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出逃小娇妻》by祁姒酒,原创小说王爷的出逃小娇妻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钟离阕洛荆桃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以前自己是个十分高傲的人,只是因为遇见钟离阕,洛荆桃的生活的已经和之前不同了。热议:他是个男宠。
来源:一纸 分类:古代 作者:祁姒酒 主角:钟离阕 洛荆桃
皇宫里。
钟离祁钰一脸严肃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丝毫不见一分的慈爱之意。
“迟到!又是迟到!次次迟到,日日迟到,朕还要强调多少遍?你自问你身上可有一点让朕开心的起来的地方?如此喜悦的宴会,却全被你搅了兴!你还不如不来!”
钟离祁钰暴躁的声音在宫殿中响起,甚至盖住了优雅动听的乐曲的音调。
曲声戛然而止,宫殿里又重新回到了方才死一般的寂静,只是这次再无人出来解围,气氛一度陷入了凝重和冰点。
“儿臣没记错的话,洗尘宴应是在戌时才开始的,而现在才刚过酉时……”
皇长子跪在地上,奇怪的挠了挠头,怎么说他也提早了一个时辰过来,怎么也不应该算得上是迟到吧?
“没记错?你这叫没记错?!真是荒谬!荒谬!钟离千酒……朕真为有你这样的儿子感到心寒。”钟离祁钰一手捂着心脏,一手指着皇长子,恨铁不成钢的咬紧了牙关,恨恨的说道。
这下钟离千酒也发觉了有一丝的不对劲,难不成是他真记错时间了?
好在钟离祁钰身后的大太监适时的开口解释道:“回大皇子,洗尘宴自酉时不到就开始了。”
“什么?”钟离千酒愣了下,可在自己的记忆里,分明是清清楚楚的记得是戌时才开始啊?他还一度怀疑为何宴会开始时间会这么晚。
“够了。千酒,你真是让朕太失望了。”钟离祁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既然有错,承认改之即可。事情已经发生,朕也不会多加责怪你什么,可你如此狡辩,真是变得让朕认不清这是自己的儿子了。”
钟离千酒否认道:“不是……父王……”
“好了,大哥,父王并未责怪您,只要道个歉,一切都解释清楚了不是吗?何必要进行如此无意义的争论不休呢?反倒是让父王操心了。”
身侧一道年幼的声音响起,众人转头看去,竟是一直在角落里看了一晚上书页的小皇子。方才一直安安静静的看书,丝毫没有被这糜乱的环境所影响,这才让他们完全忽略了这个小家伙。
现在这么一对比看来,传言确实不会出错,小皇子确实比大皇子要懂事明理的多。这种盛大的宴会皇长子都能完美的迟到,倒是真是小孩子心性,对比小皇子看来,这两人的兄弟关系,更不如反过来才正常一些。
“千酒,你为何不学学你皇弟?他可足足比你小了五载,如今却饱读诗书、博古通今而你呢?哎……千酒啊,若你有云旗的一半知书达理,我也就不必如此操心了。”
钟离祁钰揉了揉眉心,一脸忧愁和失望。
这种糜乱之地他本是不想让才值总角之年的小儿子来的,可小儿子却懂事的说要多了解政务,这样才好多帮父亲的忙,不让父亲更加操心,他心也就动摇了,而方才小儿子的一番不动如山的安静看书,也确实为他长了脸。
可是上天总是公平的,给了他一个明事理的小儿子,也会给他一个天天让他头疼的大儿子,日日神游天外、只会四处游玩作乐不说,竟然还在无数大臣面前狠狠的丢了他的老脸。
看看小儿子,再看看大儿子,他只会越发对钟离千酒不满。
这个大儿子,当真没有一丝值得他欣慰的地方。
“是,父王,儿臣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还请父王责罚。”
钟离千酒叹了口气,没有多加辩解,只好背下了这口黑锅,向钟离祁钰磕了声重重的响头。
钟离祁钰烦躁的摆了摆手,令身边所有的侍女全都退去,自己一腔的好兴致,全被这小子惹黄了,真扫兴。
“罢了罢了,以后再有这种宴会,你不必再来了。”
……
直到被钟离阕亲手抱上马车的洛荆桃此时坐在平稳前行的马车里,精神仍然是有些恍惚,身前披挂着的带着浓烈的那人身上的古香的貂裘,强烈的不让他遗忘刚才的一切。
回想方才钟离阕熟稔的将他打横抱起来,他的脚步轻巧而又沉稳,他的心跳是那样的有力和心安,所有吹来的夜风全都被他挡在了身后,他能够感受到从他衣服内侧传来的暖热的体温。
洛荆桃的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眉心反常的抽跳。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洛荆桃拉开了马车侧面的帘子,呼啸的冷风立刻涌进来,冲击着他的大脑和思绪。
他终于清醒了一些。
身怀重任的细作被敌方意外出现的某个人控制了心绪,这并不是一件值得放心的事。
而且这个人还嫉妒的危险。
洛荆桃探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偷瞄这前方带头的马车,窥探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不知道原因所在,也不想深究,更不想和那人有任何交集,只想重新离自己的目标靠近。
只是他突然一顿无语,盯着面前缩在角落里、尽力让自己存在感为零的侍卫陷入了一阵沉思。
“……”
真是有够可恶的,他不过就是一届卑微到极致的小舞姬,是死是活究竟真有如此重要?甚至都要里外两个人监视他的存在?生怕他长翅膀飞走了?
而且只要轻微的感受一下两人极力掩盖的自己的气息的功底,就能明显的察觉到就连他闭上眼睛,也几乎很难发觉这两人的存在,想来这两人的实力不会差到哪里去。
细细想来,钟离阕在皇宫里对他极为排斥,除了皇宫之后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想让他离开,现在又非要找两个实力高深的人死死的盯着他不让他有一点逃跑的机会……
还有他方才的像做梦一样的举动……
洛荆桃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他从来都很厌恶揣测别人的想法,更别说是钟离阕这种让他根本无从猜测的人了。
这个摄政王,可真是一个大麻烦。
他暗中攥拳,眉目上仍表现一副紧张慌乱的模样,背地里却是不动声色的将貂裘往身上盖了盖,最终只露出了颗娇小的头。他的屁股慢慢的挪到了马车窗户的旁边,最终靠在壁上,轻眯上眼假寐。
斜对角的侍卫似乎没什么动作,跟一座雕像似的只是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前方。
又过了几息,洛荆桃心说时机差不多了,在一瞬间睁开了眸子,一把将身上的貂裘砸向了斜对面的侍卫,手法凌厉,沉重的貂裘竟然划破了虚空,携着呼啸的风声重重的朝侍卫攻击。
侍卫在一瞬间反应过来,然而为时已晚,巨大的貂裘将他的视野全部挡住,而洛荆桃则趁此机会,翻身一跳,轻轻的越出了窗户,顺着路面滚了几圈,声音不大,恰好能被马蹄声和疾驰的风声所掩盖。
洛荆桃翻滚了几圈终于停下,本就擦破了不少皮的全身此时更是雪上加霜,肮脏的灰尘沿着伤口渗入了细密的血管,刺得他浑身发疼,脚踝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经过了两次折损,两只脚上都明显的肿胀起来,又黑又紫又红,不忍直视的惨状。
只是现在没多少时间让他巡视伤口了,不出意料的话那些人肯定会马上反应过来抓他的,他必须立刻离开,找到一个好一点的藏身之处……
首辆马车里。
钟离阕的手不经意的拂过唇角,怀里仍是一身胭脂粉的味道,只是不同于寻常的俗意,洛荆桃身上的胭脂味却像是添了几分浅淡的樱草香,和他潋滟的瞳孔再匹配不过。
“洛荆桃……”
钟离阕下意识的低吟。
哪知,两辆马车在瞬间突然停了下来,几匹马不约而同的发出了高亮的嘶鸣声。
“主儿!不好了!那个戏子!跑了!”侍卫匆匆忙忙的掀开了马车帘子,语气中都是慌乱和气愤,“无迹已经去抓了,主儿接下来怎么……”
“噢?”钟离阕冷冽的抬眼,仅一眼就让眼前的侍卫如临深渊,还好钟离阕一下子就移开了视线,让侍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连个戏子都看不住。”
钟离阕的声音愈发冽厉,不过也没多加责怪,立刻离开了马车,循着身后来时的路径寻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而脚上惨烈的伤口却在此刻崩裂,血液止不住的滴在地上,空气里立刻弥漫了浓烈的血腥味。
刺痛的伤口严重阻碍了他离开的速度,再加上如此明显的血腥味,就算他们不想发现他都难。
洛荆桃咬牙看向旁边密密麻麻的丛林,狠下了心,翻身一跃跌入了丛林。细密的倒刺和荆棘将他全身上下都划破了个遍,血液更加浓烈的蔓延在丛林里。
他不敢轻举妄动,缓慢的往后退,生怕会发出任何声响引起他们的注意。
洛荆桃距离道路有十几米远,完美的隐藏在了暗夜的丛林里,他露着一双凌厉谨慎的眸子,直到看清了前方五六人经过他的面前,他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那群人恐怕以为他会傻到一直往反方向跑,真是愚蠢。
洛荆桃长舒了一口气,浑身上下终于放下了紧绷的弦,半倚半靠在身后的巨树上。
在此刻,所有皮肉和筋骨撕裂的疼痛一瞬间在他的大脑里崩裂,宛如万蚁蚀骨的剧痛攀上了他的身体各处。
在经历各种摧残后,他的全身上下早就残破不堪,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本就稀稀拉拉披挂着的衣服也被荆棘撕扯的褴褛,浸上了一层薄薄的血色。
肉体的疼痛和寒风侵袭所带来的精神上的折磨,量是一介高手恐怕也在此刻的精神防线达到了临界值。
洛荆桃在昏迷和清醒间半梦半醒,时而是潦倒的酒香,时而是刺鼻的血腥味,时而又是牵魂的古香。
忽然,一阵浅浅的呼吸声让他的大脑猛然间清醒。
这是来自骨子里的畏惧和忌惮。
十数年之前的那一个画面深深缠绕在他的记忆里,成为了至今仍然无法挥别的阴影。
他猛的张开了眼睛,在漆黑的夜色里,无数个闪闪发亮的绿色光点正不断的朝他靠近,无数道贪婪且可怖的呼吸声渐行渐近,在他的四周环绕,将他死死的包围。
是野狼。
洛荆桃的瞳孔蓦然放大。
还不等他来得及思考为何偌大的中原地区仍会有胡狼的存在,脑海里立刻涌出了一大片琐碎的记忆和恐怖的画面。
伏尸百万、血流漂橹、倾天血雨如注……
狼群围攻、狞恶凶狠、稚子孤立无援……
他甚至同样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肉被撕裂的声音。
他不知道那个时候他自己是这么活下来的了,但他知道,这一次,他算是难逃一劫了。
蒙尘的月光吝啬的投下了一道失落的白光,透过密集的叶片,只留下几缕照在了胡狼毛发上。
通体焌黑的毛发让人看一眼就不寒而栗,带着贪婪的绿光的瞳孔一步一步的朝他逼近,血盆大口里四颗锐利的獠牙几乎不用费任何力气就足以将他的脖颈刺穿。
“别……”
洛荆桃的眼里是止不住的恐惧和惊骇,他此时是真真切切的颤抖着身躯想要不断的往后退,只是身后巨大的古树完全挡住了他的退路。
周遭一双又一双的绿光显现了它们真正的身影,数十只的胡狼团团将他包围在了正中心,血腥的呼吸声已经贴到了他的耳侧,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浓烈美味的血腥味,彻底激发了它们来自血脉中隐藏着的兽性。
一模一样……
跟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洛荆桃的心脏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头狼不断的靠前,细嗅洛荆桃身上美味的血气,眼中泛着绿光的贪婪再也遮掩不住,张开了唾液缠绕的血盆大口,狠狠的朝着洛荆桃的脖颈咬去。
“嗷呜——”
预料中血管被刺穿的痛觉并没有如期而至,而是头狼悲惨的嚎叫声响彻森林。
洛荆桃诧异的张开了眸子,却见身前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将所有的豺狼虎豹都与他隔绝,记忆中的清隽香气再次沁入鼻尖,洛荆桃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如此的放松过。
“别想了,你逃不走的。”
钟离阕目光一反常态的狠厉,眉眼之间的血气和暴戾浮上了他的瞳孔,他手卧泛着森森寒光的长剑,长剑的末端还不断的向下淌着骇人的血液,幽冷的月光被长剑反射,一眼便照到了方才的那头狼身上,只留下了身体和四肢,而最前端的却只剩下了巨大的疤口,还向外飞溅着血液。
这人身上的气势太过骇人,长剑锋锐、气势锋利,再加上头狼在刹那间就狼头分离,钟离阕带给群狼的震撼实在太过强大,强大到让它们一群的狼都不敢生出半分反抗之意,叼着头狼的尸首便夹着尾巴离开了。
一时间,在它们离开后,丛林里响起了哭天喊地的狼嚎声。
洛荆桃定定的望着身前的人影。
自己畏惧了十数年的东西,竟然在他的手下,脆弱的如同纸片。
钟离阕转过身,看着地上的人垂下了眸子,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洛荆桃下意识的往侧面挪了几下。
哪知钟离阕更是靠近,俯下身,修长有力的指尖直直扣住了洛荆桃的下颚,将他斜侧的头强行掰直,同自己对视。
钟离阕的目光深沉而又是不容置疑的狠厉。
“本王是不是同你说过,你别想逃。”
洛荆桃干脆垂下了眼帘,不予回应。
他不是温室的花,更不是笼中的鸟。
摄政王,困不住他。
钟离阕根本不期待洛荆桃的回应,只是再次打横抱起腰身不盈一握的洛荆桃,一跃而起,轻飘飘的落在了数十米高的枝丫上,俯身让洛荆桃看向身下
洛荆桃晕晕乎乎的向下看去,却看到了方才包围着他的一众狼群此刻全都狼头分离,血流遍地,即便是在数十米的高空中,仍然能闻到浓郁恶臭的血腥味。
“你死不了,也逃不了。”
钟离阕轻轻伏在他的耳边,如同恶魔的低语。
洛荆桃猛然的看向他,眼里满是不信任和戏谑,只是都被很好的掩盖在了黑夜之下。
“是吗?”
自大的家伙。
他的头脑还有些晕乎,却几乎是一个下意识的反应动作,他拼着身上的最后一丝气力,狠狠的推开了钟离阕的怀抱,后者更是想不到即便是快处于昏迷状态的洛荆桃,仍然能爆发出如此之高的力量,一抹娇小的身影便从他的怀里、从数十米高的空中直直的跌落。
在空中的洛荆桃,眼中的戏谑深深刺入了钟离阕的眼睛。
钟离阕抹去了眼中的诧异,嘴角勾起冷笑:“你还真是不信本王的话。”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跟着他从高空坠落,速度要比他还来的快的多,洛荆桃的大脑被风吹醒了大半,眼中的震惊不言而喻。
钟离阕俯身冲向洛荆桃,不容分说的拉住了洛荆桃纤细的手腕,一把扯过他,将他死死的摁在了怀里,一同跌落。
“砰——”
巨大的声响叫在不远处处理狼群的手下们闻声而来,一眼便看到了坠落在地上的两个身影。
钟离阕以身体当护盾,护住了怀里的人,而自己却百分之二百的承受了两个人坠落的力道,掀起了漫天的尘埃。
量是如此,他怀里的人儿,也因着巨大的冲击而陷入了无尽的昏迷。
……
等到洛荆桃再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满了酸胀,太阳穴更是止不住的发疼。他睁开眼睛,屋内的陈设并不是他所见过的任何一种,房间里的陈设简单而不低廉,想必布置这地方的人品味一定不低。
过了好久,洛荆桃才回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不光是对钟离阕,更是对自己的一阵无语。
他可真是敢赌啊,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要是没有钟离阕护着,不死也得半残,他可真是少看了钟离阕对他的掌控程度,甚至不惜折损自己都不让他死。
洛荆桃的目光暗了几分。
不过可惜了,天不遂人愿。
他是洛荆桃,注定不可能囚禁于钟离阕的手里。
不过半晌,房间的门便被人推开,洛荆桃兴致缺缺的转过了身,用屁股对着来人。
管他是谁,他都懒得待见。
“先生,您醒了。”
侍卫沙哑神秘的嗓音似是十分符合这钟离阕奇异的性格,他的语气坚定,似乎是一早就知道了洛荆桃在这个点会醒来。
洛荆桃懒得理他,继续装睡。
侍卫则是一板一眼的念着台词:“先生,您已经昏睡了三天了,这些是王爷为您准备的上好的汤药和补食,还请您服用。”
洛荆桃依然装睡。
侍卫也并不生气,不疾不徐的道:“摄政王大人并不真如外界所说那般恐怖,因此你也不必如此担惊受怕,只要不触犯到大人的禁忌,大人还是会待您很好的……”
“……还有日常生活和饮食,都会有专门的人送入您的房间,大人未传您,切记不可随意在主府附近走动,更不可擅自打扰大人休息,这些先生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个屁。
他现在睡着了,什么的没听见。
洛荆桃冷哼。
什么狗屁摄政王都与他无关,等他稍微了解这个地方,跑路什么的不就全凭他的心情了?小小摄政王真想让他一直呆在这里?
侍卫也不急,继续道:“您住的这里就是您的小院,所有居住的一切都已经给您布置好了,若是有任何需要,随时叫人即可。”
洛荆桃再次生出了深深的鄙视。
那些侍卫的说辞不过是哄骗小孩,还叫人?不就是换了一种说法光明正大的监视他?竟被那一群人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真是有够好笑的。
侍卫说完便离开了,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洛荆桃这才从床上艰难的坐起。
这一刻,他才知道他伤的是有多严重,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只能僵硬的做几个简单的动作,否则换来的就是骨头咔嚓咔嚓摩擦的声响。
他的身体看起来是被人仔细清理过了,伤口也缠绕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只是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以至于他现在就跟个木乃伊似的被雪白的绷带包裹成了一个纸人。
洛荆桃皱眉,浅色的瞳孔满是不赞同。
他算是最厌恶缠绕这些束缚着他的东西了,二话不说就迅速将身上的所有绷带都拆了个一干二净。只是他刚拆完,那些细密的还未结痂的伤痕又再次崩裂,溢出了细密的血液,浸湿了身上雪白的内衬,看起来有些惨烈。
虽然疼痛,但不得不说感觉好多了。
洛荆桃收敛的伸了个懒腰,翻身下了床,直直忽略了身边还冒着香气的汤药。
房间里的居住必需的用品应有尽有,就连帘子后还有一个巨大的木桶,里面盛满了还在冒着热气的热水,几片花瓣悠悠的漂浮在水面上。
这待遇,真是不错。
洛荆桃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进了水桶中,享受着达官贵人般的待遇。
有便宜不占的才是傻子,在搞清楚这王府的情况和养好身上的伤之前,他暂时肯定离不开,不如遂了这些人的愿,当个真真正正的笼中鸟,反倒还能享受一下,何乐而不为?
洛荆桃狠狠的把头埋进了水里,只有在一个封闭不受任何人监视的小空间里,他的所有表情才能为他自己本身所存在,等他再次抬起头,他又成为了那群戏子中的一员。
他半眯着眼睛,在外人看来似乎只是在享受着温暖的空气,然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四周多了几道视线,又少了几道视线。
他最厌恶别人将他困于一隅,日日夜夜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然自他从儿时开始,这些大大小小的视线却是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他除了忍耐,别无选择。
那些自认为实力高深的武者,在他眼里就如同蝼蚁,各种把戏他皆能尽收眼底,甚至还能判断这些人在他手下能活过几秒钟。
洛荆桃微微抬头,略带紧张不安的瞟了房顶一眼,这可是来自他对某些不知好歹之人深深的鄙视。
他迅速换完衣服,快步回到床上准备休息,刚走到床边时指尖一僵,他清晰的感应到某一道微妙的视线并没有因他的移动而移动,反倒还不知名的竭尽降低了自己的气息,像极了被人察觉到了的小偷,正在降低自己存在好借此溜走。
洛荆桃故作一切如故的钻入被窝歇息,脑海中却还在奇怪这人究竟是哪路神仙,竟然能够觉察到他自身已经暴露的事实?
檀木窗未关紧,习习凉风吹来,吹灭了房间内遗留的几支可怜兮兮本就微弱的烛火。
今夜无月,一时间,偌大的房间中,再次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然而监视洛荆桃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拼了命的压低了自己的气息,眼睛一眨不眨的死盯着那拉起了帘子的床,漆漆黑夜并不能阻挡他的视线,他平生的精力从来都没有在此刻如此集聚。
“切,乌合之众。”
此时的洛荆桃,早就不知在何时溜到了房间外,在一座假山背后藏匿起来,偏僻的角落加上没有一点光亮的夜晚,成为了他最好的避风所。
他不屑的撇了撇嘴,他早就说过,要是他真有心想走,神仙来了也拦不住他。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比较好奇那传说中的摄政王到底是一个如何的人?三日前晚宴时其与钟离祁钰的对线,多变诡端的性格,浓烈的掌控欲,和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他囚禁的目的,还真是让他好奇这个人。
只是随意的摸索了几圈,便远远望见了某个府内无比耀眼的闪烁着的光亮,还有几丝若有若无的奏乐声。
除了钟离阕的主府,他还想不出有谁敢在摄政王的府上这么放肆。
仅是远远的望了一眼,洛荆桃就毫不费力的才出的里面是如何的一番淫靡污秽的情景。
他的眉间狠狠的抽动了几下,一股子厌恶之意不由得涌上心头。
几天前在皇宫里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差点让他信以为真,还以为这传说中的摄政王不过是杀伐狠厉了点,却不曾料到他竟和那些昏庸君臣别无二致,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虚伪、昏庸、暴戾……
所有一切的负面词汇全都被他冠在了钟离阕的头上。
“这中原的君臣竟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的无能,没落之日也将怕是不远了。”
洛荆桃扯了扯嘴角,一刻也不想靠近那个纵情歌舞的主府,甚至还有想将这个充斥着虚伪的地方一把子火全烧了的冲动。
不过幸而也是理智占了上风,他匆匆的又踏上了折返房间的路,没有足够的把握他是不会贸然冲出王府的,他也只能无奈在这个鬼地方再委身几日了。
他暗暗下定了决心,等什么时候自己出去了,定是要将这个破王府烧的一干二净。
还不等他立下多少雄心壮志的誓言,他忽然看见有个黑色的身影正不断拍打着自己房门,几声呼喊顺着风传入了他的耳中。
“小先生?小先生睡了吗?小先生?”
洛荆桃立刻就认出了那人就是刚才的那个侍卫。
他才离开房间半个时辰不到?难不成那些人暗藏的功力真的如此深厚,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发现了他不在的踪迹?
不过还是他想多了,直到他再次躺回了床上,门外的敲门声依然没有任何变化,耐心的果真就像在叫一个人起床似的。
洛荆桃放下了心中的猜测,携着一副委屈又不耐烦的神情,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支蜡烛打开了门,用只有蚊子才能听得到的音量小声嘀咕道:“睡不着,怎么了?”
侍卫眼神中少了一丝疑虑,公事公办的说道:“王爷今夜兴致高涨,听闻今日您身体渐愈,想一睹您在宫中一展芳华的舞姿,还请小先生准备一下,为王爷舞一曲。”
洛荆桃默然的点了点头,狠狠的关上了门。
他都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真是讨厌什么来什么,刚想离那个讨人厌的虚伪王爷越远越好,却没想到那人似乎是要和他对着干似的,还要他跳舞,他真想一巴掌拍死那个昏聩的狗屁王爷。
不过现在少说也还是寄人篱下的模样,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匆匆换上一身戏服,低着头跟在侍卫的身后前往钟离阕的住所。
入秋的夜风吹在身上终不似如夏日那般温柔,吹的人心底发凉。
他的胸前只披着一绸缎的纱布勉强遮盖,然而锁骨和香肩却是在空气中显露无疑,伴着凉风倒是有些沁入骨子的冷意。
他下意识的抱臂,用一袭披帛将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包裹起来,皮肤还在向外渗着血液,然而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也没多加注意身上的情况。
“王爷,先生已经在门外等候。”
侍卫恭敬的站在主府门外,朝里面的某人通报,也不知是否被这嘈杂的乐声掩盖。
“叫他进来。”
里面熟悉的声音却完全不似在皇宫里的冷静沉稳,像是在无人处揭开自己狐狸面具时暴露了原本邪恶虚伪的面目。
吵闹的莺莺燕燕的歌笑声,再次让某人心口泛起一阵厌恶。
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洛荆桃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表情都调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后,缓缓推开门,进门便是迎面扑来了一阵阵热浪,一冷一热的冲击,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钟离阕左拥右抱五六个男女宠,皆是只用一块透明到几乎可以视若无睹的布料盖在身上,与裸身已毫无任何差别;钟离阕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胸前衣襟敞开,充分显露了他姣好的古铜色身躯,分明的躯体线条勾勒的那人恍若完美的身形比例。
他尽情享受着男女宠在他身上抚摸游走的指尖,仰头灌入了某个身材曼妙的女宠递来的烈酒,未完全送入口的烈酒盈余了几滴顺着嘴角一路流下,在凹凸分明的锁骨处滑下了一道道痕迹。
身边的男宠更是旁若无人的俯身上前,用舌尖轻轻舔舐那一道道酒痕,末了还意犹未尽的抿了抿嘴唇,倒是把洛荆桃恶心了个遍。
顶着快要吐出来了的生理反应,洛荆桃强忍着淫靡的气味关上了门,颤抖着小步挪移到钟离阕的身前,却仍是与他远远的保持着一段距离,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洛荆桃……参、参……参见摄政王大人……”
“呵,”钟离阕意味不明的只从喉底吐出了半个音节,正当洛荆桃满心奇怪时,他继续道,“之前见你赴死的模样大胆狠厉,到本王的王府这怎么害怕成这样?”
他把玩着手中昂贵精致的琉璃盏,过了好一会儿才肯勉强施舍半个眼神给跪在地上的某人。
洛荆桃不知道这人到底居心何在,也不想抬头看那一副令人作呕的污浊画面,便干脆直接低着头,半句话也不发。
“难不成你自命不凡,只有偌大的皇城才够得上你的才华,而这小小的破落王府,却是容不下你,是吗?”
钟离阕摇手摆停了一侧奏乐的女宠,语气虽称不上凶恶,然无一字不是朝着洛荆桃砸去。
洛荆桃越发觉得这人脑子有什么大病,难不成大半夜他把自已从梦里叫起来就只是为了挨他骂?
“当……当然不是……”
洛荆桃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被人骂的做错了事的小孩,害怕的都快哭出来了。
“那好……”钟离阕突然放松了语气。
正当洛荆桃奇怪这人怎么突然变了性子时,那人的一句话,却再次让他如遭雷击。
“把衣服脱了。”
洛荆桃震惊的抬起了头,疑惑不解的盯着钟离阕。
“不需要用如此震惊的眼神盯着本王,你没发现你的穿着多少和其他人有些搭不上边吗?”
钟离阕笑意盈盈的打量着洛荆桃,贪色戏弄的神情毫不遮掩。
洛荆桃被他不自然的眼神整得有些毛骨悚然,他迅速移开目光,望向了周围的玩物们,这才注意到那些玩物们身上衣服都可以说是没有,而自己自认为暴露的衣物却在这里看起来倒是像极了良家妇女的保守派风格,与这里灯红酒绿的氛围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违背着犯呕的生理反应,洛荆桃支支吾吾半天才有了些许动作,几十息的时间,才将手臂上的披帛放到地面。
然而他这慢慢悠悠磨磨蹭蹭的劲儿,却惹恼了钟离阕,他皱着锋眉,不悦道:“怎么,现在竟开始学会贞洁的那套说辞了?你们这一行人,不就干些糜烂的勾当吗?还要本王教你怎么做?”
洛荆桃蓦的抬起了头,瞪着泛起了泪花的眼眶,死死的盯着钟离阕不放,嘴角已然被贝齿啃咬的几近淌出鲜血。
“我们……我们虽称不上有多风雅高洁……却一个个都是光明磊落的人,干的也都是光明正大的活儿,都是靠自己的本身在这等乱世中存活!不像某些虚与委蛇的人……”
洛荆桃声音越说越低,一双清亮的眸子似乎能将一个人看得透彻。
这样明目张胆的指桑骂槐,谁人听不出来,倚靠在钟离阕周围的几个男女宠顿时间都变了脸色,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牵连。心中还默念这是哪家子跑出来的无知小儿,真是不要命了吗?
洛荆桃自身也越发觉着方才话语有些许不妥,不等钟离阕发火,赶紧调转了话音:“……草民一时口无遮拦,还请王爷恕罪。”
钟离阕的脸色算不上好看,睨着洛荆桃的眼神愈发深邃,薄唇轻启:“所以在你的眼里,本王就是这样一个虚与委蛇的人,而你心目中的高高在上的皇上,就是问鼎中原,驰骋沙场的九五之尊。嗯?”
洛荆桃刚想辩解,心中却突然有了如此的一个想法:若是他接着钟离阕的话顺下去,那有没有一种可能,钟离阕会放了自己?
“不是……是,就是这样!草民自小仰慕圣上英姿,即便是身处乱世中也凭着这唯一微光得以存活!草民甘愿做牛做马侍奉的,是圣上!所以还请王爷放过草民……”
洛荆桃心一横,眼一闭,一股脑儿的全说了出来。
数个玩物更是连眼睛都不敢乱动,他们屏着呼吸,就算今儿个将自己憋死在这里,他们也万万不敢如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一样再次造次,今儿个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个小东西的下场该是会变得如何惨烈。
“啪嗒——”
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钟离阕手心里把玩着的琉璃盏瞬间碎裂成了大大小小的齑粉,同风散落在衣物上,转瞬而逝。
身边的几个倚靠在他身上的女宠吓得抖了几下,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
想刀了一个人的眼神是绝对藏不住的。
洛荆桃的脑海中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很好,洛荆桃,”钟离阕的语气极为轻微,然而氤氲其中的怒意,却是怎么也无法收敛,“若你的目的只真是那么单纯想要离开的话,那本王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你失败了。”
“不过若是你的目的不那么单纯,是想要引起本王的注意……那你的手法很高明,于理、于情,本王都不会让你逃出这座王府的。”
钟离阕的话是真正意味着想要把他永久的禁锢在这座无边深渊里。
洛荆桃火气也蹭蹭蹭的上来,差点没忍住冲上去怼着这自大狂的脑门就是哐哐两脚。
这个虚伪又自大的人,是哪来的自信能把他困住?真是有够好笑的。
“王爷,还有事吗?草民今日身体不适,恐脏了王爷的眼睛,不能为王爷献舞了。”洛荆桃草草的施了一礼,便捡起地上的披帛想转身离开。
“慢着,”钟离阕冷若冰窟的语气再次在他的背后响起,“把衣服脱了,跳支舞,本王就放你离开。”
“可……”
“本王不嫌弃,毕竟可是皇帝亲自给予本王的赏赐,本王又怎会多嘴半分?”
洛荆桃想刀了一个人的眼神也是藏不住的,他狠狠的盯着地面,若是地面是钟离阕的话,怕是早就被盯穿了几个火热的窟窿。
他缓慢的一件又一件脱下了身上都衣物,整个偌大的主府里,除了他衣物摩挲的声音,愣是一点声响都没有。
洛荆桃的动作很缓慢,但高台上坐着的那人也不喊停,似乎是刻意让他难堪,玩弄之意不言而喻。
窗外静谧的夜色又重归天幕,很快,洛荆桃的身上便只剩下了下身短到极致的一件里裤,其他地方无一遮掩,白净的肌肤上有许多大小深浅不一的疤痕,细看起来触目惊心。
很难想象这小家伙之前到底遭受了如何的磨难和颠簸。
“或许你对本王的话还有几分误解,本王的意思是——一丝不挂。”钟离阕似乎是心情转好,扬了扬下颚,示意他脱了身下唯一一件遮羞的里裤。
耻辱,太过耻辱了。
周围的几个男女宠都忍不住别开了视线,这样赤裸裸的站在十来个人面前,对谁来说都是遭遇凌迟般的耻辱,更别说只是这个十多岁,还尚未经历人世的小东西了。
洛荆桃咬着牙关,双手覆上了腰侧的裤边,一分一分的往下挪着,直到那隐秘的部位再无任何阻碍的暴露在视线里。
数十道目光如同上帝的审判,将他的身躯看了个遍,又似乎在评判着他到功过是非,显得尤为刺眼不适。
他紧攥双拳,发誓此等羞辱定烙印心底,有朝一日必会百倍奉还。
似乎这才只是钟离阕这个变态的第一步,他略带满意的从洛荆桃的上下各个部位扫过,毫不介意他被众人观赏。仿佛逗弄这个小东西,将他所有的自尊与自傲全都碾成粉末,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可以了,开始跳吧。”
钟离阕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房间内的音乐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不管再多么欢快的乐调,却总能听得出几分沉闷和沙哑。
作者:祁姒酒类型: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