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恐龙灭绝的秘密》,恐龙灭绝的秘密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嘎巴菜所著的小说围绕姜明柯向瀛两位主角开展故事:原本还以为这件事是属于自己的秘密,但这个秘密根本说不出口。热门评价:而他也完全不知道。
来源:废文 分类:现代 作者:嘎巴菜 主角:姜明 柯向瀛
因为姜亮死活不回家,姜明没辙,只好腆着脸去找柯向瀛,问能不能晚上在他的房间凑合,睡沙发睡地板都行。柯向瀛心里跟放烟花似的,砰一下,五彩斑斓,炸得他眼里都是星星,他说你少来挤兑我,放着双人床呢,俩人睡又不挤。
姜明和他虚客气了最多三秒钟,便直接一屁股坐上了软乎乎的大床,席梦思床垫太软,云彩一样托着他顺顺当当的日子,他半点没认出来这是一颗居心叵测的糖衣炮弹。
夜里,月光从窗帘缝溜进来,搭在厚棉被上,柯向瀛没有一点意外的失着眠,睁着眼,动着心,他想象自己的胳膊也像月光一样搭在这个呼呼大睡的男人的身上,他连脑袋都不敢转一转,荞麦皮的枕头轻轻碰一下就会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怕吵醒姜明。
他是上大学时叫人给拉下水的,但柯向瀛是圈子里的异类。当时,他们有些人觉得,谁发展的下线多谁牛逼,就跟教人学坏一样,你把越多人拉下水,你约有威信。柯向瀛刚上大学时是理解这种想法的,何况,他还有大学生的高眼界。他那时以为人多力量就大,等到国家看到同性恋者的数量足够多,诉求足够强,自然就会考虑解决他们的问题了。但是大一才读完,他就再不信了。他已经明白,人再多,喊得声音再大也不会有用,天意从来高难问,稳定才是硬道理。他已经泥足深陷,就更不能拖累别人,姜明就该在那个正常的世界中,那个坚固而光明的主流的世界里。
他甚至不再出去和圈子里的人瞎混。
一晃元宵要到了,姜亮说想吃钙奶汤圆,姜明着急出门,就撺掇着柯向瀛去买:“你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接接地气,别老在屋里和我腻歪。”
“讲讲理,这是我的屋。”
“咱这单元行了吧,单元。话说你刚住进来时不还总晚上到处瞎惹惹吗,现在怎么一天到晚闷家里,我看太阳都快不认识你了。”
柯向瀛极力否认道:“没有,是你最近老不着家才显得我不出门,我可从来不惹惹,我那是……我是去取材。”
说到这里姜明便来了兴致,他已经把那一套书看完了,不得不说,柯向瀛写地摊文学的水平还是很可以,明明是一个科普小说,里面却充满了抢化石的美国男特务、偷数据的苏联女特务、睡嫂子的我国科研工作者,学武术的漂亮女主人公……阴谋一个接一个,姜明看得开心极了。
“是了是了,艺术来源于生活——那你更不能在总在家呆着了。我今天下班还有事,吃晚饭别等我,给我留几个汤圆就行。”姜明说完,拎上包就出门,柯向瀛气得冲门喊道:“我说我去买了吗?你一个也别想吃!”
说归说,柯向瀛到底还是带着姜亮一道出了门,姜亮因为最近把柯向瀛当免费家教用,和他很是亲近。
两个人晃晃悠悠去到地方,很有闲心的排了半小时队,除了招牌的钙奶汤圆,豆沙巧克力黑芝麻馅儿的,姜亮一样买了一堆——反正是向瀛哥哥掏钱。买完汤圆,两个人一合计,谁也不爱做饭,干脆多走两步去买了石头门坎的素包子当晚餐,素包子里面的面筋、豆干和蘑菇混在一起,浸着油汪汪的芝麻汤汁,再多咬一口,清清脆脆的豆芽菜和木耳便把那一丝丝的腻全解了。临走柯向瀛打包了一屉说留给姜明,姜亮就捂着嘴笑,说你怎么比我还心疼我哥?柯向瀛说不喂饱了他我怕他夜里磨牙,《蜀道难》你背下来了吗?姜亮点点头,不就是磨牙吮血,杀人如麻,放心吧向瀛哥哥,我闭着眼都能考个南开。
他们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回到家天已经黑透,路上都没什么人了。正月里的风还是冷冰冰的,这几天又在降温,两个人下了公交车,冻得乱叫,瑟缩着往家里跑。快到楼下时,姜亮忽然站住,“你听,有小猫喵喵的。”
柯向瀛早冻得鼻涕都流出来了,他一点也不想管什么阿猫阿狗,只是说你听错了。姜亮不信,回到家还是坐立不安,索性去厨房拿了一段中午吃剩下的带鱼,出门就要找小猫。柯向瀛没拦住,也就随她去了,他想着总归就在楼下。
结果等了快一刻钟,姜亮还没回来,柯向瀛心里发了毛,他从窗户往外看,路灯一亮一灭,半死不活,家家户户倒都亮着灯,只是那光看着太远。他赶紧穿衣服下楼,才下到二楼,就发现楼洞口灯是亮的,柯向瀛一步三磴往下跳,正看见姜亮闷头就往里冲。
“有坏人跟着我!”姜亮一下子躲到柯向瀛身后。
柯向瀛往外一看,好像是有个男的在外面溜达。他脑子一热,也不管自己打得过打不过,直接就跑出去,揪住那个人喊道:“跟着我们家孩子你要干嘛!”
那个男的说:“你放开,俺就是路过。”
姜亮也不清楚柯向瀛的体力一个能打零点几个,反正有大人在,她也长了胆儿,躲在楼洞口反唇相讥(她跺跺脚灯就能亮,很方便,很壮胆):“就是你,你刚才一直跟着我。”
他们在底下闹着,一会儿功夫楼里的居民就开始出来,大爷大娘看热闹围了一圈,就是不叫男的离开。他们隔壁的李大妈认出了姜亮,便扯着嗓门喊起来:“哎呀,这不亮亮嘛,缺了大德了,愣着干嘛,快点报警啊,咱孩子还能让老坦儿欺负了!”
不一会儿,派出所民警就被热心大妈给叫了过来,柯向瀛抓得人手都酸了,赶紧松开,民警一看情况,心里有数,直接就把人带走了。
晚上八九点时,姜明才回家,他一进门就看见李大妈坐在屋里。李大妈逮着他就开始叨叨,说现在外地老坦儿这么多,早不是以前放心让小孩满马路淘的时候了,你还放心让你妹妹大晚上出去?像话吗?你怎么当哥哥的?要不是咱这片儿街里街坊的,你信不信就出事儿了?姜明直接让她说傻了,等知道了情况,气得差点跑到派出所打人。
柯向瀛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劝住了姜明又送走李大妈,累得直接瘫在床上。姜明出去和姜亮不知道说了什么,回来难得垮着肩膀。他侧坐在床边,拿手去推柯向瀛,柯向瀛闭着眼问你干嘛?姜明的声音闷闷的:“我叫姜亮明天就回家,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话说你知道我干嘛去了?你也不关心……我接了个私活儿,给一个公司铺电路,他们给这个数,”他比了一个数,也不管柯向瀛睁眼看没看,就自顾自说下去,“干私活这事儿说起来也不太好,我就没告诉你,结果……我真是掉钱眼儿里了。”
柯向瀛翻身起来,赶紧劝道:“你凭本事赚钱,又不耽误工作,哪里就不好了?今天不过是意外,你真别想太多,说来还是我的错,没看好你妹妹。”
“我后怕,多一半是因为你!你也太不了解社会了,谁知道他手里有没有家伙,你就这么莽莽撞撞上去了?他们那种人,一个能打你俩。”说着,姜明上手拽柯向瀛衣服,仿佛要确认真没有受伤。
“我这不是没事儿吗?”柯向瀛眨眨眼,想把脸上的红眨下去。
姜明却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忽然就很动感情,非要说以后柯向瀛和他就是盟兄弟,柯向瀛面上高兴,心里只觉得自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真是拿姜明一点办法都没有。
姜亮回家后,姜明自然没道理继续叨扰邻居。晚上,当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时,柯向瀛长舒了一口气,他想起西方文学课上学的祈祷词,“不要叫我们陷于诱惑”,他希望能至少从现在起做到纯洁。他想,我明天早起就把另一个枕头收起来。夜深了,柯向瀛渐渐跌到不受意志操纵的世界,在现实和梦境交错的那条线上,他仿佛闻到了姜明留着枕头上的清清爽爽的皂角味。
风把日子飞快地往前刮着,越吹越暖和,家门口小花园里的迎春花开了之后,就轮到桃花和李花了,直到杨花都开始满城乱飞,柯向瀛也没再去过公园。周末时,他就跟着姜明在一起,有时候是和周鹤他们几个人去泰达玩射箭,有时候是带着姜亮去河边放家里那个碧绿的大蜻蜓风筝。在星期六早晨拿着俩鸡蛋去摊煎饼果子时,或者在星期天,和姜明一块儿打着哈欠往大福来去吃嘎巴菜的时候,再或者,在早晨因为往馄饨里加胡椒面而拌嘴的时候,柯向瀛都会有种错觉,好像他真的已经从火狱中被超拔出来。有一回,他又去吃羊汤,连梆子都说他不容易。梆子说,这就好比抽烟,人人都说要戒,但人人仿佛都戒不了,可难道真就没人戒成吗?总还是有的。
柯向瀛不置可否,“我快要能过上一种正常的生活了,”他想,“之后,我或许能就做个缺少一点快乐的普通人了,就一点,真的,不过就是缺了一点。”
春天的一个周末,姜明和柯向瀛一起去滨江购物打保龄球,下楼时正好撞见姜明的妹妹姜灿和男朋友在逛商场。柯向瀛一见到人,就大约明白了为什么姜亮那样认头读书——姜明和姜灿实在都长得太好了,仿佛一个美人分出男女,一样的光艳照人,往往的大说大笑,看着姜灿挎着千依百顺的青年才俊买进口货,他不知道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姜亮除了好好读书,还可以拿什么比过兄姊。
刚刚还把男友指挥得团团乱转的姜灿在姜明面前乖得出奇,只敢软着嗓子说哥哥对不起,没早和你说。姜明倒是通情达理,大度地说你和他逛去吧,回家车上却念叨了妹夫一路的鬊,把柯向瀛念得头皮都麻了,只好说你少说两句吧,小心喝一肚子风。
为了姜灿,那段时间姜明忙得要死。男方家是干部,自己大学毕业分在银行,较真起来,勉强高中毕业被父亲办到单位里做后勤的姜灿实在算是高嫁。姜灿只有脸,姜爸爸只有钱,大大小小事情就全扔给姜明一个人办,最后到了婚礼,连柯向瀛都被抓了壮丁,负责去煮给新娘子随身带的红皮鸡蛋。
天津的婚俗是下午娶亲去饭店吃宴席,中午在家自己吃捞面,姜家的院子里早就挤满了人,姜灿也是个爱吃爱玩的性格,屋里屋外全是她的朋友,张姐王姐李姐刘姐,柯向瀛一个负责在厨房里给周鹤打下手的苦力,刚想出去换口气,就又被满屋一群姐姐吓了回来。
姜明早忙不见了,倒是姜亮中途跑厨房里来偷吃了一回才出锅还脆着的炸面筋,她和周鹤不熟,就拉着柯向瀛,小声嘱咐,说一会儿万一见她哥哥哭,可得拦住了。
“新娘子结婚,你哥哭什么?”
姜亮吃完了小半碟面筋,有点呴,正一绺一绺地拈着黄瓜丝,吃得欢快,她白了一眼柯向瀛:“还说是我哥盟兄弟呢,这都不明白?我们妈妈走得早,是我哥从小带我们,他不哭谁哭?”
“挺难想象的,你哥天天这么乐呵的人。”
“哼,”周鹤正在煮面条,忽然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了,小妹妹你放心吧。你啊,也就是认识姜明时间短,他有的是哭的时候,当年我们师傅退休,他哭得把鼻子都搓破了。”
姜亮再认生,听了这话还是点点头,“是这样,我哥倍儿容易动感情。对了,其实我上回就想和你说一个事儿,”姜亮把柯向瀛拉到外间,小声说,“我哥哥呢,是个就喜欢照顾人的主儿,现在我和姐姐都不用他管了,他也会有点寂寞,得亏你看起来生活不能自理,其实我自己还是挺谢谢你能让他管着点。”
“谁不能自理,”柯向瀛下意识回嘴,顿了顿,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他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们不是这样不公平。”
“不是说公不公平!”姜亮吓了一跳,“你别误会啊,我哥哥可不是烂好人,什么人都会照顾,我就是想说挺谢谢你的,正好有个人这会儿能让我哥看得上,总之,哎,但反正你也不能占我哥便宜!”
柯向瀛啊了一声,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姜亮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扭头就跑了出去。
那天送新娘子出门时,果不其然,姜明自告奋勇给姜灿才剥了喜糖就开始哭,周鹤和柯向瀛轮番上阵,好不容易把人劝好了,等到吃席时,四喜丸子都还没上,刚吃了一杯酒,姜明又把自己哭到了柯向瀛怀里。
那段时间姜明一直气压都低,柯向瀛找他哥撒泼打滚要了一台彩色电视机,好晚上拉着姜明一起看节目,正好电视台重播《过把瘾》,姜明就算心情差,看电视时仍然难免变成活脱脱一个评论音轨,江珊每次和王志文吵架,他都要讲两句,“你比女主还作,都在一个屋檐底下,也就是我大度。”
看完电视剧,姜明还要杞人忧天,婚姻果然是爱情的坟墓。电视是旧型号,没有遥控器,想换台就要走到电视机跟前调按钮,有效避免了观众变成沙发土豆。片尾曲还没唱,柯向瀛就站起来把电视机关了,“你还替你妹操心,”他说,“你别说坟了,连往坟里放的东西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姜明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招一把撩一把地去推柯向瀛。
“那你有吗?”柯向瀛抬手打回去。
“那你有吗?”姜明再打回来,两个人小孩子一样你推我一下胳膊我怼你一肘子,打着打着,柯向瀛被逗急了,气喘呼呼地把姜明按在沙发上咯吱,“我就有,我就有。”
姜明笑得身上没力气,他说:“你有你有,你多厉害啊,臭小子有本事别咯吱人!你再动,再动我不带你去钓鱼了。”
柯向瀛大喊那不行,说好的明天一块儿去水上,趁他走神,姜明一把攥住柯向瀛的手腕,轻轻发力一拧,就把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大学生锁住了胳膊,压到了身下。“哈哈,还跟我来劲,服不服?”
初夏温暖的地气从窗户外飘进来,柯向瀛仿佛能听到窗外白蜡树的树叶沙沙作响,他的鼻尖都是姜明身上肥皂的清香,他忽然道:“你说的没错,还是不在一起好,在一起以后肯定天天打架。”
姜明愣了愣,仿佛扔石头子到水里,他那双清清亮亮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荡了一下,柯向瀛看不懂,姜明自己不知道,他只是拍了一把柯向瀛的脑袋,“你能不能乐观一点啊。”
但柯向瀛就不是一个乐观的人,转天,在等了半小时还没有鱼上钩后,他已经在嘟囔着说完了完了,赶不上这拨儿了。
“咱又不是钓带鱼,”姜明一下就乐了,他起来跑到后面树底下揪了几把草,回来编了几下,大概像只小蚂蚱的样子,“别急别急,你要无聊就自己玩会儿。”
柯向瀛嘴上说着去你妈的,手上却接了,他拨弄着小蚂蚱的腿,看姜明再一次把鱼食团成团,挂到鱼钩上,嘴里念念叨叨,说这个饵做得可太好吃了,玉米面和白面和一起蒸的,软软呼呼,你们怎么就不爱吃呢?柯向瀛听了跟着帮腔,说那是真好吃,还用了我的蜂蜜呢。姜明说是啊是啊,我想吃他都不给,你们可得乖乖咬钩,说着,远远一甩杆,然后坐下来,耐心地盯着鱼漂。
过了两分钟,柯向瀛忍不住说:“你都不着急吗?是不是不应该用这种饵啊?你确定这个线没错吗?”
“急什么?”姜明反问道,“钓鱼又不是为了要多少鱼。”
“那你钓他干嘛?”
“等鱼上钩呗。”姜明轻轻放稳鱼竿,然后突然出手,弹了柯向瀛一个响亮的脑嘣儿,“你可闭嘴接着写小说吧,知道为嘛鱼不上钩嘛,都是怕过来被你念念念烦死。”
柯向瀛捂着脑门,低头不说话。姜明没等到他反击,咦了一声,连忙凑过去看,“不会真弹疼了吧?”等他凑过去,柯向瀛简直是用出他这辈子最快的手速,伸手往上一抬,端了姜明一个下巴颏。
一直到傍晚太阳的光都变成了橘黄色,他们的桶里统共才两条鱼,柯向瀛靠在躺椅上,拿蒲扇盖着脸,细细的河风渐渐刮到岸边,粼粼都是水波的纹样,他抬起扇子看了眼姜明,忽然笑了起来,姜明横他一眼便念道:“风吹水面层层浪。”柯向瀛大笑,他几乎要把眼泪都笑出来了,就算他们只能心意相通在一万种闲白儿上,那也是心意相通。
作者:嘎巴菜类型: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