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优质好看的小说《死在生日那天》,由作者丁唐倾情打造的小说正推荐中,围绕主角苏木池序讲述故事的死在生日那天小说主要内容是:苏木在最后的一段时间里选择让自己消失,虽然消失的方法有许多,可他想用一个最体面的方式。热议:那我搬个床不过分吧。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丁唐 主角:苏木 池序
2023年2月14日情人节
街上都是人,来来往往,他们在笑,在闹,在求婚,而我却站在医院的大门口,背着包捏着病例,拿着手机迎着风,看着导航往车站去。
京城的初春很冷,风也很大,一股脑的全灌进领子里,我今天忘了带围巾,脖子已经被吹凉,但是没办法,我要等车,就得站在风里。
手开始抖,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病的,我把病例塞进背包里,将手揣进口袋,我不太想让别人看见我发抖的手,即便那很细微。
京城六院。
全国顶尖的精神病院。
是的我病了。
近红外脑功能成像说我额叶的脑血流量明显减弱,几分值很小,任务期间波普几乎呈低平状态,任务结束肉出现一个高耸波峰。双侧颞叶的脑血流量也明显减弱,波普变化与额叶相似。
说实话这几句话我看不太懂,纸张背后的波谱图我也不太明白,但下面医生的诊断我还是看得清的,脑功能成像说我偏执抑郁状态的可能性大。
但结合临床诊断我有焦虑抑郁,当然我也确实有过惊恐发作,以前不明白为什么会心慌气短喘不上气,还去检查过彩超,胸片,还有二十四小时心电图。
当然结果都没有问题。
我今天知道了,抑郁引起了躯体症状,心理和身体一同折磨我。
京城的公交似乎很忙,我等了半个小时才等来了一趟,身上为数不多的热乎气都被吹散了,好在公交车上暖气很足,热乎气还给了我。
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跟池序说,我是偷偷来看医生的,他并不知道。
池序出差了,今年的情人节我一个人过。
2023年2月19日雨水
池序还没有回来,刚刚给他打了电话,他说还要再等几天。
等几天也好,我晚几天再告诉他。
我今天倒是跟我母亲说了,她好像不太理解我,她说要我好好调整调整心态,说让我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说让我能干多少活就干多少活,她问我做不了还能怎么样呢?
是啊,还能怎么样呢?
无非就是被导师骂一顿吧。
我不知道是不是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想的,做多少活是我能说了算的吗?我也不想有压力,但我得毕业,我有论文压在肩上,我很难不焦虑。
我有跟母亲讨论过退学或者休学,我想休息,也想转行,我并不适合这样高压的工作和学业,可她并不同意,也并不愿意,虽然她不曾明说,但我听她叹气也能听得出来。
“你这样让我们怎么活啊。”
我听着母亲快哭了,所以我并不想再争论下去。
可是那我呢?
我又要怎么活呢?
我被锁在了一个笼子里,那些铁链似乎都有属于它们的名字,工作,未来,不能浪费的过往的学业,还有父母的面子。
2023年2月28日二月的最后一天
池序是昨晚回来的,我刚好吃了药睡下,佐匹克隆片有个好处,就是吃了之后睡得很快,但它会让我睡的很死,雷打不动什么都听不见。
所以池序回来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床头上还放着已经吃了一半的劳拉西泮,他应该是看到了,不对,他肯定是看到了,所以今天早上我的药才会被放在餐桌上,一旁有一杯热好的豆奶。
“我没给你热牛奶,”池序说,“我怕你结石。”
池序是体贴的,但哪就那么容易结石,我偶尔喝一次应该还是可以的,人生的乐子已经不多了,再不让喝牛奶,我想我会死的更快。
笑了笑没说话,端起鸡蛋羹舀了一勺,池序在里面放了海参碎,满满一碗,有点腥,但是很香。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池序突然问我,我很懵,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池序也看出来我很懵,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又问了一遍:“我昨天看了你的病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一直不想活?”
原来是这事,他问的这么严肃,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就是没意义,活着没意义,我只是不想做没意义的事情。”
我说的很随意,但池序听了,却皱起了眉头,他在我头上弹了一下,说:“不会没意义。”
我笑笑,点点头:“嗯,所以我还没死。”
我知道我的话很矛盾,活着没意义,但不会没意义。
其实也只是我觉得池序和我父母接受不了,而我不会做让他们接受不了的事。
但若果有一天,有一场意外或者生一场绝症,我想我会很乐意死去。
我在期盼着一场意外或者绝症,请不要救我,我想我并没有求生的意志。
2023年3月6日惊蛰
我为了开题焦头烂额,几乎每天都在头疼,西酞普兰好像控制不住我的情绪,明明医生说过,这个药会让我不那么难受,但惊恐发作好像变得越来越频繁,我总觉的下一秒可能就会死去。
池序今天在加班,我一个人睡,我感觉佐匹克隆也好像不太管用了,我虽然睡得很快,但是半夜会醒,大多数都是凌晨两三点醒来,然后就再难睡回去。
我总是睁着眼睛到天亮,在日光落进卧室的那一刻又有了睡意,但我还要去实验室,我的开题报告还没完成,我的实验也在进行中,正是关键的时候。
所以我最近情绪很差,也可能是困的。
不过今天的实验很顺利,我回家还挺早,所以我给母亲又打了个电话,我说的稍稍委婉了些,但还是关于休学的事。
委婉没有用,我还是听见了母亲的叹息,她说她跟我爸都愁得睡不着觉,她问我如果退学,那学的这些年不就浪费了吗?
有点道理,但我要为了这里面搭上我后面的几十年吗?
我并不想这样。
“爸爸妈妈为了你很不容易了,你这个样子我们真的没法活了。”
或许是手机该换了,母亲的声音透过电流传过来,变得嘶哑又刺耳,她每个字都剐着我的鼓膜。
我又开始心慌,胸腔像是被人上了锁,他大口大口的汲取着氧气,但想死的念头还是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那我怎么办呢?”我哽着声问她,我的脑子不转了,我想要她给我一个解决方法。
但她不说话了,我知道他并没有什么解决方法,我也知道她为我好,她只是想让我调整好心态,继续读下去罢了。
可我觉得我不太行,我连文献都看不进去了,我只是想休息一下而已,我被推着向前走,已经走了太多年了。
2023年3月17日一个平平无奇周五
上次跟母亲通话之后,我说既然彼此都不理解,那就别聊了,所以到今天我们都没再通过电话,微信也是她问一句我答一句,我突然发现我不知道我该跟她说什么了。
每天早上都不想起床,胳膊很沉,脑袋也很沉,都是池序叫我起来,然后把我收拾好。
下周二要去复诊,池序说要跟我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
我不太想让他去。
“去陪你等公交,”池序整理好我的衣领,亲了亲我没洗的头,“去分享你喝过的冷风。”
我挑挑眉看着池序,我觉得他才有精神病,要不谁愿意去一个偏远的医院喝冷风,也不怕闹肚子。
“三月了,风不冷了。”我揶揄他。
“嗯,”池序顺着我的话说,“那就一块儿去喝不冷的风。”
有人帮忙穿衣服真的很好,但我还是躲开了他,他是个精神病,是个想喝风的精神病。
“你不开车吗?”我自己把裤子穿好,这个动作应该很平常才对,但对我来说还是累得慌。
池序给我拿了袜子,装傻说:“那怎么喝风?”
我一愣,驳他:“打开车窗把脑袋伸出去,张大嘴随便喝,管饱。”
说完我就听见池序笑了一声,我又愣了一下,倏然回过神来。
他这几日总是引着我多说话,我想了想,我好像真的话变少了很多,前两天师门聚会,师兄都说我安静的很反常。
我以前是个话挺多的人,可以说是饭桌上的气氛组,但那天我真的不想说话,脑子是停的,也想不出要说些什么,我觉得听他们说话也挺好。
2023年3月21日春分
昨晚我吓到池序了,现在的我不靠药物很难睡着,可昨晚吃药的时候我突然很想把一整板全吃下去,我知道这样死的会很痛苦,但我真的不想再活下去。
医生说我的抑郁症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我想了想,差不多就是高中那时候的事了,那个时候压力太大,闲言碎语也多的不行,估计就是那个时候撑不住了吧,脑子都缺血了。
但是真的很对不起,我吓到了池序。
我最近的记性很差,但我忘不了他那双带着惊恐的眼,以及被他打落的散落一地的药片,这天他明明说要加班的,可他还是在我睡前回了家,就像是冥冥之中的感应,而池序也印证了这一点。
“我心慌了一下午。”池序跪在床边,颤抖的手托着我的手,额头抵在我手心,我能感觉到我的手也在颤抖。
“苏木,我心慌了一下午。”
池序的声音像是飘在空中,我知道他在害怕,但我似乎感受不到他的情绪,药物让我没那么抑郁,却也让我失了共情的能力,我像是被一个玻璃罩子罩住了,我看着池序,突然觉得很累。
我在替池序累,他凭什么要照顾我,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凭什么被我赖上。
“池序,”我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但我就是想叫叫他,“池序。”
把他的名字裹在舌尖,会让我很安心,就像是在飘荡的海上终于找到了一座属于我的小岛,这座岛会无限的包容我。
但池序不是肥料,我不能把他当成养分。
2023年4月5日清明
愿我早逝,且无来生。
我的躯体症状好像变得很严重,我躺在床上一天多,都没怎么动过,我抬不起手,我回应不了池序,我知道他很急,但我真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很讨厌现在的我,我已经不记得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了。
我今天终于给母亲打了电话,她还是觉得我只要吃药,只要好好调整就一定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但我听说抑郁症对大脑的损害是不可逆的,我见过太多了老患者,一次吃药,终生吃药,即便是临床痊愈,但复发率也很高。
我知道我妈是觉得我还年轻,她在担心我的前途。
今天清明,池序放了一天假,他本来说要带我出去散散心来着,但我却一天都没有下床,我看着天花板,眼前晕开了不同的光,像是涟漪一般轻轻荡开,我眨了眨眼,眼睛有点干。
我突然听见外面好像有人叫我,声音很浅,在叫苏木,那语调像是大学时候的池序,我想扭头去看看,但脖颈像是上了锁。
“池序…”我哑着声叫池序,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冲进了卧室,在十秒以内。
“饿了吗宝贝儿?”池序还围着围裙,他坐在床边,抓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与害怕。
自从确诊,我好像放任了我的情绪,我任其吞噬我,将我拖进无限的黑暗里,我的症状正在飞快的加重,突如其来的木僵把我们二人都吓了一跳。
但我有在吃药,按时按量,还有池序盯着我,他把药当成了将我拴在人世间的一条线,他努力的攥住了另一头,企图拽住我,而我却在犹豫,犹豫着要不要剪断这根线,让池序得个解脱。
我也解脱。
2023年4月20日谷雨
明天是池序生日。
我会努力笑一笑。
我给他买了他最爱的那家的生日蛋糕,上面有我亲手写的生日快乐,但我手有点抖,写出来不太好看,希望他不要太嫌弃,我只是想给他我的祝福。
池序一直不知道,我这两个月以来一直有了结的计划,但这一阵子他盯我盯的挺紧的,我不知道该怎么离开家。
总不能死在家里吧,这样太晦气了,万一池序想要搬家,写房子死过人也很难再卖出去了。
我很想逃,想逃离学校想逃离课题组也想逃离我的家,这里的家说的是我爸妈那里,并不是我跟池序的家。
我一直以为我有一个可以随时回去的地方,我有一个不论何时都有热饭菜等着我的地方,但这几个月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我说我很累,母亲说出去转转就好,我说我想休息,母亲说我这样他们活不了。
他们都在等着我自己调整好,不论是心态还是身体,然后欢天喜地的把学业完成,再将毕业证书捧到他们面前,这样大家都会很开心。
除了我。
说实话我也觉得我会变成一个拖累,不论是我爸妈还是池序,并没有人有这个义务照顾我一辈子,我是一个要终生服药的病人,病情的发展谁也说不清,别说什么痊愈,复发的人也不少。
我想我我没理由去拖累别人,就像母亲说的那样,我这样,让爱我的人可怎么活。
如果有选择的话,我选择不降生在这个世上。
2023年4月30倒数第二十天
我有了一个计划。
我谁也不告诉。
这个计划藏在我的电脑里,在一个隐秘的文件夹里,我保证池序也找不到。
2023年5月五5日倒数十五天
惊恐发作起来真的要人命,你知道自己死不了,可濒死的感觉却要你一遍遍的体验,十几分钟听上去好像并不长,但我却觉得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我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它就像荆棘一样缠绕我的脖颈,我没有办法呼吸,却又长大口拼命的呼吸,我看着池序在一旁焦急又无措,我恨不能下一刻就死过去。
家里拉着窗帘,但我觉得今天应当是个好天气,我跟池序说我想出去走走,池序犹豫了很久,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还是答应了。
天已经热了,不需要穿厚衣服。
我们两个走得漫无目的,随便上了一辆地铁,随便转了一趟车,随便找了一站就下,出站之后是个公园,我们在公园里逛了六个小时。
“一直说养花都没养,过会儿去买花种吧。”我跟池序说。
池序看了我一眼,点头嗯了一声。
“还有说要养猫也没养,我想要一只小白猫,胖胖的那种。”
“嗯。”
“我想去旅游,你什么时候有长假?咱们天南海北的玩一玩好不好,工作太累了,上学也太累了,我们都需要休息一下。”
“下个月,”池序说,“等你过完生日在他请假,咱们做个攻略什么的,规划一下准备点东西,你想去哪就去哪。”
“好啊。”
我笑了,我好像很久没笑了。
“那就下个月。”
池序也看着我笑,他牵着我的手,有些干,也有些燥。
我突然发现池序的眼睛很好看,就像是生长在无人之地的花,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并且想要占为己有。
当然。
我早就已经占为己有。
2023年5月15日倒数五天
我留了一封遗书,放在衣柜最顶上,我怕放的太显眼被池序一下子找到,那样我的计划就会被打断,他绝对会把我锁在家里。
我快过生日了,池序这几天一直在准备,我知道他想给我一个惊喜,可惜了,我可能要辜负他了。
这几天我没吃药,整个人都有些沉闷,戒断反应让我吃什么都反胃,情绪也不太好,时不时就会哭,就像是堤坝被炸毁,将前一阵存起来的眼泪全都泼了出来。
或许是情绪催发,我没忍住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还是那一套说辞,还是博弈一般的对话,她不理解我,但我好像有点理解她。
其实她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这一阵总是这样,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在放下的那一刻就会变得非常模糊,我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本子,上面写着我要做的事,我的记性真的变得很不好,就在昨天池序问我的时候,我连我的生日都忘了。
佐匹克隆已经彻底不管用了,我吃了依旧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会早醒,我不喜欢凌晨黑蒙蒙的天,所以我总是缩在池序怀里,闭着眼睛等着天明。
池序从来都不知道我睡不着。
他今天不在家,我要出门去做一件大事。
我要给自己拍一张遗照,彩色的遗照,我要在最后留下一个最灿烂的笑。
黑白色太过于冰冷,我在生病之前其实是个很热烈的人,开朗,爱笑,天不怕地不怕的。
我希望池序看到照片的时候不要生气,我希望我透过照片,也能看见他的笑。
我很爱他。
所以我不拖累他。
我也爱我的父母。
所以我把自己还给他们。
2023年5月20日我的生日
我要你们穿着最好看的衣服带着最美的花,来参加我的平平无奇的葬礼。
我要我最后的笑脸印刻在你们每个人的脑海里,或许以后记忆会变淡,甚至会忘记,但我希望这一刻你们嗯哼清晰的记得我。
我叫苏木。
再见池序。
不要去找我的尸体。
让我随浪飘荡在大海里。
作者:丁唐类型: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