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小说《丞相的儿子》的主角是孙书宁周槐,是作者气清景明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一开始就是一个大佬,所以在遇见了他之后依旧是个大佬,什么都没有变。热门评价:还是他的儿子。
来源:书耽 分类:古代 作者:气清景明 主角:孙书宁 周槐
周槐也不把碗接过来,便就着他手,吃的稀里哗啦。最后抹抹嘴,指着碗道:“你看,这是什么?”
孙书宁一愣,周槐没等他回答,学着他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是碗!一会记得还人家!”
孙书宁终于绷不住,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周槐吃饱了肚子,又闹了一场,现顺水而下,心胸畅快。忍不住唱了个小曲儿:
好一朵鲜儿花,好一朵鲜儿花。
有朝一日落我家,满园花开赛不过它。
……
他嗓子混厚明亮,声气饱满,本来不太适合唱这种小曲小调,但此时水声潺潺,叫卖嚷嚷,倒显得他那么的旷达悠远,宁静又温柔。
孙书宁轻轻牵住周槐道:“不如今晚就在这渡船上过夜吧。听你琴歌双绝。”
周槐笑:“怪不得给我背了一路的琴,原来是这个打算?”
孙书宁点头:“自然是,不然带它干嘛?”
周槐见他坦白承认,反倒无话可答,凑近了攀住他肩膀,咬耳朵:“孙公子请自重,奴家卖身不卖艺的。”
孙书宁见他凑过来,本来脊柱僵直,双股绷紧,有些紧张。但反应片刻,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一口口水呛住,笑得险些掉进水里。
月照流水,银鳞荡荡。
周槐横琴膝上,轻拨几声,弹起一曲阳关三叠。清音刚过,周槐低声轻唱:
舟车载离人,渭城朝雨浥轻尘。
携酒长亭对饮,客舍青青柳色新。
历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
低吟白雪逢阳春,送君别去无知音。
春复秋来无常事,何年何月再归秦。
劝君更近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
低沉婉转,一句三叠。琴歌虽只在指袂之下,口舌之间,别意离愁,却远逸千里,乘河而下,绕船三秋矣。
孙书宁浸入其内,悲从中来,忍不住开口相和。他不似周槐是从南京迁来,而是渭南富平县人,一口秦音古朴地道,只用土语腔调哼唱几句,不似周槐般惆怅凄凉,倒唱出王摩诘的深沉隽永,含而不伤。
周槐使琴相和,丝丝入扣,不绝如缕,从容大气,一咏三叹。
一曲终了,二人久久未能缓神。
孙书宁深深吸口气,叹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吗?”
周槐双目合拢,眼尾微微上扬,说不出的秀丽妩媚。声如梦呓:“我有个见不得人的爱好,不敢告诉你。”
孙书宁并没接话,只是安静得望着他。
周槐睁开眼,只看了孙书宁一眼,就忍不住把前情后事都讲了。
我挂红卖辱,乐在其中。心有万丈深渊,不敢前行半步。
孙书宁忍不住,轻轻抚了一下周槐耳边,一条青紫犹自未消,叹道:“疼吗?”
周槐点头:“疼,但我实在喜欢。如果我身上无伤,我真的找不到我还活在人世的感觉。不疼,难以封堵我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孙书宁眼观鼻,鼻观心,难得的踟蹰了一阵,最后还是直白的说:“你能看出,我是在故意亲近你吧?也能觉察到我对你有意吧?”
周槐连忙摇头:“看不出,我也不敢想。”
孙书宁又握住周槐的手,道:“我也知唐突了,但除了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我实在觉得那些所谓的暗示,朦胧,暧昧不清,都配不上你。”
周槐低头笑笑,小声道:“配不上我?你忘了?二百钱就配上我了。”
孙书宁摇头:“你不用自毁,我喜欢你,和你的过去毫无关系。甚至不用你给我什么回应。”
周槐抿抿嘴:“那你告诉我干什么?”
孙书宁认真道:“第一,是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真有什么难事,你可以放心来找我,我必会竭尽全力。”
周槐手下一紧,就要往掌心攥。
孙书宁拦住周槐的手指,继续说:“第二,是告诉你,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以更随和些,自由些。不必苦猜,我就是喜欢你。”
周槐慌乱:“我没有猜,谁会乱想这个!”
孙书宁小小坏笑:“没想吗?那相思曲是怎么回事呢?”
周槐这才想起前事,面红心热,百口莫辩,讶然道:“你,你怎么听出来?通音律?会管弦?”
孙书宁摇头:“我一点不会,可我会听。我家长嫂出自板升人家,半鞑半汉,能歌善舞。她有把琵琶随身。我真是从小听大了。”
周槐渐渐平静,手掌回握:“容我把回复藏着吧。要有一天,真从泥淖里抽身而出,我就有资格回答了!”
孙书宁点头:“虽然我觉得你很有资格,不过既然你这样决定,我当然可以等。”
艄公上岸睡了,孙周二人还在船舱里轻弹浅唱。
周槐停琴,好奇道:“书宁哥,你家有很多人吗。热闹吗?”
孙书宁道:“也没有很多人啊。只有爹娘,哥哥嫂子,还有大姐,嫁到潼关,”
周槐又问:“你怎么没娶亲?”
孙书宁眼神闪烁:“我,我这不是也有个爱好,没敢告诉你。”
周槐噗呲笑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孙书宁苦笑:“我爹爹倒还罢了,我娘为了我这亲事,是苦口婆心,一哭二闹。她也不是没有孙子,成天就朝我使劲。”
周槐又笑:“你刚才说,家里长嫂会琵琶?听说我大师姐就会琵琶,比琴弹得还好。”
孙书宁挑眉。
周槐便解释道:“我娘是秦淮河上有名的琴师,她有两个徒弟,大师姐留在江南,我没有任何印象。小师姐就是展红楼的玉琴仙子,纹染。”
孙书宁恍然:“怪不得你的琴这么好,原来是家传。纹行首的名号我听过,可就是没见过。”
周槐又问:“板升是什么?”
孙书宁问:“你知道鞑靼和瓦剌吧?成祖爷时候,打得他们不敢起刺,土木堡之后,就越来越嚣张了。三年前打到北京外城,逼着我们开了茶马互市。”
周槐歪头问:“然后呢?”
孙书宁忍不住勾勾他下巴,继续说:“边境上的居民,还有个别流刑发配过去的囚犯,就都向北逃散,最后蒙汉混居,成了板升。”
周槐紧紧皱眉:“这些人,岂不可怜。无论蒙汉,都不会真心待他了。可明明是汉人,为什么要往北跑?怎么不往南来?难道外族之地,还能比我天朝强吗?”
孙书宁长叹:“谁不知道河套富饶,家乡更好。可家里活不下去,就只能北逃了。你知道仇鸾吗?”
周槐点头:“我听说过。听说这位将军。前年战死了?”
孙书宁哂笑:“战死?他的恶心事才叫新鲜呢!孛儿只斤氏的俺答来犯边,他竟然以重金贿赂敌人,让俺答往东打,然后他呢,就提前起兵勤王救驾。两人在边镇演得不亦乐乎。俺答来不过为了抢劫,有了钱,自然走了。他仇鸾便编造了几场胜仗,得了个平虏大将军的称号!”
周槐惊讶道:“竟然有这种事?这...那,”不自觉的压低声音:“那皇上不知道吗?”
孙书宁也压低声音:“皇上成天念经打醮,炼丹修仙。还不是要听严相的吗?”
周槐问:“这是不是就是戏文里说的,通敌卖国?”
孙书宁点头叹道:“本来我以为,他不过胆小怕死,不想打仗。用钱买太平,也算给百姓个安稳。可后来,为继续冒领军功,你猜他干嘛了?”
周槐道:“杀一当百,谎报了?”
孙书宁道:“你再猜。”
周槐道:“那...是敲锣打鼓,没打仗就回来了?”
孙书宁冷笑:“那还好了!他的确敲锣打鼓的出关去,却斩杀无数边关同胞百姓,又给这些人头剃发沾须,冒充是鞑子兵。然后解人头上京,就说打了胜仗。”
周槐桃花眼瞪圆,樱桃口大张,表情夸张至极,颤抖道:“这,这是真的?你不会是逗我玩吧?”
孙书宁皱眉:“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后来他的好事,被陆太保手下章九爷拆穿,革职查办,又惊又惧,吓死了。”
周槐狠狠划了两下琴弦,如开缎裂帛,气势悲壮。
“死有余辜!!”周槐恨道:“家贼历来比外侮来的狠,让人恨得咬牙!”
孙书宁道:“互市闹得越来越不可开交,鞑子常常用两匹老病劣马,就要换走我们无数茶叶铁器。边关商户敢怒不敢言。”
周槐一针见血:“打得过才能做买卖!打不过就是变着法抢!”
孙书宁点头:“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么回事!”
周槐道:“被欺压久了,还是得打仗。”
孙书宁长叹:“要都是这样畏敌如虎的砍头将军,那还不如不打!百姓还少受点祸害。”
周槐胸中如积壁垒,头一次觉得窝囊至极。喃喃自语:“孛儿只斤,孛儿只斤...把汉那吉?”
周槐从怀里掏出个金带扣,递给孙书宁道:“你看,就是因为这个胡人,我才与他对峙,我当时真的很害怕,没想到我亲生父亲会不顾我的死活。”
孙书宁接过这个金带扣,端详了半晌:“真是没见过,这东西是什么?腰带上的吗?”
周槐点头:“他那个腰带极其的啰嗦繁复,皮革的,挂了好多东西,什么酒囊啊,火绒啊,麻绳啊,马鞭啊...”说到这里,自己忽地停下了。
孙书宁眉头一抖,拆开周槐束袖的绑手,不由分说将袖子往上一撸。两道醒目的伤痕,一横一竖,青紫未褪,周边发黄,伤尾破溃之处已经结疤。周槐用力往回抽了抽胳膊,孙书宁手劲大,没让他得逞。
周槐便又岔开话题:“我们还是唱歌吧!好不好?我,我这个...”
孙书宁慢慢把他袖子一层层放好,又仔细给他将绑手系上。从头到尾,什么也没说。
周槐刚拨了两把琴,孙书宁伸手按住道:“什么时辰了。我们不睡觉,别人还不睡?”
周槐低头,小声问:“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
孙书宁并没评论周槐,而是讲起自己小时候的很多丑事。
他是天生喜断袖,好男风。刚五六岁时,学堂的同窗都跑去偷看小女孩,就他不去,只盯着好看的小男孩发愣,上书上一半,总被先生叫起来挨罚。
再大一点,人人学得道学守理,男女授受不亲。就他一个人觉得男男更加授受不亲。同窗一起洗个澡,不敢脱衣服,羞得满脸通红!
后来十六岁,家里想给他定个亲,他是翻身打滚死活不愿意。陆续折腾了三年,直到今年考学未成,到渭南县为吏,这才暂时不被他母亲逼迫了。
“所以,”孙书宁总结说:“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爱好和习惯,即便再亲近,也不能打着喜欢和为你好的旗号,强行干涉。喜欢两个字里,应该包含尊重。”
周槐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本以为孙书宁会给他讲很多大道理,劝他自尊自爱。又或者同情可怜他,不让他再做这个。
就是想不到,他会对自己这么荒唐的爱好,说出尊重二字。
周槐咬咬嘴唇,艰难道:“我以后,一定...”孙书宁摇头:“不必说这样的话,明天有什么意外,谁知道呢?别为了我为难。况且锦绣郎君还没答应我呢,我又不是他的谁。”
周槐听出这话里三分玩笑,三分委屈,更是手足无措。蹙眉咬唇,二目含情。
孙书宁痴了好一阵,方才缓过神。不由分说把周槐向怀里一揽。靠在船舱上悄声道:“睡会吧。我明早还回去点卯呢!”
周槐软软得倚靠在孙书宁胸口上,也悄悄的道:“第一天就什么都干了,这会又说什么不是我的谁?”
孙书宁闭上眼睛,含糊道:“那可不怪我!那是你强来的!我可什么都不懂!”
周槐轻轻啐一口:“呸!你要没看过二十本龙阳春‖宫!我脑袋摘给你!”
孙书宁拧了一把周槐的脸,不再回话。没多久,便传出微微鼾声。
周槐也是没见过这样心宽的人,说睡就睡,一点不犹豫。
自己在这跌宕起伏,怎么都睡不着。他自知相貌身份,早明白自己是不大可能娶妻的,也没有过这个奢望。
但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和男人,有什么情情爱爱。与他亲近的男人无非都是些图新鲜的,再不就是挂红召来的同道之好。哪里会说出什么,我属意你我喜欢你,之类的屁话。
今日忽然被孙书宁看了个内外通透,恐惧倒大于欣喜。周槐自懂事起,就从未得到过亲人的关心。突如其来的示好,让他只有保护自己一个念头。
可就算他断定,孙书宁不过一时图新鲜,不是长久之意。他还是舍不得拒绝,哪怕是假的,哪怕只有几个月,这也是他接触过的唯一一点温暖。怎么能不死死抓住?
就享受几天,几天就好...等他新鲜过了,我绝不纠缠就是。周槐侥幸的劝自己,慢慢睡了。
作者:气清景明类型:古代
喜欢他的心情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