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杨元秋桓圳的小说《民国辑录之奉天纪事》是作者赵小娘子已完结的一本纯爱小说,民国辑录之奉天纪事的主要内容是:桓圳的人生其实十分安稳,是因为他一直都是一个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的人。热门评价:他意外的幸运。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赵小娘子 主角:杨元秋 桓圳
人一生中最失意一刻,往往令人终身难忘。
怀远此时已是人间炼狱,督军们忙着抢夺地盘和兵丁,打成了一锅粥,一会喊着要先攘内,五路兵马四天打了七个来回,把个好好的安徽搞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一会又叫嚣着要帮着总理和东北军拼个你死我活,骗了北洋政府大笔的军饷却还是按兵不动,只是观望直奉两边的动静。
桓圳急急惶惶逃离怀远城的时候,是很有些狼狈的。除了怀里的五十个大洋,架着马车的小跟班岁喜,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便莫过于身上披着的大毛皮袄和怀里的三十倾农田地契。这已经是俩人的全部家当。连续几周的狂轰滥炸,怀远城里的人死了七七八八,没死的人忙着逃,战火过后,田园荒芜已然是民国常态,哪里还有人愿意耕种,哪里还有人愿意待在那鬼地方。说不得赶上这乱世,恐怕地契还不如身上的大衣值些钱。
桓圳与岁喜一路向北,想取道山东进北平。他蜷缩在马车上,只觉得脑子昏沉沉的,身上燥的很。收到父亲沉疴已久,药石罔效的电报,桓圳匆匆忙忙的从日本回了国。哪知道紧赶慢赶,还是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本想着处理完后事,还是回去继续学业,谁知道竟遇上皖系内讧,殃及了他这条乱世小鱼。民国的世道如今是真正的乱了起来,前路迷茫,一时不知道以后作何打算才好。
小伙计岁喜不过刚过了十六岁的生日,这时候只觉得自己和少爷孤苦无依,他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又担心哭声若是大了恐怕惹了少爷心烦,只默默的并不哭出声音来。主仆二人不敢走沿途的重镇歇脚,一来怕被打了胜仗的队伍发现,稀里糊涂抓了壮丁去。二来怕遇到溃败的散兵游勇,这些溃军四处流窜,劫掠民财,伤天害理恶事做尽。虽说桓圳腰里也揣着把勃朗宁,随身也还剩了二十多发子弹,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好若是被兵痞们围上,少爷有通天的本事,恐怕也要无济于事。
岁喜并不敢让少爷冒险住店,一路上绕过了几个可以修整的县城,走走停停。岁喜又要担心少爷吃不好,睡不好,冻着,饿着。好在车里干粮很是准备了一些,主仆二人如今背井离乡,也并没有吃喝的心思,躲躲藏藏风餐露宿的走了九天,堪堪到了北平。
一进城里,桓圳先让岁喜把马车换了十四块大洋,吩咐他仔细贴身藏好,这样俩人身上都藏着一些钱,防着再遇到什么变故。桓圳找了家不大不小的客栈安顿下来,现在囊中羞涩,只得开了一间房。桓圳看床铺倒是十分宽敞,便对岁喜说:“如今比不得,我俩晚上挤挤便是。”岁喜哪能让桓圳住的如此委屈,忙说自己打地铺就行。桓圳笑道:“如今已是深冬,你想冻死不成。若是病了,到时候还不是要少爷伺候,无须废话,一起睡便是。快叫了饭菜来,吃了好歇着罢。”
岁喜忙让店家准备了几个桓圳平素喜欢的菜,配了木盆装着的粳米饭端了进来。桓圳是个极重仪态的人,可主仆二人这些日子实在是苦的狠了,肚子缺了油水,也顾不得些许,只管埋头大嚼,一通风卷残云祭了五脏庙,倒头便胡乱睡了个昏天暗地。
再醒过来已然是第二天晌午。岁喜找了店家抬了热水,仔细伺候桓圳洗去了这一路风霜,又劳烦店家出去买了小衣,店家只买了细棉的,桓圳本来很在意这些贴身衣物,从前夏穿细纱冬着绸,如今也讲究不起来了,勉强穿上又套上深灰色洋服。这身西装的剪裁很是别致,后领底还绣着桓圳的英文名字Zohn,衣服是预科毕业典礼时候杨三特意在东京最好的洋服店为桓圳定制的,桓圳本来就身材高挑,腿长腰细,穿上这身更是衬得桓圳长身玉立,姿态潇洒,仪容出众。
岁喜又仔细帮桓圳梳了头发,回国之后因着孝期还未曾修剪过,如今已经有了些长度。桓圳不耐烦用发胶拢到后面梳的板正,觉得背头实在是刻板土气的很,岁喜便轻巧的帮桓圳扎了个髻子,恰好垂下一缕梳不上去的发丝在右脸上,反而更突出桓圳下颌棱角分明,瞧着又是个格外英俊的少爷。可惜俊俏少爷这一路行来到底是吃了足了苦头,本来就比旁人大上三分的眼睛,这会子更是往里凹陷,岁喜觉得少爷好像二房少奶奶养的那只波斯猫成了精似的。只可惜少奶奶和波斯猫在战乱中死了个干净,岁喜觉得这么想少爷很是不吉利,不敢再仔细寻思。
桓圳一路逃难的过来北平,这会看起来其实并不是那么体面,为了让自己显得精神些,也没有穿那件皮毛大衣,西服虽说是来自东洋的时髦货,可这一路风霜坐着马车颠簸,自己又瘦的脱了相,这衣服穿起来是略略的晃里晃荡,临来的时候有赖客栈伙计帮忙打理了一番,可看起来还是有些褶皱。好在桓少爷打生下来就被教养的讲究仪态,行走坐卧全是规矩,而今才显得没那么狼狈。
岁喜在客栈叫了混汤面来吃,桓圳并没胃口,只喝了一杯热茶。待岁喜吃饱喝足了,桓圳便让岁喜在客栈等着,自己喊了客栈外等客的黄包车往净土胡同杨公馆去了。
杨公馆是富商李景明孝敬给东北军二号人物杨宇霆的,如今大帅倚重杨公,杨公带着自己的幕僚团回奉天去督办兵工厂事宜,只留了家小在京内住着。杨家大爷留法未归,二爷在满洲为东北军招兵买马,扩充军备,整日里和俄国佬、德国佬打着交道,是轻易不肯回北平的。只有杨三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之后,在这宅子里招猫逗狗,整日的无所事事。如今这宅里,除了正经的主子杨三爷,就剩下杨公的姬妾们,还养着个据说红遍了京城的戏子叫做喜奎的。
谁知道桓圳到了净土胡同才发现杨三今日并不在家里,想同那门子多打听几句,那人就已经露出颇为不耐烦的神色来。自来宰相门前七品官,那门子神情很是倨傲,只说三少爷这会子并不在府里,去了哪里做奴才的却是不知。桓圳只好忍痛拿出块大洋打点他,门子才答应去叫管家,但说管家事忙,出不出来的可不好说。桓圳忍着气,小心应对,如今遭了难,形势比人强,摆不出少爷的谱来,无法可想,只想赶快叫了管家出来问清楚杨三行止才好。
那门子得了大洋,懒洋洋的去二门寻管家,说是门外有个人,号称是三少爷的同窗好友,想叫管家大爷您去门口说两句。管家吃饱了午饭正在二门倚着门框边剔牙边调戏小丫头,听门子这么一说,却激灵了一下,急忙问道:“你可知那人贵姓,门子说那人姓氏到很是特别呢,说是姓桓,从安徽来的。”
管家听得拍了一下大腿,掐了烟,急急忙忙迎了出去。见到桓圳忙打了个千儿,桓圳看这管家请安请的有趣,不由得调笑道:“这都民国了,京城里还兴遗老遗少这一套?”管家忙一边陪笑一边往里请桓圳去正堂上坐。
“三爷临去天津吩咐过,如果是桓少爷来,请务必家里住着,桓少爷若是住不惯客房,可在三爷屋里歇,我们三爷房里又宽展又幽静,侍婢们也都细心妥帖。桓少爷如果带有长随,一并进府便是,等三爷回来另有计较。”
杨公馆的客厅,布置是中西合璧的样式,一水的紫檀木桌椅,云石香案,座位上垫着大红的卍字坐垫。四面墙壁挂满了名家字画,许道宁的山水和中世纪的裸女遥遥相对,甚是滑稽。
桓圳听得杨三并不在府里,只喝了杯茶不肯多坐,更不肯住进来。他想着内院都是杨公的妻妾,自己一个外男,总是多有不便,只说杨三如果回来了,去客栈寻他便是。若是杨三有电话到府里,也烦请管家告知他已经到了北平。那管家恭敬客气的一路将桓圳送到门外,又殷切的叫东北军司令部的车来送,桓圳推说还要去访友,自己步行即可。见桓圳不肯多留,管家捧了一百鹰洋出来,说是请桓少爷这几日先花用着,桓圳并不肯收杨府的钱,只说自己身上带的尽够使了。
出了杨公馆,时候倒是尚早,不过这一路奔波劳累,还是困乏,只想着早点回客栈再好好睡上一觉。他估摸着杨三知道自己来了,应该会尽快回来,只管和岁喜在客栈安心住下。待缓了两日有了些精神,每日里便带着岁喜四处溜达起来。
作者:赵小娘子类型:现代
你才是兄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