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安奚陵小说《破囹》,作者:北客南风,这里提供关于亓安奚陵小说阅读,破囹小说主要讲述了:奚陵他并不知道原来亓安的胆子这么大,竟然还敢对他来强的,他是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天可以活的吗?网友热议:你明明就舍不得。
来源:废文 分类:古代 作者:北客南风 主角:亓安 奚陵
三月十六日,夜里丑时三刻,奚陵准时敲响了城南回春楼天字三号房的门。
敲门声两短一长,敲完即停,未消片刻,房门便漏开了一道缝儿。他心领神会,伸手推门而入。
房内一灯如豆,门边各立着一位中年奴仆。他们已保持着同一站姿近一个时辰,收拢的掌心和被遮住的虎口处布满了厚茧。
那是习武之人常有的特征。
梨花桌前正端坐着一位男子,看上去约莫而立的年纪。他衣着简朴,只穿一件花纹简单的深蓝袷袍,但气度非凡,一看便是上位者的姿态。
奚陵恭敬地朝男子作揖:“参见君上。”
南襄君殷复,南平侯之子,当年九死一生被下人护送着逃出了北穆,才免遭和其父一样的下场。三年来他在南方广纳贤才,招揽不愿归顺北穆王的残余军士,聚集了一批足以和北穆分庭抗礼的忠心麾下,两年前最终战平休停的南北之战就是其实力的最好证明。殷复曾面朝北方歃血为誓过,有朝一日必要挥师北上,为父报仇,推翻北穆暴政,救百姓于水火。
殷复还礼:“奚将军不必多礼。”
现今这天下,这样称呼奚陵的人已寥寥无几。这个称呼对于奚陵来说,实在是有些遥远了。
二人谦让着落了座。奚陵开门见山:“宫中之事,我已安排妥当,就看君上准备何时动手了。”
殷复一笑:“就按原计划,明日行事。”他复又说道:“五日前我入帝都,果然没被守城军盘问,奚将军当真可靠。”
“在朝为官,总得养几个心腹的。”
“我的人已驻扎在帝都各处,如行动临时有变,可鼎力相助。”殷复拿出一张手绘图纸,在上面点了几处,“人不算多,但我想足够了。”
“嗯。”奚陵点头,眼中的仇怨转瞬即逝,“天下苦殷穆已久,朝中那些大臣早就颇有怨言。我们无需大动干戈,直取目标即可。”他看向殷复,语气转而郑重:“君上,咱们之前的约定......”
“自然奏效。”殷复答。他眉眼似南平侯,只是比其温文儒雅的父亲更多几分骄恣,“我只要天下,其余的,将军随意处之。“
“好。”奚陵朗声一笑,双眼明亮,仿若身回当年那个骁勇善战的护国右将,意气风发,千军不可挡,“那微臣,便提前恭贺君上,万岁,万万岁。”
“奚将军!”
南襄君未及阻拦,奚陵已起身跪叩,行了正拜之礼。这一跪,跪殷复的宏图之志,跪未来的安平河山,跪这几百个日日夜夜呕心沥血,忍辱之下,当血债血偿。
二人又就明日具体事宜做了几番讨论,待奚陵离开回春楼时,天已微熹。
确保无人跟踪后,他先去了禁卫军军营,密见了左右禁卫军的两名副将,这两名副将原先都是他和亓安的得力手下,值得信任。北穆地小,殷穆登帝后便改了前朝的兵役制度,将原有的几个军种统统划归进了禁卫军的行列。禁卫军常年守在帝都及皇宫附近,南北之战中他们元气大伤,此后更是闭门不出不入战场,专心护着君主安危。这几年间,蛮夷曾几次犯境,都被殷穆拿金银财宝打发了回去。举国兵力只为一人,但凡是个稍有家国心的,无论文官还是武将,都该自觉羞耻。
“明日宫中若有变故,消息必先传到你们手上。你们二人只需按兵不动,若有抗命的,杀。”
“是!”
吩咐完要事后,奚陵又改道去拜访曲沐风。曲沐风原是奚陵的副将,奚陵改任司监官后,北穆王便把他提拔上来做了右将军。再后来亓安入狱,左禁军便也一同归他统领了。
奚陵在曲府绕了好一段路才找到正堂,也是可笑,这里以前分明还是他的宅府。曲沐风正和他不知第几个小妾在玩互喂金果的把戏,见到奚陵,懒懒一抬眼皮:“司监官大人,稀客稀客。”
奚陵站在堂下:“曲将军,下官有要事想同将军商量。”
这“下官”一词让曲沐风颇为受用。他在小妾嘴上咬了一口,语气暧昧地让人到卧房里等着。
“奚大人有什么要紧事?都不提前打一声招呼,也好让在下准备准备嘛。”
奚陵微躬着身,神情谦卑:“回禀将军,是......关于你我未来仕途的大事。”
曲沐风收起笑意:“本将军的仕途,和奚大人的应该不在同一条道上吧。”
奚陵不疾不徐:“本是可以不在的,但谁叫天字牢乾区里的那位,到现在还活着呢。”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将军不知道吗?”他声音轻飘,却让人不寒而栗,“亓安一日不死,我就要一日待在这司监官的位置上。”
曲沐风面色一沉:“你想回到原来的位置?”
“那倒不是。”奚陵叹息一声,又猛咳了两下,“我这身子,上阵也是送命,我可不想死那么早。满朝那么多舒服的文品官职,总有一个适合我的。”他冷哼道:“我是受够在那个死人堆里过日子了,这个狗屁官,谁爱当谁当。但,我不想当!”
“那这跟我又有何干系?”
“曲将军,你就没想过皇上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杀掉亓安吗?“
曲沐风迟疑:“这......”他只干皇上需要他干的事,至于这残暴乖戾的天子究竟有什么花花肠子,他则一概不知,也不敢过问。
“我知道亓安一直是将军的眼中钉肉中刺。皇上什么性情,你我都清楚。断了条手臂居然都不足以让他下亓安死令,你就不担心?”奚陵死死盯着他,“如今这左禁军是归你管不错,但若有朝一日亓安卷土重来,你可还能有如今这般权势?”他附在人耳边说话,压抑的嗓音像一条引人入套的毒蛇:“南襄君殷复虎视眈眈北穆,不知皇上对将军可有信心?”
曲沐风出了一身冷汗。论文韬武略,他皆不及亓安和奚陵。如今奚陵已不能重回战场,南襄君若举兵来犯,这皇帝为了自保,说不定当真会把亓安重新调回禁卫军。这兵权是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决不能再拱手让人。
“那奚大人意欲何如?”
“很简单。我放你进牢,你去杀亓安,善后的事我来解决。”
“我动手?奚大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曲沐风闻言不由嗤笑,“万一皇上怪罪下来,你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脱身?我可不比大人您在皇上面前受宠,没有什么‘免死金牌’。”
这最后一句说得颇为讽刺,奚陵当即变了脸色。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牵了下嘴角:“任何人入天字牢乾区都必须持有我的牌令,这点将军不必担心。亓安前几日受了酷刑,眼下正处病痛难熬之际,他那副架子垮是迟早的事,将军做的干脆利落点,我事后一伪装,谁都不会瞧出来。这乾区又不是没死过人,不是么?”
曲沐风一时没有言语。
“我知道有些事出突然,不过,将军难道不想亲手杀了亓安?曲将军,你我之心昭然若揭,就别惺惺作态了。”
这话倒是不假。亓安和奚陵执掌军权时曾明确下过禁酒令,凡行军途中任何人不得饮酒。曲沐风当初不仅犯过这禁令,甚至还因为一时醉酒差点玷污了驻扎村镇里的一位少女。其实这事儿本该是由统领右禁卫军的奚陵处理的,但事发后,先一步知道的亓安直接越过奚陵重罚了曲沐风:杖刑百下,扣其军饷,除其上衣让他在镇口连跪三天。那时正值酷暑,曲沐风熬不住昏厥,亓安就命人用热水泼醒。三天一过,人都不成样了,差一点就一命呜呼。
思及此事,曲沐风便心头火起,倍觉屈辱,恨不能即刻将亓安大卸八块。奚陵看着人扭曲的面孔,心下冷笑:“将军可是想好了?”
曲沐风回过神来,自知失态,故作无事地清了清嗓子:“不过奚大人怎么不自己动手?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可比我方便多了吧?”
“我倒是想,但亓安再怎么说也是名震南北的神将,我现在落了病根,早不是他对手了。万一不成功怎么办?”奚陵摊手,“战士不打无准备的仗,我不能容忍这个‘万一’存在。”
曲沐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还以为,奚大人和亓将军关系非同一般呢。最起码,好歹是同袍一场吧。”
奚陵哂笑。“我?那是以前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可不想在一根绳上吊死。”他伸手用力点了点自己左胸膛靠心脏的位置,“当初要不是因为他亓安,我怎么可能沦落至此,该中那一箭的,本该是他!”
奚陵这话咬着牙一字一顿,满腔满腹都是仇恨,听得曲沐风暗暗吃惊,想这意外一箭竟让这人痛恨至此,但同时又生出了些狼狈为奸的欣喜之意。他立即摆出一副仿佛是要去惩奸除恶的正人君子作态:“既如此,那便,合作愉快?“
奚陵袍袖一甩拱手道:“明日卯时,我在天字牢恭候将军大驾。”
他们看着彼此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眼中读出了即将大仇得报的胸有成竹。
奚陵这次探望亓安是一个人来的。
亓安前几日被折磨得不轻,但好在他骨头硬,底子够强,而殷穆又并不真的想现在就弄死他,故而这几天在狱医的关照下,他也渐渐恢复了不少。
亓安没看见那个老跟在奚陵身后的少年,忍不住问:“嗯?你的那个小跟班呢?”
奚陵面色不虞,还带了些许苍白。他反手将甲号狱的铁门关上,坚硬的石壁很快便隔绝了监阁内外。
“他有事,没来。”
亓安觉察到不对劲:“怎么了?”
奚陵站在门口沉默半晌,忽地从袖内抽出一柄短匕,抛了过去。
亓安一把接过,眼一搭,有些吃惊:“这是......”他当初用来切掉殷穆左臂的那把匕首?
“当年混乱之际被我捡走的。”奚陵的嗓子听上去有点哑,“明日卯时我会将曲沐风引至此处,牢外面的那些守卫你不必担心。南襄君的人已在宫外候好,就等和我们里应外合。朝中大臣多是无辜之人,心也有所偏向,咱们这次不用闹得太大。至于殷穆,交给我就行。”
他提到殷穆时,声音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亓安眉头一皱,甩手将匕首扔到了铁桌上。
他朝着门口的方向说:“你过来。”
奚陵没有动。
亓安又低喝了一声:“过来!”
片刻后,奚陵慢慢自阴影里走了出来。他长发披着,手里还拿了件赤色织金锦袍,亓安注意到他颊侧不和谐地翘了几根头发。
奚陵把袍子放到桌上,转身向榻边走来:“亓......”
亓安猛地半直起身扯住了他的衣领,手上用力,一把将人拽至身边。奚陵冷不防他动作,整个人跌到硬榻上,砸出咚的一声闷响。
“你发什么疯!”
亓安咬着牙问:“他碰你了?”
奚陵一顿,然后移开了与人对视的视线:“没有。”
“没有?”亓安笑了一声,右手倏地掐住了身下人的脖子,虽未用上十成力气,但也足以让人感到呼吸不畅。奚陵被迫向后仰了仰头,喉结附近的一块红痕便赤裸裸地撞进了亓安的眼里。
“亓安......”奚陵有点艰难地唤了声,“难受。”
亓安立即松了手,接着整个人压了上来:“他碰你这儿了,是不是?”他吐出来的都是气音,既轻且慢,听起来有点可怜,但又满是愤怒。他摸向那处红痕,用指腹反复蹭了蹭,试图把那碍眼的东西擦掉。
“我......”奚陵不自在地吞咽了一下,喉结在亓安的掌心里上下滚动了一圈,“事出有因,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亓安还盯着那块红痕:“什么事?”
“秋澶,”奚陵说,“那个小狱史......”
奚陵从曲沐风那里离开后便回了天地牢。当时正值晌午,按照往常,秋澶这小子应该会等在他府邸门口,准备同他一起去吃昼食。
但是今天奚陵没有等到人,牢里的宁公公说,秋澶一炷香前被皇上请进宫了。
奚陵感到一股凉气顺着脊梁骨窜了上来。他清楚在明日到来之前自己不该再过多引起殷穆的注意,他甚至很快就猜到了殷穆搞这一出戏的目的不在秋澶,而是要逼他过去。奚陵知道如果他现在过去可能会面临什么,但是秋澶......他不能不管。
殷穆确实是在等他。天子寝宫的大门被打开后,奚陵看到了半趴在龙床上的秋澶。男孩儿沉默地在哭,他不敢在皇帝面前出声,害怕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但好在他的衣服还算完整地穿着,这让奚陵稍稍松了一口气。
殷穆一手按着秋澶,望向奚陵的眼神充满不耐,看上去像是在责怪司监官大人打扰了他的“好事”:“奚陵卿,怎么这么不会挑时候?”
“陛下。”奚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是在发抖,“臣有要事禀告。”
殷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拉长了调。“行。”他松开了秋澶,“滚吧。”
秋澶狼狈地从床上爬下来,用力抹了把脸,然后毕恭毕敬地朝殷穆行礼:“微臣告退。”接着又面向奚陵:“奚陵大人。”他没敢正视奚陵,说完后便低着头跑开了。
寝宫的门在奚陵身后关上。殷穆示意他走近些:“奚陵卿有什么要事要同朕商量?”
奚陵哪有什么事禀告,但人已经站在这儿了,想走也走不了。他只好随口扯起一个话头:“陛下,关于亓安......”
以往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哪知这句话放在今天就突然触了殷穆的霉头。奚陵被人抓着衣领掼到了墙上,紧接着他便感觉到自己颈部的一小块皮肤被人叼住了。他的身体骤然绷紧,手猛地攥成了拳,然后又困难地一点一点松开,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强行掰开他的五指。奚陵有点无助。
“陛下......”
殷穆充耳不闻,他动手要去扯人的衣带。
“扰了朕的雅兴,总要给朕一个说法吧。”
奚陵闭了闭眼。“陛下,陛下,明天......”他强忍着恶心,“明天我再,我一定......”
殷穆停了下来,理智开始回笼。他趴在人身上喘了口粗气,然后放开奚陵,往后退了几步。
“明天?”
“明天。”奚陵垂着眼,“只要陛下以后不再碰秋澶。”
这是一场极不公平的交易。殷穆看着奚陵,像是在考量这句话的可信度。过了会儿,大概是觉得这很值得,他回味般地舔了下嘴唇,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好啊,那朕......拭目以待。
作者:北客南风类型:古代
表面相杀实则相爱,忍辱夫夫共同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