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火热连载的小说《沦陷》的作者是甲骨,该书主要人物是迟清行谢存,沦陷小说讲述了:谢存对自己坚持了很多年的感情是说放弃就准备放弃,不是他不想要爱了,是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热门评价:他就是做不到。
来源:废文 分类:现代 作者:甲骨 主角:迟清行 谢存
韩呈与莫安安订婚的消息一经公布,联盟州上下沸腾。
媒体用各色夸张文字渲染二人订婚,将这对年轻人的走近形容为“天造地设”、“金玉佳偶”。八卦小刊捕风捉影俩人相识、恋爱、订婚的细节,新闻大报则着重关注韩呈与莫之淮的利益联合。一位知名记者甚至直接了当写道:“这桩联姻,韩呈收益最大。莫之淮军政背景浓厚,韩呈娶莫之淮之千金,将成为他步入政坛的重要砝码。”
在莫之淮引荐下,韩呈携莫安安出席了许多政治要员参加的活动。
韩呈英俊潇洒,莫安安娇俏可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视线焦点。
莫安安很享受挽住韩呈手臂,被周围女性艳羡与嫉妒的感觉。整个联盟州,不知道有多少人把韩呈偷偷当做梦中情人。但一直以来,韩呈鲜有绯闻,媒体狗仔使劲浑身解数,也拍不到韩呈与哪位女性有实际交往。他生活简单、缺乏娱乐,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似乎在实现个人抱负前,不打算考虑感情问题。
所以当韩呈半跪在地,打开戒指盒,一脸爱意地向莫安安求婚时,莫安安不敢置信地捂住嘴,满脸通红,被巨大的惊喜与幸福淹没。
同样出乎意料的,还有谢存。
韩溪出生后不久,韩呈就被韩越东送往远离联盟州的堪支读书,每年待在家里的时间很少。谢存不怎么在韩家见到韩呈,见到了也远远望着,彼此很少说话。直到五年前,韩越东夫妇罹难,韩呈把他带到身边,他才真正意义上开始接触、认识韩呈。
韩呈走到今天,外人只看到光鲜亮丽,但谢存很清楚他有多不容易。韩家有不少灰色地带的生意,收益固然高,风险也很大。韩越东夫妇被查立明谋害,就是因韩越东肆意扩张,接连抢走查立明手中几张大单子,查立明恼羞成怒、动了杀机。韩越东死后,韩家内部争权夺利、外部强敌环伺,二十四岁的韩呈,一步一步趟过厮杀的鲜血,一次一次拿自己生命做赌,才终于走到位置稳固的今日。
五年前,只身赶回联盟州处理家事的韩呈,一个人孤零零站在父母墓碑前,身边除几位失去实权、有心无力的老部下,几乎无人可用。五年后,风光无限的韩呈是被联盟州一致看好未来的年轻人物,人们前赴后继伏倒在韩呈脚边,恳求为之效力。
谢存就是这样陪韩呈一路走过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得到韩呈信任的:最开始,韩呈问他想不想跟自己干的时候?再后来,他没有被韩家其他亲族收拢出卖韩呈的时候?又或者更之后,他替韩呈挡下本该捅进韩呈身体的匕首的时候?
总之,伴随与韩呈的朝夕相处、斗转星移,即使是对情绪感知有些迟钝、缓慢的谢存,也自然而然感受到,韩呈信任他,比起其他韩呈器重的部下,韩呈最信任的人,除了许宁西,大概只剩下他。
可是“受信任”的谢存,却时常觉得,自己对于他所效忠追随、出生入死的人,根本不了解。
他甚至不知道韩呈喜欢什么样的女性。因为工作关系,他会随韩呈出入一些提供性服务的场所,那里面的女性被训练得柔媚迷人。韩呈虽并不拒绝来自她们的迎合,会任由她们亲吻、拥抱与抚慰,但从来没有带走任何一个过夜。
谢存站在宴会厅昏暗的角落,默然注视舞池中央光束下,翩跹起舞的韩呈与莫安安。
韩呈脸上是惯常的温和笑意,莫安安则眼波流转、双颊飞红。
“真没想到,原来韩呈喜欢莫小姐这款。”
一个轻浮的声音在谢存耳边响起。
“韩呈之前从无感情绯闻,我以为是韩呈眼光太高的缘故……这样一看,不过如此。”
谢存一言不发转头,刮了一眼说话之人。
安德里斯,《联盟卫报》特约记者,有自己的独立调查公司,线人众多,最擅挖掘上流社会隐蔽丑闻。他手中不知抓着多少名流政要的小辫子,是很多人恨的牙痒痒又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
此时,安德里斯笑意盈盈,以柔情的目光回视谢存。他一头金色长发束在脑后,身上的宝蓝色西服剪裁精致、面料高级,如果不说他就是《卫报》那位臭名昭著的记者,很容易被错认为某位名门公子。
安德里斯没有理会谢存不愿与之交谈的冷淡态度,悠然道:“莫安安漂是漂亮,但脑袋空空、虚荣任性,不过庸脂俗粉。谢存,你是韩呈最信任的部下,你认为像韩呈那样的男人,会喜欢上这种女人,喜欢得迫不及待与之订婚吗?”
安德里斯抛出的问题,谢存一样不知道答案。
即使有答案,他也不会回答安德里斯。
当然,安德里斯也不需要谢存回答,他自顾自说:“我以为,与其说韩呈是跟莫安安订婚,不如说是跟莫之淮订盟。”
“呈哥不必如此。”谢存闷声说。
安德里斯挑起一侧眉头,把上半身朝谢存贴了过去,他是英联邦人,一米九的个头,靠近的动作就像把谢存揽进怀中。
“莫安安不过是韩呈和莫之淮建立互信的一枚棋子,韩呈之所以大张旗鼓宣布订婚,不就是为了给莫之淮吃颗定心丸?”
安德里斯的唇几乎压到了谢存耳朵上。他用极低的、只有两人听见的嗓音向谢存传递自己的观点。
“韩呈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继续扩张商业版图,还是积累政治资本……”
话题但凡涉及到韩呈,谢存就会开启防御机制。他黑眸里绷出锋利的弦,警惕地抬起眼睛,盯牢絮絮不停的安德里斯。
注意到谢存脸上的表情,安德里斯吃了一惊似的,轻笑出声:“天啊,你不会没有想过吧,谢?”
“你到底想说什么?”
安德里斯抬手搭住谢存肩膀,把谢存往无人的角落里带了带,用超越社交分寸的肢体距离,压低声音说:“所为记者,我想更多的了解韩呈,我认为你可以帮助我。”
“你找错人了。”谢存挣开安德里斯。
“不,你会的,”安德里斯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条,迅速塞进谢存衣领,“打上面的电话,然后再决定是不是跟我合作……还有,宝贝,别告诉你的主人。”
说罢,俯身低头亲一口谢存面颊。谢存始料不及,一时僵在原地,脸色变得难看。安德里斯却得逞地一吹口哨,松开谢存,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般,从侍应生的托盘里摘下一杯红酒,又去找旁人套话。
整场晚宴,莫安安心情雀跃。
被韩呈拥抱着,在音乐飘荡的舞池里翩翩起舞,成为众人艳羡的焦点,她感到自身被幸福的耀目光环笼罩。
如此理想的男人,竟然成为自己的未婚夫,莫安安仍感到不敢置信、如在梦中。
“呈,明天陪我去趟千湖别墅吧,我约了几个闺蜜在那喝下午茶……她们都很想见见你。”
“好。”
韩呈应允,目光掠过莫安安,落向伫立在角落里的谢存。
他不由微微眯起眼睛。
一向不与旁人交谈的谢存,此刻身边多出一个神色殷勤的金发男人。
韩呈知道那个男人,安德里斯,联盟州“鼎鼎有名”的新闻记者。
在韩呈眼中,像安德里斯那类存在,如同一群嗡嗡飞舞的蚊蝇,热衷钻进华美的衣裳,去叮咬腐烂的皮肉。
安德里斯站得离谢存很近,姿势近乎调情,嘴角勾出一丝轻浮笑意,不知道与谢存在说些什么。
韩呈的眼神沉了沉。
被他抱在怀中的莫安安,并未察觉韩呈气息的变化,脸埋在他胸膛,娇嗔说:“我都跟闺蜜约好了,一定让她们见到你本人,你明天可不准再临时变卦哦。”
韩呈没有接话,目光所及,安德里斯把谢存拉进了一个昏暗无人的拐角。
“呈?”
韩呈从喉咙里漫不经心嗯一声,手掌在莫安安后背上抚了抚,“明天一定陪你去。”
“这还差不多。”莫安安噘嘴。
韩呈盯住拐角处的两人。
不知道安德里斯对谢存耳语了什么,谢存有点恼火,把安德里斯推开了几分。
韩呈跳舞的动作一顿,下意识迈开腿,想走过去看看怎么回事,莫安安突然仰起面庞,紧紧攀住他脖子,柔情似水地说:“待会……待会宴会结束,我去你家吧。”
韩呈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正要开口,余光意外瞥见安德里斯低头一凑,在谢存面颊上落了一个吻。
感觉到韩呈陡然阴沉的气息,莫安安心生惧意,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了?”
“没什么。”
韩呈把手指插入莫安安秀发,俯视自己刚宣布不久的未婚妻,慢慢恢复了温柔、标准的笑意:“安安,待会我还有事,你先回自己家好吗。”
不知为何,莫安安心中掠过一丝害怕。
她虽然失落,却还是急忙忙点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晚宴结束,谢存开车先把莫安安送回家,然后再送韩呈回住所。
五年前的家族变故后,韩呈遣散佣人,把旧宅以几乎赠送的价格出让给一个联盟州的大地产商,换取了一个重要项目的中标。
他这几年住在一栋安保严密的写字楼顶层,从客厅的三面巨幅落地窗往外眺望,联盟州首府的繁华景观尽收眼底。
当年,在还是联盟州和平军首领的迟培正一力促成下,蔓延整座大陆的战乱终于结束,联盟州进入联合执政的历史新阶段。
和平已持续了三十年多年,位于东海岸的首府M市,在这经济腾飞的三十多年里,成为一座享誉世界的摩天都市。
然而,谢存始终觉得,M市的美丽繁华背后,充满了阴暗与肮脏。
他在联盟中学读书时,最多只是感到不被社交圈接纳的孤单,却并不知道社会的复杂本质。等他离开学校,随韩呈踏入名利场,才错愕发觉,这片标榜“美好新世界、人民新家园”的沃土,滋生着多么不堪、丑陋、荒诞的暗面。
一个深受选民信赖的国会议员,素以廉洁、爱民著称,私底下拥有一座岛屿,岛上豢养十几位性奴,供议员及其幕后金主享用。
一个被公众熟知的大牌女星,在屏幕前总炫耀自己家境优越。但她其实出生底层,一路靠身体上位。谢存有次当场撞见她被几个男人同时凌辱,女明星任由摆布,眼神空洞,似乎早已麻木。
还有一个号称帮助犯罪的年轻人重返社会的公益组织,却在地底下建造起另外一个隐蔽的机构,只要年轻人愿意服务来此的贵客,就会在事毕之后,得到犒赏一般得到一点点渴望的药物。
——这就是M市,联盟州的首府,无数人心驰神往、渴望成功的新圣城。
谢存把韩呈送到房门口,没有往里走,“呈哥,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韩呈扫他一眼:“你不用回去,在我这睡吧。”
韩呈为人,不喜欢把话说第二次。谢存难以拒绝,只好随韩呈走进房中。
韩呈立于玄关。
谢存知道韩呈在等什么,默然走到韩呈身前,抬起双手解开韩呈西服纽扣,替他把西服脱下来。
他正准备去挂衣服,韩呈提醒道:“领带。”
谢存动作一滞,只得又转过身,把韩呈的西服搭自己手臂上,去解韩呈的领带。
他自己个头有一米八,但韩呈更高,将近一米九。替对方松开领带的时候,不得不微微仰起头。
韩呈的呼吸落在他鼻翼间。
“你喷香水了吗?”韩呈忽然问。
“啊?”谢存一愣,“没有。”
“那怎么这么香。”
韩呈语气低沉,在谢存不自然僵硬的几秒钟里,转身朝吧台走去。他边走边挽起袖子,靠着吧台倒了杯水,仰头喝下几口,才对谢存说:“平时多忙都不觉得辛苦,这几天陪安安,反倒感到劳心劳力。”
他说着,顺手将水杯递给谢存:“你也喝点水。”
“谢谢呈哥。”
谢存接过水杯握在手里,并没有喝。
他倒不是介意和人共用水杯,只是碰过这个杯子的人是韩呈,他就有些迟疑。
韩呈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望向落地窗外灯火明灭的夜景,沉默半晌,换了一个话题:“存存,你有事告诉我吗?”
谢存心头一跳,一时不知韩呈所问何事。是迟清行去疗养院办事的时候顺带探望了韩溪,还是安德里斯偷偷塞给他的纸条?
他想了想,选择回答后者:“安德里斯想挖你的新闻,他在晚宴上缠着我,打探你与莫小姐订婚的原因。”
“哦,”韩呈应一声,“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没说什么。”
感觉着裤兜里的纸条,谢存陷入斟酌。
安德里斯也许在虚张声势,纸条上的号码是一场欺诈。韩呈工作繁忙,报告这些琐碎的细节,除了打扰韩呈没有其他益处。
还是等搞清楚号码是谁的,安德里斯的目的是什么,再报告不迟。
韩呈的目光不动声色落向谢存。
谢存的黑发剪短了些,不再垂落下来挡住眼睛。他个子虽高,但很瘦,脱去外套更显得衬衣下面空空荡荡。眼睛漆黑、皮肤却苍白,是那种久在暗处、缺乏日照的苍白,因此总给人一种阴郁的气息。
因为这种令人不适的气质,很少有人会仔细打量谢存。但如果有人愿意细看,就会意外发现谢存细密的睫毛,微挑的眼角,以及眼睑下方那颗不明显的小痣。
这些都会开始改变对他的初印象。然后,视线落到他挺直的鼻梁,小而薄的唇,以及脖子下方清晰修长、没入衣领的锁骨,会让人意外地发现——这个人并没有原本以为的那样普通。
见韩呈看牢自己,却始终沉声不语,谢存困扰地抬起眼睛,“呈哥?”
韩呈伸出手,把谢存一直握在手里的杯子又拿回来,慢慢喝光杯子里的水,问:“你认为我爱莫安安吗?”
谢存怔然。他没想到韩呈会跟他谈论这个话题。在他印象中,韩呈极少流露个人情感倾向。
“……我,”谢存如实相告,“呈哥你决定跟莫小姐订婚,坦白说,我很意外。”
他略一停顿,又补充:“不过我相信,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韩呈轻轻笑了,不是白天与人周旋时客气生分的笑意,而是被谢存的回答自然引发的笑意。他抬手摸了摸谢存脸颊,“如果我说,我的理由就是那些报纸所猜测的呢?”
谢存微微蹙起眉头,不知是因为韩呈的抚摸,还是因为韩呈对他说的话。
“我不会跟莫安安结婚的,我不爱她,甚至根本不喜欢她。娶她当妻子,对她对我而言都是灾难。但现在,我需要与她订婚,借此令莫之淮放心……”
眼见谢存的眉头越皱越紧,韩呈不由笑出了声:“你不认可?”
谢存摇了摇头。
他内心有些抗拒,不愿再与韩呈继续这个话题。就让他当一个简单、忠诚的部下吧,他能够为韩呈付出所有。
但眼下的情形,他实在无所适从,每个毛孔都填满难以形容的怪异。
近一年来,他时常产生这种怪异的感觉。
他与韩呈之间原本清楚明了的上下级关系,被悄无声息打破。韩呈有时会以一种超乎寻常的态度对待他,让他难以准确把握,他和韩呈关系的边界在哪里。
“你肩膀的伤怎么样了?”
韩呈宕开话题。
“还好。”
“我看看。”
“真的还好……”
“存存,”韩呈的口吻不容辩驳,“让我看看你的伤。”
谢存只得低下头,缓缓抬手,一颗一颗解开衬衣纽扣。
他把衬衣褪下,令瘦削的上半身完全展现于韩呈面前。
他前几天刚去医院拆了绷带,被子弹打中的位置形成一个新疤痕。除了这处新疤,这具虽然表面清瘦单薄、但显然经过严格体能训练的身躯,还有很多交错的旧疤,蜿蜒蛰伏于苍白的肌肤。
韩呈视线从谢存肩膀移开,落到纤细的腰肢。左侧腰窝处,有一条被时间抚得不那么起眼的长疤。
“四年前,你替我挡了一刀……”韩呈仿佛无意识的,手指触及那道疤,“存存,你那个时候才十九岁,你疼不疼?”
谢存早已忘记当时的疼痛。他是个能够忍耐痛楚的人,又或者由于他总在经历,习惯了与痛楚作伴。
韩呈手指沿他腰际的摩挲,令他本能的周身僵硬。他屏住呼吸,强忍想要推开韩呈的冲动。
还好只停留了一小会,韩呈就收回了手。他替谢存拉拢敞开的衬衣,将扣子一颗一颗重新扣好,扣完最顶上一颗,他问:
“如果我以你不喜欢的方式来实现目的,你还会像以前一样不顾一切挡在我前面吗?”
韩呈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谢存“喜不喜欢”,其实一点也不重要。他既然选择向韩呈效忠,无论什么时候,他就会把韩呈放到比自己更重要的位置。
无论自己“喜不喜欢”。
“呈哥,我……”
韩呈将食指覆住谢存嘴唇,堵住了他即将出口的话音。
“不用回答我了,”韩呈嘴角掠过一丝模糊的笑意,松开谢存,转身走向卧室,“很晚了,睡吧。”
作者:甲骨类型: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