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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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陈黎只要一开始作画,就会全身心的投入到其中,周围的一切再也影响不了他,他的画笔落下,看似在画布上抹出一副杂乱无章的色块,可是当色块不断堆积的时候,一副摄人心魄的画就慢慢的显现出来了。

魏琛安静的站在陈黎的旁边看陈黎画画,陈黎笔下的画,就是他心里的世界,他可以投过话,窥探陈黎的心思。

刚开始的时候,魏琛并不知道陈黎在画什么,等到二十分钟左右,画布上的画逐渐成型了之后,魏琛才看清陈黎画的是什么。

陈黎画的是周围的景色,却没有一个色块能够体现出盛夏的生机盎然,色彩浓重低沉,绿油油的树木像是张牙舞爪的鬼怪,来往的行人成了索命的厉鬼。

这,就是陈黎心中的世界,外界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充满恶意的,阴森恐怖的,仿佛会轻易的将他扼杀了一般。

看到这样的画,魏琛心中充满对陈黎的心疼,抬头看了一眼因为树叶而斑驳的阳光。心想,以后的日子,他一定会把阳光洒满陈黎的世界,让陈黎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的恶意,也不是那么阴森恐怖的。

陈黎在树上点了最后一笔浓重的黑,才全是完成了这副画,无论谁看到这副画,心里都会产生一种压抑感,明明抽象大于写实,可是看似混乱的线条和色块却仿佛可以压迫空气,徒然让人觉得窒息。

“小伙子画画的不错。”

就在陈黎收笔的这一刻,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陈黎被这道陌生的声音一刺激,手上的画笔马上就吓掉了,腾的站起,畏畏缩缩的躲在了魏琛的身后。

魏琛捏了捏陈黎的手,暗暗的安抚了陈黎的情绪后,才将目光落在了这个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和陈黎边上的老者,冰冷的问道:“有事?”

老者的穿着倒是前卫过头了,从头到脚起码有五个艳丽的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看上去就有些闪闪发光了。头发发白,脸上皱纹堆叠,也不知道是因为经常笑呵呵的缘故还是因为岁月的雕刻。

看上去就有些不正经了,魏琛心里也有一些警觉。

老者见到陈黎的反应就知道自己刚刚开口有些冒然了,马上开口认错,道:“是我的错,打扰到你们了,如果造成你们的困扰,我感到非常的抱歉。”他估计是看出了魏琛的警觉,收敛了脸上的笑,真诚的说道。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老者不仅笑着,还态度诚恳的认了错,魏琛也不可能板着态度对老者,只是再次问道:“这位老先生,请问有事吗?”相较于之前对待老人的态度,现在有礼貌了许多。

“我也是一个爱画之人,刚刚看了那个小伙子的画,觉得对我的胃口,就忍不住过来了,也是我唐突了。”老者解释。

他现在是看出来了,这个画画风格特别的年轻人,心理上有问题,不然也不会作出如此阴沉却震慑人心的画。

老者也知道陈黎心理上的问题,猜测陈黎估计害怕和生人接触,也没等魏琛下逐客令,就转身离去了,不过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和一张名片。

一句话是,这是我的名片,先生你先收着,总有用到的时候。

待老者走远之后,魏琛才翻看老者的名片,这一看,魏琛的目光不禁沉了沉。

诸葛余,Q大美院教授。

魏琛又搜索了诸葛余的名字,出来了一大串的成就,但概括起来无非就是这个人是享誉中外的画家,是一个新的流派的创始人。

夏日的阳光随着午时的来临,越发的热烈了,毒辣辣,使得整个世界看上去都蔫头蔫脑的。

魏琛顾念着陈黎暑气未消,在太阳热烈起来的时候,就阻止了陈黎继续画下去,点卡的刚刚好,在陈黎画完一副,准备再画下一副的时候。

陈黎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画夹和颜料,显然不想让魏琛把东西收起来,他也没有开口,目光就落在画夹上移不开了。魏琛怎么会不知道陈黎的心思,但也不会由着陈黎继续在大太阳底下画画,伸手揉了揉陈黎的头发,道:“明天我再带你去其他地方画,现在越来越热了,你身体还没好,不能再中暑了。”

也不知道陈黎有没有听懂魏琛说的,只是在魏琛话落的时候,把目光从画夹上移开,对上魏琛溢满温柔的双眼,又看了一眼画夹,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放心,只要明天天气晴朗,我还会带你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魏琛竟是能够通过陈黎几个没什么变化的眼神,就准确的猜到了陈黎的心思。

陈黎像是放心了一般,从凳子上坐起,他刚坐起,就看到一双手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指节修长,在阳光下似乎闪着淡淡的光芒。陈黎盯着这双手看了好久,才畏畏缩缩的伸出自己的手,苍白的指尖轻轻的颤抖,破碎了一地的阳光。

当两只手触碰的那一瞬间,陈黎像是触电一般的想要将手缩回,可是魏琛的动作更快,牢牢的将陈黎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夏天气温高,魏琛体质也偏热,掌心微微的被汗水濡湿了,可是握着陈黎的手的时候,却充满了力量,温暖的力量。

陈黎不再挣扎,乖乖的把手放在魏琛的掌心里,亦步亦趋的跟在魏琛的身后,朝自己的病房走去。

这个夏天,阳光灿烂,枝叶繁盛,苍翠的世界里,满是生命的气息。

晚些时候,魏琛监督着陈黎吃了晚餐,又陪了陈黎一会儿,或许是病体未愈,陈黎早早就睡下了。

魏琛坐在病床旁边,温柔的看着床上的陈黎,就算是进入了深睡眠,陈黎的眉眼却无法舒展,眉头紧锁,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魏琛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触碰上陈黎的眉头,想要为他抚平眉头,却在碰到的一瞬间,就缩了回来。

陈黎他睡眠极浅,自己的动作若是大一点,估计就将会惊扰了他。

终究,魏琛只是帮陈黎掖了掖被角,在陈黎的耳边轻轻的,几若无声的说道:“晚安,祝好梦。”眉眼温柔,语气亲昵。

魏琛又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才起身,正打算出门的时候,床上的陈黎却像是做了一个噩梦,在床上挣扎起来。魏琛马上上前,握住了陈黎的手,轻声的安抚着,“我在,我会陪着你的。”

或许是魏琛的安抚起了作用,陈黎慢慢的停止了挣扎,又安静下来了,眉头却皱的紧紧的,原来平躺着的动作,变成紧紧的蜷缩在了一起,极度的没有安全感。

凉被因为陈黎刚刚的挣扎而从陈黎的身上脱落,病号服也微微的向上卷了起来,安抚好了陈黎之后,魏琛起身打算给陈黎整理衣服,可是手刚刚碰上陈黎的衣服,他的目光触及到陈黎腰间的皮肤的时候,却沉了下去,如寒潭死水,冰冷彻骨。

陈黎长期处于一个封闭的空间内,极少接触阳光,使得陈黎的皮肤白皙细腻,可也正是这样的白皙,反衬出陈黎皮肤上的淤青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随着魏琛将陈黎的衣服一点一点的往上推,青黑色的淤青也越来越多,有新有旧,斑驳而狰狞的错落在陈黎的皮肤上,白皙和青黑糅杂在一起,着实可怖。

魏琛没有再将陈黎的衣服拉上去,或者脱下陈黎的裤子查看,一来他不想惊扰了陈黎,二来,他不敢看。仅仅只是腰上的一部分就如此触目惊心了,那其他地方又会如何?魏琛想想就觉得心里一阵紧缩,生疼生疼的。

“病人长期生活在一个孤独而暴力的空间内。”

——医生的话再次在魏琛的脑中响起,他原先以为陈黎遭受的只是陈家的冷暴力,现在看来,何止是冷暴力这么简单?这一道道新旧交替的淤青,可不就说明了陈家带给了陈黎怎样的痛苦!

难怪陈黎会比其他的自闭症患者更加害怕接触人群,原来他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同时,还承受着来自外界的无尽恶意!

魏琛用了非常大的控制力才压制住心里升起的怒火,动作轻柔的将陈黎把衣服拉好,掖好被角,又出去嘱咐值班的护士多注意病房里的动静,才压抑着滔天的怒气离开了医院,再次往陈家而去。

陈青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本来打算回学校的,现在却请了一周的假,留在了魔都。出差半个月有余的陈青父亲陈云生今天也回到家里了,陈青的妹妹陈瑜特地从学校里回来,一家人差了陈黎,不然倒也是团团圆圆了。

不过,或许正因为这次没了陈黎的存在,这一家人才会觉得这次团聚来的尤为难得。

夜幕降临,陈家的餐桌上倒也是其乐融融,直到管家进来通报说魏琛来了。

餐桌上的气氛为此一凝,杜丽荨目光一暗,把刚刚举起的筷子放下,陈青更是直接皱起眉头,目光中有些愤怒。

昨天魏琛抱着昏迷的陈黎离开时,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他们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心惊。明明没有朝着他们发怒,可是那冰冷的气质却犹如实质一般,仿佛可以将人穿透。

而陈青对魏琛,除了那一刻的心惊之外,更多的是愤怒。他和魏琛认识十多年了,魏琛没有和他说过一次重话,而这次竟然为了一个傻子和他发火!

陈云生和陈瑜是局外人,并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听到魏琛过来了,只是奇怪魏琛这个点过来。

陈云生放下手中的筷子,对着管家说道:“让魏少爷进来吧。”

管家隐晦的看了杜丽荨一眼,见杜丽荨面上没什么抗拒的表情后,才出去把魏琛请了进来。

“魏少爷,里边请。”管家把魏琛领到那口,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有劳了。”魏琛朝管家礼貌的点点头,眼神冰冷,看不出一点情绪。

“魏琛来啦,是来找陈青的吗?”在管家去将魏琛请进来的这段时间里,陈云生已经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了,笑眯眯的看着魏琛。

“我这次来,是想和伯父讨论一下陈黎的病情的。”魏琛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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