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下捉婿》是一本由作者鲤鲤鲤倾情打造的短篇纯爱小说,钟濯宋谊是小说中的主角,榜下捉婿主要讲述了:也只是知道对方是个优秀的人,但相处了之后才了解他不仅是优秀这么简单。热门评价:还十分特殊。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鲤鲤鲤 主角:钟濯 宋谊
钟濯得到了这位教谕先生将信将疑的承诺,暨山书院中生员和训导们愤懑的情绪将由他去安抚,但承诺的时效很短,钟濯至多只有三天时间。
若一切能按计划行事,三天时间已是足够。
钟濯朝杨平芝拜谢:“多谢先生体谅。”
杨平芝道:“书院中上下不过二十余人,然县中人口却有万余之众。小愤易平,大怨难息。滑州本就动荡,百姓飘零已久,如今民怨四起,大人若不及时行动,怕会酿下大祸。”
钟濯诚恳受教。
这话杨平芝不说,钟濯心里也是有数的。
取信于一人或还可凭口舌之利做到,但安抚民众,在此情势之下,却是很难了。
他此举,多少是有些孤注一掷。
果然杨平芝去后没多久,又有衙役来报,有人在东城门口贴了一张大布告,一个书生在底下“大肆造谣”,说他这个新知县这不行、那不行,那衙役说得颠七倒八,钟濯听得头疼,便自己换上便服从偏门绕出去瞅了一眼。
到了东城门,远远见城门下乌泱泱地围了几十个粗布短褐的平头百姓,当中一个穿长衫带幞头的年轻人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正在振臂高呼,底下的百姓群情激愤,也是一呼百应。
“暨山书院有名的刺儿头。”一旁忽然有人道。
钟濯循声去看,却是到任来没见过几面的县尉洪骥。见洪骥巡守在此处,钟濯心里便定了,笑道:“杨公方来找过我,当是没来得及将此人劝住。”目光重新落回那边,钟濯望着那边的勃勃青年,问道,“这生员叫什么名字?”
“邢旸。”洪骥简短地答道,又皱眉问:“大人,要不要我带人把这伙人都赶了?”
“不必。派人守着,没出什么打斗伤人的事便随他们去。”钟濯边说边寻思,原来写那篇檄文的就是这书生,看起来弱不禁风,振臂呼号时却颇有气力。
洪骥点头领了命。
钟濯又问:“那两边动向如何?”
“嵇赖……”洪骥一顿,又改口道,“嵇朔今日已去找了刘步停。我们派去盯梢的人回报,刘步停已开始四处聚众。白马渡口那边也已透了消息。应当就在明日了。”
钟濯点头,又叮嘱道:“这些时日辛苦,明日务必当心。”
洪骥转过身来朝钟濯一抱拳:“卑职分内事,请大人放心。”
洪骥领了命之后便退了开去,钟濯站在原地又看了一会儿,一时颇有些怀念年少时在永固乡中一呼百应的日子——如今官服加身,自然是叫他不得自由的枷锁,但这枷锁也是他自愿带上的,他心甘情愿,并不后悔。
嵇朔自伤势略好,行动无碍之后,便不再住在县衙。但这些时日每到夜间,便与钟濯在县衙后头的幽篁居中一会,所谈无他,都是最近的擒匪事宜。
这幽篁居虽说入不了钟濯的眼,但园中翠竹掩映、庭轩精巧,在白马县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清幽之地。
这天夜里,钟濯依旧如约到了幽篁居。嵇朔却迟来了片刻,身上套着件落拓儒衫,穿过夜间寂静的深巷扣门拐了进来,手里意料之外地提着一壶酒两个酒杯。
一道鬼影似的飘到近前,默不作声地搁下酒壶,“啪”“啪”两声脆响,在两人跟前各放下一个酒杯。
钟濯觉出他神色有异,还道是白天在刘步停那里出了纰漏,问道:“今日可还顺利?”
嵇朔不看他,酒液淅淅倒入二人杯中,低声道:“大人,事成之后,这功劳是要记给菀娘的。”
钟濯听他口气知是事成,便点头道:“难为她一个女子。”
“岂徒伐一人,所希救群物。”嵇朔忽然突兀地笑了一声,笑声嘲讽尖刻,而后重复钟濯的话,“难为她一个女子。”
钟濯听了他前半句,立时凝起眉警觉道:“菀娘出事了?”
这个菀娘钟濯虽然没见过,嵇朔先前同他议定这个离间之计时,便与他透过底:整个计策之中,菀娘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白马县中恶棍横行,其中虽也有些前不依后不靠,单凭一张脸皮和一对拳头混江湖的散户,但其余多数依附于县中两大势力:其一民间叫做“白马帮”,常在白马渡口一带活动,靠盘剥打压经运河转黄河在白马渡口上岸的商船和商贩为生;其二则是以刘步停为首的劫田帮,其中帮众主要在县城及永兴河沿岸活动,靠欺压良民、受雇佣催收佃租为生。
这两派活动范围泾渭分明,对白马县百姓的危害也是平分秋色。
白马帮的存在重重打击了黄河上的商船经白马渡口入京的积极性,从而限制了滑州当地的商贸发展;而劫田帮则使白马县当地的农户整日提心吊胆,无法安居乐业。
嵇朔所说的菀娘是清河镇的一个寡妇,去年刚入门就把夫家一家子都克死了,没多久就成了刘步停的姘头。但据嵇朔所说,这菀娘的夫家乃是被刘步停所杀,前任知县受刘步停贿赂,菀娘心知报官无门,又时刻被刘步停手下人盯着,只好屈居人下,伺机报仇。
一个多月前,刘步停入狱,新旧知县交接之际,菀娘便开始四处求助,最后辗转求到了嵇朔跟前。
嵇朔刚动了念要帮她,转头就被劫田帮一顿毒打,揍到了城门外,最后被钟濯给捡着了。
嵇朔当初说起菀娘的身世时,似有所感道:“寻常女子,遭遇此事早已自寻短见——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多少人活着,不过靠心头一口恶气。”
在这次擒匪计划中,嵇朔打的算盘是,说服菀娘去色诱白马帮头子张一指,并借此挑起刘步停的妒火,引起两大势力间的争斗,官府则派乡兵盯梢,待其两败俱伤之后,坐收渔翁之利。
“正因菀娘不寻常,此女坚毅、贞烈,能忍常人难忍之辱,此计方才可行。”
嵇朔抓着酒杯的手蓦地一紧,显出狰狞的青筋和指节来,他几乎咬牙切齿:“可是,可是……”
话不成句。
片刻之后,他像是放弃了那未曾说全的一句话,失魂落魄地饮下一杯酒,而后讥讽地笑道:“当真是,世间公道唯白发么?”
钟濯已经确定:菀娘出事了。
嵇朔用古人咏西施那句诗来他比,岂徒伐一人,所希救群物——如果仅仅是死,绝不会叫嵇朔愤懑至此,且对菀娘来说,活着是受罪,死却毋宁说是一种解脱。
不是死,那就是辱了。
一个被派去色诱恶棍头子的女人,能受什么辱?
钟濯的脸色蓦地难看至极。
“啪!”
寂静的院中忽然惊心动魄的一声脆响。
钟濯跟前那杯没有动过的酒,被用力掷在地上,碎瓷片似雪花飞溅,在地上白粉粉的一片。
嵇朔惊怒间抬起眼,只见年轻的县官沉着脸站在对面,幽昧夜色之中仿佛夜叉降世。
年轻人目光像冰水里捞出的一柄苍莽重剑,他的声音压在喉咙底,在嵇朔耳畔沉沉响起。
“菀娘不会白白受辱。”
“该清的帐,该死的人,一个都不会少。”
作者:鲤鲤鲤类型: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