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优质好看的小说《赐金吾》,由作者三改火倾情打造的小说正推荐中,围绕主角李鉴孟汀讲述故事的赐金吾小说主要内容是:能等待只是因为爱他,也是因为想无论怎么样,都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不会有任何变化。
来源:长佩 分类:古代 作者:三改火 主角:孟汀 李鉴
何昶被刑部提走时,人还是发懵的。
前一日他照例去拜见钱穆,钱太傅以身体抱恙为由并未见他。这是何昶听闻“那一位”要他办事之后,发生的第二件咄咄怪事。
现在有第三件了。
他被扔进了刑狱,那间牢房显然被特意打扫过,但不妨碍地上的薄尘将他呛得直不起身。他的鬓发全散了,浅绛的常服已经看不出颜色。这还只是他被一路押进刑部督官司、未受任何刑讯的结果。
待狱卒走远了,何昶抓着铁栏爬起来,摸索了一阵,终于在衣兜里找着了火折子。他颤着腕子将火打着了,举着火折子四处一挥,只见另一侧的柴薪旁边赫然坐着个人。
他额前沁出一层汗,跪着往前挪了几寸,照清了那人的面孔。那是个年轻人,面孔很干净。瞧见对方的胸口仍在起伏,他松了口气,却见那年轻人蓦地睁开眼。
何昶手中的火折子啪地落地。他定了定神,拱手作揖,低声道:“打搅了。”
“无妨。”
是个女子的声音。
何昶提心吊胆地和衣坐稳了。虽未入春,这牢狱里却还算暖和,他仔细一看,便见一盆炭火烤在对面那女子不远处。他在暖意中喘匀一口气,开始忧心自己的不幸家门。
听那督官司使说,他被安了个越级领俸的罪名,往大里说就是犯赃,当死。
而他平生谨小慎微,确实未做过此事。
然而世道如此,大豫律法虽严密,却并非为护小民性命而立。只要某位贵胄用手指轻轻一推,纵他三品五品,也不得不死。
他自己倒不要紧,反正朝为田舍郎,扛得住摔打。只是妻子乃太原王氏出身,是已故鸿胪寺卿的千金,自小未受什么波折。若妻子因他受了牵连,被投入永巷掖庭,他可是无颜面于泉下见那忘年交了。
何昶长叹一声,环顾四周,见无徒隶来往,便从袖中摸出一卷黄麻纸,将食指咬破了,伏在墙头写字。他先疾书“钱公救我”四个大字,犹豫片刻,又咬牙写道:“圣人之事,万死不辞!”
收笔刹那,身后铁门吱呀一响,身后的灯光将整个暗室照得通明。何昶僵直着回头,指尖一滴血洇在纸面上。
一只手按在他肩上,白皙纤瘦,却带着习武之人的骨力。何昶借着灯火,瞧见那明暗莫测的美人面与此人眉间朱砂,灵台顿时清明,抓着人的衣摆便跪倒在地。
“参议何必多礼。”
李鉴垂眸看着何昶起伏的脊背,将他手里攥着的纸片抽出来,看罢后一笑,将其收入腰间锦囊中。
将身后狱卒遣走后,李鉴独自提了一盏灯,在何昶面前席地坐下。他今日高束发髻,眉间落血,作一身银朱圆领窄袖袍的武官打扮,同这刑狱格格不入。
见何昶不肯抬脸,他拿出金吾禁军的牌符,放到何昶额前,以指节轻敲几下:“请参议莫要折煞后进,我今日是以金吾禁军之名前来,奉命取保放人。”
何昶缓缓松开手,直起腰身。他冷静下来,向李鉴拱手道:“下官失仪了。”
“明日隅中前,长安人人将道是雍昌侯将你何平明保释。”李鉴抬手取来食盒,提出壶酒,为何昶斟满一杯,“但今夜我不带你走。明日日中,刑部自会来放人,若何参议记得方才于纸上所书的肺腑之言,还请径直往退园,不必有拜帖,报名号即可。”
“下官谨记。”
“不必担忧尊夫人。”李鉴将酒推向他,“明日何参议回去,还能赶上晚膳。”
何昶望了李鉴一眼,将酒一饮而尽。
他于上元宴见过这位至今未上朝的陛下。大抵是算生的习惯,他看人看物都格外仔细。同钱穆所言的一句无情之人,便是因为他注意到李鉴眼角略有上挑,有无情之相,算是半句应付、半句玩笑。
但当李鉴坐于面前,他忽觉所谓无情者,更似无牵挂。
因而冽然如山雪,去留似长风。
而何昶自觉是有羁绊之人。这种羁绊甚至是更大的力量,足以让他抛却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一身文臣骨,再铤而走险地做回算生。
他正欲说什么,李鉴站起了身,道:“可我今日来,确实也是为了保辜。”
说着,他提起灯,向不远处照了一下。何昶见先前靠在角落里的那个女孩子眯了眼,悻悻地坐起身。
“走吧,李群青。”
“我说了我没犯宵禁!”
“我当然知道。”李鉴道,“何昶也没有越级领俸。”
“小师叔!”
“李群青,你先告诉我,你昨日傍晚为何偏要去端王府?”
“端王办蹴鞠会,拿我的青玉剑珌悬赏。”群青指着腰间道,“我看时间恰好,便要去将它拿回来。”
“你若真看重它,先前不会将它给别人。”李鉴皱了眉,“群青,李正德就是在拿这个剑珌诱你。若不是派金吾卫中途截你、弄出乱象,你以为你还能如此平安地同我辩吗?”
“诱我?”群青一愣,“人人都说端王在学韩熙载。再者,他恐怕觉得我早就死了罢。”
真是油盐不进啊。
李鉴只得开解自己道:群青还未及笄,还是个小孩。他先想着是否干脆把李群青推到明处、弄个册封,又觉得太过鲁莽。不过现下,还有个万全的办法,能让李群青既在他可及之处,又能暂时远离长安、远离李正德。
他已践祚,这是事实。端王此时若有动作,便是要揪着崇宁遗孤之事。
他挥挥手,叫李群青去藏书阁给谢之问打下手。正思量着,孟汀推门进来了,在李鉴面前坐下,道:“刑狱中午已放人了。”
“何昶此时大概以为,自己或为我所用的消息已走漏,得罪了端王,才遭此祸。”
实际上,是李鉴通过钱语洋授意刑部,才叫何昶在刑狱里走了一遭。
“是想卖他个人情吗?”
“不止。”李鉴倾过身子,低声说,“现在人人都认为是你保释了何昶。见你如见我,就算先前端王不知道我要用他,现在也必然知道了。仔细想来,他有两条路可选。”
他伸出一指,接着道:“其一,逃或死。”
“其二,今日夜半前,他会来退园。”
孟汀微微颔首,等他继续陈言,他却将外袍与罗袜脱了,赤着脚爬上榻去,往锦被里一钻,舒服地喟叹,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他应该会来。今夜又睡不了,我且先歇着。”
“如何断定他会来?”
“何平明有家室,他抛不下。况且他好不容易爬到这一步,不会轻易撒手的。”
“何参议于其夫人,也算有情有义。”
“那也是因为太原王氏不能得罪。”
孟汀失笑:“陛下还真是……机关算尽啊。”
“这么说来,难怪何参议同钱夫子说我是个无情之人。”李鉴将被子拉开一些,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我是吗?”
“当然是。”孟汀起身过去,坐到他榻侧,要帮他把袜子穿上,被李鉴踢开了,“不是我江陵妻室吗?还不让我近你的榻。”
李鉴一下子安分了。孟汀仔细地替人穿上罗袜,将那双脚塞回锦衾里,忽听李鉴很认真地问:“孟观火,你真是这么觉得吗?”
孟汀顿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作答。
李鉴仿佛很了然,不疾不徐地拥着锦衾坐直,开口道:“我知道,你顾虑我留在你身边只是为了借你的力,谋我的功业。但按我谋划,不久后出退园、进天子门,清明朝廷,归服四海,皆凭一己。何昶之后,我不会再借金吾禁军之力做事。”
唯有如此,孟汀所言江陵书信上千封的情意,他才接得住。
这些话压了很久,李鉴一口气讲完了,庆幸自己打了腹稿。孟汀依然没回应,他心头发虚,低声补了一句:“我这人确实平常没什么真话,侯爷爱信不信吧。”
他才说罢,孟汀便把他按到怀里。
李鉴被摁得喘不过气来,费力地将脸搁在孟汀肩上,用手轻拍着他的背。
他无凭无据,猜着孟汀心里不好过。幼时习武受伤,李鉴哭得不停,二更就是拿这个法子哄他的。
可孟汀不要他哄。他被人掰过下巴,得了个深而重的吻。李鉴陷在锦堆里边,推搡孟汀的手也软了骨头,不一会儿就勾到了雍昌侯的脖颈上。分开时他起了一身薄汗,湿了里衣,孟汀摸了一把,他只推说是被子捂的。
这么着也好,他迷迷糊糊地想。跟着孟汀,高低还能混个诰命。
门被叩了几下。
李鉴一下子回神,翻身下榻,边披外袍边道:“何事?”
“真是奇了,果然如小师叔所料。”李群青在外头道,“何平明在退园门口了。”
作者:三改火类型: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