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推小说《香》正火热连载中,作者:故人温酒,讲述了张蓉黄洁慧之间的故事:张蓉其实一点都不想要离开,她就是想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但这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热门评价:只有她在坚持。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故人温酒 主角:张蓉 黄洁慧
暑假后黄洁慧要回学校,离开前一晚她抱着张蓉什么也没做,只是要她一定记得给她发消息。
她没有提要张蓉和她离开的话,她是再懂人情不过的人,知道有些话不该说,只是想还是偶尔想得紧。
黄洁慧走后,张蓉的日子重新变得和粤地的回南天一样,黏黏糊糊,分不清早晚。
两人的打电话的频率很高,黄洁慧总是突然一个电话打来,东扯扯几句西扯扯几句再挂断,似乎在不安着什么。
张蓉由她,耐心地听她絮叨大学里的生活,闲来时就想她那么年轻好看,会不会有很多人追求她,每次想到这,她就会多吃一颗绿茶糖,驱散心里的苦味。
张蓉上完初中就不上学了,即使她中考的成绩是全镇第一,家里也不肯出一分钱让她去上高中。
而是逼她跟着同乡的二叔去外地打工,那时沿海地区兴起很多工厂,大批乡下妹去城里打工,做流水线,一个月结一次钱,有些工厂还包吃包住。
二叔谎报她的年龄,把她塞进一家小工厂做工,做手套赚手工费,工钱按分计,她每天戴着口罩,听着机器吱呀吱呀的声音,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工钱每次都要交到二叔手上,由他攒着寄回家里,以后家里的弟弟娶老婆时要用。
她不是没想过要逃跑,可是身份证明都在二叔手上,她又身无分文,还能逃到哪里去。
她收到的第一件礼物,是厂长送的,一个大腹便便又好/色的老男人,送给一位小姑娘,一条在当时堪称贵重的连衣裙。
这背后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一开始拒绝,却被厂长威胁要开除她,她二叔说,她年轻,长得又水灵,不趁现在有男人要多捞一点钱,等老了捞也捞不到。
后来她被那个老男人压在宿舍床上的时候,她听着敲打窗子的冬风,只觉得今年的冬天,好漫长。
老男人给她换了岗位,每次发泄完就会给她塞几张票子,要她吃点好的用的好的,厂里也慢慢传起他们的风言风语,张蓉不在乎,在那次撕裂的疼痛中,她已经死了,死人是不在乎流言蜚语的。
东窗事发。
厂长的老婆扯着她的头发把她甩到地上,老男人站在她身后,一个劲儿地陪笑:“都是她不要脸勾引我,老婆,你信我。”
“这婊/子就是贪我的钱,我呸,也不看看她这土样,谁看得上她。”
男人的罪责只要推到女人身上,他们就能安然无恙,继续祸害其他女人,世事如此。
旁人指指点点,她垂着头,脸上的巴掌印鲜明,衣服还没穿好,腿上都是青紫的伤。
这天晚上,她趁乱逃了,一路偷渡到粤地。
她有次听到厂里的人说,现在发廊很流行,学会洗剪吹烫的手艺也能养活自己,她用手上所有的钱,租买了工具,自己照着书学了小半个月后,敲响了某间发廊的门。
这间发廊,和她想的不一样,招待的都是男人,而且从来不在外间剪头发,收的费也比其他地方要贵很多。
当一个男客人指名要她洗头,在洗发间对她脱皮带时,她才明白,原来自己不过是从地狱逃到了炼狱而已。
命该如此,她认了。
卖/淫的这几年,不少人想要长期包/养她,有的人甚至动真情想要娶她。
她都一一拒绝,这样漂泊的生活过惯了,她想不出有一天,自己安定下来会是什么样子。
一年又一年,树枯了,最早那批发廊妹嫁的嫁,得病死的也不少,她熬出头,买下发廊,收留一些无处可去的女人。
说她坏也好,拉皮条也好。
人活着,无外乎一口饭一张床,还能过下去就行。
可她没想到这辈子会遇到黄洁慧,一开始是看在钱的份上……慢慢地,舍不得她的好。
她从来没有嫌弃过她的身体,每次都像条小狗一样黏她,眼里的喜欢炽热又不讲道理。
年轻人,总是无知又无畏。
每次被这个人推上云端的时候,她就会想,这段关系先这样吧,等黄洁慧厌了烦了,梦也就醒了,可为什么,会无端生出几分难过来。
黄洁慧的生日在十一月。
那么多年,张蓉第一次离开粤地,她坐了两天的车,终于到站。
出租车司机看她像外地人,又是去大学城,话匣子很快就打开,和她叨叨了一路的风土人情。
“你是来找妹妹的吧?这附近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让你妹妹带你去逛逛。”
妹妹?她应了几声,把话头岔开。
她的年龄,当黄洁慧妈妈略小,当黄洁慧姐姐又大,不尴不尬地悬着,就像她们的关系,不上不下。
甚至她坐上车的时候,已经后悔自己那么鲁莽地赶过来,好像多稀罕那人似的。
付了车钱,张蓉站在大学门口的树下给黄洁慧发消息。
“我在你学校外边,看看就走。”
她是真打算看一眼就走,本来这次过来是要给黄洁慧庆生,等看到庄严的大学楼时她便生了怯。
她们到底是两个世界的人。
黄洁慧的电话立刻拨过来,她开口就是“你等我,不许走。”语气霸道得要命。
张蓉轻笑,把人电话给挂了,只是等还是等的,怕某个小霸王找不到人委屈。
黄洁慧出来后用力抱紧她,接着沉着脸,连人带行李塞到招来的出租车里,赶去了自己在外面住的地方。
一进门黄洁慧就把人抱住了,嗅着熟悉的香,呜呜咽咽地说着想念的话,好像她们是一对热恋的情侣一样。
澡是一起洗的,很多事自然而然就发生了,黄洁慧搂着她光洁的背,小声地说:“不要走了,留下来。”
张蓉思绪飘远,她想起几年前遇到过的某位小朋友,很喜欢坐在商店门口啃牛肉串,旁边坐着她的小妹妹。
有天小朋友推着妹妹,不声不响地跟了她一路,最后站在发廊门口怯怯地和她说了句什么,她一时心软,给了她一捧糖。
她们再没见过面,她初时还自嘲,哪里有正经孩子会要卖/淫女的糖,慢慢也就不想了,不知怎么,今天又想起那个孩子。
她没有把那个孩子和黄洁慧联系在一起,就像她从来不去深究黄洁慧对她的迷恋从何而来。
也许是年轻人性/冲动,也许是猎奇心作祟,她都不在意。
黄洁慧不满她走神,压着她的身体从后面闹腾她,她抓着她的手臂,全身过了水一样,慢慢湿透,又沉下去。
过完生日,张蓉没有离开。
黄洁慧帮她在网上开了家网店,她开始编手工艺品摆到上面去卖,她手巧,花样也多,没辍学前经常帮家里编些小东西拿去卖。
熬过最惨淡的那个月后,生意慢慢就来了,她手上的钱也越攥越多。
时代不一样,她总有办法体面地活下去。
以前她是不想,觉得慢慢腐烂,无声无息死掉也罢。
现在日子有了盼头,人也逐渐鲜活起来。
她依旧不知道黄洁慧为什么会喜欢自己,直到后来有一天,这人喝醉酒,把那年暑假的事一兜子倒出来,说着这些年的相思,这些年的躲藏。
她对这个人的香,心心念念好些年,从最初的怜到如今的爱,真挚而绵长。
黄洁慧的同学都知道她有一位姐姐,人长得有韵味,对她好得没话说。
有毛躁的男生想要联系方式,都被黄洁慧连嘲带讽地呛回去。
“毛都没长齐就敢觊觎她,也不问问阎王爷你们应该有几种死法?”
她平时和人嬉皮笑脸的,只有遇到张蓉的事才像个小炮仗一样,别人只当她黏姐姐,谁也没往那方面想。
张蓉还是和以前一样,从来不向她要什么也不碰她,有时候忍不住了,就提醒自己黄洁慧才二十岁,还有大好前程,不要毁了她。
日后分开,要是她后悔把第一次给了她这种人,不过是多生怨恨罢了。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迂腐,可骨子里的自卑,扎了根,拔都拔不掉,何况她心里,黄洁慧是最珍贵的,不能那么随意。
又一次拒绝要她,黄洁慧生闷气,从她身上翻下来,裹着被子背过身不说话,张蓉好声好气地哄她,好久,才把人哄睡。
黄洁慧好几天没有要她,张蓉还是和以往一样,送她出门,接她回家,安安静静地等她把自己丢下。
虽然早就做好离开的准备,但是心里还是被针密密麻麻地刺着,疼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一晚,这人凑过来扒拉衣服,她顺从地帮着把彼此的衣服脱了,然后就看到对方胸口的刺青。
“这是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她摸着那道黑色的略显妖异的刺青,心绪难平。
黄洁慧得意洋洋:“你不敢要我是不是怕我以后后悔,现在我把你的名字刻在心口,洗都洗不干净。”
“后面的人看到了都觉得膈应,除了你,没人要我了。”
她太聪明,也太懂事。
张蓉觉得好气又好笑,她低骂:“你发什么神经。”
黄洁慧舔她眼角的泪,没皮没脸地缠着她,求她要了自己:“都这样了,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不知羞,真不知羞,张蓉情动,盖住她的眼睛吻了上去。
还在上学的时候,她的语文老师教过他们苏东坡的一首词,到现在她只记得最后一句“此心安处是吾乡。”
这十几年异乡飘零的生活,让她读不懂这句词,现在拥着女生暖热的身体,她好像懂了,什么叫心安和吾乡。
窗外的雪,淅淅沥沥下了一宿。
作者:故人温酒类型:现代
是属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