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哭给别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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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在段小井坚持不懈的软磨硬泡下,贺川辞最终还是妥协,应下教他篮球的请求。

教学时间定在晚上七点之后。

坐在晚自习的教室,段小井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个被他忽略了的问题。

晚上七点之后不是晚自习时间吗!?

a大对于晚课的出席率向来极为严苛,晚自习没有到场的学生,一经查出,严惩不贷。

贺川辞偏偏挑这个时间段教他,这不就是故意耍他玩呢吗!?

想到今天下午,他给贺川辞买的那碗冷面,以及那几句感人肺腑的“辞哥”,段小井直觉一腔真心喂了狗。

晚课铃声响过没几分钟,教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身姿挺拔的男人手执点名册,不急不缓走入,眸深而厉,背直而阔,长腿笔直站立,浑身上下将周正显现的淋漓尽致,却不会过分一板一眼。

教室里嘁嘁碎碎的声音几乎在一秒收敛,七十几道视线齐刷刷落在男人身上。

大概是因为刚步入大学不久,绝大多数学生对于代表学校的学生会还存着某种程度上的敬畏,都还挺配合的。

当然,也有身处学生会其他部门的学生率先揭破了那层神秘的敬畏。

就比如后排一个前几天刚被招进舍务部的男生,在这会儿笑嘻嘻的打破了短暂的安静:“辞哥,晚上好啊。”

贺川辞对着那人点了点头:“晚上好,瑞哥。”

是很客气的话,偏偏由他说出来就格外的端正,透着男人专有的气场。

他没有跟那男生再继续闲聊,正了正神色,对着点名册开始点名。

“播音一班,一号。”

“到!”

“二号。”

“到!”

……

“二班37号。”

段小井没骨头似的靠着椅背,咬牙切齿的应了声“到”,本就又大又圆的眼珠子瞪得越发圆润,脸颊两侧的梨涡因为磨牙的举动,颤抖着时隐时现。

讲台上的人偏巧在这个时候看过来,将他这副怄气的样子收入眼底,没忍住,低笑了一声。

那一声笑在此刻安静氛围衬托下,仿佛被扩大了数倍。几乎是下意识的,不少人都朝着段小井的方向看去。

看了半天,没看出来什么热闹,又纷纷转回了头。

贺川辞的神色在这之间的间隙恢复正常,公事公办的叫了一声:“段小井。”

“啊?”

“你跟我出来。”

“喔。”

段小井磨磨蹭蹭的从位置上站起来,旁边周子秋一脸的幸灾乐祸:“你俩这爱恨情仇能拍一部连续剧了。”

段小井睨他一眼:“你想加入?”

周子秋连忙摆了摆手:“别了吧,不太合适。”

段小井没再继续跟周子秋贫嘴,跟着贺川辞出了教室。

教室的门被重新关上,心里还存着被耍之后的怨气,他有些不耐烦:“干嘛?”

“不学篮球了?”贺川辞淡淡反问。

一腔怒火被贺川辞一句话浇灭,段小井态度登时来了个三百六十五度大转弯。

他确认了一遍:“你要教我打篮球?现在吗?”

“嗯。”

段小井有些迟疑的瞅了两眼紧闭的教室门:“可是旷晚课要被记名,会被扣学分……”

贺川辞挑眉:“负责查你们班出勤率的是我,你觉得我会算你旷?”

段小井没说话,用眼神给出了贺川辞答复——会。

贺川辞唇角轻轻抽动,抬手不算轻的拍了段小井脑袋两下:“我给你划名,走了,打球去。”

“我操,你有病吧,干嘛打老子头。”有了贺川辞的承诺,段小井不再犹豫,一边整理自己的发型,一边骂骂咧咧大步追上。

-

a大的晚课条规仅针对大一与大二学生,到了大三,就不再被强制要求出席晚课。也正是因此,这个时间段,操场上的人也并不少。

顾及到段小井菜的抠脚的篮球技术,贺川辞很自觉的没往操场那边走,在附近找了处没人的小篮球场。

“右手拿球,左手微扶。右手手指往外张开,用手指来拿球,掌心不要碰到球,手肘与手腕,手与肩要呈90度。”

虽然贺川辞这个人是绿茶了点,但是他还是有一些可取的优点的。

比如说到做到,答应的事情从来都会履行。

他站在段小井的旁边,言语陈述着投篮的姿势,吐字清晰,声音清冽好听。

只可惜,段小井在运动方面实在是没什么天赋,听着贺川辞讲了半天,也没能get到重点,依葫芦画瓢做出来的动作又别扭又奇怪,完全找不到着力点。

贺川辞有些看不过眼,干脆直接上手,摆正段小井的胳膊,一点点将其姿势标准化。

段小井的体温偏热,贺川辞的则相反,那双修长透着丝凉意的手触上温温热热的胳膊的一刻,凉与热自然而然的纠缠在一起。

一种无法形容的奇异感觉以奇快的速度蔓延至四肢百骸,段小井像触了电,大脑一瞬间宕机,被那凉意触碰的地方有些抑制不住的发麻。

两人的距离拉的很近,淡淡的薄荷味掠过贺川辞的鼻尖,是洗发水的味道。他的目光落在段小井柔软的碎盖短发,有些出神。

不论是这样的动作,还是这样的距离,似乎都有些不太正经的暧昧。

又或者,只是他一厢情愿,心怀鬼胎,所以再正常不过的举动透过他那层有色眼镜来看,都涂鸦上了不一样的颜色。

贺川辞知道,他应该尽快纠正好段小井的投篮姿势,然后不着痕迹的退开。

可出于某种无法昭然若揭的心理,他没有。

“别动!”段小井平地一声吼,突兀的打破了空前的氛围,两人之间暧昧因子织成的网倏然支离破碎。

贺川辞:……

段小井从小跟贺川辞一起长大,不仅睡过同一个被窝,连光着屁股互相搓澡的事情都有过,完全没将刚才气氛的怪异放在心上,满脑子都被新涌上来的灵感浸润。

怕贺川辞改变动作,段小井又重复叮嘱了一遍:“你别动,就保持这个动作,等我一下!”

贺川辞没动,黑眸微垂,看着段小井在风中晃来晃去的几撮头发,等待下文。

他看到段小井小心翼翼的从他的臂弯里出来,在一旁站立后,开始照着他的动作比划:

“你这个动作还挺有男人味的,要是我是个女的估计都要心动了。我先跟你学学怎么教别人打篮球比较帅,这样馨雅想跟我学打篮球的话,我也可以用这招。”

贺川辞不太想说话。

没得到他的回应,段小井也不介意,接着说:“哎,老贺,你看我到时候用这个姿势教她怎么样,帅吗?我要贴的这么近吗?会不会有点太亲密了?”

贺川辞直觉脑仁一抽一抽的疼,咬牙切齿:“段、小、井,你还学不学了?自己都没学会,还搁那学怎么教别人?”

察觉到贺川辞是真不高兴了,段小井有些怂怂的应了声:“学,学。”

说完,十分没出息的钻回贺川辞的双臂之间,小声说:“是怎么做的来着,你再摆弄摆弄我。”

毕竟是他有求于贺川辞,而且他晚自习旷课与否还掌握在贺川辞的手中,大丈夫能屈能伸,段小井决定,姑且先屈一屈。

贺川辞深吸了口气,再生不出半分旖旎,十分粗鲁的将段小井的胳膊和手掰扯到了位置。

退到一边,面无表情的说:“就这样,投吧。”

“噢。”段小井对着球框瞄准了好一会儿,双腿弯曲蓄力,向篮筐一投。

“铛”的一声响,篮球砸上篮球架,朝着他的方向弹了回来。

他堪堪接住球,看向贺川辞。

男人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段小井轻咳:“失误。”

紧接着,一连八个球,无一投进。

贺川辞有些不耐烦:“别学了段小井。”

“你干嘛看不起人啊!要是我这次就投进了怎么办?”

“要是进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贺川辞随口说:“如果没进就别学了,浪费时间。”

话音刚落,段小井已是对着篮筐掷出了球。

“哐当”。

篮球落在篮筐边缘,打着旋转了几圈,坠入篮筐。

长而弯的桃花眼一瞬间睁大,短暂怔愣过后,被兴奋取代。

少年意气风发:“进了!老贺!进了!井哥牛批不!”

贺川辞:“嗯……”

-

事实证明,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通过后天努力一步登天,天赋也是一件不可或缺的因素。

经过一个月的恶补,段小井终于能在站立不动的情况下做到十投六进,可以说是空前的进展,但想要真正上场打篮球却还是差了太多,几乎可以料定是被按在地上摩擦的那一方。

除了他自己不怎么过关的技术,如何找到不会嫌他菜的其他队友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好在,这一任务因为贺川辞之前打赌输给他的要求,迎刃而解。

段小井的篮球小队就此正式成立,成员分别是段小井、贺川辞、左迟泽、李冬泉、杜攀。

还有替补两人——周子秋和柳阳。

篮球比赛在十月中旬开始,十一假期,段小井回了趟春市,贺川辞因兼职选择留校。

十月份天气昼然转凉,段小井回里村的时候,天还下着细细密密的小雨,潮湿透过雨丝舒展。

将行李安置好,段小井直接去了隔壁看望贺川辞的姥爷陈德明,顺便将贺川辞事先买好的一些日用品与吃食一并带了过去。

陈德明在里村附近一所大学的宿舍做保洁,这个时间已经结束工作回来了。

推开半掩的房门,入目的客厅没有开灯,光线很暗。

段小井走进去,推开了靠左的一扇木门,不出所料,房间内,正对院子的玻璃窗前,坐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老人头发花白,一身着装褪了色,骨架佝偻,身量过分瘦削。他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像是没有生命的雕塑,沉浸在独自一人的世界,被落寞与寂寥缠绕。

段小井发出的响动没能引起老人的注意,像一块石头落入深不见底的潭,激不起浪花。

直到他拍上老人的肩,将那张贺川辞事先写好的卡片递过去,老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他,对他笑了笑,皱纹和蔼的挤在一处。

似是怕老人看不清楚,卡片上的字写的很大。哪怕段小井无意窥探人家爷孙俩的隐私,还是将内容看了个清楚。

是关于贺川辞假期没有回来的交代,以及一些关心的嘱托。

陈明德患有听觉障碍,与听觉一同衰弱的是他的语言能力。他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一只陈旧的圆珠笔,在卡片空白处写下歪歪扭扭的两个字“谢谢”。

段小井连忙摆手,又见老人哆嗦着手拉开了衣服内衬里缝着的兜,从里面拿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红色钞票,认真的叠好塞进他的手中。

在卡片上写:带给川辞。

不知怎的,手中的钞票忽然有些沉重,对上老人热切的目光,段小井终究没能替贺川辞拒绝这份来自长辈的关怀,重重点了点头。

手机铃声响起,是段妈打电话叫他回家吃饭。

段小井在手机备忘录敲了一行字,询问陈明德要不要一起来他家一起吃。

陈明德只摇了摇头,又抬手写了一次“谢谢”。

知道老人喜欢安静与独处,段小井没有强求。

走出房门,院子里一如从前模样,他看向那面拦在自己家与贺川辞家不算高的墙,忽然有些感叹。

第一次爬那堵墙来找贺川辞玩的时候,他还觉得墙高的不行,挂在墙上不敢下来,哭成了个小傻子,被贺川辞嘲笑了好久。

可如今再看,这墙也不过只到他胸口的位置。

他走到墙边,一手撑着上端,一个用力翻越了过去。

回到家,段父段志端已是做好了一大桌子菜。见段小井回来,忙不迭的招呼:“二二快来,一会儿菜要凉了。”

“好嘞。”段小井应了一声,坐过去。

大概是真想宝贝儿子了,今天的段父段母格外热情,轮番给段小井夹菜,很快将段小井的碗堆成了小山。

宋心萍一边夹菜还不忘一边问一些段小井的近况,问着问着,不可避免的问到了她的干儿子贺川辞。

“二二,川辞最近怎么样?这次怎么没回来?”

段小井将一大块红烧肉塞入口中,口齿有些含糊不清:“留校做兼职了。”

“噢~这孩子也真是懂事。”段妈又夹了一块红烧肉到段小井碗里,忍不住感叹:“同是儿子,为什么人家川辞那么优秀,再看看你,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唉,造孽哟。”

段小井没说话,又往口中扒了口米饭。

以他对宋心萍多年的了解,这个时候,不论他回什么,都会迎来宋心萍更加猛烈的念叨。

唯有不说话,才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没有得到回应的宋心萍自顾自开始了下一个话题。

“噢对,这不降温了吗,我给你和川辞买了两件卫衣,你回学校的时候别忘了给他带回去。”

段小井撇了撇嘴:“行行行知道了。”

说完又阴阳怪气的补充了句:“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你亲生的呢。”

“你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川辞家里的情况,这孩子命苦啊,我们能帮衬就尽量帮衬一些。多大小伙子了,还因为这么点事争风吃醋呢?”

“我知道,我吐槽几句还不让了。”

-

十一假期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前两天,段小井还是段父段母眼中的宝贝大儿子,到了第三天,他就彻底失去了这对夫妻的垂爱。

假期最后一天,他拖着行李箱,在段父段志端和段母宋心萍兴高采烈的眼神注视下,进了火车站,坐上返程的高铁。

段小井这人平时是不怎么着调,但也能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返校当晚,他将那几张钞票转交到了贺川辞手中。

男人盯着几张浅淡的红,手指逐渐收紧,沉默良久,才说了声:“谢谢。”

贺川辞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段小井也并不善于察言观色。不知是不是因为认识太多年,对彼此太过了解,段小井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那双狭长的眼中透出的不算明显的低沉。

印象里贺川辞很少会流露出这样的负面情绪。

段小井张了张嘴,想说安慰的话,可他实在不擅长安慰人,做了半天口型,愣是一句话也没憋出来。

他挠了挠后脑勺,干脆闭了嘴,抬手在贺川辞的头上轻轻拍了两下。

没人知道,那几张浅旧褶皱的钞票在少年的心中落下了怎样的一笔。

枯瘦的身躯弯着本就佝偻的脊背,将宿舍水房成堆的垃圾一件件的分类扔掉,散落的汤汁饭菜,各种不知名的黏腻垃圾,混杂着发了酵的异味,他眉头都没有眨一下,拖着不太利索的腿走入厕所。

厕所隔间的地板上,溢出的屎与尿,一股股返出的腥臊味,被他一下一下的冲刷拖擦,直到异味尽数散去,又恢复干净整洁。

老人没有休息,换了干净拖把,蹒跚的清洁走廊里的每一处瓷砖,犄角旮旯面面俱到。

中午休息时,他从背包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馒头,坐在台阶上,一口一口的啃,浑浊的眼透过被他擦拭的明亮的窗看向远方。

他已经七十多岁,身子骨不再硬朗,本是颐养天年的年纪,却不得不为了撑起这个家,继续坚持。

——他和贺川辞的家。

他本也可以像陈英娜那样将贺川辞抛弃,那样他的生活境遇必然会比现在要好,可他没有。老人用那瘦骨嶙峋的肩撑起一切,独自将贺川辞拉扯大。

手中的钱好像被注入了千万斤重量,重的贺川辞抬不起胳膊,只能凭借本能紧紧的将之攥住。

那是来自老人的安静沉默的爱。

贺川辞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感受,可能是感动,可能是心酸,亦或者是更深的愧疚,仿佛有什么捏着他的心,一瞬间爆发出的情感几乎要将他生生淹没。

落在头顶的手将热量通过发丝传递过来,他抬眸,对上那双满关切的桃花眼,躁乱翻涌的情绪仿佛在那一瞬间被一点点的抚平。

良久,漆黑的瞳仁重新恢复沉寂,他抬手将那人的手挪开,声音听不出起伏:“我没事。”

-

纵使段小井在球技上进步再如何缓慢,a大校园篮球赛还是如约而至。

近一个月来与郑雅馨有一搭没一搭每日不间断网聊给了段小井莫大的自信。在篮球赛的前一天,段小井鼓足勇气向郑雅馨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请求。

[你段哥:馨馨,如果我明天的球赛赢了,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不知道是没有看到消息,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郑雅馨没有立刻回复。

段小井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忐忑的不行,像是砧板上的鱼,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安静的等待审判。

直到手机再次响起消息提示的声音,他猛然坐起身,手忙脚乱的解开屏锁去查看。

对方只回复了他简短的一个字:[好。]

先前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并没有因为这个回答安分下来,反而变本加厉跳的愈发剧烈。

他抑制不住的抬手在墙上猛锤了两下,接收到两个室友齐刷刷的注视也没有收敛,嘚瑟的宣布:“你们段哥我马上要脱单了!”

“男的女的啊?”柳阳率先接了话。

“去去去。”段小井脸上笑容不减:“当然是女的了。就是之前给我们班点过一次名的那个小学姐,不知道你们记不记得。”

周子秋也来了兴趣:“记得,就是贼漂亮那个,咋回事你俩?”

“我刚才问她,如果我明天球赛赢了,她能不能做我女朋友,你们猜她怎么说?她说好!”

柳阳正在给他那张抹的花里胡哨的脸卸妆,听到这迟疑的打断:“就凭你那三脚猫球技能赢?”

“就凭我当然是——不能。”段小井的声音一顿,又接着说:“但是我们队不是还有贺川辞和左迟泽两元大将吗!李冬泉和杜攀好像也挺会打,我相信他们会带我走向胜利的。”

话落,段小井敏捷的从床上爬了下来,踩着拖鞋噔噔噔出了寝室,直奔楼下416,迫不及待的将这一喜事跟他的队友们分享。

杜攀他们还是很讲义气的,听说了来龙去脉之后,纷纷表示会在明天的球赛上全力以赴,连最不靠谱的贺川辞也点了点头。

段小井心满意足,愉快离开。

宿舍的门被从外面关上,欢快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贺川辞倪了左迟泽三人几眼,没什么表情:“郑雅馨不喜欢段小井,怕伤他自尊,让我们明天篮球赛放点水,输。”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含泪”应下,齐齐为段小井即将逝去的爱情默哀。

-

第二天,a大校园篮球赛拉开帷幕。

本次参赛共十二支队伍,每三支队伍一组,按抽签顺序进行小组赛,每组第一名的队伍可以进入下一轮。

段小井队的比赛被安排在下午。

对于郑馨雅与贺川辞私下里的对话浑然不知,段小井对于这场比赛重视至极。

比赛开始前,郑馨雅如约而至,一身白色连衣裙又纯又欲,长发飘飘,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她站在球场外,看着段小井这边,面上带着浅笑。

段小井简直要被这笑容甜的心都化了,他对着郑馨雅挥了挥手,对方却并没有回应他。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郑馨雅看的好像并不是他。

而是他身边的——贺川辞!?

段小井拿胳膊肘怼了对贺川辞,小声询问:“怎么回事啊,馨雅怎么好像在看你?”

贺川辞挑眉,非常的理所应当:“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我昨天可是跟她表白了,她还答应了,应该看我才对呀!”

回应他的是男人落在他脑瓜顶不轻不重的两下,以及十分严谨的纠正:“你说的是比赛赢了的情况下,现在比赛还没开始。。”

段小井不以为然:“四舍五入就等于处上了好不,她能答应我这个请求就说明她心里也有我,我俩只差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噢~”贺川辞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尾音拉长。

段小井将那副样子收入眼底,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哨声响起,选手依次入场。

裁判站在球场中央,将篮球抛向高空。

球下坠的一刻,双方选手同时跳起,贺川辞一米九的身高与极其敏锐的反应力占据了优势,率先勾到球回拍。

左迟泽的位置距球最近,窜过去接球,带着球往对面篮筐冲,同时杜攀几人也跟着往前跑。

对手那边反应也不慢,几乎在左迟泽碰到球的一刻就冲了过来,一边找机会断球,一边回防。

眼看冲进三分线,盯他的人还在严防死守,左迟泽止住脚步,眼角余光扫视四周一圈,一个反手传球,将球传到三分线外的贺川辞手中。

因为距离篮筐的位置有些远,他的四周没有什么人,等对手朝他冲过来已是为时已晚。

他抬手朝着篮筐的位置一掷。

篮球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哐当”一声,精准的砸进篮筐中,一个漂亮的三分。

尽管不是很想承认,段小井还是不由得有些感叹,贺川辞刚才那一下是真帅。

接下来由对面发球,战线回拉,对方小前锋携着球一路冲来,中途几次传球,来到篮板前,抬手投掷出,被杜攀一个扣杀,截回,李冬泉在这个时候甩开对方组织后卫,窜过来将球接住往回冲。

战线再一次转移。

零上场经验的段小井在这样紧迫的比赛氛围下直觉自己像一个傻子,全程除了跟着瞎跑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偏偏对手不知道他的情况,还分了个人过来盯他,跟着他跑来跑去,每每被他六亲不认的步伐惊讶到。

期间有几次球被传到段小井的手上,每每都会被对面直接抢掉。

到了后面,对方也逐渐发现了他其实是个无用的花瓶,索性不管他了,任他自生自灭的瞎跑。

局势一时间从四对四变成了四对五。段小井队四,对方五。

贺川辞在投球的精准以及球轨迹的预判上上有着惊人的天赋,前半场的进球率甚至达到了恐怖的百分之九十。

对面虽然没有他这么牛批的人物,但胜在实力较为均衡,没有像段小井这种的混子。双方对峙之下,一时间竟有了些不相上下的意味。

20分钟后,裁判哨声响起,上半场以28:27的比分结束,段小井队领先一分。

中场休息时间,段小井瘫在休息长椅上,有些有气无力。

贺川辞坐在他旁边,拧开了一瓶水咕嘟咕嘟的往下灌。

喝到一半,一颗脑袋忽然有气无力的枕上他的肩,紧接着是段小井蔫巴巴的声音:“老贺,给我喝一口。”

软软的发丝擦着贺川辞的脖颈,带来些许痒意。这是一个依赖又暧昧的姿势,偏偏始作俑者毫无察觉,还在懒懒的说着:“快一点,我懒得再去拿一瓶了。”

还不待贺川辞做出反应,热乎乎的手已是攀上他凉凉的手臂,顺着摸索到了他的手,去抓他手中的那瓶水。

“我靠,老段你在干嘛?你俩真有私情!?”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响起。

周子秋和柳阳作为徒有虚名的替补成员,也被段小井抓来观赛。

这会儿说话的正是周子秋。他的眼睛瞪的老大,嘴巴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段小井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顾自接过矿泉水喝了几口,唇被水浸润的亮晶晶的,才散漫的骂了句:“操,想什么呢。老子从小就是枕着这个肩膀长大的,你懂个屁,兄弟情。”

“真的?”周子秋半信半疑。

漆黑的丹凤眸扫过那水润的唇瓣,眸色不自觉加深。贺川辞不动声色的看向别处,淡声应道:“真的。”

段小井的唇色很浅,透着淡淡的粉色,尤其被水浸润之后,看着越发的可口。

有那么一瞬间,一股兽性从贺川辞的骨子里爆发,他很想亲吻那张小嘴,将上面的水渍舔净。

可也只是想想,一切都还不到时机,他垂眼,睫下的瞳孔有戾气一闪而过。

-

中场休息结束后,下半场正式开始。

似乎是对上半场微乎其微的分数差别导致的失败存着不服,下半场,对面可谓鼓足了劲头,来势汹汹。

纵然段小井这边有贺川辞几人的严防死守,也还是有所不敌,失了一分。

双方比分1:1拉平,不得不进行加时赛。

这时候,体力的好坏就起到了决定性因素。

段小井这个平素不爱锻炼的人,在高强度的运动量下,已然成了强弩之末,腿脚发软。

偏偏郑馨雅还在场外看着,再如何累也不能表现出来。

对面发球的一个间隙,段小井抽空撇了眼贺川辞,这个狗男人是真的牛批,在这种大家都累成狗的情况下,还能做到脸不红气不喘,一如既往地稳。

球在这时被传到男人手中,他虚晃甩开防他的对手,冲上前绕腰上篮。

篮球扣进篮筐,哐当一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浑身上下都张扬着一个帅字。

场外传来不少女生的尖叫与欢呼,足见贺川辞这条狗此时是有多么的吸引人。

贺川辞这边是帅了,可对面也不差,比分紧咬着,到了最后的关头甚至隐隐超过了这边。

场上比分6:8,时间所剩无几。

最后几秒,球再一次被传到三分线外的贺川辞手中。

他接球,抬手,掷出。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那冲向篮板的球上。

哐当。

球以一个极不可能投进的弧线与角度撞上了篮筐的最边缘,又重重的反弹回来。

与此同时,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比分最终停止在6:8,对面获胜。

段小井呆呆看着对方球员雀跃的击掌,抱做一团庆祝,有些回不过神。

杜攀走过来,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比赛的输赢也不是咱们自己能决定的,很多因素都是不可避免的,你也别太难过了。”

作为本场比赛唯一不可避免的菜鸡因素,段小井一时间不知该作出各种表情,最后只是摆了摆手:“我没事,谢了。”

想起场外还站着郑馨雅,他连忙转过头,隔着一些观赛的学生,却只看到郑馨雅走远的背影。

疲惫与先前精神高度集中的亢奋,让他暂时无暇去想自己这段还未开始就即将远去的爱情。

原本还为了彰显男子气概强行站直的腿,这下彻底撑不住了。

虽然是贺川辞在最后的关头,将至关重要的一球投歪了,但段小井也清楚,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是人都会有失误的时候。

他没有权利去怪任何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菜。

正巧贺川辞从身边走过,段小井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还是一如既往的凉。

男人停下脚步看他,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刚进行过一场剧烈运动的疲态,比他的状态简直好了几个档次:“怎么了?”

“我站不住了。”段小井的腿打着哆嗦:“你背我走一段呗。”

贺川辞没说话,却也没拒绝,转过身将背对着他,示意他上来。

重量徒然压来,软和温热的触感隔着层薄薄的衣服紧而密的贴上贺川辞的脊背,脖颈处被纤细的胳膊环着,腰腹也被那双笔直的腿夹住。

他抬手将那双腿拖起。

背上的少年似乎很喜欢薄荷的味道,洗发水是薄荷味的,沐浴露也是,这样的姿势,贺川辞仿佛被少年的气息包裹住。

饶是不怎么会流汗的他,也在此刻觉出了些热意。

偏偏段小井对自己无形散发的魅力毫无所觉,还在懒懒的用下巴蹭他的肩头,找寻舒适的位置,跟只哈巴狗似的。

“别乱动。”贺川辞不着痕迹蹙了下眉。

“噢。”段小井是真怕贺川辞会半路把他扔地上让他自己走,也不跟贺川辞绊嘴了,怂怂的答应了一声。

两人出了球场,与早已等候在外面其他人汇合,一行人一同往男寝的方向走。

虽然已经知道段小井和贺川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看着俩人这副亲密的举动,周子秋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你俩大男人这样会不会太亲密了点啊?”

“对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我一样也是个gay呢。”柳阳在一边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尖着嗓子阴阳怪气。

段小井没把两人的话放在心上,有气无力的骂了声:“滚。”

想了想又补了句:“这是老子亲兄弟,从小在一个被窝睡觉的那种,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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