不说,有的作精让人脑袋嗡嗡,有的作精反而让人鸡儿梆硬。

“小圭?”康亦黏糊着凑到齐圭身边,齐圭把头一扭,哼,不理你。

好,好可爱,不理我也好可爱。

康亦又黏到另一边,用很可怜的语气:“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想了想,没忍住嘴欠一句:“小狗今天没咬够人不开心了?”

齐圭转过头来瞪了康亦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把在外面用的酷哥伪装团吧团吧扔了,摇身一变成为了哼哼怪:“哼!”

康亦忍不住笑出声,好可爱啊,哼哼小狗也好可爱。

齐圭觉得自己气得都要上嘴咬他了,翻开左敬给他发的邮件举到康亦面前:“喜欢酷的?不喜欢爱作的?要不要我天天都装成酷哥啊?”齐圭把手机一摔,咬牙切齿:“你怎么这么渣啊?招蜂引蝶的,看我吃醋你开心是吧!”

就应该把这浪东西锁床上一天咬八百口。

康亦觉得左敬不愧是他曾经的兄弟,临下线还给他送一波名为吃醋小狗的福利,谢谢你,兄弟。

说实在的,康亦压根没觉得齐圭这是作,这难道不是小狗撒娇吗,可爱死了,他可以天天哄着,一百年也不腻。

康亦搂住齐圭,两个高大的男人挤在一张小沙发上,一个桃花眼笑得春光灿烂,另一个表面上扭头不理人,却下意识搂住了人家的腰。

齐圭虽然偶像包袱很重,常常装作高冷臭脸帅哥,背地里偷偷骂人,但谈恋爱时,他从不遮掩自己的想法。

就是占有欲强,就是不喜欢男朋友的每、一、个、前任,就是要作要折腾,就是要你哄。

就是要你爱我。

“……给你浪的,咬你下巴上!”

“那可得给我咬得好看点,嘶,轻点,齐小狗。”

小狗听不懂人话,不仅没咬好看点,还多嗦了几个印子。

第一次见到齐圭的那天,是康亦有生之年最倒霉的一天。

康亦早上是被眼泪汪汪前任给叫醒的,他迷迷糊糊一看手机,五点整。

“Surprise!我提前回来啦康亦哥哥,两天不见了想不想我!本来我想昨天就回来的——因为太想你了!但是我哥哥说爸爸妈妈好不容易才回国看我们兄弟俩,提前回来多伤人心呀,所以我今天起了个大早回来的!康亦哥哥开不开心?”

康亦默念了五遍“这是自己的男朋友”以及“听说他们家以前是混黑道的”才止住立刻分手的冲动。

头痛,眼酸,加班熬夜睡眠不足的康亦心情烦躁,但面对“康亦哥哥开不开心呀?”的天真关怀,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开心,你回来了我当然开心。”

“嘿嘿,康亦哥哥,那我对你好不好?”

康亦脑子混沌,全部精力都用来克制发飙的冲动,根本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统统无脑迎合:“好。”

“那……康亦哥哥,这么好的我如果犯了一个小错,你会原谅我嘛!”

康亦阿巴阿巴:“好。”

“太好了!那我就直说啦!那个……我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的新车刮了。”

康亦一个好字含在嘴里,咽了回去。

“你说什么?”

停在车位里的,刚买了一周的,康亦唯一的车,一侧车身已经被蹭掉了长长一道漆,狰狞的划痕刺得康亦心疼。

康亦还听见前任委屈十足地辩解,说什么想和康亦哥哥贴贴,所以连车也要贴贴之类的。

这一瞬间,康亦真情实意心疼自己和车,也真情实意后悔和前任谈恋爱。

前任自己也心虚,看着康亦明显不太好的脸色就知道他生气了,渐渐安静下来。

康亦没直接跟前任提分手,只说还是冷静一下,打车去酒店开了房,准备睡一觉直接上班。

结果生气时忘了定闹钟,睡过头险些迟到,坐上出租车时又想到自己的爱车——尽管联系了车行去修,但它本可以逃过一劫。

勉强踩点到了公司,中午想吃的餐厅竟突然关门大吉,回到公司食堂对付了一口午饭,下午对接工作的乙方又有人试图与他暧昧不清,多半是听说了康亦的风流事。

康亦确实男朋友换得又快又随便,但私生活和工作一向是泾渭分明,绝不越界,这人正好撞在枪口上。

康亦好歹是项目负责人,几个电话打过去,半个小时之后就换了成员。

新换的人看起来很年轻,寸头,白白净净的一张脸,眉眼锋利,面无表情时看着很不亲人。

新成员的工作态度跟他看上去一样,说一不二,干净利落,连带着整个项目的进度都推进了不少。

多亏这位新成员,康亦才能准时下班,心情好转的他约了朋友的牙医诊所,准备去洗个牙。

很快康亦就意识到他这一天是真前所未有的倒霉。

朋友抠门,租门店图便宜,非要选一栋老楼,平时平安无事,但今天康亦洗牙洗到一半,闻到一股塑料烧焦的味道——线路老化,楼上着火了。

火势不大,消防车也很快到来,没有人员伤亡,唯一的损失是楼上电路和楼下诊所连通,诊所断电了。

没办法,康亦只能带着自己一半清爽,另一半略微不太清爽的牙齿,含恨打车回家。

结果半夜又被前任的电话闹醒,哭啼着黏人,康亦忍无可忍。

于是前任才正式成为了前任。

康亦醒了就不容易再睡着——这也是他今早被唤醒如此烦躁的原因之一——索性不睡了,找上诊所被迫断电的朋友钟迪,去酒吧喝酒。

隔壁座位的帅哥长得很像干净利落的乙方项目新成员。

好像是叫齐圭,念头在康亦脑子里一闪而过,他耳朵听着钟迪边喝酒边对诊所的经营艰难大吐苦水,眼睛却打量着酒杯上扭曲的倒影。

真的挺帅的,变形了都看着赏心悦目,而且这个项目快结束了……

康亦的心情渐渐好转。

今天的每件倒霉事单独拎出来,康亦都可以平淡地应对,但叠加在一起,使人的心情无比的坏。

可是很神奇,仿佛靠近了这个人,能释怀一整天的憋闷。

齐圭喝了酒——那款是配吸管的细口酒瓶,康亦的视线停留在扁扁的吸管上,有点想笑。

看起来那么冷酷利落的人面无表情地大口喝酒,结果酒选了低度数,还会把吸管咬得破破的。

有点像康亦小时候养过的那只喜欢啃磨牙棒的小狗。

今天好像也没有那么倒霉……不如明天去打听一下齐圭的联系方式?

齐圭讨厌甲方,最讨厌钱少事多的甲方。

但是齐圭不太讨厌这次钱少事多的甲方负责人康亦。因为康亦换走的那个人,那个齐圭的同事,更讨人厌。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康亦还被那个讨厌鬼性骚扰,很惨,齐圭表示同情。

所以当合作结束,康亦加他微信的时候,他下意识没往“这个人看上我了”那方面想——性骚扰受害人怎么会回过头性骚扰别人呢。

康亦说,觉得齐圭工作时候的节奏他很喜欢,很欣赏,想认识他。

齐圭:好,我也很欣赏你,我们合作的时候也很合拍,更何况你是性骚扰受害者。

遂聊天,吃饭,喝酒,平平淡淡地增进友谊。言语交流是增进感情最方便的方法,唇舌与声带的震颤带着心意,相合的频率能使两个人的关系迅速升温。

康亦第一次约齐圭出来喝酒,约在齐圭常去的那个酒吧。

康亦要了一杯低度数果酒,细口瓶,配吸管。

不太符合康亦成熟温柔的形象,齐圭看着酒瓶笑了一下,被康亦敏锐的捕捉到,他晃了晃瓶身:“怎么,觉得我不像是喝这种酒的人?”

又笑,齐圭看见他的每一天,他都在笑。

被看穿了想法,齐圭心虚地扭头喝了口酒:“没有啊。”

他不想看康亦,却听见康亦说:“看我一眼,小圭。”

齐圭转过头,看见康亦缓缓地张开嘴,闪过一点红色的舌尖,抵住了黑色的吸管,牙齿厮磨着张合。

齐圭的脸热了,酒精的味道弥漫在独属于他们的小空间里,康亦放下酒瓶,被咬得扁平的吸管坦在灯光下,还泛着一点点水光。

是近乎于明示的调情。

齐圭这才意识到,原来性骚扰受害人好像不是想做他朋友,而是想做他男朋友。

康亦的眼瞳是很少见的琥珀色,微微眯起来像含着水,透着光,看向别人的时候总是显得很深情。此时他正看着齐圭。

齐圭不甘示弱地对视,耳朵都红了,但没有转移视线。

成年人间彼此心知肚明的隐秘较量,谁先移开视线,就是谁在这场暧昧的博弈中陷入被动。而刚转入爱情频道的齐圭天然劣势。

他觉得自己快溺死在康亦的眼睛里了。

到底还是康亦先体贴地认输,让齐圭松了口气。他凑近齐圭,看着酒瓶,拨弄那个被咬的吸管:“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我也在这里,就在吧台,就坐在你旁边。”说到这,他低头笑了,“但是你没看见我。”

当天齐圭喝的就是这款酒,他有咬吸管的习惯。

康亦接着说:“那天……这话说起来油腻听起来虚伪,但的确是我的真心话——第一次见面那天,我诸事不顺,遇见你是唯一的好事。”

齐圭这才知道康亦那天究竟有多倒霉:上班遇见性骚扰,和前男友分手,洗一半牙诊所断电……

诸事不顺这四个字在康亦平稳而带着笑意的叙述中,以具现化的形式出现在齐圭面前。

“真的,因为你,那天我的心情才那么快好转。”康亦终于放过了那个可怜的吸管,看着齐圭少见的,乐到露出牙齿的,完全不冷酷的脸,“那天晚上我就想,我一定要参与你的生活。”

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生疏的同事,熟悉的朋友,亲密的爱人,都能算是参与了一个人的生活。康亦始终把握着分寸,暧昧但不使人厌烦;也掌控着时机,让人对他大增好感。

但齐圭当时完全没功夫跳出视角产生“他好会”的想法。康亦前所未有地真诚对待着追求对象,齐圭也第一次全心全意地被人牵动着情绪。

唯一的好事拿着喝到一半的酒碰了碰康亦的杯子——欢迎你,讨人喜欢的倒霉蛋。

暧昧时期,抛下性骚扰受害者滤镜以后,齐圭发现康亦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的朋友把牙科诊所开在偏僻的老城区,为了照顾抠门朋友的生意,康亦每次护理牙齿都要多开二十分钟的车绕路——即使小区楼下就有一家更好的。

一起逛街时有女生红着脸问联系方式,他会温柔地拒绝对方,尽量不让人难堪。

他工作努力,热爱生活,性格开朗,长得又很帅……

他总能感受到齐圭没有表情的冷漠面具背后,或喜或悲的,内敛着强烈情绪的内心。

齐圭不可不动容,但温柔的糖衣炮弹不会让他沦陷。齐圭曾谈过两场恋爱,每一次都伤筋动骨,分手后老死不相往来。他坚持谨慎开始,以从一而终为目的,认真地爱与诚。

接吻,拥抱,上床,短暂的玩乐——如果康亦只是图这些东西,那么齐圭一定不会和康亦在一起,他绝不妥协于潦草的心动。如果他喜欢的人不真心对待他,他宁可不要这个人。

可恶,但是康亦这个人真的很会。齐圭无数次被撩心动,缓过神来总这么想。他逐渐沉溺于康亦这个人,无法自拔。

而康亦越接近齐圭,就越了解他,越明白他的赤诚。康亦无法再游刃有余地对待齐圭,因为陷入真情的人总是做笨蛋,阅尽千帆的浪子终究交付了崭新的,金灿灿的一颗心。

严格来讲,康亦只追了齐圭一个月,但他们真正确定关系其实是在半年后。

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电影,齐圭看着康亦脚下踩着专属于他的拖鞋,衣柜还挂着两件康亦的衣服,门口是康亦帮他组装的鞋柜……

“我们这样好像就是情侣一样。”电视里女鬼爆发出恐怖的尖叫,齐圭突然说。

不知不觉,康亦这个人就渗透了他的生活。

康亦摇了摇他们不知什么时候自然交握的手:“原来我们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分啊。”

笑得那么坏干嘛。齐圭恼羞成怒,作势要挣脱康亦的手,却被更紧地缠住。

康亦还在耳边恼人地逗笑:“什么时候我能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啊——”他拉长了尾音,撒娇似的。

事情什么时候发展到这种状态的。齐圭红着脸瞪这个坏人精。

“事情是什么时候发展成这样的……你一定这么想。”齐圭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看得康亦恨不得亲他几口,“我想想……”

齐圭盯着康亦,看他说出什么一二三来。

康亦假装想了一会,才说:“啊呀,不记得了呢,好像有一天晚上喝多了酒,我就把你带到了我自己家;又好像是有一天下雨,我家的门又突然‘打不开’,小圭就善心大发收留了我一夜……”说着说着,康亦就笑倒在齐圭身上,“太多了,小圭,我们这样亲密已经很久了。”

齐圭气得牙痒,脸也红:“你就是故意不提醒我的!”这混蛋刚认识的时候多有分寸感啊,多会啊,怎么会想不起来再表白一次这种事!

康亦从齐圭身上坐起来,搂住了腰往自己怀里带:“刚开始是想看看小圭会不会忍不住告白,后来……”濡湿的热气沾上了齐圭红透的耳垂,“小圭你不知道,有的时候你真的很迟钝,回过神来之后的反应也是真的很可爱,我不知不觉就想逗你呢……”

说话就好好说话,总挨那么近做什么,臭流氓一样。齐圭板着脸,他一紧张就习惯性地装酷哥,而康亦总逗得他破防,久而久之这个酷哥的面具也愈发戴不下去。

齐圭眼神软得要命,嘴却依然很硬:“哼,我看你就是想故意逃避表白吧!”

康亦正想解释,齐圭突然挣脱了他的怀抱,把康亦推倒在沙发上,眼里亮着执拗的光,是明晃晃的,再也不曾遮掩的喜欢。

康亦刚要张嘴说什么,被齐圭在嘴上咬了一下,直接把康亦咬成了哑巴。

齐圭牌禁言神器——小狗牙印一个。

“你不要说了,让我来说!”齐圭手心出汗,在沙发上烘出淡淡的热痕,“我也没有提前准备过……不许笑!我真的很喜欢你……康亦!我都说了不许笑!”

齐圭要气死了。

康亦还是笑,齐圭就压在他身上气急败坏地说“康亦真是坏死了”,他不挣扎也不辩解,反而拽齐圭的胳膊,让对方失去支撑结结实实压在自己身上,再一翻身,两个高大的男人就毫无缝隙地侧躺在窄窄的沙发上。

康亦嘴上牙印还没消,轻轻地覆在齐圭的唇上。

四周寂静,只有唇齿间的水声在响动。

此刻哪里还需要言语,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吻里了。

齐圭真的很喜欢你,成为我的爱人吧,我对你永远忠诚。

康亦心甘情愿把这颗从未给出去的心交给齐圭,它不一定足够好,可它是我最珍贵的宝物,现在是你的了。

两个谈了最久的前任铩羽而归,这下整个圈子都知道懂情趣玩得开的康亦浪子回头,栽在一个无名氏的身上了。

有些对康亦念念不忘的真去拍了几张两个人的合照来看,第一张照片里齐圭刚理了发,顶着一头短短的毛茬,眉目冷峻,背薄腿长。

一半人服气了,毕竟酷哥做1天经地义。

第二张是应该是在跟康亦说话,浓长的眼睫,黑色眼眸,挑眉微笑时仿佛冰雪消融。

另一半人也理解康亦了,酷哥做0人之常情。

简言之,齐圭就是和康亦完全不同类型的另一种天菜。只是因为从不乱搞,从头到尾就没有进过那个所谓的圈子,所以才不为人知。

康亦最近的心情很坏,因为很多人都在跟他打听他的齐圭,更有甚者还问是在哪里找到这么个宝藏的,大有也去找一个的意思。

有什么好打听的,这是我的齐圭,关你们什么事?

齐圭的名字从很多陌生人嘴里说出来,康亦会想到他们看见了齐圭的容貌,对齐圭产生一些或是肮脏或是逾矩的想法;有些人认识了齐圭,就会发现其华丽外表之下更加美丽的心,进而对他的齐圭产生一些不、该、有的感情。

想到这里,康亦火冒三丈,恨不得把齐圭这两个字都从别人的字典里扣出来。

齐圭只是会因为康亦的前任出现在他面前而吃点一哄就好的小醋。而康亦,不论性别,只要有人对齐圭有那么一点点苗头,他都会酸得无以复加。

但他永远不可能对齐圭耍脾气,齐圭有什么错?他只是太好看,太可爱,太优秀……总之别人要尝试撬墙角,肯定是别人罪该万死,齐圭一定是永远爱康亦的。

即使生气,即使不情愿,康亦也依然在明面上看不出异常,他早就习惯了隐藏情绪,做一个永远体面成熟的成年人。

就这么气了两天,晚上康亦做了一个令他半夜惊醒的噩梦。

梦里有很多很多看不清面容的人,只露出一张黑洞一样的嘴,邪恶地咧开嘴角,反反复复地喊着齐圭的名字。

康亦霎时间吓出一身冷汗,他刷地坐起来,连带着弄醒了齐圭。

“……没事,我只是……做了个梦而已,小圭。”康亦重新躺下来,帮齐圭掖了掖被子。

齐圭揉揉眼睛:“做噩梦了?害,来,我抱着你睡。”

康亦被齐圭搂着腰带进怀里,也不挣扎,看着齐圭很快又安然睡去的面容,他却毫无睡意。

是,做了噩梦,梦见有人要抢走你——真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噩梦。

如果真的有人要抢走你,我该怎么办?

如果你真的离开了我,我还能是完完整整的我吗?

做了噩梦以后,康亦开始严防死守,绝不在狐朋狗友面前吐露半点关于齐圭的信息,完全消除他这边产生潜在的狐狸精的可能。

至于齐圭那边,康亦开始不动声色地涉及他的社交圈,用前情场浪子的敏锐嗅觉,将可能出现的情敌扼死在摇篮中!

爱情单方面扼杀潜在情敌保卫战之康亦分区,开始了!

康亦爱情保卫战第一招,展示自己的优秀,让情敌自惭形秽。

康亦的工作时间较为弹性,前一天说好了由康亦送齐圭上班。康亦早上六点蹑手蹑脚地起床,安静地打扮。两小时后——

很好,康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衣着得体,优雅中又带着那么一丝时尚,时尚中又透着一点高贵,更别提这张温柔宽和(表面上)的帅脸,想必这幅打扮去送齐圭上班,一定能够一鸣惊人——以后康亦在齐圭同事眼中不再是康亦,而会正式更名为“齐圭的完美男友”!

睡过头的齐圭冲进洗漱间,十分钟后又冲进衣帽间,两分钟后,头发上还挂着小水珠的野生帅哥新鲜出炉,拎着钥匙就要往外走。

康亦赶紧跟上,齐圭扭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疑惑:“你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帅啊?”说到一半警觉起来,“该不会是要和哪个小妖精约会去吧!”

康亦完美微笑:“没有哦,小圭。”只是为了去你同事那里改名而已。

将齐圭送到门口,看见众人或是惊艳或是羡慕的眼神,康亦暗中沉稳地点头。

康亦爱情保卫战第二招,秀恩爱。

前一秒还看着齐圭买奶茶萌到脸红的店员小姑娘,下一秒就发现齐圭身边出现了一个毫不逊色的大帅哥!

大帅哥搂着齐圭的腰,毫不掩饰他们之间的亲密,低下头喝了一口齐圭手里的奶茶。

好配!店员小姐的脸更红了,但这回是看见帅哥贴贴激动的。

康亦咽下甜了吧唧的奶茶,强忍着没清清嗓子,笑着跟店员小姐摆摆手。拜拜了您,潜在情敌。

康亦爱情保卫战杀手锏,撒娇。

是的,前情场浪子,威风凛凛的高薪打工人,常年微笑焊在脸上的靠谱成年人康亦,其实很会撒娇。

“小圭……”康亦拉长声音,从背后抱住齐圭。

齐圭转过头:“怎么了宝贝?”

康亦收紧臂弯:“我也想去你那个公司团建——”下巴搭在齐圭肩膀上,“不是说可以带家属?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齐圭:“那个要很早就起床了,爬山很累的,你第二天还要上班呢。”

康亦不听不听:“没关系,我不累。”亲一口齐圭的下巴,“让我去吧?我的体力有多好你是知道的……”

齐圭不说话,康亦抬起头再亲一口齐圭的脸:“让我去吧……小圭……我会很想很想你的,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太孤独了吧,小圭……”

康亦边说边亲,齐圭被吻得头都偏了,只好同意。

这撒娇萝卜精,齐圭觉得自己拿康亦一点办法也没有。

但康亦的办法可还多着。

今日康亦的单方面胡思乱想宁可错杀一个绝不放过情敌爱情保卫战,依然成功了呢。

当康亦的爱情保卫战进化到和齐圭八岁的小侄女争宠时,齐圭终于发现康亦不对劲了。

齐圭不爱笑,总习惯性地板着脸,但意外地很受孩子喜欢,家里八岁的小侄女也尤其喜欢他,隔三差五都要“齐圭叔叔陪我玩”。

小侄女长得有几分像齐圭,但是非常爱笑。以前小侄女来做客,康亦都很爱逗她笑,一心陪着小姑娘,齐圭看了都有点吃醋。

可这回小侄女来了之后,康亦却一直摆出一副温柔微笑脸。虽然也把孩子哄得高高兴兴离开,但是齐圭不开心了。

齐圭不喜欢康亦那副完美微笑的面具,康亦打电话暗示乙方项目组有人对他进行性骚扰时,也是这么一副笑脸。那时候齐圭就知道,真正的康亦隐藏在这层保护色之下。

在一起后,他最不爱看的就是康亦这种微笑,因为他不能确定康亦借着这幅表情所掩饰的究竟是快乐还是悲伤。

这次康亦在家里还持续伪装的行为,让齐圭非常不开心,不开心到不需要背酷哥包袱都是浑然天成的奔丧样。

罪魁祸首还在那笑得碍眼:“小圭怎么这幅表情?”

齐圭瞪他一眼:“好意思说我?你照照镜子。”

康亦真转身找了镜子来照,边照边说:“哎呀,真帅,不知道是哪个小狗这么幸运,得到了这么帅的帅哥。”

齐小狗不听他贫嘴,慢条斯理走过去,板过康亦的脸,对准康亦的嘴,咬。

好,敌方武器被缴,我方开始输出。

“跟我还装什么?以前看见我小侄女简直跟自己亲闺女似的,那嘴能咧到后脑勺,跟我在一起都没见你那么开心,今天是怎么了?拿好好先生的面具应付小孩,不符合你尊老爱幼的优良品德啊。”

齐圭边说边盯着康亦的脸看,话说完了,康亦嘴角的弧度也僵硬了,齐圭的心情倒是变好:不知所措的康亦,而不是游刃有余的康亦,这可太难得了,很值得齐圭得意洋洋一下。

得意洋洋的齐圭拉着康亦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抱臂,脸上就写着一句话:说吧,坦白从宽。

康亦无奈地笑了一下——这回能看出是真心的笑,他拉过齐圭环抱着的手,仿佛要从齐圭的热而稳定的温度里汲取勇气。

“你的小侄女很可爱……小圭,如果你有孩子一定也很可爱。”说到这里,康亦顿了顿,他自己也知道接下来的话听着会显得矫情又离谱,但他此刻不说,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小圭,我只是想到如果我们老了,或许也会考虑有一个孩子,收养也好,或是什么别的途径也好……”

听到这,齐圭渐渐认真,他意识到康亦正在和自己艰难地坦白那些也许幼稚也许不合常理,但却真实困扰着他的问题。

康亦是情绪相当内敛的人,不论要做的事是否擅长,他都坚持要显得游刃有余。和齐圭在一起以后,因为年龄长于齐圭,康亦更想做个成熟体贴的伴侣,除了床上,他几乎没有在齐圭面前情绪失控过。齐圭会坦然地吃醋,生气,洋洋得意,但康亦只是微笑。

齐圭握着康亦的手抓紧了。

康亦也紧紧地回握,指节微微泛白,语气凝涩:“我意识到……我完全不希望我们之间多出一个孩子,你放在孩子身上的精力,我总觉得也应该是给我的。”康亦闭上眼睛,觉得难为情,于是他把脸埋进他们紧紧相连的手中,“这本身不是大问题,但是小圭,我对你的占有欲太强了,这是不健康的,我自己也清楚,可我控制不住。”

齐圭认真地注视着年长他五岁的爱人。

“你那么好,很多很多人喜欢你,世界上却只有一个齐圭……小圭,你懂得怎样正确地爱人,也接受别人给你的爱,你那么坦诚而可爱,和你在一起的人永远开心。但是我如果没有了你,也无法再去过之前糜烂的生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康亦颤抖着沉默了,齐圭感受到他们交握的手间逐渐带出一点温热的水痕。

齐圭才知道康亦竟然是患得患失的,他心中百感交集,心疼,怜爱,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让他看见里面全是康亦。

“你害怕失去我,是吗?”

齐圭顺势蹲在康亦身边,一只手还被抱着,另一只手已经环绕着康亦的背,轻轻拍了拍,难得温柔:“哥,你是不是害怕失去我?”

康亦纹丝不动,半晌终于微微点了头。

齐圭作势抽出已经缠到僵硬的手,把康亦往后一推,大大方方地起身,面对面跪在沙发上,两个人的腿相碰,缩成一团的刺猬康亦就这样被展开。

齐圭就着这样的姿势,亲吻拥抱,喃喃爱语。

“你是不是觉得我给所有人的爱都是平等的?不是的,哥,我不是孔子也不是上帝。”

齐圭吻向康亦的额头。

“除了你,我没那么爱过别人。你觉得我可爱?我也只在你面前可爱。”

齐圭吻向康亦湿润发红的眼睛。

“人是复杂多面的。齐圭在康亦面前,才是可爱的齐圭,别人都看不见这样的我,你懂吗?哥?”

齐圭吻向康亦的鼻尖,吻到康亦的唇边,吻到康亦的耳垂。

你听到了吗,你感受到了吗,这是我给你的爱,是独一无二的,给出去不会再收回来的爱。

康亦猛地发力抱住齐圭,偏着头寻找齐圭的唇。他几乎是竭尽全力地亲吻着齐圭,他的爱,他的患得患失与不可告人的隐秘欲望,都只有这么一个宣泄口。

齐圭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亲到两眼发白,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完全坐在康亦身上的。情史丰富的康亦吻技究竟有多么好,这一刻他才算是见识到了。

康亦完全失控,眼角都透着红,被他吻着的齐圭浑身酥软,他却还能动用喉舌来说话。

“小圭,我爱你。”

嗯,哥,我知道,我也爱你。齐圭努力回吻着。

“我爱你。”

把话说开,解决心结的小情侣,感情上升到了另一个浓情蜜意的高度。连逛超市的时候都要牵着手一起推购物车,简直是新时代连体婴。

“不爱吃胡萝卜,哥,你少买点。”齐圭制止了康亦疯狂购买打折胡萝卜的行为。

“不许吃那么多零食。小圭,胡萝卜对眼睛好。”康亦买了一斤打折胡萝卜,并把齐圭偷偷塞进去的一小箱可乐拎了出来。

“今天不回我们一起租的房子了?”康亦询问齐圭的意见,“去我家,好不好?”

他们在一起时既想同居,又想拥有足够的个人空间,因此都搁置了自己的房子,另租了一套地理位置方便的小公寓。

康亦自己的房子是180平米的大平层,下沉式客厅,开放式厨房,主卧还有一台投影仪。

齐圭同意了,并在结账前拿了一盒杜蕾斯。康亦看了看,又拿了两盒:“这个味道好闻,多买点备着,我家里早没有了。”

齐圭不怎么去他的家,康亦家里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于是买了一袋子菜和一袋子杜蕾斯。

到了家,康亦拿出两个人的拖鞋,放下菜,查菜谱……

齐圭先放好那一袋子杜蕾斯,才拿出偷偷塞在购物车里的一小听可乐,坐在沙发上边看康亦忙碌,边美滋滋地喝。

没办法,前一天做得太过头,现在齐圭非常脆弱,腰酸背痛,只能勉为其难坐着享福了。

康亦走到厨房,回头看见齐圭手里拿着可乐,刚要说话。

齐圭吨吨吨喝完,站起来把空罐子扔了,顺路还吧唧了一口康亦,搂着人的脖子一本正经地解释:“哥,可乐杀精——我怕你昨天没给我清理干净。”

康亦被逗笑了,抱着齐圭的腰结结实实亲了下去:“可乐杀精只杀外头的?你的东西今天不用了?”

“不仅要用,还要大用特用呢。”齐圭不甘示弱回吻。

电磁炉安静无声地提供热量,汤锅热腾腾的,咕嘟咕嘟地响。康亦切菜的水平很烂,被齐圭赶到一边,笨手笨脚地给西红柿剥皮,打了两个鸡蛋,在齐圭戏谑的注视下,拿着筷子狼狈地把鸡蛋碎壳挑出来。

齐圭拿着菜刀臭着脸看那一袋胡萝卜,两分钟后切出来的胡萝卜丝又细又匀称,被康亦哄小孩一样夸了半天。

康亦说吃糖醋排骨,齐圭说吃红烧排骨,最后决定两个人猜拳定胜负。

端菜上桌,炒得有点糊的胡萝卜丝,卖相不错只是掺了一点没剥干净的西红柿皮的西红柿鸡蛋汤,红烧排骨,两碗盛到冒尖的大米饭。

肩并肩坐着吃饭,吃完了,在厨房给齐圭捣乱的康亦自愿刷碗,齐圭去洗澡,然后跑到主卧去挑选两个人一会要看的电影。

康亦刷完碗,洗了澡进屋,发现电影刚开始,齐圭抱着他常睡的那一边的枕头,脸埋在里面深深地闻。

康亦一下就热起来了,他敲敲门。

齐圭迅速把枕头甩在一边,发现康亦笑眯眯地看他,又心虚地把枕头抱了回去放在原位。

“干嘛那么看我?”齐圭拍了拍枕头,想要装作无事发生。

“我的枕头好闻吗?”康亦走过去,坐在齐圭身边拿起枕头,装模作样闻了闻,“嗯,没什么味道啊。”

齐圭原本在假装看电影,听到这话马上急了:“枕头上都是你的味道!整个屋子都是你的味道——”

“所以我的味道好闻吗?”康亦慢条斯理地追问。

齐圭涨红了脸,把康亦拽倒在带着康亦味的枕头上,埋下头使劲闻着:“好闻死了,我都硬了。”

康亦哈哈大笑,被齐圭咬住喉结也不慌张,抬起手啪的一下关掉了灯。

卧室里只剩投影的光明明灭灭,电影里男女主角激烈地拥吻,发出暧昧的响动。

润滑的瓶子不知道被谁扔在了地上,齐圭拿出藏在枕头下的避孕套。

“嗯……你什么时候藏的?”

“你查菜谱的时候……”齐圭舔了一口康亦的腰,康亦颤抖着叫出声。

真是狡猾的小狗。

齐圭最后一次没控制住,抽出来的时候射在了康亦身上,正帮着康亦仔仔细细地擦。

康亦看着他,眼神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晌突然自言自语似的:“我们会一直……”说到一半,康亦低头亲了一下齐圭的脸,不再说了。

齐圭把脏了的毛巾丢在水盆里,抬起头咬了一口康亦的锁骨,留下一个小狗牙印,说:“会的。”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小心眼患得患失。

会的。小狗忠诚地保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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