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作者是桂花铁皮盒,莫冬陈越是小说的主角,小说越冬讲述了:莫冬的感情,是一直都在坚持,但一直都没有结果,他从来都不敢说出自己的喜欢,也不敢让陈越察觉到一点他的感情。热门评价:不用隔离的世界可真好,想飞就飞。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桂花铁皮盒 主角:陈越 莫冬
同行的三个警察随即也到了,本着职业素养把整个房间都搜寻了一遍。
有个警察留意到床单上有一些狰狞的皱褶,粗糙的涤棉摸上去还有些残留的汗迹,许是被一只大汗淋漓的手用力抓拧过。
他们又把莫冬的行李箱打开,期待能发现什么遗留的线索。
令人失望的是,里面只有一些衣物,电脑,留学成绩单和零零杂杂的文件,并没有留下什么小纸条,甚至是遗书。
根据旅店的老板娘的口供,那个男人在2个小时前就离开了,正是莫冬给陈越发邮件的时刻。
309的钥匙就插在门上,行李就大喇喇地扔在房间里,如果不是粗心大意而是故意为之的话,那只能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打算回来了。
陈越挨着墙坐在地上,双膝支着,头无力地深深埋在臂膀间。
一个警察在他旁边蹲下,拍了拍他的肩,沉吟半晌才说:“你的朋友……之前有没有过……轻生的念头或举动?”
陈越没有抬起头,声音从底下传上来:“有。”
一切希望都破灭后,他突然恨起自己来。
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痛恨死了在飞机上对莫冬避之如蛇的自己,痛恨死了过去两天对莫冬不闻不问的自己。
莫冬只不过对他抱有一点点超出友谊范围内的私情,用得着这么战战兢兢大惊小怪的吗?
而且……
而且自己又不是不可以……
如果,如果自己那时但凡表示出一点点理解,没有一个人回家,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莫冬喜欢他,他为什么就不能和他试试呢?
他宁愿和莫冬扮演一对貌合神离的情侣,即使最后两人既做不成情人也做不回朋友,渐行渐远甚至沦为陌生人,也好过现在生死相隔。
警察听见他的回答,神情凝重,继续问道:“他第一次是怎么自杀的?”
陈越好不容易才从绝望的自责中找到自己的虚弱的声音:“在……河边,他投河……”说到这里,脑子里突然有一根无形的线在一瞬间拉紧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警察,对方的眼神也盯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
凌晨三点半,一辆响着尖锐的警笛声的警车在快速飞驰在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明知道希望渺茫得几近于无,但他还是奢望着乞盼着。
那条河岸线很长,又正值深夜,路灯昏昏沉沉,视线只能延伸到十几米外。
他看不到人影,也不敢去想那个令人无望的可能,堵着一口气,在长长的河岸边奋力地跑起来,边跑边撕心裂肺地喊着:“莫冬!莫冬!你出来!”
跑过一盏又一盏沉默的路灯,夜风在耳边悲鸣,他觉得自己跑了很远很远,远到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眼前却始终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他失神摔了一跤,整个人向前坠去,下巴磕在粗硬的水泥地板上,震得他脑袋发晕,却奇异地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终于疲惫不堪地倒坐在地上,眼睛被风刮得视线一片模糊,只看到微弱的一大团暗黄色。他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不甘心地向那长得看不到尽头的河岸线吼着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只能发出一些没有意义的呜咽声。
就在他终于熄灭了那一点点的妄想后,一个黑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远处向他跑来。
他不敢置信地站起来,就这么呆呆地直直站着,不敢向前一步,就只是死死盯着那人的轮廓从一个小黑团逐渐清晰起来。
等真的看到那个人的面容后,他就卸下了全身的力气。
不是莫冬。
那是个头发凌乱衣着破烂的瘦小男人。
小乞丐边跑边暗骂刚才那个让自己吃了好大个亏的疯子。
都那样了,还抓着那几块破烂玩意不放手。
呸,真他妈晦气!
他忿忿往地上吐了口水,看见前面杵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人,目光呆滞,失魂落魄地看着他。
“今晚怎么遇到的都是神经病?”他经过男人身旁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一下。
男人听见后,身体僵了一下,突然像条疯狗一样向前蹿去。
跑了几十米后,陈越终于终于看见,在他不远处,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一点一点地挪过去。
陈越以为自己会高兴,毕竟希望还是有的。
但实际上他感到的是恐惧。他害怕,害怕那个人不是莫冬,也害怕那个人是莫冬,是死了的莫冬。
他不知道自己看到莫冬的尸体时会不会立刻就疯掉。
离那个人还有几步之遥的距离时,他终于看到,那张苍白单薄的脸。
是莫冬。
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抖着手伸过去探莫冬的鼻息。
当感知到莫冬规律进出的呼吸时,陈越的眼泪崩堤而出,被撕裂的声带发出格格格的难听的抽噎声,他紧紧地抱住那个男人,恨不得把他牢牢框进自己的身体。
警察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两个大男人分开,给莫冬检查伤势的时候陈越依然是不肯放开拉住莫冬的手,屡次劝告无果后,警察也就随他去了。
莫冬昏迷不醒,身上的衣服被人撕扯过,破了一个口子,脸上,脖子上,胸口上都有擦伤和淤青,看起来刚跟别人打斗过。
陈越稳定情绪后才想起刚才碰到的那个瘦小的男人。
警察们听完他讲诉后,一个人去追捕那个人,另两个人送莫冬和陈越去医院。
陈越坐在警车后座,紧紧搂着莫冬,让他靠着自己的胸膛。
坐在旁边的警察见人没有什么大碍后,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此时也松懈下来,甚至还有心情调侃:“小同志,车门锁着呢!人在这里是跑不掉的,不用一直盯着的。”
陈越握着莫冬的手,抬眼对着警察,露出一个终于称得上轻松的笑来:“警察同志,真的辛苦你们了……”
小警察摆了摆手,又看了看他怀里的那个人,突然收起了笑,严肃道:“你要跟他好好做一下思想工作,要是还来这么一次……”
陈越看着莫冬:“不会的,我绝对不会再让他干傻事了,绝对不会的。”
*
到了医院,陈越背起莫冬到急诊科。
放下莫冬到病床上后,他突然感到手心有点黏黏的,低头一看,满手都是血,手上却没有任何伤口。
一路上他的手只碰过莫冬。这个血不是他的,那么……
陈越忙去看莫冬,目光落到他垂下来的紧握成拳的左手上,那里不断有血从手指缝间溢出来,滴滴答答地在地板上汇聚了一小滩血。
医生皱着眉,小心掰开他的手。
四块浸满了鲜红的血的青翠碎玉赫然卧在莫冬的手心里。
到处都是赤裸而粗暴的白光,每一道光都是对他这个卑劣的小偷的无声审判。
他蹲在水边,左右战战兢兢张望了一番,才低下头,对着水中的倒影小心翼翼张开还留着涎水的嘴巴。
清澈如镜的水面上,倒影着一只丑陋恶心的癞蛤蟆。
它暗红腥臭的口腔和肥厚粗大的舌头下赫然含着一小块晶莹润透的玉石。
只窥见那一点点的美丽泽光,那只蛤蟆立刻又严严实实地合上了嘴。
我有罪。他兴奋地想。
我偷了一块月亮的碎片。他晕乎乎地沉浸在舌尖上那片凉丝丝的温柔。
可是他怎么配呢?
上帝怎么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他近乎绝望地等待着命运对他的判决。
果不其然,很快一只铁掌就从他背后袭来,掐住他的脖子,逼得他吐出那块宝贝来。
他怎么甘心?奋力挣扎,混乱之间,脑袋摔在地上,剧烈的疼痛密密麻麻地围剿上来。
痛悸间,身体陡然踩空失重,他惊恸地睁开眼,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
来自浓度为0.4%的来苏水的气味和浑身密密匝匝的神经疼痛告诉他自己正躺在某家医院的病床上。
他的头被人用纱布厚实地包扎过,像无端戴上了一只笨重的头盔般,一个转头的动作都十分地艰难,视线缓慢移动,自上而下,先是不停冒着小泡的药瓶,透明的滴斗,顺着软管滑下,最后落到伏在他身边的一个留着黑短发的脑袋上。
莫冬企图感知自己的双手,发现左手被另一只手松松地包裹着,湿热黏腻的触感让他下意识地想缩回自己的手。
但他这边一动作,包围着他的那只手就立刻条件反射地紧紧捉住了他。随即那个黑脑袋动了动,抬起来。
一双深黑色的大眼就这么和他撞上,眼底的青黑色的眼袋带着宿夜奔波的疲倦。
视线陡然交汇,那双眼睛立刻亮了亮。
“你醒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痛吗?”
“哪里不舒服?”
莫冬还没从混沌迷糊的梦意中脱身而出,看着眼前那人一股脑对他迎面撒来的关切与紧张,他完全不知作何应答。
明明前几天,他连自己的手都不肯碰一下的……
可是现在……
陈越还没从要失去莫冬的后怕中缓过劲来,此时莫冬的一点点动作他都紧张兮兮,见他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的手,以为他的手有什么事,也不敢握着了,小心翼翼地放开:“是不是我哪里弄疼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惴惴不安地观察着莫冬的神色。
在找到莫冬之后,他在病床旁守了一夜,看了莫冬一夜,短短三天没见,他却感觉眼前那人陌生了许多。
本来就削瘦的人,现在又被活生生脱了一层肉,说得难听一点,要不是靠着那副骨架子撑着,那张单薄的人皮马上就会垮下去。
陈越想了很多,很多莫冬的事,这两天他才知道的莫冬的事。其实现在回想起来,过去的一些小事只要他稍微细想一下,一切都有迹可循。
可笑的是,他一直把莫冬当作他最好的朋友,却从不关心一下对方的处境,对方的心事,就像个贪婪的孩子,漠不关心地心安理得地索取着对方的陪伴和照顾。
他第一次被自己贪得无厌的自私给惊到了。
莫冬自从醒来后一直不怎么说话,陈越也不敢再提他轻生的事,干坐了许久,气氛实在有些僵,他就故作轻松地说起那只从英国带回来的小猫。
“它很乖,换了个陌生环境也没有像上次一样应激到腹泻。”
莫冬的眼球动了动,看过来。
陈越见他有了点反应,心里暗暗高兴,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但是过两天我要上班,小猫带去医院也不方便……要是染上什么病菌就头疼了。”
他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莫冬,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工作的问题了,还有房子,你想好在哪里租了吗?”
“诶,看你这傻样,房子肯定还没找好吧?干脆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咯。”说完这话时,陈越手心都冒了层汗。
莫冬听完,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突然说:“你,不需要,这样。”
陈越愣了,不明所以:“什么这样?”
莫冬却不看他了,撇过去,用沙哑的声音说:“我想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必这样子。”
他是有点惊讶的,在醒来看到陈越对他嘘寒问暖的样子时,一举一动都揣度着分寸,好像轻轻捧起一个好不容易找回的珍贵物件似的。
他算个什么东西呢?也值得陈越这样。
陈越原本还想着等过几天莫冬的情绪好些了再提这件事,谁知莫冬一开口就把窗户纸捅破了。
慌乱之后他很快冷静下来:“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总之我作为你的……朋友,决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干傻事。”
“……朋友。”莫冬咂摸着这个字,突然轻轻笑起来,转过头眼睛看着陈越问,“你现在,还当我是朋友吗?”
陈越想起飞机上的那个吻,眼睛不自主地躲闪起来。
莫冬不想再看下去了,半边脸埋在枕头里,自暴自弃地说:“我喜欢你。”
“在你把我当朋友的时候我就一直藏着这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你不喜欢男人,我是知道的。在那次生日会……之后,你也许不记得了,我就想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就好了。”
“在飞机上,我很抱歉,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吓到你了。”
“下飞机之后,我想你大概这辈子也不想见我了,我还是离你远点好,坐着车就到了这里。”
“给你发邮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单纯地跟你道个别。我以为你看过后只会把它当垃圾邮件一样处理掉。”
“像垃圾邮件一样处理掉!?”陈越突然粗暴地打断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站起来,盯着他,“你是在看轻自己,还是在看轻我呢?还是在看轻这些年来,我们我们之间的感情呢?”
作者:桂花铁皮盒类型: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