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庭院深处有蝉鸣》正倾情推荐中,小说庭院深处有蝉鸣围绕主人公阿德利开展故事,作者结构导向所著的内容是:他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身份,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其实他就是公爵。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结构导向 主角:阿德利 阿德利
手指又僵又胀,胳膊麻得动不成。
牢房已经没别人了,阿德利盯着长满青苔霉斑的木床板,原地定了小半会,又环视四周,最终寻了面还算干净的墙壁,转身去四周踢了些枯草收集到墙根,这才靠墙瘫坐闭目养神去了。
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隐约听见狱卒喊“吃饭”也懒得醒来。
又隔了有一阵子,有脚步声靠近,梦里头阿德利还琢磨着不会是已经到了下一个饭点。
良久也没听见脚步离开,阿德利这才勉强睁了一只眼去看,却给一张狐狸脸一激灵吓醒了,定睛才看清是张面具。
牢房外的人身着便服,浅金长发束在脑后,见人醒了便丢了个包裹过来,阿德利想抬手接,胳膊微微一动就放弃了,纸包砸中曲起的膝弯跌落在地。
瞥了一眼,是宫廷药师抓药常用的纸包,阿德利也懒得去捡,倒是来了点兴趣在面具人身上,抬头正想跟那人说些什么,人影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也是如此——
休整一夜,精神恢复了许多,扒拉了几口饭就去潮木床板上躺着了,直到被砸醒,阿德利一手撑起身体,一手取下脸上的纸包,而后一个翻身落地,几步跨到牢门处抓紧栏杆,目光追上即将离开视野的背影,大声说:“我会找机会去花园里向你道谢的,要是到时再中了花毒,那就得再麻烦你一次了!”
直到人影消失,阿德利才察觉自己嘴角还挂着笑。
到了第三天,吃过午饭,阿德利干脆靠在栏杆上休息。
听见脚步声近了,他就垂着脑袋睁一只眼偷瞄,等人影靠近身后,阿德利猛地转身一把扯住对方裤腿。
“你做什么?”
二哥惊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阿德利仰起脑袋,两人互瞪着眼睛眨巴眨巴。
“你怎么来了?”阿德利松开手背过身去。
“有什么不妥么?”辛达纳问,“听你的语气,莫非是住出乐趣了,打算久居?”
“也不是不行。”
“那是什么?”辛达纳瞥见床板上的药草包,抬手一指。
“啊,”阿德利应了一声,“可能哪个路过的看我太惨,顺手送的。”
“药草?谁会从这里路过?”辛达纳好笑,“狱卒?”说完摇头。
阿德利想了想:“可能吧。”
看出弟弟没说实话,辛达纳又问:“难不成是艾梅希娅小姐?”
不想被人窥探经历,阿德利索性点头应了声“嗯。”
辛达纳也点点头:“你想通了?”
“想通什么?”
“娶她。”
阿德利斜睨哥哥一眼:“我为什么要娶她?”
“她喜欢你。”
“老贼的话你也当真?”
“这不是重点,明天就是公爵定的最后期限了。”
“他定的期限关我什么事。”
“先假意答应下来……”
“你怎么也开始自说自话了?”阿德利爬起身朝里走。
“这是为你着想。”
“不需要。”
“那父皇呢?”
“……”阿德利不做声。
“就凭你纸上谈兵的经验,就料定他不会轻举妄动?别忘了他说过的话。”辛达纳说。
阿德利侧身瞥哥哥一眼:“真怕你哪天把他说过的话裱起来顶礼膜拜。”
“如果真因为你的任性而导致父皇遭遇不测,我不会放过你的。”
“不如把骨气多放在对付老贼上,也许他脑袋早就落地了。”
“低估对手实力是可笑的傲慢,就算有这种机会,”辛达纳声音平静,“到时候谁脑袋先落地也不一定……”
沉默良久,“我答应了。”阿德利说。
“答应什么?”辛达纳一愣。
“成婚。”
“你答应了?”辛达纳预感弟弟不会有什么好话。
“不可多得的机会,我倒要去亲自验证验证,到底谁脑袋先落地!”
“阿德利!”
兄弟两人近期的对话总以争执无果而告终。
送走哥哥,一整天也再没等来能让心情好转的人,百无聊赖在牢狱里打转,却突然瞥见墙壁角落里刻着几行熟悉的奇怪字符,他走过去蹲下仔细观察,突然一愣,随后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临摹着,将字符一笔一画挨个刻进记忆里……
再听到人声就是隔天了,也是所谓“最后期限”。
辛达纳是最早到的,来了也不说话,就在牢房外来回踱步,每调转个方向都要停下来欲言又止地看弟弟一眼,再轻叹一声。
阿德利就靠墙坐在地上,胳膊搭着膝盖,眼珠追随着哥哥的身影,即便目光对上了也一言不发。
结果等了一上午,老贼没等来,只等来一道消息,说是“可以多留几日给三皇子考虑。”
辛达纳拦住送信人,问他“什么意思?”得到回应:“公爵说了,年轻人确实得先培养培养感情,所以自今日起,三殿下就先搬来奥比尔宫提前适应。”
生怕弟弟不识好歹,看不出公爵的让步,辛达纳想率先开口替弟弟应承下来,话到嘴边阿德利却先一步冷静开口:“知道了。”
辛达纳一愣,看过去——
阿德利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脸上只有烛火投出的忽明忽暗的摇曳光影。
“二哥,走了。”阿德利说。
辛达纳回过神,在眼睛被蒙上黑色的布条前,看见的是弟弟义无反顾转身离去的背影。
再睁眼已经在主殿外了,眼罩突然被扯下的瞬间,阳光格外刺眼。
辛达纳看向身旁被阳光眷顾着的少年,在睁开他漂亮的湛蓝色眼睛时,就连睫毛都在微微颤着光。
“怎么了?”阿德利扭头问。
“没什么。”辛达纳说。
……
猛地睁眼,阿德利正躺在安静的深沉的夜里。
扶着床沿起身,正对面是堵墙,左右边缘各一扇纵向窄格窗,帘布半掩着。
借着窗格透进来的月光,看清墙面正中是一幅霸占大半面积的黑漆漆的壁画。
正下方一张方桌两柄木椅,边角打磨得光滑圆钝,微微反着光。
左墙边侧,规整紧密排着几件配套深咖色陈木立柜。
有木香入鼻,引得阿德利隐隐有些犯困。
吸吸鼻子站起身,脑袋就跟着大幅度动作砰砰直跳。
抬手边揉脑袋边回忆,这才想起自己被领出牢狱,洗漱换衣用了膳后,被安顿在了主殿西侧附属建筑群的一间客房里。
隐约记得那会刚要日落,门“砰”地关上后,外边传来利落的上锁声。
等没了动静,阿德利就循着房间边角搜刮了一圈,连空花瓶里都要探着脑袋瞅瞅,都没找到像样的趁手工具。
耳朵贴在门上敲敲,外边果然有人守着并应了声,于是阿德利以“解小手”为由想出去探风,他脑袋里浮现月光下奇异花海里的人影,回过神只得到门外“要先跟公爵请示”的回应。
双手环抱等了半天,结果被一句“床下有夜壶”给搪塞了过去。
脸垮下来,阿德利眯着眼对着门重重叹了声气,随后抱着后脑勺这边坐坐,那边靠靠,这里瞧瞧,那边摸摸,目光最后落在拐角处立着的那只高过椅背的瓷花瓶上。
走过去,双手合十缓缓鞠了一躬。
等看门人闻声慌张开锁推门赶进来时,现场只剩一地无言的受害瓶残片,看门人崩溃心痛又极具波折地长“啊~~!”了一声,嫌疑人瞬间从门后蹦出、趁其不备夺路窜了出去。
得逞的冷笑还没酣畅地"哼"出鼻腔,阿德利就被等在门外的人拦腰截住了。
腹部被拦截瞬间侧身回头,迎上一张面熟的脸,阿德利记得这干瘦的小老头,抓自己去地牢的就有他。
迅速起身后撤几步,余光收集了视野内所有可行的逃跑路线,方正的院落里两个石门洞斜角相对,右手旁是一片窄窄的小树林,阿德利向左虚晃一枪又向右窜去,结果这小老头像是早拿捏了阿德利的心思,待他刚一启步,竟一个闪身先一步堵住去路。
咬咬牙激起了胜负欲,阿德利凭本能迅速调转方向,可惜没两步就又被这狗皮膏药给粘上来截住了……
兀地瞥见看门人痛心疾首地从客房走出来,阿德利心道不妙,怕是要被前后围堵了,结果那人只是脚步稍作停留看了两人一眼,就平静的从旁侧石门洞离开了院子。
阿德利满头问号,脚下却丝毫不怠慢,待与狗皮膏药你来我往几回合,看门人又绕后从另一个石门洞回来了,手里多了扫把、簸箕和桶,这次竟旁若无人地从两人旁边路过,径直回客房清理现场去了。
嘴角抽了抽,更气了,阿德利也懒得再去多想,浑身力气全部集中到脚下,冲着斜前方石门洞就是一个冲刺!
果然,临近时,"路障"再次闪到门口拦住去路。
不过这次阿德利并没有刹步,而是头一埋,继续加速!
老头一怔,在遭殃前一秒侧身闪开,阿德利就这么直直从他面前冲了过去,猝不及防地,门洞外拐进一个银色人影,那人像是也没料到这飞来横祸,尽管反应极快的避让了半步,却还是被这横祸一头撞在肚子上……
金属外壳撞击地面的声响异常惨烈,尤其头盔挨地时那一声最为沉闷响亮,只听声音,准会以为谁把金属脸盆砸在了地上泄愤,还带了几下轻微反弹声。
狗皮膏药自知闯了祸,跟根棍子似的矗在旁边干瞪眼,闻声赶来的看门人手里还拎着装满碎片的大桶,见此情景手一松桶着地,诧异的捂住眼睛,半晌,又透过指缝跟一旁那根棍交换了个"完蛋"的眼神,赶紧一齐凑过去扶人。
从纠缠状态抽开腿,阿德利捂着脑袋从受害人身上翻开身爬坐起来,随着压迫的重量消失,受害人也一并撑起身,手扶着后脑勺发懵地摇了摇。
两位目击者伸手急忙就要搀扶,银甲人却摆摆手自己颤颤巍巍爬了起来,起身后却像喝了假酒似的左右晃了几步险些栽倒,结果被一旁先一步起身的肇事者给一把扶住了。
“抱歉。”阿德利说。
一码归一码,尽管刺杀念头没停过,但绝不能是这么无语又不体面的方式……
松开手,阿德利打消了溜去花园找人的念头,在人数劣势下扫兴地转身回了客房,又探半身出来,“喂,老头!下次咱们再比!”说完拉住把手“咣当!”锁了门,世界瞬间安静了。
屋内碎片已经被处理干净,一边感慨着看门人的清理效率,一边绕到床铺前,阿德利手伸进枕下摸索着,动作一顿,嘴角随之勾起得逞的笑。
大概是待无聊了,不知不觉倒在床上竟睡了过去,一觉惊醒已是大半夜。
前额还在隐隐作痛,阿德利盯着陌生的窗格外,树叶正跟着风沙沙的摆着。
等声音平静了,刚准备倒回床上去,一转身,迈起的脚一个激灵朝后缩了半步。
“你干嘛?”阿德利站定,眯起眼睛。
靠着门的银色人从阴影里走出两步,一双腿停在窗格下的亮光里,上半身仍是暗的。
不动声色地坐回床沿,阿德利默不作声扫过他腰间,没看到佩剑。
状似随意地靠后双手支床,一手缓缓摸向枕下,那里有白天打碎花瓶后藏匿的瓷片,阿德利特地挑了个最锋利最趁手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隔床斜对面的银甲人突然移动,漫步到了阿德利这侧的窗格下,两人处在同一道月光里,动作一览无余。
“你怎么不说话?”阿德利心里一边暗骂一边说话转移焦点,尽量让自己的动作不那么明显的默默收回手。
沉默片刻后,银甲人开了口:“明天……”
“你还是别说了,大半夜的,听着怪瘆人。”阿德利打断他,眼睛丈量着相隔的距离。
“……”对方竟然真的沉默了。
“……算了,你想说什么。”
半晌:“明天是艾梅希娅生日。”
“所以呢?”阿德利站起来,心中换了计划。
窗外月亮缓缓爬动着,不知是被树影还是乌云遮住了,房间也跟着黯了下去,视野内仅能看清彼此的模糊人形。
“作为婚约者,也许你可以陪她去集市游玩,顺便挑选礼物,当然钱已经替你备好了。”
暗哑的声音从黑暗中送出与声线不符的浪漫提议。
床侧空间本就不大,阿德利听着声音摸索过去,没两步就来到了床尾银影身侧。
两人仅有一步之隔,“礼物?”阿德利默默念着,指尖隔空在面前铠甲身首衔接处轻轻一划:
“你的脑袋怎么样?”
“这对女孩子而言太血腥了。”
“她未必不喜欢。”
突然一个转身飞扑,阿德利将对方摁倒在床上,黑暗中,两个人影扭打在一起。
混乱中,阿德利想腾一只手去掀对方头甲,刚一卸力就被对方反身压制了,阿德利哪肯服输,拽着胳膊摁着肩,一个翻身将身上的重量甩向床头!
“哐啷当-!”这声音听着耳熟,比白天那会更清脆回荡些。
阿德利欺身压上去,两人位置再次调转。
金属空壳滚过地面的声音,在撞到什么后转了几转,停止了响动。
房间里安静得像是都睡着了,只剩均匀的呼吸声。
月亮挣扎移动着,终于从树影或是乌云里冒出了头,窗格再次有光晕染进来,逐渐聚集成束,地面映出的六块亮格变得愈发清晰方正,光束推着亮块们一起缓缓移动,先是将安静躺于地面的银色头盔框进范围里,接着又一点一点朝床沿爬去,那里有两张浸在黑暗中的脸,正沉默面对着彼此。
阿德利紧摁着身下的肩膀,只消再过片刻,光束将会开疆扩土而来,顺着垂在床缘的发丝,爬到仰面躺着的那张脸上。
然而,月亮挪动的速度仍是太慢了。
身下传来镇定暗哑的声音:
“起来吧,我不想伤到你。”
声音这么说着,手上却是与话相反的力道加重,阿德利脖间冰凉锋利的触感也随之愈发深入皮肉。
疏忽了,竟被对方察觉并率先夺走了瓷片,阿德利暗骂自己没用。
脖颈处力道更重了,阿德利乖乖撑起身单脚落地,手持瓷片的人也追随他一并坐起,整个动作过程,瓷片始终紧贴着脖颈,丝毫不留脱离余地,直到两人双双站起身。
“转过去。”
还没站直,下一道指令紧随而至。
阿德利转过身,盯着墙面一言不发。
二哥说得没错,“到时候谁脑袋先落地还不一定”,如今结果出来了——
是自己输了,无论哪边。
“哭了?”
“怎么可能!?”
颈部的锋利压迫消失了,身后脚步声调转朝后走去,没几步停了下来,接着是拾起金属重物的声音,安静了几秒,开门声响起,脚步离开,门又关上了。
作者:结构导向类型: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