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推荐小说《它使原野生锈》作者落回所著在线阅读,宋余生是小说它使原野生锈中的主要人物,小说的主要内容为:宋余生以为自己没有所喜欢的人,但他的梦里总是能看见那位男生。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落回 主角:宋余生 宋余生
我从梦里醒过来。
橙色的梦,应该是天边的晚霞,在傍晚的山边铺了一大片的活泼和跳跃,张开手臂就能拥抱到无限的温暖和希望似的;有风,那风就像是爱人的手,拢着我的头发一直到肩膀前,凌乱地遮挡住视线。
山谷幽深,却不让人畏惧。一切是静谧而美好的,比如晚霞,比如风;比如大约二十度的温度,皮肤干燥舒适,比如柔软无垠的草坪,让人想躺下去等星星出现。
心情有些难言的黏腻,明明温度和颜色都不是盛夏,却有些盛夏才有的特殊的潮热和暧昧。流连忘返,或者是熨帖满足,我说不好。
之后是一个男人的笑声,总觉得是很温柔的,好像我和他走过了很久的相爱时光,他靠着我的后背,亲昵地说:“阿生,太阳快下山了,我们该回家了。”
梦里醒过来是刺眼的灯光,昨晚吃了药睡着,又忘记关灯。
所有的难言的情绪不知所踪,只剩下茫然和遗憾。我真的觉得有些头疼,被梦境困扰,抬手遮住眼睛,小臂却感觉到不太寻常的湿润。
……哭了?
躺了会儿从床上坐起来,时间不太早了,咨询室应该已经上班了。我有些想给雅惠打个电话,这不是我第一次梦见那个男人。可电话拨出的瞬间还是被我挂断,我不太清楚我这么做的原因,对着挂断之后的手机屏幕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意识到我不太愿意跟雅惠分享这个男人的事情。
我知道,生了我这种病的人很容易为自己幻想一个亲密关系对象,说出来未免有些丢脸。幻想出来的爱人而已,说与别人听做什么呢?
今天天气不错,冬天应该算是彻底离开了,阳光温度正好,就连我也想出去晒晒太阳了。
邻居家的阿婶在走廊晒咸鱼干,碰见我出门大惊小怪地“哎呦”一声,脸都笑出了褶子,喊我名字:“宋余生呀,今天打算出门了哦?”
我真不喜欢跟人交谈,便淡淡“嗯”一声。
她不但没有领会到我的逃避,甚至上前来拉着我的衣袖,上上下下地看我:“你这个小伙子呦,平时一定是要多多出门的,人嘛多晒晒太阳才有人气,你看你皮肤这么白,就是长久不见阳光才这样的。”
我不动声色地抢回来自己的衣袖:“阿婶,我出去走走。”
阿婶这才悻悻挥手:“去吧去吧!”
但她说得不错,人确实是要多晒晒太阳才有人气。
我没仔细算过,因为我很讨厌冬天,所以可能一个冬天都没有出过门了。生活用品全是外卖,垃圾只要放在走廊就有保洁阿姨会收走,药也是拜托跑腿去雅惠那里拿过来,空调一个周关闭半天,否则会坏。
至于为什么讨厌冬天,我实在忘记了。
人一旦长久地讨厌一样东西,这份讨厌就会变成恶毒的诅咒,你就算忘记原因也不会忘记讨厌和害怕的感觉,我对冬天就是这样。
我联系沈黎和周惜莲,说想一起去野餐。
我主动说要出去,他俩就像人类发现外星文明一样激动。我忘记今天周四,他俩是不放假的,可他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请了假,说:“阿生想出门,我就算谈合同也立刻中断。”
我看着手机笑,笑完了发现我可能一个冬天都没有笑过了。
买帐篷,买烧烤炉,买食材和零食。
沈黎推着购物车,阿莲负责往里面扔东西,一边扔一边吐槽她的同事:“你们不知道,上次我不是要回来帮她点外卖的钱吗?她又开始蹭我的车回家,我以为我上次已经跟她说得很难听,我们闹掰了!结果她又挽着我胳膊,亲亲密密地喊我‘亲爱的’,呕!我真的都快吐了!”
沈黎耸肩:“要我说你就别理她呗,这不很明显吗?她知道你不待见她,但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反正你也讨厌她了,她为什么不更干脆地占你便宜呢?”
阿莲嫌恶地抖了抖身子:“啊啊,我也想不理她啊,但是大家都在一个办公室坐着,我真的怕尴尬。”
我点点头:“就是因为你太怕尴尬了,她很了解你。”
阿莲这才转头看我,问:“话说你啊,怎么突然有兴致要一起出去?一个冬天都宅在家里,我俩都怕你发霉!”
我想了想,隐去了男人的事情,说:“这几天做梦,总是梦见很漂亮的景色,突然想出去看看。”
沈黎笑着说:“漂亮到能让我们的阿生主动出门,我都想看看了。”
我点头:“真的很漂亮,要是有机会我很想找找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个地方,想想活到这么大了,也没出去旅游过,确实有些可惜。”
阿莲正在拿一盒奶油饼干,她的手在货架上一顿,整个人沉默了大概五秒钟那么久。沈黎也是,他嘴角的笑突然凝滞,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我想我大概说错了什么话,问:“怎么了?”
阿莲猛地回神:“啊?没什么,你说得对,我也是。上学的时候忙着学习,上班了之后忙着打工,都没机会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沈黎附和:“对啊,对。”
因为是工作日,公园里除了我们再没有其他人。
阿莲聊到最近追她的一个男同事。
“还好吧,长得能看,我也不是很漂亮,也配不上帅哥呀!”
我很严肃地看她:“我觉得阿莲是最漂亮的。”
她笑得合不拢嘴,塞进我嘴里一颗又大又甜的草莓:“你最会说话啦!”
然后她又说:“就是觉得他有些……上次我们不是聚餐吗?我看见他摸服务员的手了,就是上菜的时候。看不出他是不是故意的,他就坐在门口,不小心碰到好像也正常。”
沈黎问:“除了这个呢?”
阿莲想了想:“暂时想不到了,其实我还挺心动的。不过想想呢,我大学毕业之后就没谈过恋爱了,心动也只是想和一个人谈恋爱而已,也没有喜欢他这个人。”
沈黎笑了笑:“我们这个年纪,很正常。”
他们聊恋爱的话题,我便想到梦里那个男人。
昨晚不是我第一次梦见他。
他总是叫我阿生,每次都只说一句话,说完我便会从梦里醒过来。上次梦见他大概是半个月前,摇晃暗色的灯光,嘈杂中寻到一个最隐秘的角落,他坐在我对面,末了轻轻提醒我:“阿生,好了,回家了,不要喝醉了。”
傍晚我们三个一起躺在帐篷里,我总觉得这样看着帐篷透明的天幕是很熟悉的画面,安心又舒适,枕着胳膊吹春天凉快的风。帐篷外一片狼藉,没吃完的烧烤和装满了两个的黑色垃圾袋,乱七八糟堆在野餐垫上的零食和水果,这种混乱有一种莫名的温馨。
就像生活,总归是混乱一些才有归属感,才有安全感,太井然有序的话,会生出来没由来的空虚和虚妄的害怕。
“阿生,你最近睡得怎么样?”沈黎问我。
“还可以吧,大约三四点钟就可以睡着了。”我说。
他撑起上半身,皱着眉看我:“三四点?不是一直在吃药吗,怎么又变成三四点钟睡了?”
“冬天到了。”我这么说。
然后他便沉默不语,皱着眉看了我半晌,那眼神让我觉得他好像想从我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在我马上就要开口询问他的时候,他又匆匆避开我的直视,躺了回去:“也是,你最讨厌冬天了。以前冬天一个晚上都不睡觉的,现在三点能睡也是进步!总得慢慢来。”
我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生了病的话不能急于求成,有进步总是好的。
“冬天已经过去啦!”阿莲突然纠正我,她说话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今晚一定可以在两点之前睡着的!诶,你最近一直做梦吗?还是不要做梦的好,或者记不起来做了什么梦,这才是真正的好睡眠!”
想着阿莲的话,晚上我早早就吃了睡眠药,因为冬天确实过去了。
出租屋不大,我一个人住,只有三十平左右,好在有独卫,不用去外面的公共卫生间上厕所。我的东西不算整齐,习惯随手乱放,床上堆着洗好的床单和没来得及叠起来衣服,他们挤在我脚边,让我觉得踏实。
睡眠药以前吃四粒,雅惠开药给我,说是可以从半粒到四粒自己调整。今晚吃完了四粒有些纠结,又挤出来一颗,添到了五粒。
吃完之后的十分钟内,我缩在只剩下一半空位置的单人床上,迷迷糊糊地想,以后还是要遵医嘱,怪不得雅惠说的上限是四。
怕是明天上午又醒不过来了。
“宋余生,你别得寸进尺!”
我猛地回神,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现实,叫我名字的这道声音很是耳熟,但一时又回想不出来任何名字或者代号。肚子有些痛,我下意识蜷缩起来,却被人猛地压住了身子。
“今晚不许打游戏了,你答应我的,嗯?”
温热的气息扑在颈窝,又热又暖,我这才发现我原来是在笑,放声大笑,笑到肚子岔气。我捂着肚子,声音和想象中的自己很不相同:“不行!说好的今天卡带没到的话就陪你,到了的话你就陪我打游戏!”
这完全不像是我会说出来的话,语气、腔调、内容,我确定这是梦。
那人胡乱压上来,我的脑袋蜷在胳膊底下,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到他佯装生气,伸出手来掐我的脖子,却没有多少力道,更像是爱人的轻抚:“是谁耍赖,偷偷加钱换了顺丰?”
“你就说,游戏到没到!”我仍旧在笑,得寸进尺,得意洋洋。
他拿我没办法,生闷气似的砸了一个枕头,从我身上起身。
我知道他是谁,他是我梦里的常客,我竟然已经对他有了一些依赖和信任,对于这位我替自己编造出来的爱人。我愿意哄他,便也起身,跪坐着挪到他面前:“你生气啦?”
“是。”他冷着脸,“有些人言而无信,偷奸耍滑。”
这个房间很陌生,不是我的出租屋。
同样是一室,面积却比我这里大了将近一倍,厅卧分离,卧室的门关着,我不知道里面是单人床还是双人床。沙发是老旧的颜色,上面有被猫抓破的痕迹,屋里却没有猫。
应该是盛夏,空调上蒙了一层灰尘,工作的时候吹起房间里的尘埃,它们被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打得像是白色精灵,上上下下地翻飞。沙发上有几件看不出是谁的衣服,地板上两双袜子,一黑一白,纠缠在一起。
我惊觉这大约就是我想象中的温馨和安全感,我喜欢老旧的设施,喜欢逼仄的空间,喜欢杂乱的生活用品,在这里一应俱全。
我本就是为了逗他,我想尽快玩到最新发行的游戏,但更想陪他。
所以我很快妥协,毫不为难:“我不玩游戏,真的,陪你好不好?”
我们很莫名其妙地开始接吻。
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可能相爱的爱人对视的时候总有接吻的欲望,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时机。这是我第一次同他接吻,他的嘴唇好热,热到破烂强撑着运行的空调没了作用,脖子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我们纠缠成一团,亲吻毫无章法,一会儿是嘴巴,一会儿是胸口。
这满足我对夏天的一切幻想,我想在盛夏的午后和某个人接吻,要大汗淋漓,要不顾一切,要欲望横生。我想要爱多到身体里盛不下,只能用汗水来挥发。
这是很隐秘的宋余生,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其他人知道,包括阿莲和沈黎,他们都不知道。
很快我的呼吸不太平稳,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大口喘息。
他的手却不依不饶地到我的脊椎,火热一路高歌,我被摸得战栗,觉得心满意足。我虽然没想过我会怎么死去,但我最喜欢的死法无疑是在爱欲里沉沦至死。这同样是我不可言说的秘密,冬天的出租屋里我无数次看着天花板自慰,脑袋里想如果可以在射*的时候死去,那也算是最好的归宿。
我看不清他的脸,他靠近的时候我突然想笑。
怎么会有人缺爱到在自己的梦里同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如此亲密呢?都说梦里是感受不到疼痛的,但某一刻我是真的觉得痛到极点,他抱着我哄:“阿生,阿生,对不起。”
“这时候你说对不起啊?”我听见自己这么说。
“我可以继续吗?”他问我。
“我很努力配合了。”我丝毫不知羞耻。
我尤其眷恋这个梦里的自己,我一刻不停地向他索求,两只胳膊用最大的力气锁住他的脖子,我只顾自己舒不舒服,完全不管他被我抱着方不方便动作。
他的汗水砸在我脸上,笑着骂我是妖精。我听了受用得很,有一种在梦里揭开自己最真实一面的血淋淋的快感。
“那你爱我吗?”我喘息着问。
“我爱死你了。”他回答得很俗。
好热,流到脖子上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我抽空抹了一把脸,发现汗水和泪水都有。我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眼泪,这是多美好的梦境,以前他只跟我说一句话我就得醒过来,这次他叫了我许多“阿生”,紧紧抱着我,我还是沉溺梦中。
“阿生。”他突然叫我,我感受到体内的快感离我而去,好像气温骤降似的。
我不敢回答,但他自顾自说着早就安排好的台词:“该回家了,阿生。”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早就把枕头哭湿。
明明是香艳至极的*梦,我的身体没有一丁点的悸动,望着灰蒙蒙的出租房,有一种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
下午三点,我在楼下的超市买了一张中国地图。
可能因为我穿着简单的睡衣和拖鞋,老板又看我面生,问我是不是刚搬来,极力说这个小区怎么怎么好,像我这个年纪在大城市打工的人很多,有时候周末还会在社区群里组织露天烧烤。
我没怎么回话,只说搬来有一段时间了。
“是吗?怎么对你没什么印象,你一个小伙子皮肤白的呀,要是常来我绝对能记住的。好像没在这儿,你再跟我来这边看看,嘶……我记得有啊,前年还是什么时候来着,收拾东西还看见一批一直没卖出去的地图。”她挪动肥胖的身子,从最底下的货架里翻找了一会儿就已经累出了一身的汗,抬胳膊擦了一把汗,锲而不舍地绕去了更里面的仓库。
虽叫超市,更像是小时候会有的杂货社,地方不算很大,货架却是满满,每行货架之间只能有一个人的行走空间。跟杂货社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灯光很亮。
我想说要不就算了,反正我回去叫外卖也是一样的,只是刚刚一时冲动出了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楼梯上了。
但她看起来很执着,我没好意思在这时候打断她。
“我就说嘛,之前进过几张,本来还想在店里,就那儿——”她的手指指了指挂着硕大的钟薛高宣传广告的墙壁,“挂上一个的,后来还是没挂,有的牌子进我这种小超市得贴广告。大的小的?”
我说:“最大的。”
“现在买地图的人也不多了,是准备旅游吗?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不就流行这个吗,去一个地方就做个标记,是吧?真羡慕你们啊,有钱有闲,不像我这个岁数了……”
我扫码付了钱,拿着地图走出了超市。
她的话没有说完,我依稀能听见她嘟囔着说我是个怪人。
最大的竟然有这么大,我只能把地图平铺在地面上,其实也不能完全展开。
川西,这是我的第一个目的地。
今天下午三点多睡醒,躺在床上等情绪过去,我冒出一个令我自己匪夷所思的想法。我想出去走走,想知道梦里的那个酒吧,梦里那个漂亮的山谷,甚至梦里的那个一室一厅都在哪里。我知道梦境是怎么形成的,这些地方可能不存在,也可能是我白天看过的影像在我梦里经由改变如此呈现,但……但我还是觉得我需要去寻找。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我甚至感觉到惊悚害怕,这多荒谬,从来没听说过一个人因为做了一场梦而执着地非要去寻找什么。这种人多半患上了妄想症。
我找出来一根笔,在我的目的地上画下一颗星星。
在社交平台搜索中国最美山谷,结果多半是川西,我强迫症似的看了每一个旅游博主晒出来的照片。他们多拍日落,有很多张让我觉得似曾相识,好像那个靠着我的背轻声叫我“阿生”的人就是在这里同我说“该回家了”。
我买了第二天的飞机票,从南京出发,到成都。
下午的时候我去找了雅惠,跟她说我决定去川西的事情。
雅惠见我进了诊室狠狠松了口气,开玩笑似的跟我说:“看见就诊里有你的名字我就知道我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和善,雅惠总让我觉得世界上所有的心理医生都是这么一副语气和神态,她们总是比谁都认同你,比谁都理解你,比谁都心疼你。
她起身接了一杯热水,慢慢地喝:“最近怎么样?”
我来之前其实为了自己的隐瞒心有愧疚,但还是不想同她说我是为了寻找梦里那个男人而决定旅游,我说:“应该还不错,我有点想出去走走,买了明天去成都的机票。”
“成都啊?”雅惠似乎有些吃惊,但很快便笑说:“成都是个很好的地方,生活节奏慢,好吃的也多,不过听说总是不见太阳。怎么突然有了旅游的想法?”
我避开她的眼睛:“嗯,就是觉得春天到了,也该出去走走了。”
她一时没说话,我几乎以为她看出来我在撒谎,但她又很快出声:“挺好的,大概去多久?你的药还够吗?”
“我最近……总是做一些梦。”我这么说。
“什么样的梦?”我觉得雅惠的声音甚至有些蛊惑似的,引诱我说出真相。
“也没什么,只不过有点难醒过来,醒过来之后情绪也不太对劲,总是觉得……难过,还有遗憾。”我说。
“我想想。”她说着,往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打字,过了会儿说,“换个药吧,之前给你开的药没有什么依赖性,但是效果可能没有那么好。换这个的话,会产生依赖,到时候断药的时候不会好受,怎么样?要不要换?”
我皱眉:“换了这个还会做梦吗?”
雅惠看着我。
我匆忙移开视线,看着她桌上的盆栽,是一株吊兰,我知道这种植物,它们生命力顽强,养了一株过几年就会多出来许多。
“宋余生,你梦见了什么?”她问。
我后悔问那个问题,问她还会不会做梦,我该知道她们心理医生的敏锐程度,更何况雅惠不仅仅是一个心理医生那么简单,她是我的朋友,她比所有心理医生都更了解我。
我不知为何有些烦:“说了没什么。”
雅惠直言:“我不建议你去成都,你突然决定旅行是因为你的梦,是吗?现在看来这对你的病情没有任何帮助。”
我看她:“我不是为了治好我的病,我的人生不止有生病这一件事,我活着总得有其他的意义,其他的……”
我没再继续往下说。
我只是觉得,我有些厌倦这样的生活,每天吃药,睡觉,做梦,醒来看着屋顶难过许久,再去吃药,靠药物压下来即将决堤的情绪,行尸走肉一样向我的医生报告我今天睡得好吗,我今天开心吗,我今天身体怎么样。
每天给杂志社发稿件,听编辑跟我说老师你的文字很美,但是总有一种空空的感觉,然后改稿件,对着电脑想他妈的是啊,当然很空,我的世界只有这一个出租屋,这怎么会不空?
我一定要去川西,不止是川西,我知道这很出格,这不像是宋余生会做的事情,可是我现在才觉得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决定去找他的那一刻起,我才觉得宋余生刚刚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我的一切因为一个虚幻的人有了意义,这很可笑。
这就是可笑的宋余生。
作者:落回类型: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