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bless,知乎短篇双男主小说《假少爷觉醒了》已完结,主角路南景顾燃的小说假少爷觉醒了正在推荐中,内容为: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突然之间转变,之前讨厌的他们都爱上了他。
来源:知乎 分类:现代 作者:bless 主角:路南景 顾燃
前世意外得知我是被抱错的假少爷,而真少爷陆青是被我一直欺辱的同桌。
看着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我一直仰慕的人的注意力。
看着对方被我踹得只能舔我的脚,像条狗一般狼狈。
而当身份调转过来时,我像只丧家之犬,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身上的钱只够最后一夜。
收到陆青和我最崇拜的人的订婚消息,咽下气的那一刻。
我发誓。
如果有重来的机会,再也不要惹上那一对给子。
我坐在教室里,茫然地看着自己两条腿。
颤抖着用手使劲掐了把,才惊觉不是梦境。
前世为了报复陆青,我曾开车想要撞死他。
不料陆青没死,我却腿部骨折。
因为术后没有好的治疗环境,我感染病菌,不截肢只能等死。
当然截肢后我也没活,在ICU躺了半年,还是嘎了。
我想起死前,路南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我,长时间搬砖的手过于粗糙,勒得我生疼。
所以我现在不是死了吗?
窗外的阳光照得我的眼睛不自觉眯了起来,旁边咖啡香飘了过来。
天堂还有咖啡,挺时髦哈。
我转头望去,同桌少年一身洗得发白的校服,有点长的头发垂在睫毛上,眼睛圆溜溜的,此时唇抿得有些发白。
稚嫩得让我微微愣了神。
这不是缩小版的陆青吗?
当年因为抱错,这个本该顺遂一生的大少爷,只能蜗居在那个几平米的,潮湿阴暗的小房子里。
而我享受到了本该一辈子都触碰不到的阶层的福利。
见我一眨不眨盯着他,陆青低着头,不敢抬头,保持着一个姿势。
我使劲掐了把胳膊,用的力气比刚才大上数百倍。
松开手,我看着被我捏出来的淤青发呆。
现在我还是个娇贵的身子,淤青疼得直接让我眼眶湿润。
我摸索着抽屉里的手机。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
果然在这里。
时间显示:2004年4月1日。
我回到了10年前,还没被赶出顾家的时候。
此时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我重生了。
一阵铃声打破了自习课的沉静。
我待在位置上,一动不动,还没从劫后余生中缓回来。
「顾哥,我带你看个好东西。」
路南景靠在我身上,一直不停叭叭。
他染着头酒红色的头发,放荡不羁,完全没有后来被生活抹平棱角的样子。
我有些失神地看着他。
他这样意气风发的样子,我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了。
从前我只当他跟那些墙头草一般,不过是看中了我背后的家族势力。
可我濒死前,他眼底的猩红我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不知不觉忘了挣开路南景的束缚。
他手搭在我身上,神神秘秘地,一路把我拖到了厕所门口。
「surprise!」
我抬眼,陆青浑身湿漉漉地坐在地板上,头发全黏在脸上,一双猫儿眼止不住地露出恐惧。
实在是……可怜巴巴的。
我后来看过陆青很多副模样——
愤怒的,不屑的,骄傲的。
但是这副恐惧的样子,只有在我第一次霸凌他的时候见过。
「怎么样,我们要不要拍个视频?」
路南景兴奋地对我说。
他每说出一个字,我的心底就又凉了几分。
躺在病床上时,这一幕一直是我的噩梦。
我难以自控地想。
假如我当时拉了陆青一把,会不会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当然我很清楚地知道,不会。
当时的我把苏辞比作神,厌恶一切和苏辞亲近的人或事。
偏偏陆青踩在了我的雷点上。
我将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下来,披在已经淋湿的陆青身上。
他身体止不住颤抖,在我靠近他时瞳孔微缩。
我将周围人举起拍照的手机一把夺过,在他们惊愕的注视下狠狠摔在地上,用脚反复碾压着。
「这次的损失我会加倍赔偿给你们。」
我平静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路南景疑惑地看着我,到底还是强忍住了。
「给他道歉。」
我沉声道。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路南景率先开了口:「对不起。」
周围几个人附和起来,路南景拽住我的衣袖,有些憋屈。
「我不想再看到有下一次。」
说完,我没有再理他们,转身走了。
「艹,顾燃你等等我。」
余光瞥见,路南景将他小弟解散了,我舒了一口气。
得罪陆青,路南景面对的可能是两个大家族的施压。
为了让我继续治病,路南景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扛着风吹雨打,去工地搬砖。
我顾燃何德何能交到个这样的哥们。
「顾哥,我以为你看不惯他,才想帮你动手的。
「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路南景的头不停在我面前晃悠。
以前别人都说他是条恶犬,见人就咬。
但我觉得他明明是条温顺的小猫。
我偏开头,故意不看他:「下次你别这样了。」
路南景见我原谅他,立马开心得尾巴都要翘上天。
上课铃响了,回教室短短几步路,他一步三回头。
……
我敲了敲桌子,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前世因为自己不断作死,成功狗带,至今我都不知道陆青是怎么被认回的。
突然一张纸条传了过来。
我打开一看,熟悉的字迹,不知在哪里见过。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衣服我晚上洗完,明天还给你^O^。」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陆青偷偷瞄了我一眼,脸有点红。
我头一次发现陆青还挺可爱的,这种发现不亚于火山大爆发。
明明之前还恨得牙痒痒。
果然人都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晚上,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家族聚会,各家继承人都来宴会交流。
名为交流感情,实为找寻盟友。
我沉默着任由管家安排我的衣物,发型。
他念叨着:「这次家主交代了,要和苏家那位打好关系。」
他指的是苏家少爷,苏辞。
我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冰冷的家里,永远充斥着让人窒息的味道。
小时候我很爱缠着苏辞,他每次都会无奈地陪着我玩闹。
我最喜欢玩躲猫猫,看着苏辞焦急地来找我。
我渴望被人需要。
那次我一反常态地缩进了父母的衣柜里,明明衣柜在角落,很难被人发觉,我还被覆盖的衣物层层包裹着。
但最后还是被苏辞找到了。
我不服输,将他也拉了进来。
几乎瞬间,房门再度被人打开。
我屏住呼吸,示意他不要动。
紧接着,剧烈的喘息声传来。
我悄悄将衣柜打开了条缝隙——
两具白花花的身子。
平时斯文儒雅的父亲,此时在另一个年轻男孩身上喘着粗气。
我的眼睛不自觉睁大,而后被一双手蒙住。
苏辞软软的身子靠近我。
「顾燃,闭眼。」
他用手蒙住我的耳朵。
即使当时再年幼,我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只能用力地抱住苏辞。
仍然记得那天,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
换来的,却是狠戾的巴掌,和后面不加掩饰的情夫。
所谓恩爱的父母,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假象。
「小燃,你苏辞哥问你话呢,你这孩子真是的。」
便宜爹一脸谄媚。
而苏辞一席白色西装,眉眼间尽是宠溺。
「没事的,可能是小燃最近学业太忙了。」
大概是自小便被当作苏辞的玩伴,我对他的占有欲早就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等意识到之后已经病入膏肓,才会做出一系列自取其辱的蠢事。
我敷衍地点了点头。
盯着苏辞看了很久,从他宽厚的肩膀到笔直的双腿。
想到后来传出的他和陆青订婚的消息。
一直没想到他们居然是那种关系。
而自己曾经因为苏辞对陆青的种种关照,次次嫉妒得快要发疯。
真蠢啊。
真想抽死之前的自己,别人谈恋爱,你凑什么热闹?
苏辞见我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眉毛略微蹙起。
我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不耐烦的信号。
一直到最后,我银行卡被冻结,身无分文,走投无路时,我才顿悟。
背后是苏辞做了手脚。
表面的和善都是伪装,一张笑面虎的面具早已被镌刻进骨子里。
我从回忆中抽离,举起酒杯如往常一样笑脸盈盈地朝苏辞敬了杯酒。
不过这次我的酒杯略向下。
敬完酒后,我找了个借口,想出去透透气。
在楼梯口转弯处,一阵冰凉的酒水向我泼来。
幸好穿的是黑色西装,但酒精的黏腻味冲得我有些难受。
「对不起,对不起。」
这声音有些耳熟。
端着酒盘子的陆青此时急忙把酒盘放在地上,拿起身上的手帕胡乱帮我擦着。
我静默了半晌,手帕怼我脸上很久了。
我很想说,我脸没有被酒精洒到。
「好了吗?」
我自以为温柔的语气把陆青吓得一个哆嗦,他的身体发颤。
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好像没干什么吧?他这么胆小的吗?
印象里,陆青最后独吞了顾家全部家产,每次出现在电视上都是一副社会精英样。
「我不会去投诉你的,也不要你赔钱。」
我伸手拍了拍陆青的背,感觉到他浑身僵硬了一下。
「真的吗?」
陆青睁着双圆溜溜的眼睛,此时眼眶有些发红。
我点了点头,抬脚就想走,浑身的黏腻感真的很不舒服。
陆青却一把拉住我的手,我感觉他的手在我手上略微摩挲了两下。
在我想要甩开他时,陆青又把手放了下来,腼腆一笑。
「我这边有换洗的衣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借给你穿。」
我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刚想拒绝。
「如果你介意的话那就算了。」
我看着他真挚的眼神,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跟着陆青来到酒店的员工休息区,没想到外表光鲜亮丽的酒店也有这样破败的一隅。
陆青熟练地打开生锈的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个装着自己日常衣物的袋子。
在另一个角落,我好像看见了学校外套。
我拿起衣服,说了声:「谢谢。」
在我脱完上衣,准备脱下衣的时候,陆青伸手制止住了我的手。
他的脸发红,结结巴巴地说:
「里面有更衣室。」
我放下手,这里也就我和他,没必要这样麻烦。
可他耳朵瞬间红透了。
不对,他好像是同性恋。
暴露在外的肌肤泛起层层鸡皮疙瘩,我赶紧将衣服拿进更衣室。
我尊重每一个人的性取向。
但我是异性恋,铁直的那种。
穿好衣服走出更衣室,陆青正满脸认真地拿着我那件被弄湿的衣服。
「我感觉这裤子有点松了。」
陆青放开衣服,向我走近,我才发现平时柔柔弱弱的他居然长得比我还高。
他凑近用手搂住我的腰。
一股压迫感袭来,瞬间他又松开了手。
「是有些大了。」
陆青过长的头发垂在眼睛上,显得过分乖巧无辜。
他跟我的母亲有八分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陆青见我盯着他看,不自在地抿起了唇。
我简直快要叫出声来了!
连酒窝的位置都一样。
「你的衣服我明天洗好还给你。」
我匆忙移开目光。
陆青乖巧地点了点头,头上一根毛微翘。
强迫症的我抬起手就想给掰平,但在我快要碰到他头的瞬间,陆青反射性地用手抱住了头。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不知所措。
陆青回过神来,主动地将头凑到我手上,蹭了蹭。
我心不在焉地将那根头发抚平。
难道我的亲生父母总虐待他吗?
是我偷走了他的人生。
原本在这里端茶送水的人应该是我,而陆青本该身着昂贵的西服享受着他的人生。
我狼狈得几乎不敢跟陆青对视,像是个偷走别人人生的小丑。
……
「喂,爸,怎么了?」
「你今天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就走了?
「你知不知道苏辞总念叨着你,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今天的合作我本来是十拿九稳的。」
我将电话拿离了耳朵一点,却依旧可以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男人愤怒的声音。
良久电话才息声。
「我今天衣服不小心被酒水泼到了,所以提前离场了。」
对面静了一瞬,然后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
「今天这个合作由你来和苏辞谈,我养你这么大,费尽心思地把你塞到苏辞身边,现在是你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电话被挂断。
要我去和苏辞谈是不可能的,我不过是苏辞用来拒绝我便宜爹的借口。
在更有利的条件下,谁不愿意将利益最大化呢?
我点开手机余额,银行卡里加起来还不到十万。
平时的零花钱都被自己大手大脚地花了,再加上近来惹便宜爹不太高兴,直接给我限额了。
现在是高二上学期,还有半年时间,陆青就会被认回成为真少爷,我这个麻雀会被拆穿。
我看着房间储物柜里的限量版头盔,和地下停车场的赛车和跑车。
毫不犹豫地转手挂了二手网站,零零散散也可以凑个两百万。
平时省省的话,这钱完全够我出国留学。
上一世因为不断作死直接断脚,自暴自弃,在医院错过高考。
这次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第二天早晨,有人摸了摸我的脑袋,迷糊间以为自己还躺在上一世的病床上。
「路南景,不要闹了,再让我睡会。」
我察觉到「路南景」停止了动作。
在我身体越来越差的时候,每次我睡眠超过一定时间时,路南景总会叫醒我。
虽然他不说,但是我知道,他怕我一睡不起。
不管我被叫醒有多不悦,他总会一边哄着我一边下次照常。
我疑惑地睁开了眼,却发现苏辞坐在我床边,手随意地搭在床上。
他睫毛微垂,眼里是化不开的黑。
我被吓得心脏到了嗓子眼,用手抓了抓头发,试图缓解下尴尬。
我弱弱开口:「苏辞哥,你怎么来了?」
「你最近跟路南景关系很好吗?」
按照现在时间线,满打满算我才跟路南景认识一年多。
「还好。」我模糊道。
「你管我叫什么?」
以前我总是自作主张管苏辞叫「哥哥」,心里也早已把他当成了亲哥,不过到头来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我敏锐地察觉到苏辞身上的低气压,求生欲让我避重就轻。
「苏辞哥,我要换衣服了。」
说完,我拿起校服走进洗手间,把门反锁。
我望着镜子里清瘦稚嫩的少年,完全没有了前世的枯瘦颓废。
坐在苏家的专用车上,我任由窗外的风划过我的脸。
一道熟悉的气息擦过我,窗户被关上。
少年变声期后低沉的声音传来。
「小心感冒。」
我摸了摸鼻子,跟苏辞处在同一个空间,强烈的不适感让我有点窒息。
「苏辞哥,你今天怎么突然想去学校了?」
身为苏氏唯一的继承人,品学兼优的他早已被保送到了国内最好的学校。
「小土豆,你再叫我一遍就告诉你。」
我对这个称呼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小时候我矮矮小小总喜欢跟着他。
苏辞曾想甩开我这个狗尾巴,但是不管他怎么躲着我,我总会摔倒之后爬起来继续找他。
从此之后,苏辞总会这样叫我。
不过自从我因为这个称呼被同龄孩子笑过之后,苏辞便再也没有这样叫过我了。
苏辞眼含笑意地盯着我,我却莫名感觉有些瘆人。
我弱弱地叫了声。
「苏辞哥。」
苏辞一把掐住我脸颊上的肉,疼痛让我一下子眼睛湿润。
「叫哥哥。」
「哥哥。」
苏辞这才松开了手,我估摸着脸颊被他掐住那一块铁定红了。
我抽着气想要揉揉,他冰凉的手指却率先摸上我的脸颊。
「真是娇气。」
我若有所思,缓缓点了点头,确实娇气。
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以后还是要去健身一下。」
「这样也挺好的。」苏辞温柔地接话。
苏辞一直跟在我后面。
刚走进教室,我便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视线。
我顺势望了过去——
少年一头金发,在阳光下仿佛在发光,西方的骨相和东方的皮相在他身上结合得恰到好处,精致得仿佛是个真人玩偶。
我头疼地看向苏辞,有种光天化日撞到鬼的错觉。
苏辞对上我的视线:「洛伊今天刚回国办理的转学。」
我被哽到了,这不是废话嘛!
「所以他从今天以后跟我一个班?」
「不欢迎我吗?」洛伊无辜地说。
班上瞬间鸦雀无声,我甚至听到几个细小的声音。
「他居然会说话!」
我看着靠着窗,支撑着脑袋的少年,有种想把他按到地上摩擦的冲动。
我敷衍:「欢迎!当然欢迎!」
洛伊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因为是早产儿,心脏不太好。
被保护着长大,浑身包裹得就像个精致的芭比娃娃。
于是我一直以为他是女孩。
小时候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妹妹」,走哪都要带上他。
明里暗里提防着别的男生靠近他,每天坚持给他洗脑:「你是我以后的媳妇,绝对不能让别的男生靠近你。」
说完,还要亲亲他可爱的脸颊。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上了小学一年级,待在学校的时间比较长。
永远忘不了那个明亮的上午,从厕所进去看见我那漂亮美丽的小妹妹,裤子底下的大杀器。
我幼小的心灵遭到巨大的打击。
没过多久因为心脏问题,洛伊被接回美国治疗,只有过年才会回国。
童年的乌龙每次都会被双方家族当成活跃气氛的笑料。
也让我和洛伊之间愈发紧张和尴尬。
陆青站在一旁角落攥紧手指,而洛伊气定神闲地霸占着他的座位。
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要脸。
陆青见我来了,睁着双小鹿一样湿润润的眼睛看着我,两三步走过来,将手里的袋子递给我。
是上次借给他的校服外套。
像是怕我嫌弃,他解释道:「我仔细洗过好几遍的。」
余光瞥见苏辞眼神一直在陆青身上扫视。
不会吧?进展这么快的吗?
洛伊眼神扫过苏辞和陆青,最后落到我身上。
他语气嘲讽。
「蠢货。」
我不想跟他这种瓷娃娃争辩什么,一戳就碎,到时候责任我可承担不起。
我顶着苏辞灼热的视线,接过陆青手上的衣服,对他说:
「你先坐我位置。」
陆青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我凑近他:「老师马上就来了,我先跟路南景挤挤。」
陆青眼神闪躲,似乎要对我说什么?
苏辞此时颇为体贴:「我先去帮洛伊办转学手续。」
陆青扯了扯我的衣角:
「我有点害怕。」
我迈向路南景座位的脚步一顿。
陆青声音微弱,双唇紧抿,双手用力得有点发白。
他现在是在向曾经的施暴者求救吗?
我怀疑地对上他的视线。
陆青眼角泛红,见我迟迟不回应,慢慢松开了。
周围全都是看戏的人,而他如舞台上卖力的小丑。
此情此景让我回想起前世自己的遭遇。
在这个学校,没钱没势就是原罪。
我一把抓住陆青要松开的手。
「那我跟你一起挤挤吧。」
我从讲台上搬了张多余的椅子,坐到陆青旁边。
「大小姐,怎么抽空回来了?」
说着我就死命往洛伊旁边挤,主打一个谁都不好过。
洛伊容貌过于艳丽漂亮,表情却总是淡淡的,不像个真人。
洛伊没有计较我的幼稚,更准确地说是无视。
「来看看你这个蠢货,脑子里是不是多了根筋。」
洛伊用暗有所指的眼神飘过一旁的陆青。
我心里一咯噔。
他不会知道些什么吧?
我的怀疑还没成雏形就被路南景打断了,我的视线强势地被一头粉毛占据。
路南景蹲在我座位旁边:「顾哥,看我新染的发色怎么样?」
讲实话,路南景因为打球,皮肤被晒成了淡淡的小麦色。
本来以为粉色会衬得他更黑,不过居然硬生生地被颜值压了下去。
真是好看。
我看着面前笑容灿烂的路南景,突然觉得有点像家里养的那只乖巧的萨摩耶。
我摸了摸他的头发,这顺毛程度,怎么更像了?
前世路南景也这么趴在我病床上,头发是不同于现在的枯燥。
一时之间,有些晃神。
「你的新狗腿子?」
洛伊的声音冷不丁传来。
我摸头的动作一顿,收了手。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
对于我来说,路南景更像是家人,是我现在唯一的家人。
洛伊被我的话刺得一愣,从小一起玩到大,我的喜怒他再清楚不过。
路南景仿佛此时才回过神,注意到我被夹在他俩中间。
在他快要暴走时,我按住了他。
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递到他嘴边。
他自然地张嘴含住了。
「怎么样,甜不甜?」
路南景被我撸得终于顺了毛,半眯着眼睛。
「甜。」
……
「这是在干什么?上课了,赶紧给我坐好。」
在这个贵族学校,老师普遍看人下菜。
但是这个教导主任,外号许老头,所有的学生在他眼里一个样。
不过也是有区分的,就像他身边站着的苏辞,那样的三好学生。
苏辞身着校服,学校定制的西装外套穿在他身上,仿佛刚从宴会离场。
年纪轻轻就有了未来霸总的味道。
我看了看旁边的陆青,婴儿肥还未褪去的脸颊增添了几分稚气。
这就是未来霸总夫人?
我不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转瞬手就被路南景握紧,我蹙眉望他。
「跟我一起坐。」
他自以为的小声,在整个安静的教室里,我感觉都能听得清楚。
「路南景,你在干什么?
「我刚才说的就是你,你还待在这里干嘛?找不到位置是不是?」
我推了推他。
「快走。」
路南景可怜兮兮地一步三回头,活像个被抛弃的小狗。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喜欢他?」
被我怼完一直没有说话的洛伊,拇指上下摩挲着,皱眉问我。
这是他不耐烦的小习惯。
「对啊。」
「你喜欢……」
他话音未落就被许老头请上去自我介绍了。
……
周围的吵闹都被我屏蔽了,直到我手臂被戳了戳。
「顾燃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陆青向我凑近过来,脑袋支在手臂上。
我趴在桌上,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
「你很像我想象中的哥哥。」
陆青有点不好意思地附在我耳边说话。
热气喷洒在耳边,麻麻的。
我跟陆青的脸贴得很近,他脸颊和耳朵都红透了。
前世陆青被陆家认回来,陆家把他当成继承人培养,而我这个假冒的麻雀却没有被赶出去,让那群等着看笑话的人落了空。
「我是独生子,没有弟弟。」
我身体向旁边挪了挪,避开他的触碰。
「我不喜欢别人靠我太近。」
陆青猫儿似的瞳孔突然放大,身体轻微颤抖。
低着头,好像受到了巨大伤害。
我瞄了他一眼,视线移开了。
我不想再卷入其中,上辈子自己的作死行为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我的目光对上了站在班主任旁边的苏辞,他永远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假面脸。
如今却让我反感。
太虚假了。
洛伊写完名字就被旁边的班主任拖着,一问一答。
最后在他快止不住要黑脸的时候,班主任被苏辞找借口拉出去了。
洛伊快步走下来,路过我的时候,直接将我的椅子扯了过去。
跟他的距离快变成负的了。
「犯病了就给我滚出去,看着就烦。」
不知道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懒得理他。
接下来一上午的课程,我都是在这么狭小的空间中度过的。
不过旁边的洛伊一直都是昏睡状态,我跟他挨得很近,近到可以看清他睡着时脸上的绒毛。
他从小生得就跟个洋娃娃一样,我手欠没忍住拔了根下来。
他上辈子在高中时还没有转学过来,难道是我引发的蝴蝶效应?
在我还没想出答案的时候,思路就被打断了。
「洛同学,不管你会不会做,动笔代表着你的学习态度,你现在这个态度真的让老师很失望。」
班导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身后。
我心虚地遮住面前空白的试卷。
这真不怪我,谁毕业十几年后还记得高中的知识。
我往旁边瞟了眼陆青的试卷,满满当当的,不愧是好学生。
洛伊被强制开机,眉目间的倦意止都止不住。
虽然但是,知道很缺德但还是爽,我很久没有看到洛伊吃瘪了。
我强制自己死盯着眼前的题目,凭着记忆力做了几道,就在我沾沾自喜的时候,我看见旁边洛伊已经全部写完了。
他正在做最后一道数学选修题。
「你学过?」
「嗯。」
他在国外学的?
「燃哥,走吧!」
路南景一下课就往我的位置冲了过来,抓住我的手就走。
我连蹦带跳,才不至于卡在位置上摔倒。
直到走出教学楼,路南景才松开他那力大如牛的手。
我面带微笑地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从牙缝里一字一句蹦出。
「你最好给我个充分的理由让我不揍你。」
「顾哥,我发现了个宝藏地方。」
他满脸人畜无害。
我跟着路南景来到饭店。
嘈杂的声音混着浓重的烟火气,从四面八方聚来。
「顾哥,你别看它外面破破烂烂,味道可是一绝。」
路南景怕我嫌弃,用纸巾仔细擦了擦桌椅。
老板娘看到他,眉眼都笑弯了。
「小路,还是跟之前一样吗?」
路南景顿了顿,报了几个菜名。
「不放香菜和葱花,还有这次肉切碎一点,谢谢阿姨。」
「好嘞。」
全都是我的喜好和忌口。
其实算起来,我现在跟他的关系还没有那么熟,顶多算「狐朋狗友」。
他怎么会记得?
路南景看我一直看着他,耳朵悄悄红了,脸倒是黑得看不出来。
「我从小就喜欢吃,我想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路南景是暴发户,父亲中了彩票加上有经商头脑成了新贵,绞尽脑汁让儿子进了贵族学校。
我想他最开始跟在我后面,也少不了父亲的指使,不过后来他却跟家里人断绝了关系。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
路南景是家里的独生子,他父亲怎么舍得?
……
「顾哥,你尝尝这块糖醋排骨。」
我习惯了他的照顾,顺着他的筷子直接就吃进了嘴里。
「好吃吗?」
「好吃!」
这味道真的很熟悉,我总感觉在哪里吃过。
路南景听到赞扬,一股脑地将上了一半的菜挨个夹进我碗里,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行了,行了。」
我眉毛抽了抽,看着碗里堆积的小山丘。
认命地埋头苦吃。
这些菜都是前世住院时,路南景带给我吃的。
如果说第一口是熟悉,那么吃到后来,我百分百确认了——
是他每天都给我送饭。
风雨无阻,日夜陪伴。
「你会做饭吗?」
我努力控制住发颤的声音。
路南景挠了挠头,少年感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会啊。
「上次在家煮个面差点把厨房烧了,快被我妈抽死。」
发皱的衣衫,整宿的陪伴。
我自己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
我甩开思绪,郑重其事地对路南景开口:
「你是我一生的兄弟,以后你有什么事,我保证上刀山下火海。」
路南景吃饭的手顿住了,傻傻地任由我握住他的手。
「你怎么在我家?」
平日不着家的父亲,此时西装革履,坐在餐桌边。
洛伊也在。
他听到我的问话,慢条斯理地切着面前的牛排。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顾父假装嗔怒,俨然一副慈父的好形象。
「叔叔,我不介意的,习惯了。」
洛伊慢悠悠开口。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真能装。
我忽略他们,抬脚准备上楼。
这「父慈子孝」的画面真是多看一眼就想吐。
「顾燃,你不来吃饭去干吗?」
我头也没回:「吃过了,吃不下。」
对于我这个假儿子,他真是一点温情都没有,比从小养到大的宠物还不如。
「你妈的护工说她想见你。」
我上楼的脚步顿住了,从小到大,他也就只能拿这个来威胁我了。
我捏了捏手指,真想一拳打到他那张皱巴巴的老脸上。
管家自然地将靠近洛伊旁边的椅子推开,将碗筷放在桌子上。
「给你切好了。」
洛伊将切成小块的牛排放在我面前。
不是,他有毛病?
我看了眼对面的便宜老父亲,眼睛笑得眼角泛起一层深深的鱼尾纹。
「小伊,你别惯着他,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洛伊笑得狡黠:「没事的,叔叔。」
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最终他切给我的牛排还是一口未动。
毕竟在对方的食物里下药的事,以前可没少干过。
「你怎么突然回国了?」
昨天被便宜老父亲告知,洛伊要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要我别整什么幺蛾子。
「蠢货,你还是多操心下自己吧。」
洛伊将头靠在我肩上,头发被窗外的风吹着,拍打在我脸上。
「你能不能把头挪过去?」
「闭嘴!」
说完他又凑近了些,额头正好跟我的嘴唇擦过。
我迅速把头扭了过去。
算了,不跟弱智儿童计较。
「老师,我想问下路南景同学哪里去了?」
从今天早上开始,路南景的位置一直是空的。
抽屉里的书和日常用品都收拾得一干二净。
跟他的聊天记录也一直停留在昨天吃完晚饭之后,后面我发的消息都没有回。
之前不管我发什么消息,路南景都会秒回。
最迟也只会晚半个小时。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过了半天才回应。
「他转学了,昨天大半夜,他家人给我发消息,大清早就来学校办了转学手续。
「好像是去国外了吧,他家里人挺着急的。」
我感觉心跳漏了半拍,两只脚像钉住了似的,一动也不能动。
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好的,谢谢老师。」
我记不清我自己是怎么回到教室的。
感觉心里好像缺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空荡荡的。
回到教室,一群人围在路南景的座位上,男女各有不少。
虽然不太可能,但是我还是怀抱着一丝期待。
没有路南景的身影。
期待落了空,我失了魂似的坐回座位。
余光瞥见陆青眼眶泛红,像铺了层眼影。
大概是刚刚被洛伊欺负过。
罪魁祸首此时双手合十,撑着脑袋,无视周围人对他的打量。
「你总针对陆青干吗?」
我真服了洛伊这个祖宗,每天总要蹦蹦跳跳搞出点事,不然就闲得慌。
洛伊飘忽的眼神有了聚焦点,眉眼漆黑染光。
他扯了下嘴角,拖腔拖调地说:
「让碍眼的人滚出我的视线而已。
「你这个蠢货,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这张嘴,一如既往地让人服气。
我秉着人道主义精神还是想劝这位发小别作死。
毕竟自己前世的下场,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你闲得慌就找点事做,别一天天的放不出来一个屁。」
但不幸的是,下一秒我就被打脸了。
看着发下来的上次周测的试卷,洛伊接近满分,当然我再加个0也是接近满分。
我捂着试卷,洛伊朝我揶揄地笑了笑。
「对,我闲着一天天没屁事做。」
嘲笑,这绝对是嘲笑!
我自我安慰——
刚重温的高中知识,不太顺手而已。
「母亲最近好点了吗?」
我看着面前的女人,小声问护工。
她脸上仍带着年轻时的温柔美丽。
陆青几乎完美地遗传了全部的优点。
而现在,她的眼角已镶上密密的皱纹,曾经水灵灵的眼睛失去了光泽。
只剩下善良到接近迟钝的柔光,里面像是藏了许多苦涩的东西。
我意识到,此时的母亲,像是被人收藏到过期的珍品。
我用手轻柔地拂开落在她脸上的头发。
旁边的护工谄媚地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对我说:
「最近夫人的状态都挺好的,就是挑食,不爱吃主食。」
我摸了摸女人消瘦的脸庞,不急不慢地开口:
「是你故意克扣虐待还是挑食呢?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
便宜爹为了管教我,在母亲的病房门口安排了几个保镖。
美其名曰「保障安全」,其实就是为了拿母亲要挟我。
如果不是上辈子,护工看我是麻雀不是真凤凰之后暴露了本性。
我怕还真以为是母亲积怨成病。
护工听完,脸上笑容破裂,快要维持不下去,但还是强撑着继续辩解:
「少爷,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虐待夫人,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是吗?
「可是我之前闲来无事,在这里装好了监控,最近打开看了下。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当然是我诈她的。
护工一把抱住我的腿,眼泪止不住地流。
「少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告诉老爷,求求你了。」
女人看着护工靠得稍近,黑色的瞳孔突然放大,身体小范围地颤抖。
「你滚出去,现在不要让我在这里看到你。」
护工还想继续过来求情。
我将桌子上的杯具打翻,掐住她的脖子。
「我还不想对女人动粗,但是我不介意你成为第一个。」
我松手放开,护工见我的表情不似作假,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间,连地上的玻璃碎渣都没在意。
我平静地将地上的碎渣打扫干净,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躺在床上的女人没有任何反应。
我搂住她消瘦的身体,最小码的病号服在她身上都显得空荡。
「对不起,对不起……」
「顾燃?」
没想到在医院等电梯的间隙,都可以碰到陆青。
即使是周末,他仍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校服。
「好巧啊,你是生病了吗?」
陆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知道些什么了?
陆青个子比我高,他从身后环住我,在电梯上按了2楼,我不舒服地往旁边靠了靠。
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桌面一般哑,脸上红得像打了层胭脂。
「没有,我来看妈妈。」
这里的住院费每天都是按四位数计算的,普通人家里是远远负担不起的,所以他即使拿着高额的奖学金,还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衣服。
是因为这个?
我想到前世经常去陆青兼职的地方搞破坏,顿时有点无地自容。
我抬起手碰了碰他红扑扑的脸,滚烫的触感吓了我一跳。
我解开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强制性地围在他脖子上。
「你发烧了,要去看医生。」
陆青脸埋在围巾里,声音很轻。
「不行,我等下还有兼职。」
说完,他脚步虚浮地往外走,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我真服了,这个人怎么那么倔呢!
我扯住他的手臂,他被我扯得有些踉跄地摔倒在我怀里。
他鼻尖炽热的呼吸声,环绕在我脖颈。
我强忍住不适,尽量温声细语:
「你现在最需要的是看医生,兼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搞定。」
陆青听完也不挣扎了,彻底放松在我怀里。
他看起来瘦瘦的,但一个成年男子的体型还是让我有点吃力。
旁边的保镖想过来搀扶,但是还没碰到他,我的脖子就被他搂得更紧了。
我脚步往后一顿差点摔倒,危急时抱紧了他,平衡住了。
我好气又好笑,任由他软乎乎地搂住我脖子。
他可能烧得有些糊涂了,在我耳边说:
「哥哥,我只要你。」
作者:bless类型: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