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萧鸰魏鲲的小说《不见北冥》已完结正火热推荐中,小说不见北冥是一本好看的纯爱小说,由作者阿破所著,内容是:魏鲲总觉得喜欢上萧鸰不是多大的问题,她只是喜欢她,却不敢和萧鸰在一起。热议:只敢默默喜欢她。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阿破 主角:萧鸰 魏鲲
灯闪着红,门要关了,最后一个灰衣大汉挤了进来,车厢里所有人都被迫往前硬挤,旁边阿姨手一抖,早餐摔在了地上,溅了我一裤腿豆浆。
黏得要死。
我踩点进公司,想回工位拿包湿巾擦一擦,刚一进门,林佩佩拦住了我。
“两个坏消息。”
我控制不住自己重重地叹了口气:“说。”
“Gina回老家了你知道吗?”
当一个在大城市奋斗了十几年的白领开始收拾东西回老家,就没有比这个更坏的结局了。
“她和我说每一个大厂都在裁员,现在被炒,根本不可能再找到工作。”林佩佩跟着我叹了口气:“唉我上两个月还听她说,再努把力要为落户做准备。”
我很同情她,但现在的我根本没有那个心思要为别人伤春悲秋。我在一堆破事中挣扎,心绪像是一潭死水,没办法再泛起波澜,除非天塌下来,
然后我问:“还有一个呢,坏消息。”
林佩佩咽了咽,忽的布起了愁容。
她说:“Fiona找你。”
我呼吸一滞。
靠!天塌下来了。
潜规则,老板轻易不会请你去办公室喝茶,除非——她马上要安抚你的情绪了。
我在那一瞬间头脑风暴想的是我的办公桌上有什么是公家的有什么是我能带走的,纸箱去哪儿领,进电梯的时候千万不要有人撞到我。
怪不得,Della从昨天晚上就没有搭理过我,她是不是也知道什么?
林佩佩拍了拍我的肩:“魏鲲,你……努努力。”
我知道她什么意思了。她和我说Gina,其实也不完全在说Gina。
然后我回了声嗯,去办公室,像奔赴战场。
被炒了。
不是我,是Della。
我发誓这是我本年度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荒诞。
她涉嫌职务犯罪昨天中午就被带走了。
好荒诞。
明明今天我就要交稿了。
一张办公桌之隔,Fiona翘着手和我说:“柏川那边发布日期延后了一个星期,他们换了新的项目总监晚一点会和你对接。”
如果我傻到认为到这里谈话会结束,那就真的枉费了我在职场泡的这几年。就这件事,听起来就没有必要出现在办公室。
所以Fiona再度开口:“你要做好准备,新的项目总监,全盘否定了Della的策划方向。”
我隐约感觉,山洪一点一点倾泻。
然后我机械般问出口:“什么意思?”
很明显,他否定Della就是在否定我。
Fiona不带感情色彩的公事语气:“就是说,配色和排版,都要大改。交互他们不需要了。”
我难以置信:“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Della按着我的头压榨出来要耗费无数精力去做的交互,他现在说不需要了?
太荒诞了。
Fiona:“那边改了方向,说要做下沉市场。”
“下沉市场?”我猛然站起身来。
我知道他们要什么了,红配绿的配色,PPT的样式,最后做出一坨垃圾责编还要署我的名字。
Fiona抬了抬头,面不改色看我情绪愈发崩溃。
我怎样都缓不过来,然后声音提了提:“下沉市场,走出这栋楼,直走,拐,拐弯那个胡同——”
我手颤抖着随意指一个方向:“你让他们进去随便找个打印店做啊!找我干嘛?”
Fiona开口:“柏川,付了三百万的。”
真他妈荒诞。
“三百万,这三百万进我兜里了吗?”
这句话说出口,空气忽然安静,我和Fiona的神色都不自觉顿了一顿。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差点想要扇自己一耳光,在抽什么风?我怎么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Fiona分分钟情绪一上来给我来一句:“那你别干了。”
我就真的要找个打印店打工了。
可Fiona什么都没说,我在她手下做牛做马这么多年,她很了解我,她曾经说过我是她手底下最理智最清醒的人,而且,我脾气真的很好。
所以她此时此刻只是定定地看着我,很耐心等我平复。
太好笑了,我给柏川打工,和祥子要买黄包车有什么区别。
然后我合上眼,缓缓露出一个微笑,睁眼的时候点一点头。
“我改。”
我把新的方案推下去,小波和小季一个都休想安生。
我忙得连午饭都没能吃上,只叫了杯咖啡续命。
然后小波又捧着电脑到我面前。
他又双眼闪着光。
他又问我说这个字体排版要怎么做。
我停了手上的活儿,看着他天真烂漫的面庞。
然后开口:“你知道你简历上怎么写的吗?”
他呆滞了一下,表情无辜得像个幼儿园小朋友。
“精通Adobe全家桶。”我每次见他都想问的问句问终于出了口:“你管这他妈叫精通?”
前面小季吓得瞬间僵直了腰。
“小波,这里不是学校。我也不是菩萨,没有义务要手把手教你这个怎么做,那个怎么做。如果你真的不会,回大学学清楚了再出来找工作。”
我看见了他额头上冒出的汗。
但是关我屁事。
我伸手把他电脑合上,“滚,明天不用来了。”
他被吓得不轻,因为他们从来没见我骂过人。事实上,我进公司以来就没有发过火。
我戴着佛珠就真把我当尊佛了是吧?
他撞枪口上了。
小波收拾东西走了之后,我没再说话,左手盘着我手串的佛珠。
抬头的时候看见了自己的电脑桌面。我伸手把屏幕关了,然后开始捏眉心。
林佩佩到我面前来,她笑着和我说:“刚小波带着东西经过,嘴上还骂着你呢。”
“骂我什么?”
“说你一定是提早进入更年期了。”
“啧,他说的,好像也不是没道理。”
我熬到全公司走剩我一个才下班,到地铁站的时候恍然想起自己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
没什么胃口,我叫外卖点了个炒米粉。
两分钟之后我挤上了地铁,有人打电话进来。
对面和我说,没有炒米粉了,能不能换成炒河粉。
我举着手机,在车厢里控诉:“我点的是炒米粉。”
“小姐,你不要太不讲理,米粉没有了嘛,你将就一下,我打电话问你已经很客气了。”
“可我就想吃炒米粉,我不要炒河粉。”
车厢里不断有人的视线从手机里移开,落到了我的身上。
可我依旧固执己见。
对面骂了声,“那你退单吧!”
“操。”
我开始在脑子里构思五彩斑斓的红配绿,可我压根不在状态,想法和灵感像见鬼一样弃我而去。
很久之后,又有一个电话进来。
我点的另一家店的炒米粉,骑手打电话来说餐送到了,他进不去小区,让我下楼来拿。
我想了想,这米粉到的也太快了点。
然后抬头一看,呀,坐过站了。
我急匆匆在下一站下车,让他把我的米粉先放花坛附近。
他犹豫了半天,说被人偷了他可不负责。
我懒得跟他争,回说偷了我就不吃了。
我下车的那个瞬间,恰好看着对面关上车门。
下一班十分钟之后,我真的好累,找了张椅子靠墙坐下。
眼神几乎涣散。
面前有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生,手上提着一袋一袋的瓜果蔬菜。
我们对视的那个瞬间都很清楚看见了彼此眼中数不清的焦虑不安、痛苦无奈。
然后她挨着我坐下,我们沉默着一同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
人人都在生活面前好渺小,我们都好努力在挣扎、挣扎、挣扎。
我明明不应该,却还是绽放了一个诡异的笑。在看到空荡荡的花坛的时候。
就一份炒米粉,有必要吗?
真的连吃一顿饭的钱都没有吗?就非要抢我的吗?
我转身去隔壁小卖铺,没买吃的,买了一箱啤酒。
人嘛,就是很喜欢用酒精做借口,把自己灌醉,接着去做很多平常不敢做的事情。事后追责的时候就可以用“我喝多了”这个堂而皇之的借口搪塞全世界。
骗别人,或者骗自己。
比如现在,我意识模糊得不成样子,然后拨通了萧鸰的电话。
尽管我答应她我们会老死不相往来。
她还是接了,十秒之后。
背景声好吵又好嗨,酒吧是吧,我们不会真的是灵魂伴侣吧,连喝酒的时机都选得这么恰巧。
这种破镜重圆……算了,死缠烂打的戏码里,我应该要平静一些,以表示,我也没,没太过把你放在心上。
可事实是,我哽咽着,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在哪啊……萧鸰。”
那边不说话,但舞曲和人声逐渐变小,萧鸰大概走开了些。
她问我:“怎么了?”
我只是重复,“在哪呢?”
她顿了好一会儿,回:“我在天津,你怎么了?”
是谁在操控我的嘴,酒精还是大脑,无所谓了。
我哭出了声,抽噎着和她说:“好累啊!好,好累啊萧鸰……好累。”
涕泗滂沱。
“你救救我,求你。你救救我。”
“魏鲲,你先……”
我打断她,在她要说出一些我不想听到的话之前。
“我好想你。”
我是这么说的。
说完这句,我挂断了电话。然后随手,把手机丢进了旁边黑暗中唯一亮着蓝光的小鱼缸里。
意识昏昏沉沉,我瘫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我是怎么醒的呢?
被小提琴闹醒的。
我的整个脑袋涨得要爆炸,音符又对着它一次一次又一次残忍地重击。
折磨没有尽头。
我站起身来,大步迈出房门。
管他娘的薛定谔,我现在就开了这箱子,杀死那只猫。
我把隔壁房门拍得震耳欲聋。
然后房门开,是一个四五十的大妈。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狂过,一开口就是:“阿姨你扰民了!”
我的视线越过霎时无措的大妈,往后看,看见了一个在房间门边唯唯诺诺站着的小女孩。
算不上好看,但她满脸歉意,看向我的时候像是林黛玉附体。
多水灵灵的小女孩啊。
但不好意思,我十恶不赦。
我加码,“很难听知道吗?”
这句话说完,我目睹着小女孩眉头皱起,她好像快要哭出来了,可我管不了这么多。
委屈吗?我还委屈呢。
大妈瞪了我一眼,尖声说道:“我们在自己家做什么事,你有什么权力管。”
我们在门口对峙。
她说:“小孩一天排了三个兴趣班,到这个点才有时间练琴,你嫌吵,到外面呆着去。”
他妈的。
我顶回去:“你让她喘口气吧!”
让我喘口气吧!
“关你屁事,有本事,你找物业啊。”
我马上摸了摸口袋,然后惊觉自己的手机现在还在鱼缸里。
大妈嘲讽般笑了笑,“我帮你叫。”
她打完电话之后倚着门框像看傻子一样看我。
黑色制服的女人站定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指着这屋控诉她们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
物业绽放着优雅从容的微笑,然后用标准官方的普通话开口:“魏女士,她们是业主。”
操。
下一秒,我冲她低吼道:“业主就可以扰民了?我没交物业费吗?租客的死活你们就不用管了吗?”
我转头看大妈的时候,她已经举起了手机,对准我,楼道亮着,她还要打开闪光灯。
“看看,看看现在的人多没素质!醉鬼闹事啊,你们评评理。”
我整张脸都充斥着不可置信。
物业双手放于身前,端正地站着,不说话,不动作,像块木头。
林黛玉在里面继续林黛玉。
我现在一定像个泼妇。
我就是泼妇。
所以我向前去挡她的摄像头:“你们到底讲不讲理?”
“哎哟哎哟哎哟,你还动手是吧,大伙看看,这人还动手嘞。”
我和大妈缠到了一起,我要干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味上去扑她的摄像头。
物业站在一旁,她掏出手机,看样子想报警。
好啊,牢里没有工作没有裁员没有小提琴。
好啊!
但我没办法如愿以偿了,因为有人从我身后禁锢住我还想挥出去的双臂。
我被她死死抱住。
萧鸰的唇在我耳边,连声对对面的人说着对不起。
她替我道着歉,说:“不好意思,她喝多了,别介意,真的不好意思,她不是故意的。打扰到你们,添麻烦了很抱歉。”一边把我往外拉。
我缩在她怀里,被她拉远离了大妈,被她搬回了自己家。
门关上,一片漆黑。
隔壁又一声不耐烦的关门声,然后电梯开合,这里又回归寂静。
我们相对,萧鸰在黑暗中看着我,她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小孩做错事被请到学校来的家长。
半晌,我开始哭。
“混蛋……”我的话语和我的泪粘连在一起。
我说:“混蛋Della……混蛋Fiona——”
我哭得难以自拔。
“混蛋……”猛吸一口气,“——violin……”
萧鸰没忍住,对着痛哭流涕的我笑了出来。
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
我上前去,埋在她肩头,鼻涕眼泪全蹭她身上。
她没将我推开,反而伸手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
我只能不断含糊不清骂着混蛋,骂的是谁,我也不知道了。
到我终于没力气。
萧鸰的手往上,抚上了我后脑勺。
然后开口。
“护照呢?”
作者:阿破类型: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