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媳妇很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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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三十二应,救苦寻声。处处皆到,如影随形。]

[刹海影重重,长天映碧空。普门风月冷,杨柳不摇风。]

平淡无波的念白声渐渐低下去,停顿,忽又优哉游哉地哼起一些无意义的曲调。

一阵寒风迎面吹来,夹杂少许海盐的气味,蓦然隔绝了帐篷外士兵生火做饭等动静。

……

大片大片的黑色填充眼帘,兀地成块碎裂。

刺眼的白光旋即不要银子似的照进来。

赵彗之梦见他站在金匮老宅门口,坐在门内剥毛豆的丫鬟们边剥边交流哪里的凤仙花颜色好、容易染指甲。

天空呈青蓝色,残阳如血,已是薄暝时分。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放学的小童嬉笑追赶,隔壁巷子里鱼汤嫩鸭馄饨的香气飘溢十里。

好真切。

失之自然。

他怔怔地望着匾额上铁画银钩的“赵宅”等字,觉得忘记了什么,忽然后背被谁轻拍了一下。

从军营回京、特意绕道金匮看望幼弟的赵斐之挑眉,“哟,这位仁兄是来找谁的?好生面熟。”

他张了张口,感到四肢酸胀僵硬、如同耗尽了一生的精力,咽下发颤的喘气,迟疑地说:

“——大哥?”

赵斐之露出一口白牙,“嘿,你这人休耍无赖,我头一次见你,怎么就成你大哥了?”

无赖?

赵彗之心下起疑,绕过兄长径自去门房翻日历。

见到“长治十二年”字样,他瞳孔紧缩,立刻想起来这是哪一年的暮春,以及这天约莫是……

是他第一次遇见傅润的那一天。

傅……润。

他转身便跑,从赵宅沿河道穿过六座桥,一路跑到城外山脚下的猪圈,汗流浃背,口干舌燥。

月亮不知何时攀至高空,手提灯笼的少年正隔着篱笆同下仆说话,“我们主仆从苏州来……”

赵彗之嘴里腥甜,捂唇吐出一大口血,血顺着指缝滴落,在草丛上画下许多黑红色的圆点。

有什么看不见的屏障阻碍他进一步上前。

于是他挺直腰背站在三尺之外,目光灼灼地注视十六岁的傅润朝老仆人颔首道谢。

“嗳,你后悔么。你若不遇见他,他也好,你也罢,都无事,都富贵。”

一道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赵彗之下意识拔刀——手边无刀,另有个膝盖高、戴金项圈的童子慢吞吞递给他一截秸秆。

说话者是个年轻男子,周身散发霞光,眉心一粒红痣,相貌柔净,手心躺着一艘多帆海船。

“你是?”赵彗之见到该男子,杀意未减,只是不能动作。

“本尊略知你二人过往。你师父觉圆和尚已归位西天,曾于南海观音庙求本尊搭救你性命。”

赵彗之唔了一声,目光追逐着随老仆人进屋的少年,“我从不做这样的梦。”

“如今可不是有了。你的命星是五色彗,他是帝星,你若肯干涉他的帝命,便有活路。”

赵彗之:“干涉?如何干涉?我不能伤他。妖魔鬼怪,速速离开我梦境!”

“嗳,非也。彗星本无光,附日得生五芒。”男子手心的海船变幻为一卷《汉书》,示意赵彗之看《天文志》,“说来本尊原居西天,佛学东渡,方在南海有了住处,故要促成你二人圆满。”

赵彗之不为所动:“……我该醒了。”

“哎呀,你这人!”男子在南海救济过往海船渔民多年,早已染上一丝烟火气,恳劝道:“并不是要你分他的阳寿。你骗他说觉圆和尚给了解决之法呀。他是个皇帝——他家祖宗皆是皇帝,帝王乃至尊,本尊是个外来佛,实是他家老祖宗怕他郁郁而终,敕令本尊千里迢迢来救你。”

可恶。

一时着急,竟说出了真相。好没面子。

若不是掌管这中土九州、四海八荒的帝神们催促他,他岂会急忙忙赶来荒漠做月老呵!

赵彗之并不信神鬼,听了仍欲回绝,却见坐在草房子里喝茶的少年怒气冲冲地走出来,身量消瘦,凤眸滑过光亮,转眼间已变为二十三岁的傅润。

傅润蹙眉怒瞪他一眼,俯仰沉吟,咬牙点头道:

“不必听他的。孤都明白了,既是太祖请来的菩萨,烦尊者将孤的命分与他便是。他若在这里死了,孤绝不会、绝不会郁郁而终,至多将他全家编入奸臣传……算是他敢骗孤的下场。”

赵彗之大急,伸手抓傅润垂在腿侧的手腕,“傅哥!”

“早知如此,本尊只入陛下的梦就好么啦。真不是分寿命,是绑定你两个呀。唉,不解释了。”

赵彗之:“……”

傅润说了大话,心里不禁有些后怕,又怀疑对面是伪装成菩萨来索命的鬼魅,但见梦里赵彗之浑身是血,一时心如刀割,慌张无措,也顾不得真相虚实,转身说要去济天殿找玉玺。

“不须圣旨作证。陛下先前送过本尊一枚虎头金牌,在南边买了一艘很好的船呢。”

“你是?!”

“有缘人罢了。二位留步,本尊先去也。”

鲜咸的海风平地而起,徐徐吹拂傅润和赵彗之的面庞。

周遭景色变得虚无模糊。

头顶的明月为白云所遮掩。

但听远处传来笃笃笃的敲木鱼声与沉郁悠远的钟声。

……

“菩萨且慢!”傅润高喝一声,手攥匕首,惊醒四顾,见寝殿灯火通明,捂着额头问:

“什么时辰了?”

王长全跪在纱幔外小声答道:

“将卯时了。陛下再歇息一会儿罢?才睡了两个时辰。龙体要紧。”

傅润揉按钝痛的手腕,反复舒展五指,“不。拿大氅来。孤出去走走。”

做了个好古怪的梦。

梦里彗之身受重伤,眼看要没命了,还傻站着瞧年少时的他——彗之不会真出事了罢?

傅润在宫娥的伺候下换了衣裳,背手走至金碧的廊下,望见满庭雪白。

京都也下雪。好大雪。

他最近在忙着收拾李季臣和陶先,西北大营的消息,因大雪封山,将近两日没有信传来了。

彗之只是一个参将,厉知同的信里提过一次彗之,无非是护送百姓、押送粮草一类的事。

“嗯,应该是不要紧的。”傅润自言自语。

他想到自己上月让元霄济带去的圣旨里曾暗示厉知同“好好照顾”赵坼的义子。

厉知同虽为人正直刚毅,但不至于没读懂他的言下之意,甚至误会了、“反其道行之”吧?

傅润又想到自己之前与赵坼“水火不容”的格局,估摸厉知同的立场和成见,陷入沉默。

唉,正所谓关心则乱。

既放彗之去了,又何必不信彗之能平安归来,做贼似的在商讨军情的圣旨里添几笔“关照”!

他长叹一声,自觉惭愧,不知不觉走到长乐宫,余光瞥见一个穿猩猩红绒斗篷的年幼女孩儿。

“啊,表哥。”女孩儿连忙行礼,拢了拢额前的刘海,指着长乐宫紧闭的宫门说:“宫里啥个人也没有,俺本不怕黑的,住到姑妈的宫殿,好端端怕起鬼哩。周公公说表嫂住这里,俺吃过早饭,就想来同嫂子说说话。这门口的胖侍卫不让俺进去!”

天未大亮,傅润神色复杂地看向表妹姚秀月,“皇后的病,药石难医,你不可打扰。”

姚秀月立刻脑补出一位歪躺在床的病西施,“哦,好吧,俺知道了。表哥恕罪哦。”

傅润站着吹了些冷风,掩下思念提灯往回走;姚秀月朝侍卫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跟上来。

“表哥要上朝了吗?”她不断地呵气暖手,不敢说自己兜里还藏着两个搓好的雪球。

“嗯。”傅润想到外祖姚述的请求——为骤失怙恃的表妹在京都寻一位良师,不觉头疼。

他这个表妹,生辰月份小,实际才十二岁,在关外野惯了,当地闺秀赐她绰号“山大王”,没了父母,在家平白受人欺负,便悄悄混在运送姚妃年幼时继承的嫁妆的队伍里,跟到了禁宫。

找程淑人?

淑人年过八十,还是算了罢。

索性留在目前空无一人的后宫里让表妹玩几个月,养一养她静秀内敛的气质。

正好母妃的未央宫的暖阁新修缮过一次,也可问问她还有什么需要添改的地方。

他在位一日,未央宫大概不会有妃子住进来,不若恢复一间山海关风貌的屋子慰藉亡母之灵。

下朝后,傅润在宝庆殿匆匆用过早膳,批了二十份折子,出宫入山林探望妹妹兰真的病。

今年冬天太冷了。

兰真所说的“恐怕熬不过冬天”其实是她对自己时日无多的担忧。

她近来一日只有小半个时辰清醒,喝下半碗参汤,望着头顶藻井和手边的诗集,轻声说:

“二哥,我听说南边有个地方叫三佛齐,我想坐船去看看。周游天下,见一见京都外的风光。”

傅润:“好。都好。你好好养病。孤已革了陶讷的官职。”

“二哥。”兰真微笑着看过来,“二哥要待皇后好呀,我福薄,但哥哥是很有福气的。”

傅润眸光闪烁,心下不安,闷声道:“嗯。你放心。他——”

兰真抓住床沿,手背上青筋毕现,嗬嗬地吸气,又咬牙说:“姚娘娘是太后害死的。我知道。我亲眼见她、见她……二哥,你不会怪我吧?我……这么多年,我心里有恨,什么都不肯说。”

傅润起身,深深地望了一眼窗外茂密的落满雪籽的翠竹。

他觉得脚冷,再回头,兰真已经咽了气、两颊是冰凉的泪。

*

十一月八日,甘肃行省长山岭卡子口。

带兵翻山过荒漠绕至后方,火烧敌营、灭八万鞑靼人的赵恭之在将士们的欢呼声中过访此处。

这里是厉知同的右翼军临时搭建的主营地之一。

赵恭之掀开厚重的骆驼毡帘,见床上无人,奇怪道:

“你们参将呢?我迟了几天,人已经入殓了?用的什么棺材?埋在哪里?”

他从小嘴巴就坏,心里藏着柔情,眼圈说红就红,刚要猛汉嘤嘤落泪,有一人在外头喊他:

“哥。”

赵恭之抹了抹脸,把眼泪逼回去,哽咽着抱了一下面生的少年,附耳蠕动嘴唇、高喝道:

“真他娘的是你啊,臭小子!你娘的!”

诶不对,六弟的娘也是他的娘啊——啧。

来龙去脉大哥赵斐之在八月的家书中已附上简单说明,赵恭之当时读罢便倒吸一口凉气,仿佛身首已经异处,好些天食之无味,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了。

赵彗之淡淡地应声,“嗯,是我。”

他的嘴唇仍然略显苍白,但恢复了七成气力精神,昨日单手制服陆参将,军医见状啧啧称奇。

赵恭之:“对了,你这里可有谁能奔走回京报急信的?有个人,他有一封密信,非要现在就送回去让傅润知道!我说你等等呗,过两天彻底打退鞑靼,自有三千里加急报喜。他不肯。”

赵彗之醒来后便听不得“傅润”这个词,冷声道:

“什么信?他……是谁?”

“他?哼,你傅哥哥安插在西北大营监视我们动向的暗卫,随我一同翻山,前日撞上撤退的狗国女王。那女王,好家伙,大冬天挥舞百十斤的纯金大弓、以一敌千!他砍断了狗国女王的左臂,正面挨了两箭,有出气没进气了……你今后务必小心。战场真如坟场,瞬息万变。”

“嗯,我记下了。”

“下次来西北大营,带口棺材来。二哥我在张掖认识两个棺材铺的老板,手艺也很不错。”

“……嗯。多谢二哥提醒。”

兄弟两一个“狗嘴吐不出象牙”,一个受伤后“沉默是金”,交流完前线战况便无话可说。

赵彗之:“横竖我在这里养病,虽还不能杀敌,奔回京城易如反掌。信给我,我去送。”

“你?”赵恭之沉吟一番,到底怕耽误傅润的事,“好,路上当心别死了啊!带三匹好马!!”

*

[在狗国女王身边见着了疑似废太子瑛的男宠。]

[或通敌?来年请殿下当心。]

暗卫急于传递的密信里只有这么一条重要消息。

傅润拿着信,粗略读了两遍,不敢置信傅瑛竟沦落到如此境地,趿拉着鞋子去借灯。

被卖做奴隶或还值得怜悯,七尺男儿,受此大辱竟不反击、不敢自戕,真是可耻可恨。

他是不怕死的性格,做皇帝做久了又添任性和强势,哪里会“设身处地”为怕死的人开脱。

时已戌时二刻。

屋檐下晶莹的冰棱足有拐杖长,一根接一根,不时“啪嗒”坠地断作几截。

傅润今日分外疲惫,用过一碗银耳小米粥便回寝殿沐药浴,此时绞干头发预备就寝了。

他拿过玻璃灯仔细确认,翻到信背面,得知暗卫身负重伤、勉强救回一条命,突然好奇这信是谁送回来的——方才是飞玄跳下来递与他,还不知是哪一个——

飞玄个波斯儿怎么会认识送信人?

“飞玄。”傅润低低地喊了一声,将信放在脚边的火盆上烧了,边喝茶边等他出现问话。

一阵凉风吹乱了他裹着取暖的狐裘的绒毛。

傅润瞥见黑砖上的影子,并不在意,问:“飞玄,是谁把这信拿与你的?”

来人不说话,在塞外征战两月,极擅隐蔽,脚步声轻不可闻。

傅润挑眉,握着温热的茶碗回头,还未看清是谁,就被拦腰抱起来放到龙床上,“你——唔!”

干疏冷涩的雪的气息在口齿间传递。

亲得太凶了。

几乎是咬,掐着他的下巴撬开他的唇,另一只遍布伤痕的手从衣角伸进去沿着腰线往下确认他此时此刻的存在。

傅润根本没办法招架,又惊又怒,手刚摸到放在枕头下的匕首的边缘——

是彗之。

在后宫的屋檐上、在长天河、在保康县……

在每一次彗之靠近他、保护他的时候,他都知道是彗之。

不为什么,他便知道是。

何况他们今年四月以来做那种事好几回了,彗之的偏好,他也……

咳,大概清楚的。

傅润被亲得晕晕乎乎的,思绪啪地中断,忍着臊意任凭赵彗之吻他的耳垂和脖颈,心砰砰跳。

“你是——轻、轻点——你敢咬我呜!”

要求的结果是傅润的双手被按过头顶、用梅花络子绑起来,越挣扎越紧,渐渐勒出两道红痕。

他并不清楚自己这两个月里做了什么让赵彗之吃醋不满的事,心里还觉得很好笑,又为某人平安无事而高兴,竟难得主动地回应,甚至面红耳赤地问赵彗之能不能让他坐起来。

处理政事、应对李党所积攒的疲惫和烦躁统统抛诸脑后。

彗之活着,很康健地活着,找机会回来看他了。

这便足够使他舒展眉头,飘飘然忘乎所以。

美人的忍让、顺从、动情和爱怜对嫉妒到难以控制力道的少年来说是一剂毒药。

难道什么人都可以碰他?

他还想被谁碰?

赵彗之扯下一片金红色绣龙凤的纱幔,慢条斯理地缚住傅润的眼睛,落下最后一个温柔的吻。

如果傅润知道当时的赵彗之已经耐心全无、只想侵略他的魂魄,一定不会为了面子强忍着保持沉默。

但坏就坏在……

他不知道。

与他们两有关的事,他总是在应该知道、理当明白的时候莫名地失去对事件的把控权。

一如四年前与分明是男子的彗之合卺成婚。

等他被翻来覆去这样那样,从湿漉漉的眼睫到泛红的指尖全染上了对方的占有欲,于是想求饶的时候……

他已经噎得说不出半句话。

窗外冰凌哗啦啦碎了一地。

屋檐上融化的雪水沿琉璃瓦滴落,玻璃灯里的烛火忽明忽暗燃烧直至天明。

傅润缩在铺开的狐裘上,听见赵彗之对他说了一句过分下流的话,脸颊绯红,低声唤他:

“彗之。”

“……谁是彗之?陛下知道我是谁么,嗯?”

傅润大脑一片空白,垂眸整理思绪——放弃了,胡言乱语道:“你不是彗之?我知道(你是)啊。你……(不是他)还是哪个?”

赵彗之眼底满是怒意,把人抱到腿上,鼻尖碰鼻尖,亲昵地吻他,冷声说着威胁:

“只许有我一个。”

“嗯、从来只你一个。”纱幔滑落,因久不见光,一夜胡闹,他双眸俱是泪,眼尾红痕昳丽,发麻的舌尖好半天才找回力气,道:“彗之,你昨夜怎么了?做什么这样凶地弄我?你亲亲我。我的手好疼。”

美人真是二十三年来最好说话的一回,被握着脚踝掐着腰弄得乱七八糟的,依旧不恼他。

赵彗之微怔,脸上难得流露出做错了事的表情,刻意淡定地轻咳两声缓和气氛,“……”

傅润电光石火间明白了什么,眉眼艳若桃李,坐又坐不住,腿也合不拢,动怒发嗔亦别有生气,哑喝道:“赵彗之!”

他今天非振一振夫纲不可。

混、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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