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12-03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北北不可爱 主角:白烬 周铭之
周铭之是个目标性和学习能力都很强的人,自从他明白自己对白烬的感情,就研究过情爱相关的一切。此刻的他熟练得像是身经百战的花花公子,借着白烬怔愣的空档用舌头入侵白烬的口腔,强势地扫荡了一圈,又勾住白烬的软舌与之纠缠。
白烬很快反应过来,又羞又恼,拼命地扭头推拒他,周铭之却因他的反抗愈加放肆,亲吻几乎成了啃噬,带着一股疯劲。白烬第一次知道周铭之的力气居然这么大,他的下身贴着对方,明确地感受到周铭之身体的变化,也在这一瞬间清晰地认识到,周铭之已经不再是那个怯生生的孩子,而是成长为了一个男人。
白烬躲不开他,干脆发了狠用牙齿撞上他的嘴唇,周铭之吃痛,下意识放开了他。白烬趁这机会猛地使全力把他推开,抬起右手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巴掌。周铭之被打得偏过了头,舌尖顶了顶发痛的面颊,转回来看着白烬,似乎察觉不到嘴角破了,漂亮的眸中俱是受伤的情绪,颤抖着声线问:“你就这么讨厌我?”
白烬再次举起手,含着眼泪和他对视了会儿,终究没有打下第二掌,抿着唇甩开了手,一句话都没说,绕过周铭之出了厨房。他不是没有情绪,他愤怒,恨不得把周铭之的脑子打开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错,但他同样很痛苦,认为周铭之走到这一步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太累了,他只想好好睡一觉,避开这让他觉得荒唐的一切。
周铭之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听到卧室门关上的声音,才慢慢抬起手用拇指擦掉了嘴角的血。热切的头脑冷却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但他不后悔,如果不下狠药,白烬永远只会把自己当弟弟,不会正视自己的感情。这是一场处境艰难的冒险,他不能确定最终会走到何处,但他明白,他没有办法放开白烬,这辈子都不可能。
第二天一早,白烬被闹钟吵醒,缓了好一阵才回想起前一天的事。这经历太不真实了,他几乎要以为那是他的梦境,甚至带着希望看了看左手,瞧见刀伤才放弃幻想。他在床上躺了十分钟,认命地爬了起来。日子还要过,不能因为这点事就躲在房间不出去了。他紧绷着身子打开房门,周铭之却不在家里,沙发床收拾得很整洁。白烬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也不打算问,洗漱了下去了公司。
到公司后,他直奔关律的办公室。他和周铭之之间牵绊的感情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扯不清,但关律不一样,他可以、也必须趁早断干净。
白烬的心情很低落,关律一眼就看出来了,内疚道:“对不起,我昨天不该说那么多的。”
白烬摇摇头,苦笑着说:“不怪你,迟早的事。关哥,你说的话……我认真考虑过了,我还是那个答案,我们不合适,希望你把心思放在值得的人身上。”
关律昨天就想通了,闻言并不惊讶,温和道:“我知道了。你也不要有压力,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和同事,我不会越界的。那个,你和你弟弟……”
白烬提起精神,强自笑了下:“没事,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关律把原来的话咽下去,颔首道:“你有数就行。要不要请个假?”
白烬工作量不少,总不能因为私事老是请假,便拒绝了。回到办公大厅,他将自己全身心投入工作,仿佛这样就可以忘记烦心事,硬是留到晚上十二点多才回家。客厅里静悄悄的,周铭之已经睡了,白烬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洗个澡回了卧室。
接下来三天,他都是一大早就出门,拖到大半夜周铭之睡了再回家,不和周铭之打照面,也不给周铭之发消息。这种鸵鸟般的日子他过得战战兢兢,不时担忧周铭之耐心殆尽会打破虚假的和平。他的预感没有错,第四天晚上,他换完拖鞋往卧室走,路过沙发床时,周铭之忽然坐了起来,嗓音清冽,一点也不像刚睡醒:“你还要躲我多久?”
白烬顿住脚步,不动也不说话,在黑暗中和他僵持。周铭之叹了口气,伸手想去拉他,白烬却像被刺到一样避开了。周铭之伸着手愣了片刻,收回来下了床去开灯。室内亮起来,白烬眯眼适应了下灯光,周铭之已然站到了他面前,隐忍地叫他:“哥哥。”
白烬微微仰头看他,这个自己养了三年的弟弟语气和眼神都是那么悲伤,让他责备的话语一句都说不出来,警惕的神情也逐渐变得复杂。周铭之看出他的动摇,大着胆子虚握住他的手腕,委屈地说:“哥哥,你不要我了吗?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白烬心里还是疼他的,见他这样,忍不住心软道:“铭之,哥哥不会不要你的,但是哥哥只能是哥哥,你明白吗?”
周铭之不说话,白烬轻轻挣了一下,周铭之立刻放开他的手腕,束手站在一边,紧张地看着他。白烬想周铭之现在大概听得进话了,决定跟他好好谈一谈,让他坐下,斟酌着说:“铭之,你年纪小,分不清感情的类别,其实你只是太依赖我了,这是对哥哥、对亲人的感情,不是你以为的爱情。等过了几年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就会知道现在有多可笑了,所以你不要钻牛角尖,仔细想一想,好吗?”
周铭之分得再清楚不过了,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再惹白烬生气,只好假作乖巧地说:“好,我会多想想的,哥哥也不要躲着我了,这两天我很难受。”
白烬又岂会好过,他早就把周铭之当成了唯一的亲人,因为这事这几天都过得魂不守舍,若是周铭之今天没叫住他,恐怕他撑不了多久也要主动和周铭之聊聊了。他习惯性想摸一摸周铭之的脑袋,刚动了下又停住了,心想,他不适合再和周铭之有肢体接触,在周铭之想通之前,他们还是不要过于亲密为好。于是他放下手,冲周铭之笑了笑:“不躲了。早点休息吧。”
周铭之把他的犹豫尽收眼底,拳头在身侧握紧,硬是没表现出来,面上小心地问:“那哥哥还会陪我去毕业旅行吗?”
半个月前周铭之曾告诉白烬,他们班在高考后要举行一次毕业旅行,很多人都会带家属前往。他想让白烬一起去,白烬当时答应了,眼下白烬刚说了不躲着他,肯定没办法反悔,便点了头:“陪,你把具体时间告诉我,我跟公司请个假。”
两天后,白烬和周铭之跟着他们班里租的旅游大巴到了郊区的一座农庄。这是个自助式农庄,为喜欢旅游探险的人准备,生活和娱乐设施都很齐全,但食物不多。他们只停留三天,第一日大家分享了各自带来的方便食品,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日精神头上来,一群孩子跃跃欲试要做饭,可农庄里只有一些生鲜肉,他们便想去山里采摘点东西来。班里同学有带“家属”的其实带的都是对象,白烬是唯一的大人,不放心他们几个孩子去山里,决定跟他们一起。周铭之也想跟着去,白烬不让:“你同学都不会做饭,我怕他们瞎弄出什么事,你留下看着厨房,顺便把肉给炖了。”
若是以往,周铭之一定会坚持自己的想法,但他最近跟白烬的关系比较微妙,白烬嘴上说不介意,其实对他还是疏远了不少。他不敢反抗白烬,听白烬这么说便留在了农庄,和剩下的人一起把生肉处理了,下了调料炖上。有几个女生在偷偷看他,试图跟他交流,他一律以单字敷衍回应,渐渐地大家都不敢打扰他了。大概过了一小时,他手机响了,是周铭天的电话。周铭天很少直接给他打电话,他估计有什么急事,嘱咐同学看好火就去大厅角落接了起来:“哥?”
周铭天周边很嘈杂,嗓音压得低,应该是捂着听筒在说话:“铭之,朱丽怀孕了。”
“怀孕了?”周铭之皱起眉,这怎么听都不是个好消息。
“对,我刚从医院出来。不知道她跟爸说了什么,爸又开始打你财产的主意了,想转给朱丽肚子里那个……要不你还是回来吧,反正我现在不像当初那么受钳制了,何况你18了,可以自主管理财产。”
其实早在一年前周英在投标中失败、元气大伤的时候,他就该回去了,可是他不愿意离开白烬,一直拖着。眼下他一样是这个意思,只说:“再等等,我过段时间回去一趟。”他需要找一个契机在白烬面前揭晓身世,至于到底怎么操作怎么解释,他还要策划一下。
“好吧,”周铭天也没有那么着急,“你看着办吧,随时联系。”
周铭之挂了电话,扭头看了眼窗外,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周铭之右眼皮跳得厉害,有点担心,拿出手机拨了白烬的电话,可是山里信号不好,打了几次都提示不在服务区。他想去外面看看,刚出门,就看见齐聪等人进了农庄。杜恒用手遮着头,跑到屋檐下问周铭之:“你哥回来了吗?”
周铭之心下一紧,厉声道:“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吗?”
杜恒没见过他情绪这么大的模样,愣了下,呐呐地回答:“他、他跟我们分开行动的,我们在碰头的地方等了会儿没等到他,加上下雨了,我们以为他回来了……”
所以白烬被留在山里了,一个人。
周铭之不详的预感落到实处,脑子一轰,来不及骂他,猛地拔腿往外跑。
杜恒反应过来,忙大步追上去,大声说:“等等,我带你去我们分开的地方。”
周铭之回过头一把抓住他,力气大得几乎要捏断杜恒的手臂,压下焦急沉声道:“在哪里,你指给我。”
杜恒把手里的指南针和地图递给他:“就在这个标着A的点,离农庄不远,他应该在那周边。”周铭之抢过地图,仔细辨认A点的方位。杜恒见他眉眼带着戾气,小心翼翼地说:“你哥那么大人了,不会走丢的,说不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周铭之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拿着地图跑了。杜恒不理解,其他人都不理解,只有他理解,白烬的方向感差得离谱,几乎是认知障碍的地步,不说他手里什么都没有,即使有地图和指南针,他一样是找不到路的,必须跟着别人才可能回来。山里到处都是危险,又下着雨,周铭之不知道白烬一个人该有多无助。他脑中闪过各种不幸的画面,心里急得要命,一口气飞奔到A点,在四周边找边喊。
此时的白烬正举着外套打转。他庆幸自己因怕山里温度低出门时穿了件冲锋衣,否则现在连挡雨的东西都没有。雨越下越大,他放弃了找路,站到一颗大树底下,嘟囔道:“怎么哪儿都长得一样呢……哎,路痴是病啊。”
天上都是乌云,林子里还起了雾,能见度低下来。白烬百无聊赖地靠着树,乐观地想,好在这一片被农庄圈了栅栏,不会有什么猛兽,不然他就惨了,接着又想不知道那群孩子安全回去没,他们带着地图指南针,还有两个方向感挺好的同学,应该没事了吧。他思绪飘来飘去,最后被冻得打了个寒颤,暗暗祈祷这场雨快点结束,这样起码他不用受凉了,这么大年纪生个病也够呛的……
“哥!白烬!白烬!”
不知过了多久,有喊声由远及近,白烬直起身子仔细听了听,惊喜地发现是周铭之来了,立马朝着声源跑:“铭之!是你吗?我在这儿!”
喊声骤停,白烬没了指引,怕自己又走岔,只好停下立在原地。片刻后,他听见了鞋子踏过水地的脚步声,又快又重,一下下踩在他心上,不多时周铭之高大的身影隔着雨幕显现出来,不过转瞬便到了他面前,扯着他来回打量,语速极快:“哥,你没事吧?你吓死我了!你……你逞什么能啊,你不知道自己路痴吗!你就非得……非得……”他情绪激动,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明明已经找到人了,眼里的焦虑仍是快要溢出来,和见到他狼狈样子后略有些怔愣的白烬对视几秒,一把抱住了白烬,“哥,哥……”
周铭之没有任何遮蔽物,从头到脚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活生生一个水鬼。他把白烬勒得越来越紧,白烬有点喘不过气,冲锋衣掉在了地上,没一会儿自己身上也湿透了,颈窝更是被周铭之的脸蹭得全是雨水。可是很快,他的感触神经上线后,他迟钝地发现,颈旁的水是温热的——周铭之哭了。
白烬忽然觉得很难过,他从来没有见过周铭之真的流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自责难过还是纯粹因为周铭之哭了而难过。他抬起手回抱住周铭之,想跟他说自己没事,一开口嗓子却十分干涩,吐了一个“我”就说不下去了。他鼻子发酸,在这一刻陡然明白,他之所以能够在迷失时安心地、毫不慌张地待在原地,皆是因为他在等待,是因为他潜意识里知道并相信,周铭之一定会来找他,而且一定会找到他。他想起几年前如出一辙的一场大雨,在五中附近,他怕周铭之受欺负,在雨中到处寻着对方,现在情形反了过来,成了周铭之在保护他。他曾说周铭之太过于依赖他,而如今他不得不承认,他也同样依赖着周铭之,依赖着这个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弟弟。
他眨眨眼憋住泪意,任周铭之发泄了会儿,放软声音说:“我没事了,别担心,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再淋下去要生病了。”
周铭之又抱了他片刻才放开,红着眼睛拉住他的手,沉默地往回走。雨渐渐小了,白烬跟着周铭之绕过几个弯,见到一个特别眼熟的地方,认出是他们一群人分开的点。他下意识多瞧了一眼,发现泥泞的土壤上到处都是脚印,杂乱无章,遍布各个方向。这显然不是雨前的脚印,多半是周铭之找他时留下的。白烬心里不好受,扯了下闷头走路的周铭之,小声问:“你找了我多久?”
周铭之不看他,似乎还在平定情绪,隔了几秒回答:“没多久。”
白烬扭头再次看了看那些脚印,没有拆穿周铭之的谎言,安静地被他带出了林子。
杜恒和齐聪在农庄门口来回踱步,见到他们回来才出了一口气,迎上来给他们撑伞:“白烬哥,没事吧?都是我们不好,我们应该等你的。”
白烬哪会怪几个孩子,很好脾气地说:“是我自己迷路了,你们总不能淋着雨等我吧?没事,我挺好的,你们去歇着吧,我洗个澡给你们做饭。”
周铭之沉着脸一言不发,杜恒和齐聪对视一眼,忙说:“不用不用,我们已经做好了,虽然不太好吃……但是是熟的!你们洗个澡直接下来吃饭吧,我们再去给你们煮两碗姜汤。”
说话间到了大厅,白烬向他们道了谢,跟周铭之上楼回房间。关上门,周铭之从行李箱里翻出白烬的衣服递给他,白烬接过来说:“你先洗吧,你淋得厉害。”
周铭之显然没有消气,眼神黑黢黢的,盯着他说:“你先。”
白烬想着得让他冷静下,只好妥协地进了淋浴间。两个人先后洗完澡,周铭之还是脸色不好,白烬怕他这样下去让同学难堪,便坐到他身边好言好语劝他:“杜恒他们不是故意的,何况我又没出什么事,你老拉着脸干嘛呢?你是气他们还是气我?”
周铭之偏过头,闷闷地说:“我气我自己。”
周铭之情绪这么差,白烬也顾不得保持距离了,揽住他肩膀说:“这是意外,不是你造成的,也不是他们造成的。人生有很多人为不能控制的事,遇到了,避开了,就是幸运的,我们能做的只有尽量避免下一次的意外发生。这样,我保证以后不乱跑了,行不行?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再这样,我心情也要变差了。”
周铭之听进去,勉强放开些心结,起码看上去不像个罗刹了。白烬拍拍他,带他下楼和同学们吃了饭,隔天回了S市。
自山里的事发生后,白烬对周铭之不再那么排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融洽不少,恢复了曾经的相处模式。虽然白烬依然不愿意接受周铭之的感情,但好在周铭之也没有再提过,白烬便自欺欺人地当作周铭之已经想通了,和周铭之维持着兄友弟恭的关系。
然而这种平静很快又被打破了,一周后,一位陌生人敲响了白烬家的门,友好地对前来开门的白烬说:“您好,我是周铭天先生的助理,代替他来接回他的亲弟弟,周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